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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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5-2016学年江苏省南京市六校联考高三上学期月考语文试卷(12月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鬼姜花

刘心武

    我问小岑,那是什么花?他告诉我,是鬼姜花。

    小岑和小汤两口子,来我温榆斋书房所在的村子,开了家小饭馆。从饭馆窗户望出去,就是田地,晚玉米收割尽了,地边上一丛丛高高的黄花,在秋阳照耀下灿烂悦目。

    鬼子姜,学名菊芋,没人刻意种它,却在我们村子周围到处冒出来。

    小岑小汤两口子,一个是苏北的,一个是贵州的,相遇在城里一家餐馆,一个是二厨,一个是服务员,他们相爱了,结合了,就把多年来挣的钱合起来,跑到这个村边,开了这家餐馆。也曾打算细问他们的经历,小岑顾左右而言他,小汤就哼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就在我问了小岑“那是什么花”以后,过了两三天,我上午睡完懒觉,起床开门,呀,门外台阶上,一大丛明黄的鬼姜花,插满﹣个浅蓝色的大塑料桶,由许多墨绿的大叶子衬托,冲击着我惺忪的睡眼,使我醍醐灌顶般清醒到十二分。

    我打电话给小岑,说:“谢谢你采给我的花。晚上我订了一只乡村五味鸭。”

    乡村味鸭是他们餐馆的看家菜,临时烹制很费时间,提前预订,到时候很快端上,味道尤其好。

    晚上约好村友三儿,去小岑餐馆吃鸡子,喝小酒,侃大山。餐馆上座有一多半。五味鸭端上之前,先端来碟小菜,是些不大规则的片片,三儿以为是荸荠,小岑说是鬼子姜。夹一片搁嘴里,腌制过,味进得不深不浅,脆的不涩,用来开胃,好!小岑说我那一问启发了他,他第二天一早去挖了许多。现在他每桌客人都免费送一碟。

    忽然有摩托车突突突而来,突突声乍止,就冲进来﹣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已经秋凉了,却只穿件箍在身上的跨篮背心,右臂隆起的三角肌上,刺青的图案是只张开嘴露出尖牙的虎头。他冲到那边角上的空桌,小岑去招呼他。三儿跟我说:“虎鬼子来啦!”我又好奇,又不免把警惕性提升。

只见那边“虎鬼子”似乎在大声问小岑约他干什么,小岑微笑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看见小岑先往那桌端去一盘鬼姜花,后来又端上一大盘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当然,还有二锅头口杯。小岑坐“虎鬼子”旁边,两人聊了﹣阵。

    我和三儿把五味鸭吃过一半。虎鬼子“喝完吃罢”跟小岑小汤道过谢,一阵风般出去,风还没息,突突突声迅即远去。

   第二天下午,趁餐馆没客,我拐进去问小岑“三儿说‘虎鬼子’是专到各餐馆收保护费的,你对付他不容易吧?”

    小岑就跟我说,再铁的心,也有软的部分。他昨天邀“虎鬼子”﹣﹣他让我别再叫绰号,改称大名﹣﹣满虎,提醒满虎,是满虎他大妈去世的日子。满虎一次醉后告诉他,自己生母产后没奶,父母觉得已经有儿有女,就把他送给邻村一个产后死了孩子的妇女去养,那就是满虎大妈。满虎说这世界上只有他大妈对他好,但是就在满虎懂得记日月的时候,大妈去世了。满虎记得,大妈家屋外,野生野长着许多的鬼子姜。昨天小岑端出﹣盘鬼姜花,是替满虎祭奠他大妈的意思,而那盘菜呢,是大妈当年常给满虎做的红烧独头蒜。小岑说满虎临走跟他说,以后不再到处逛荡,打算到镇里集上摆个服装摊,将来再开个服装店,也跟小岑小汤一样有个自己的正经营生。

    我听了就说:“他能说到做到吗?”小岑有些不高兴了,稍微迟疑﹣下说:“刘叔,没错,啥事都难说……可是我不就做到了吗?

(选自2015年22期《小小说选刊》)

(1)、简析小说第二段景物描写在文中的作用。

(2)、试结合小说分析满虎这个人物的形象特点。

(3)、请简要分析小说中画线的句子的含义。

①我又好奇,又不免把警惕性提升。

②没错,啥事都难说……可是我不就做到了吗?

(4)、小说以“鬼姜花”为题,有哪些好处?试作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乞丐》

契诃夫

    “仁慈的老爷!行行好,请顾念一下我这个不幸的挨饿的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当了八年的乡村教师,现在失业了。请帮帮忙,行行好!”

    律师斯克沃尔佐夫打量着他,瞧瞧他那件灰蓝色的破大衣,混浊的醉眼和脸上的红斑。他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听着,在前天,我好像在花园街遇见过您,”他说,“不过那时您说您是被开除的大学生,没有说是乡村教师,还记得吗?这很下流,这是诈骗!”

    斯克沃尔佐夫大发脾气,毫不留情地痛斥这个求告的人。这家伙一味说谎,利用别人的仁慈,恰恰亵渎了他出于纯洁的心灵喜欢周济穷人的一片好意。破衣人起先一再辩解,后来不作声了,羞愧得低下了头。“先生!”他说,一手按住胸口,“确实,我……说了谎!我原来在俄罗斯合唱团里任职,由于酗酒,我被赶了出来。不说谎又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办法?”斯克沃尔佐夫大喝一声,逼近他,“工作呀,这就是办法!您应该工作!”

    “这个我自己也明白,可是上哪儿去找工作呀?去当看门人吧,谁也不会要我,工厂也不会要我,工人要有手艺,我却什么也不会。”“胡说!您总能找到借口!那么,您愿意去劈柴吗?在我家里劈柴您愿意吗?”“好吧,我可以劈……”

    斯克沃尔佐夫高兴地搓着手,把厨娘叫了出来。对她说:“奥莉加,把这位先生领到板棚里去,让他劈木柴。”斯克沃尔佐夫赶紧走进餐室,那里的窗子正对着院子。斯克沃尔佐夫看到他们进了院子。奥莉加气呼呼地打量她的同伴,打开锁着的板棚,砰一声恶狠狠地推开了门。那个冒牌教师和冒牌大学生坐到木墩子上,用拳头支着红腮帮,想起心事来。厨娘把一把斧子扔到他脚旁,破衣人迟疑地拉过一块木柴,把它放在两腿中间,胆怯地用斧子砍下去。木柴摇晃起来,倒了。那人又把它拉过来,很小心地砍下去。木柴又倒下了。

    斯克沃尔佐夫的气愤已经消散,他感到有点不安,有点惭愧。他回到书房里,“我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一小时后,奥莉加来报告,木柴已经劈好。“拿着,把这半卢布交给他,”斯克沃尔佐夫说,“要是他愿意,让他常来,活总是有的。”

    从此,他经常出现:有时把雪扫成堆,有时收拾板棚里的杂物。斯克沃尔佐夫搬家时,雇他来帮忙。破衣人没有喝酒,很少说话。搬运完之后,斯克沃尔佐夫吩咐人把他找来。

    “噢,我看得出来,我的话对您起了作用,”他说着,递给他一个卢布,“这是给您的工钱。我看得出来,您没有喝酒,也不反对工作。您叫什么?”“卢什科夫。”

    “那么,卢什科夫,我现在介绍您去做另一份工作。您拿上这封信,明天去找我的一个同行,他会给您一份抄写的工作。好好工作,把酒戒了,别忘了我对您说过的话。再见吧!”斯克沃尔佐夫很得意:自己总算把这个人拉到了正道上。

    两年过去了。有一天,斯克沃尔佐夫站在剧院的售票处付钱买票,看到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翻着羊羔皮领子,戴一顶旧的海狗皮帽子。“卢什科夫,是您呀?”斯克沃尔佐夫问,“喂,怎么样?现在做什么事?日子过得好吧?”

    “还可以,现在我在一位公证人那里工作,每月拿三十五个卢布,先生。”

    “哦,谢天谢地。太好了!我为您感到高兴,非常非常高兴,卢什科夫!要知道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的教子。要知道这是我把您推上了正道。”

    卢什科夫说:“我既感激您,也感激您家的厨娘,求上帝保佑这个善良而高尚的女人身体健康!说实在的,真正救我的是您家的厨娘奥莉加。”

    “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去您家劈柴,我一到,她总是这样开始:‘嗅,你这个酒鬼!你这个天地不容的人!’然后发起愁来,瞧着我的脸,哭着说:‘你是个不幸的人!你活在世上没有一点快活,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你这酒鬼,也要下地狱!你这苦命人啊!’您知道,尽是这类的话。但重要的是,她替我劈柴!先生,我在您家里连一根柴也没有劈过!为什么她要挽救我,为什么我瞧着她就决心痛改前非,这些我对您也解释不清。我只知道,她的那些话和高尚的行为使我的心灵起了变化,是她挽救了我,这件事我永世不忘。该入场了,里面正在打铃。”

    卢什科夫鞠躬告辞,找他的楼座去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文后小题

长发短缨

田洪波

    21岁的孙凤英加入抗联队伍那会儿,一条麻花似的大辫子长至腰间,油旺旺,黑亮亮的。

    她原是宣传小分队的成员,随着战事吃紧就混编到四支队来了。对此孙凤英相当得意:俺也是抗联正规军了!

    的确,正规军的孙凤英有枪了。

    枪是短枪,而且孙凤英还扎上了绑腿,走起路来飒爽英姿。

    每天行军途中,孙凤英总不忘唱上几句《小鬼子把门》什么的。

    她嗓音清细,战士们听着脸上都一扫阴霾和疲惫。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她的歌声被从营地上下来的一位营长听到了。

    营长围着孙凤英转了两三圈,把孙凤英转毛了,小脸通红不知营长要干什么。

    “你以为这是在舞台上吗?去,把你的辫子给我剪了!”营长突然发起怒来。

有几个女兵吓得吐了下舌头,拉起孙凤英就走。孙凤英张了张嘴想告诉营长,我这辫子可是留了20来年!可末了,她看了看冲她直摇头的同伴,只是咬紧了嘴唇,什么也没说。

    孙凤英不情愿地被剪成短发了。剪成短发的孙凤英不可抑制地一个人坐在光秃秃的树桩上好顿哭。许久,才把头猛地一甩,继续冲女伴们扬起那张青春的脸说笑。

    孙凤英还是那个爱唱歌的孙凤英,只是歌词换了:红旗飘飘在半天空/好似草堆落火星/妇女姐妹入抗联/长发剪成短缨缨……

    孙凤英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愁事,哪怕子弹从她耳边穿过!

    战事紧,可每次打完仗孙凤英都不忘化化妆。用烧过的火柴杆儿、细树枝儿,或者把大红纸蘸点水洇一洇,往脸上、眉上、唇上轻轻一抹、一描、一勾,一个妩媚无比的孙凤英就出现了……对一些女伴的狐疑,孙凤英干脆搬出营长的话给挡回去——咱们是正规军。正规军就要有正规军的样子!把个女伴噎得眼直翻白。孙凤英却仰天大笑,开心无比。

    起始,战士们累了还能听孙凤英亮亮嗓子。可仗越打越激烈,孙凤英就长时间没有尽情亮嗓子的机会了。不过,除了唱歌,孙凤英还懂一点医护常识,也会把饭烧得很香,于是后来,孙凤英的角色就杂了,甚至缝缝补补,浆浆洗洗的活儿也常被她揽下来。

    就是在那会,孙凤英与副支队长刘老顺走到了一起。孙凤英有个被战士称为“百宝囊”的背兜,什么药包、天剪,补衣的碎布、针线等等,用场大着哩。可偏偏就让刘老顺给看在眼里了,就隔三差五找孙凤英,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那层意思。

    是营长作主,给他们两人在营地上举行了婚礼。

    婚后月余,郭塌子战役便打响了。

    郭塌子战役,是抗联三团伤亡最惨重的一次。尽管有战士在撤退过程中一直注意倒着走,在走过的脚印上撒上辣椒面,破坏敌人狼犬的嗅觉,奈何敌人还是步步紧逼,穷追不舍。

    于是在一个黄昏,六营的战士们撤到了山峰陡峭的七星峰。

    再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而两岸悬崖相距约两米左右。营长指挥众人一个个跳过去,但轮到孙凤英这儿卡壳了——她身上背着铁锅和铁桶,还有那个永远不离身的“百宝囊”。

    把东西都扔了!营长当机立断。

    我不!孙凤英第一次顶撞起营长。

    营长瞪圆了眼睛。

    孙凤英也不瞅他,把“百宝囊”摘下来递给了刘老顺,你先过去,你过去再接应我。刘老顺伸手要摘她的锅,但孙凤英挡住了,锅在我在!说时还冲刘老顺一笑。可是你?刘老顺有点急了。

    少废话!孙凤英狠狠瞪刘老顺一眼。

    无奈,刘老顺只好咬牙跳了过去,然后揪心扯肺地等着孙凤英跳。孙凤英几次试跳都没成功。刘老顺见状,干脆和战士们砍断了旁边的桦树搭向对岸,让孙凤英小心爬过来。孙凤英爬到一半,系铁锅和铁桶的麻绳突然断了,铁锅和铁桶落入悬崖的巨大声响惊起一群山鹰。

    被惊扰的还有敌人。眼见孙凤英快要爬到对岸了,这时,一声枪响,孙凤英掉下了深渊,只留下刘老顺撕心裂肺的哭喊——凤英,凤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梦里有你

    罗威刚要出门,接到一个电话:“罗威啊,我是李台阳。好,我马上就过来。”

    罗威想:和李台阳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自己刚升职,莫不是……

    门铃响了,门开处,伸进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子“嗵”地放在地板上。罗威说:“是台阳啊,快请进。”

    坐在沙发上,罗威递烟给李台阳。李台阳抽出一支,凑在鼻子上闻闻,说:“罗威,你混得不错啊。”

    “听说你要来,特地去超市买的。”罗威用打火机给他点烟。

    李台阳嘻嘻一笑,放下烟,说:“那么破费干吗?我早戒了,那东西耗钱。”

    罗威说:“那就吃些水果吧。”

    李台阳也不客气,抓了个苹果,边吃边环顾房子,说:“你这房子够气派啊。”

    罗威说:“我是‘负翁’一个,现在每月还在还房贷呢。”

    李台阳说:“你们夫妻俩都是白领阶层,这钱来得容易,债也还得快。哪像我们,能吃饱饭,不生病,孩子上得起学,就上上大吉了。”

    罗威想,这像是要借钱的开场白吧。他说:“是啊,现在,谁都活得不容易。”

    李台阳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打小就知道,你将来肯定比我活得有出息。”

    罗威说:“哪里哪里,也是混口饭吃吧。”

    李台阳正色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人要知足,对吧?”然后,又开起玩笑:“你可不要犯错误啊。”

    两人聊起童年时的事儿,说到小时候的邻居谁离婚了,谁出国了,谁还是那么一副臭脾气,一聊聊到快中午,李台阳还是没说他来的目的。

    罗威说:“台阳,咱们去外面馆子吃吧,边吃边聊。”

    李台阳说:“今天肯定不吃了,我答应老婆回家吃饭的。”仍然继续刚才的话题。

    罗威见他一直不提正事,又没有走的意思,想到自己下午还有个会,又不好意思催促,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起来,心想可能李台阳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便说:“台阳,你还在摆地摊吗?不如找个固定的工作,做保安什么的,收入也比那强啊。”

    李台阳说:“我不喜欢做保安,我倒是想过自己租个门面,这样总比被城管赶来赶去强。”

    罗威说:“城管大队的人我倒是认识,你今后有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帮忙。”

    李台阳拍了一下罗威的肩膀,说:“兄弟,有你这句话,说明我没有白惦记你。十多年了啊,你还是这般热心肠。好,我高兴,真是高兴啊。”边说边站了起来。

    罗威说:“吃了饭再走。”

    “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好,我走了啊。”

    听着李台阳“嗵嗵”的脚步声一路下去,罗威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黑袋子,打开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鱼籽干。

    罗威不知说啥好,忽然觉得自己特俗。

    楼梯口又传来“嗵嗵”的脚步声,好像是李台阳的。罗威想:可能刚才他没勇气说出口,就冲这一袋子鱼籽干,不管他提啥要求,自己一定想办法。

    打开门,果然是李台阳,尴尬的脸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这个小区像个迷宫,我绕来绕去总找不到大门。”

    罗威说:“瞧我这粗心,应该陪你下楼去的。”说着,便和李台阳下了楼。走到楼下,李台阳去开自行车锁,那辆车和李台阳一般灰不溜秋、尘头垢面。

    罗威问:“你是骑车来的?”他知道李台阳住在西城,从那骑车到他这儿,起码要一个小时。

    李台阳说:“是啊,骑惯了。”

    罗威说:“台阳,你有啥困难只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李台阳说:“没啥事,就想来看看你。”

    罗威说:“多年咱都没联系了,你今天上门一定有事。你只管说,别开不了口。”

    李台阳看看罗威,似下了决心说:“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见罗威点头,李台阳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得了重病,很多人都围着你哭。这一醒来,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连地摊都不想摆了。知道你混得好,我也不想打搅你了。可这梦搅得我难受,连我老婆都催我来看看你,看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唉,梦呗,我这人还真迷信。”

罗威的眼睛红了,他一把抱住李台阳,说:“兄弟。”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

王奎山

    1982年我读大四。那年的春节,我领着徐美红一起回乡下过年。徐美红的爸爸当时是我们省财政厅厅长。一个厅长的千金,能看上我这乡下娃,那是因为我有三篇论文上过学报的缘故。徐美红的到来,简直像在我们那个村子里刮了一场十二级的台风。女人们、孩子们都挤到我家的院子里来看稀奇,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成了一锅粥。男人们到底矜持一些,远远地站在那里看,议论。父亲拿着香烟,满面春风地上前挨个儿给大家敬。大家也不客气,会吸的,当场点着吸了起来;不会吸的,就夹在耳朵上。

    这是刚刚到家那天的事。此后的几天里,家里也是人来人往像赶集一样,没个冷清的时候。母亲高兴地说:咱老王家几十年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父亲点点头,说:那是哩,那是哩。

    直到年三十下午了,家里才算清静下来。母亲麻利地剁好饺子馅,妹妹和好面,和父亲三个人包起饺子来。我和徐美红表示要帮忙,被母亲坚决地拒绝了。于是,我躺在厨房一角父亲平时睡觉的地铺上看书。徐美红也找了一本闲书,懒懒地靠在我的身上看。这中间,徐美红上了一趟厕所。黄昏时候,饺子包完了。妹妹说:呀,憋死我了。就往厕所里跑。一会儿妹妹就回来大惊小怪地喊:猪跑哪里去啦?咱家的猪跑哪里去啦?父亲母亲都慌了,忙着往厕所里看,厕所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猪的影子。我们这里,厕所和猪圈是在一起的。

    突然,妹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俺嫂中间上厕所了,肯定是出来的时候忘记拴栅栏门了。这是极有可能的事。一到乡下,徐美红就暗中朝我抱怨:啥都好,就是解手太恐怖了,身边那么个大东西朝你虎视眈眈的,吓死人了。因此她匆忙离开时忘记拴栅栏门,以至于让猪逃了出去,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母亲忙给徐美红打圆场,批评妹妹说:你胡说个啥,你嫂出来咋会忘记拴栅栏门!徐美红也是个实心人,也不知道推卸责任,说:我也忘记拴没拴栅栏门了。父亲宽厚地笑笑,说:我出去找找看,二百多斤个大肥猪,还能丢了?说罢,父亲就出去找猪去了。跟着妹妹也说:反正没事,我也出去找找。

    天黑透了,四周传来噼噼叭叭的鞭炮声。别人家都在过大年了,我们家却连灯都没有点,五口人有两口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奔波呢。

    终于,父亲回来了。停了一会儿,妹妹也回来了。父亲把手一挥,朝母亲说:烧火吧,不能因为丢了一头猪,就连年也不过了,该咋过还咋过。父亲还特意朝我和徐美红笑笑,说:丢不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往远处跑,它又跑不动,肯定就在这附近。我明天再找,保准找得到。

    话是这样说,但一家人谁也无法轻松下来。特别是徐美红,因为整个事件是因她的粗心大意而造成的,所以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饺子吃了没几个,就丢下饭碗早早地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出发找猪去了。然后,妹妹也出去了。母亲说: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我也出去,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这样,家里就剩下我和徐美红两个人了。我想起母亲的话,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强,就征求徐美红的意见:要不我也出去找?徐美红说:谁不让你出去了?你出去吧,你想上哪儿上哪儿!我有些尴尬地笑笑,走过去拍了拍徐美红的脑袋,也出去找猪了。在那样一种特定的情况下,在亲爱的人与一头猪之间,我只能选择一头猪。我希望徐美红能理解这一点。

    一直找到中午,连根猪毛也没有找到。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刚进村,就见妹妹远远地迎了上来。一看见妹妹脸上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猪找到了。果然,是父亲在附近的崔庄找到的。原来,头天下午猪跑到人家的包产地里吃麦苗,被人家赶到自家的猪圈里圈了起来。父亲给人家买了两盒烟,才把猪赶回来的。回到家里,父亲母亲脸上都是一脸的欢笑。

    突然,妹妹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说:哎,我嫂哩?又问我:哥,我嫂不是跟你一块儿找猪去了吗?母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知道出大事了,像个孩子一样哇地哭了起来。母亲一哭,本来就是一个孩子的妹妹也跟着哭了起来。父亲虽然没有哭,眼圈也红红的,对我说,我马上就去国营家借车子,你赶紧到新安店去。

    新安店,是京广线上离我们家最近的一个火车站。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侯兆川的客人

赵春亮

    在侯兆川这块地界上,二小儿绝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二小儿自幼眼瞎,几乎全盲,每天拖一根竹棍,走街闯巷,卖唱乞讨。每到一个村子,二小儿就拿出竹板,“当、当、当”敲打几下,循着响声,有人便陆续从家里走出来:“二小儿来了?”二小儿“嗯”一声,摸索着找块儿石头,坐下,自说自话:“我叫崔光活,光活不死的意思。”大伙谁也不加理会,仍然喊他二小儿。只要不是农忙季节,乡亲们大都会拿着手中的活儿,围聚在二小儿周围,谈天说地,逗二小儿开心。

    二小儿就像个巨大的磁铁,总能迅速聚拢起一个不小的人场。

    “笑几声!二小儿!”有人喊。

    “笑啥呀?”二小儿反问,但不等人答话,二小儿便“嘎嘎、嘎嘎、嘎嘎”地笑起来。二小儿的笑声很有特点,像是一只孤单的鸭子抻着脖子鸣叫,两个音节一组,一声高一声低,颇具节奏。二小儿的笑声刚起,大伙的笑声就铺天盖地地响起,瞬间将二小儿的笑声湮没了。二小儿止住笑,抖开一块脏兮兮的红布,摸索着铺开,再伸手从分辨不出颜色的挎包里掏出卦牌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好。

    二小儿的笑声就像开戏的铃声,接下来幕布缓缓拉开,一场好戏便上演了。

    大伙笑一阵子,也便淅淅沥沥止住了。有人说:“二小儿,又拿算卦骗钱,一点也不准呢!”说归说,仍会有很多人走到二小儿面前,明知故问:“算一卦多少钱?”

    “五毛。”

    “便宜点——两毛!”也不待二小儿答应,就伸手去抽卦牌了,抽出三张,依次交给二小儿。

    二小儿便摸索着打开卦牌,先用右手拇指摸索几下,然后凑到眼前仔细辨认。接着便给算卦的人讲卦:“好事呀,最近家里定会进财。”

    “哪有什么财呀?花钱如流水,好久都没有进财了!”抽卦的人反驳。

    “收礼了吗?”

    “没有!”

    “粜粮食了吗?”

    “也没有!”

    “鸡下蛋了吧?”

    “鸡下蛋也算啊?”

    “算!算!当然算!这就算是应验了啊。”二小儿一边说一边如释重负地摸索打开第二张卦牌。

    二小儿的卦牌无非就是“老三篇”,进财、动土、遇小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将他准备讲给抽卦人的卦辞背出来。卦算完了,二小儿接过递来的票子,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一番,心满意足地塞进上衣兜里,等着下一个顾客。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临近中午。有人提议:“二小儿,唱一段吧!”

    二小儿站起来,摸出竹板开始敲打,锣鼓声、铙钹声、二胡声,诸多乐器的声响源源不断地从二小儿口中发出,惟妙惟肖,热闹非凡。二小儿唱的曲子多半是乡亲们耳熟能详的戏曲,穆桂英挂帅、秦雪梅吊孝等,所唱的却大都是旦角,二小儿手捏手绢,翘起兰花指,扭捏作态,不时惹得听众哄堂大笑。

    唱过两三段,就该吃饭了,乡亲们吃啥,二小儿吃啥,连给自家男人准备的鸡蛋汤,也会有二小儿的一份。吃饱喝足,二小儿择一处向阳或背风处,眯眼小憩,休息足了,起身敲着棍子,“哒哒哒”地回去。在乡亲们的意识里,二小儿从未被看作是一名乞讨者,而是整个村子最受欢迎的客人。

    有人说,二小儿有个哥哥,在云南某地当县长呢,也曾把二小儿接了过去,二小儿在那住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没意思,便瞒着哥哥偷偷溜了回来。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倒是二小儿临终前,床前聚集了不少偷偷抹泪的乡亲,让很多有儿有女的人也羡慕不已,都说二小儿前世积了德。

    那天,二小儿艰难地扭了扭头,看看身边的乡亲,灰暗无神的眼眶里竟然溢满了浑浊的泪水。“这么多年,侯兆川的乡亲们待我不薄啊,我知足了!”二小儿说,“拜托各位,请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我的大名——崔光活,光活不死……”二小儿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你放心吧,二小儿,你叫崔光活!”乡亲们回答。

    “我还得问大伙一句,”二小儿双唇翕动,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这么多年,我虽然要吃要喝,但也给乡亲们带去了很多开心和欢乐,你们说是不是啊?”说完,侧着耳朵等待众人回答。在场的乡亲们已经有人泣不成声,赶紧点头说:“那是,我们都把你当亲人呢。”

    二小儿走得很安详。

    没有了二小儿,侯兆川乡亲们的生活突然索然寡味了好长时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周小胖,跟上!

麦 子

    在一个春日的黄昏,爷爷将将周小胖带回了家。看到周小胖的第一眼,我和爸爸妈妈都吓了一跳:灰黑色的皮毛,瘦骨嶙峋的身材,鼻上、身上长满发出恶臭味的癣,一条细长的尾巴则紧贴在左后腿。我们没有办法拒绝周小胖。除了它瘦得可以数得清的一根又一根的肋骨外,还因为它怯怯而茫然的眼神。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周小胖居然慢慢“胖”了起来,皮里有了肉,骨头隐进了肉里,身上的癣疤也渐次褪去,长满光亮的毛,眼睛也变得清亮清亮。爷爷暗地里为此得意,常带着欣喜的目光,默不着声地看着周小胖,就像他曾看着我那样。

    在第三个年头,它的右眼突然蒙上了一层白翳。爷爷找来兽医,说是已经太迟,无法手术。就这样,本来就有些难看的周小胖成了一只独眼狗。

    独眼的周小胖除了像从前一样,常在房前屋后瞎转悠外,还常随在爷爷的后面,像保镖似地跟着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爷爷的记忆越来越差。一开始是忘带家里的钥匙、忘关水龙头之类的小事,但慢慢地连熟悉的路、熟悉的人也开始模糊。那时,爸爸妈妈忙着镇上新开的饭店,而我要上学,家里就常常只剩爷爷和周小胖。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们回家后四处都没见着爷爷,而候在院前的周小胖看见是我们,似乎也很失望。

    “小胖,爷爷呢?”妈妈责问。周小胖茫然地看着妈妈。它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后来,李婆婆告诉我们,说看见爷爷在岭上将周小胖撵回了家。

    我们开始找,可是没有找到。

    很晚的时候,我们才回到家里。“周小胖,爷爷不见啦!”回去后,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等候我们很久的周小胖狠狠地踹了一脚。

    “汪——汪。”这一次,周小胖好像听懂了,呜咽地叫了两声。过了一会儿,妈妈端食给周小胖时,却发现它不见了。

    “人不见了,连狗也跑了。”妈妈急得直掉泪。“是不是周小胖去找爹了?”爸爸猜测。于是,我们又拿上电筒,沿着大道,重新开始寻找。

    我们一路走,一路叫着爷爷和周小胖。大概过了三小时,我们借着月光、电筒光,突然发现对面的山坡上行来一人一狗。正是爷爷和周小胖!

    原来,爷爷早上准备去亲戚家,没想到遇上一熟人,唠叨了几句,就又给迷路了。因为,走的是人迹罕至的山路,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直到周小胖将他找到。自从发生这事后,爷爷走到那里,周小胖就跟到那里,无论爷爷怎么吼它、赶它,都死乞白赖地跟着。

    那年的暑假,在炎热的八月,妈妈和我带着爷爷,还有周小胖到爸爸开的饭店。因为客人多,我和妈妈忙着招呼客人,爷爷和周小胖在门口坐着。过了一阵,突然有人叫我们,说爷爷上了一辆中巴车。“周小胖呢?”我们问。“跟在车屁股后撵着。”

    爸爸忙骑着摩托车朝报信人说的方向追去。

    追上周小胖时,它已经累得不行了,嘴里甚至吐出了白沫,看到爷爷下车的瞬间,它居然一下趴在了地上。过了几天,它又恢复过来,只是左后腿无缘无故就给瘸了。

    以前它总是跟在爷爷的后面,“追车事件”后周小胖就绕到了爷爷的前面。它领着爷爷去菜地,领着爷爷去看庄稼,带着爷爷去村尾的樟树下乘凉,或是岭上晒太阳。这个时候的爷爷就像一个小孩子,周小胖走到那,他就跟到那,一如从前他走到那,周小胖跟到哪。

    后来爷爷住了几次院后便卧床不起了。陪伴爷爷的除了电视、收音机,便是周小胖了。爷爷是在一个栀子花开的清晨离去的。爷爷走的最后一刻,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我陪在他身边,而是周小胖。爷爷去世后,周小胖在他的房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夜。它不吃不喝,只是呆呆地趴在地上。

    周小胖没有了从前的生气,更加木讷,更加绵沓,走路也缓缓的,而无论多么软滑的食物都会在它的嘴里停留很久。过了一段时间,周小胖不知怎么找到了山坡上爷爷的坟墓。从那以后,它就常常慢慢地踱到那里,坐在那里,躺在那里,或是趴在那里,晒太阳,听鸟叫,或是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远处。偶尔,它会站起来,用那只独眼,凝望着爷爷放在墓碑上的相片;“汪”,偶尔,它也会叫一声,仿佛在和爷爷说着什么。

    爷爷是走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而周小胖是走在一年后的金秋。它在我们家一共待了整整11年,我们一直不知道它真实的年龄,我们只是知道它寿终正寝。

(选自《意林》,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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