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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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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5-2016学年黑龙江哈尔滨六中高一上学期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题。

最精彩的表演

    梅兰芳正伏在垂着淡青窗帘的南窗底下画兰竹。他这时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位画家来要求了,他画画不是为了收益,而是为了追求,说转移也未尝不可。一个艺术家,当被迫必须放弃他的艺术活动时,就必须以另一种艺术活动来填补他的空虚。

    当然,并没有谁不让他表演,恰恰相反,有人巴不得他表演,是他自己谢绝了舞台,千里迢迢移家到香港来过这种淡泊的生活。而且他早已蓄起了胡须,有什么比这更能表示他断绝粉墨生涯的决心呢!

    他画画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他心中活着一些孤傲高洁的画家形象,他需要以这些人做风范,坚定自甘淡泊、不慕荣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做人准则。白石老人是先生的老师与朋友,此刻又想到了他,笔下陡增豪气。这是一种神来之势,把几茎劲竹画得气韵不凡,仪态万方,似乎一阵风要把它刮倒,它却摇了几摇,挺立如初。然而夫人推开镂花门走进来打断了他,她极轻极慢地走到他的身边,把不速之客请求见他的事说了出来。

    在香港中国饭店二楼一间精雅的餐室里,穿着浅色西装、保持着学者风度的日本电影人川喜多长政与中国同行张善琨,在整肃的餐桌前虚左恭候嘉宾。约定的时间到了,侍者通报梅兰芳已在饭店门前下车。川喜多慌忙站起来,丢给张善琨一个关照的眼色,便走出餐室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楼梯口。

    川喜多是目睹过梅先生风采的,他甚至感到先生便装时的气度比在舞台上更有魅力。他看过先生演出的京剧作品,依川喜多行家的眼光看,作为先生的代表名剧《太真外传》,无论从清新优美的唱腔,妙曼典雅的舞蹈,光艳绝俗的扮相,响遏行云的歌喉诸方面衡量,都已把京剧表演艺术推向绚烂的极致。至于他在台下,诸如“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等所有常用的形容仪表之美的词句,在表现他的风貌时都显得冗弱无力,以至让人不得不求助于善于状人风仪的《世说新语》。

    楼梯下出现了一个老人的伛偻身影,正步履艰难地走上楼来。这是梅兰芳,又哪儿像梅兰芳!川喜多暗暗吃惊,那弯拱的腰背,僵硬的腿脚,黧黑的面目,蓬乱的髭须,板滞的眼光,迟缓的行动,加上一开口就让人感到力竭声嘶的嗓音——这哪儿是千万人心中那位艺术之神的风姿!具有锐利观察力的川喜多惊讶之余,确有把握地认出这是先生。先生也认出了川喜多长政——从不计其数有一面之缘的形貌中辨出了这个人。

    一方是极道殷切的仰慕,一方是感谢盛情的邀请。那些经精心挑选的中西名菜正一道道搬上桌来。川喜多小心翼翼地问可否喝点酒,先生爽快地说:“嗓子到了这地步,还禁忌什么,再烈一点也可以!”川喜多诚恳地说:“我还有事向先生请教,烈性酒免了吧。”

    “其实先生是知道的。”川喜多说,“我从来不拍为日本军方宣传的片子,总得让中国朋友还有点欣赏的兴趣。我们选定了林则徐禁烟的故事,起用的是贵国观众中有巨大影响的明星。这表明,艺术终归是艺术,不该为政治的原因,让明珠沦落在藩溷里。所以我想,先生难道无意让久渴于先生艺术的贵国观众有一个再睹明珠的机会吗?”

    先生等他说完,故意露出惊奇的样子,然后大笑起来,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努力清了清嘶哑的嗓子,说:“实在感激先生美意。不过,您看我现在的样子——生了几年病,把腰腿都断送了,别说登台,就是走路也不能像常人一样;更要命的是嗓子,怕发展下去连说话也成问题……一个演戏的人,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就惭愧得要死,若到了观众面前,那简直叫我无地自容了……”说到这里,已变成怆然的感慨和沉沉的叹息。

    两天以后,川喜多长政飞回上海,向日军报道部报告说:“梅兰芳已经衰老不堪,几乎丧失了所有演出的条件,勉强把他搬上舞台,只能成为笑料,贻羞军部。”日本军部于是打消了强制梅先生演出的计划。

    两年之后,梅先生在上海大剧场庆祝抗战胜利纪念公演大会上演出,其灵活的身段,优美的舞姿,清越的歌喉和光彩照人的形象,再次让兴奋若狂的观众绝倒。

(摘编自陈炳熙《梅兰芳·最精彩的表演》,有删改)

(1)、下列对传记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移居香港时,梅兰芳专心画画,一方面是因为他要以绘画这种艺术活动填补自己的空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要以孤傲高洁的画家形象为风范,坚守自己的做人准则。 B、川喜多长政是京剧艺术的行家,他目睹过老友梅兰芳先生的风流神采,但与他相约聚会的梅兰芳却身形伛偻,声音嘶哑,这巨大的反差不免让他陷入深深失望之中。 C、抗战期间,山河破碎,国土沦丧,梅兰芳移家香港后蓄须明志,自我断绝粉墨生涯,甘于淡泊平静的生活,以自己的誓不媚敌、洁身自好来报答祖国和人民。 D、为了拒绝日本人的邀演,梅兰芳巧妙打扮,极尽疲弱衰老之态,让人觉得他已丧失演出条件,但在抗战胜利公演大会上,他的表演却异常精彩,让观众如痴如醉。 E、本文通过记述梅兰芳谢绝舞台、巧妙拒绝日本人邀演的过程,描写了他在中国京剧艺术上的创新表演与突出成就,为我们展示了一位艺术家坚贞高洁的感人形象。
(2)、文章以“最精彩的表演”为题有什么好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梅兰芳之所以为人称道,不仅缘于他的精湛技艺,还缘于他的崇高品格,请联系全文简要分析,梅兰芳的崇高品格表现在哪些方面?

(4)、有人认为,艺术归艺术,政治归政治,不能因为政治而干扰艺术。梅兰芳因政治原因而放弃艺术表演的做法实不足取,对此你是如何看的?请联系文本,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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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钵了却谁的浮生

闫荣霞

    李叔同“二十文章惊海内”,会做诗、会填词、会书法、会作画、会篆刻,又会音乐、会演戏……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鲁迅、郭沫若也以得他一幅字为无上荣耀。他作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我毕业的时候还在唱;这样的歌就是诗了,他的诗又怎能不好:“梨花淡白菜花黄,柳花委地芥花香。莺啼陌上人归去,花外疏钟送夕阳。”连他给友人夏丏尊的画随便题两句话,都好得不行的:“屋老。一树梅花小。住个诗人,添个新诗料。爱清闲,爱天然;城外西湖,湖上有青山。”(《为题小梅花屋图》)

    可是一入佛门,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就完全置之度外了。叶圣陶谈弘一晚年书法:“就全幅看,好比一位温良谦恭的君子,不亢不卑,和颜悦色,在那里从容论道。……毫不矜才使气,功夫在笔墨之外,所以越看越有味。”就像一道虹敛去七彩,白气藏身天地间,非为字变,实则人变。当了和尚,字也有了一颗为僧为佛的心,自然是“刊落锋颖,一味恬静”。

    就如他这个人。初始华丽,剃须裹腰在舞台上扮茶花女,如今却是面容清癯,眉目疏淡,一个过午不食、行脚度世的老和尚。就像烟花“啪”地炸开,整个天地都为之增了色彩。眼看着亮了,更亮了,大了,更大了,圆了,又更圆,然后暗了,又更暗……整个人生就这样由绚丽归于平淡。

    环顾当年,人们对大才子李叔同出家动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大师的弟子、著名美术家丰子恺则提出独到的见解,他说:“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三层楼。而弘一法师,就是一层一层走上去的。”丰子恺的“人生三层楼”的说法,切合实际,振聋发聩,一扫世俗们对李叔同出家因由的所有推测之说。

    庄子讲天地有大道,却是一定要做到“无己”,成为“至人”,才能得之。世事不再关注,生死不再思虑,贫富得失不是挂在心尖上的事,形如槁木,心如死灰,游于宇内。

    可是,要想得到大道的快乐,却要能熬得过刳骨剔肉的痛苦。剃度后,与他有过刻骨爱恋的日籍夫人伤心欲绝地携了幼子千里迢迢赶到灵隐寺,他铁石心肠,竟然连庙门都没有让他们进,妻子无奈离去,只是对着关闭的大门悲伤地责问道:“慈悲对世人,为何独伤我?”

    他用刳骨剔肉的痛苦,置换了真正的自由。一切他都舍得,只为追求心中那一点萤火。

    我们对于追求自由的人一向是敬仰的。自身是燕雀,怎不羡鸿鹄?林语堂说:“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去了。”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

    赵朴初评他是:“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其实他才不要当什么奇珍和明月,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罢了。所以他出家也不是为当律宗第十一代世祖,更不为能和虚云、太虚、印光并称“民国四大高僧”。弃家毁业不为此,大彻大悟不消说。那些虚名,他是不要的。真实的他,63个流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恪遵戒律,清苦自守,传经授禅,普度众生,却自号“二一老人”:一事无成人渐老,一钱不值何消说。

    1942年10月13日,弘一写下“悲欣交集”四字。三天后,沐浴更衣,安详圆寂。“问余何适,廓而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一钵了却他的浮生,他的粗钵里盛满自由。

注:在中国近百年文化发展史中,弘一大师李叔同是学术界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他最早将西方油画、钢琴、话剧等引入国内,且以擅书法、工诗词、通丹青、达音律、精金石、善演艺而驰名于世。在他艺术发展如日中天时,他毅然摒弃了世俗,中年出家后成为南山律宗一代祖师,被誉为“民国四大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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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的崇高女性”吴贻芳

    吴贻芳(1893﹣1985),江苏泰兴人,祖籍浙江杭州。1916年,她考入金陵女子大学,在上海的浸礼会怀恩堂接受洗礼,皈依基督教。由于学业出众,组织才能超群,吴贻芳被推选为金陵女大首届学生会会长,带领全校女生响应“五四”运动。1919年,吴贻芳大学毕业,任教于北京女子高师。1922年,由教育部简派,吴贻芳赴美留学。六年后,毕业于美国密执安大学研究生院,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1928 年,她回到南京,出任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履新时,刚满三十五岁。就职致辞时,吴贻芳确定金陵女大的办学宗旨是“造就女界领袖,为社会之用;培养人才,从事于中国的各种工作”。

    从1928年到1951年,吴贻芳执掌金陵女子大学校政长达二十三年。吴贻芳的教育思想中包蕴了宗教的悲悯情怀,校训一词以蔽之,即“厚生”。她常给金陵女大的学生作讲解:“人生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去帮助他人,造福社会。这样,不但有益于别人,自己的生命也因之而更丰富。”身为校长,吴贻芳细心到给身姿不佳的女生开矫正体操班,使她们拥有较为美观的体态;她给发育不良的女生另加营养餐,金陵女大的伙食有口皆碑,是首都各大学中办得最有风味的;她从不禁止女生恋爱,为她们的安全考虑,在女生宿舍附近辟出专门场所,接待外校的男生来谈心。她说:“做人要一生洁白如象牙,刚毅如紫檀木,平易如小白菜。”然而吴贻芳为了翼护金陵女大的师生,也有极其严正的一面,在她主持校政期间,在学生运动最高潮时期,军警也从未进入金陵女大抓捕过激进的左翼女青年。

    吴贻芳在她所著的《金女大四十年》中阐述了自己的办学思路:金陵女子大学的文、理科所设专业不同,“教育学是全校学生的必修课,体现了学校的师范学院性质。可是教育系只用作辅修系,不用作主修系,校方认为,学生毕业后如果担任教学工作,应当懂得教育学,具备正确的教学方法;但更重要的是能够掌握所教的专业知识。校内附设有一所实验中学,作为学生毕业前的教学实习场所。这一设施使学校更具备师范学院的条件。”吴贻芳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在当时不仅富于开创性,而且收到了实效,为办好师范学院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金陵女大文理学院教育系主任兼教务主任、美国人明妮•魏特琳女士与吴贻芳多年合作愉快,她曾深有感触地说:“同吴博士一道工作,使我真正认识到,她的确是当代中国的女界领袖、人中英才。她才智超群,为人坦诚,工作起来不知疲倦。”

    吴贻芳献身教育事业,终生未嫁。1948年8月,金陵女大举行吴贻芳主校二十周年纪念活动,学生们别出心裁,编演话剧,献给校长,剧情很有意思:吴家小姐才貌双全,登门提亲的人踏破铁鞋,她始终不肯点头。最终,“教育之神”登门求爱,吴小姐欣然首肯。此剧体现出饱含敬意的诙谐,一时传为佳话。

    1941年3月,在国民参政会第一次大会上,吴贻芳当选为五人主席团中唯一的女主席,其组织才干、活动能力引起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和好评。1945 年初,吴贻芳作为中国代表团十位成员中唯一的女代表赴美参加联合国成立大会,并发表演讲,签署《联合国宪章》。1946年,因对国民党官场的腐败实质“产生了十分的厌恶”,她断然拒绝担任参政会执行主席和国民政府教育部长。宋美龄登门做说客,话说得既动人又有理:“你要贯彻‘厚生’思想,当了教育部长不是更好贯彻吗?”吴贻芳始终笑而不答,宋美龄只好作罢。1949年3月,南京城已陷入混乱,吴贻芳再次拒绝担任国民政府教育部长,并且拒收飞往台湾的机票。

    吴贻芳学贯中西,誉满中外。1979年,美国密执安大学的女校友会授予她为世界杰出女性专设的“智慧女神”奖,充分地肯定了这位女教育家数十年来树艺女性人才的非凡业绩。

(选自2012年第6期《随笔》,有删改)

【相关链接】①抗战期间,金陵女大迁到成都郊区。吴贻芳还和教师们构思了一套完整的教育改革计划。组织学生成立社会服务团,到学校附近的贫民区,办培幼小学,教妇女识字、刺绣、提高母鸡产蛋率;成立乡村服务处,步行一百多里,办青年妇女儿童培训班。吴贻芳还组织成立“战争服务团”,亲自带领学生,为伤病员抬担架、包扎伤口,抢救被敌机炸伤的居民。1944年,全校有40多名学生报名参军。(摘自网站《中国民主促进会》)②老革命家董必武对吴贻芳的评价是:“像她这样精干的人物,男子中也是少有的。”冰心曾著文《一代的崇高女性——记吴贻芳先生》,她说:“我没有当过吴贻芳先生的学生,但在我的心灵深处总是供奉着我敬佩的老师——吴贻芳先生。”在民国时代的教育界,还有着“男有蔡元培,女有吴贻芳”之说。(《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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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枢:师道的重量

    ①在近十年来围绕陈寅恪的推崇与传奇当中,他的受业弟子蒋天枢向人们透出一个清矍高瘦、若隐若现的身影。

    ②陈寅恪晚年,在病榻上将编定的著作整理出版全权授与蒋天枢,这被后辈学人视为他一生学问事业的“性命之托”。受托之人蒋天枢,作为陈寅恪早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学生,1949年后,十余年间两人只见过两次面。这十余年间,陈寅恪目睹和经历了太多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友亲朋一夜之间反目为仇的事情,但他信赖晚年只有两面之缘的蒋天枢。

    ③蒋天枢值得这种信赖。1958年,他在其《履历表》“主要社会关系”一栏中写道:“陈寅恪,69岁,师生关系,无党派。生平最敬重之师长,常通信问业。此外,无重大社会关系,朋友很少,多久不通信。”当年,批判资产阶级史学权威的政治运动正如火如荼,蒋天枢在这种只会带来麻烦而不会有任何好处的“社会关系”中,丝毫不掩饰对陈寅恪的敬重之情,足见其为人之笃忠执着。

    ④他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份重托。晚年,他放弃了自己学术成果的整理,全力校订编辑陈寅恪遗稿,终于在1981年出版了300余万言的《陈寅恪文集》,基本保持了陈寅恪生前所编定的著作原貌,作为附录还出版了他编撰的《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这大概是“陈寅恪”这个名字在大陆重新浮现之始。

    ⑤当时出版社给他3000元整理费,他一分钱也没有收,全部退还。因为“学生给老师整理遗稿,怎么可以拿钱呢”。后来,陈寅恪突然“走红”,很多人出来自称是陈先生的弟子,蒋天枢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从来没有借陈寅恪以自重。

    ⑥在陈寅恪托付毕生著作的那几日见面中,一天,蒋天枢如约上门,恰好陈夫人不在,没有人招呼他,已目盲的陈寅恪也不在意,径直开始谈话,结果蒋天枢就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师床边听着,几个钟头始终没有坐下。那年,他已年过花甲。

    ⑦接触过蒋天枢的复旦教师说,“程门立雪”这类传统,在蒋先生心中原是稀松平常之事,一个学生总得有他应该躬行的本分。

    ⑧有人评说,蒋天枢对老师的尊重,出于一种对文化的负载感,而这种负载感正是传自其师门。陈寅恪在《论韩愈》文中就曾说过:“华夏学术最重传授渊源。”

    ⑨编撰陈寅恪“事辑”,蒋天枢自己在致友人的信中表示,他的中心意旨是想写出陈先生是“中国历史文化所托命之人”。

    ⑩蒋天枢出身清华国学研究院,与陈寅恪有师生之谊,并且对自己入学前就已自沉的王国维也严执弟子礼。同行或学生“王国维长王国维短”,即便语气中充满敬意,也会引起他的侧目。在他看来,说“王国维先生”已经大不敬了,何况直呼其名;至于他自己,当然恪守旧例,开口闭口“静安先生”。

    ⑪同系的名教授朱东润是个性情中人,一次开会,说到得意处随意评了几句“陈寅恪什么什么”,其实未见得有什么不敬之意。还没等在座诸人反应过来,蒋天枢从人群中拔身而起,指着他哼哼了几句,便拂袖而去,只留下朱先生哭 笑不得地摊摊手,连声“啧啧”,十足的难堪。

    ⑫如今复旦中文系的名教授章培恒是蒋天枢的弟子,除了做学问,他显然还受了先生关于“尊师”的教诲。一次,他随蒋先生外出办事,晚上完事后照例送老师回家。途中下了场大雨,车到教师宿舍大门,遍地积水,而蒋先生脚上穿的却是家常的布鞋。章先生提出要背蒋先生,全然不考虑自己也已直逼花甲了,蒋先生自然坚拒了。于是,老师蒋天枢跨出车门,洒脱地直奔寓所,学生章培恒脱下皮鞋,一手拎着,在雨中着一双白袜跟在老师身后。

    ⑬蒋天枢在1979年为《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所写的“题识”中说:“余欲纂‘寅恪先生编年事辑’已数年,悠忽蹉跎,今乃得从事辑录,距先生之逝世已将10周年,余亦老矣。”1997年,此书增订再版,章培恒在“后记”中引用了这段文字,随后心有戚戚然:“现在,距离蒋先生的逝世也已将近10周年,而我也已经老了。”

    ⑭这些都不是虚辞,字里行间,透出师道的重量,后人读来,满页沉甸甸的。先生们都已经老了、逝去,师道传承,今日焉在?

选自徐百轲《民国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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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隆平,半世纪的盛名与争议

    袁隆平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有影响力的“种田人”﹣﹣中国一半以上的农田都种上了杂交稻种。民间一度流传:两个“平”让中国人吃上了饭:一是邓小平,二是袁隆平。他艰苦卓绝的研究为曾经被饥饿困扰的国家带来希望,国家的鼎力支持为他带来了盛名,持久不衰的盛名也给他带来了争议。

    那么,真实的袁隆平是怎样的?他对《环球人物》记者说:“我日日下田,而已。”他的神坛下,是无数人的拭目以待;他的眼睛里,却只有秧苗摇曳的一亩田。他身上有科学家的固执,也有历史亲历者的豁达。对待外界的争议,他尽量选择消化于田间。其他的争议他不予理会,但关于超级稻,他绝不退让。

    1992年,农业部主办的某报纸上刊登了一次座谈会的报道。会上,一些权威人士大肆斥责杂交水稻,称其为“三不稻”,即“米不养人,糠不养猪,草不养牛”。他的同事、学生都让他声明反驳,他说:“没事,会解决的。”他心想,事实胜于雄辩。几个月后,江西省副省长舒惠国来访,直截了当地问他报纸报道是否属实,舒惠国对他说:“那些言论让群众产生了困惑,许多人在考虑要不要种植杂交水稻。我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这是袁隆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研究已经超出了个人荣辱毁誉的范畴。不久,他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杂交水稻既能高产又能优质”,才算是稳定了全国种植杂交水稻的信心。

    2014年秋天,安徽蚌埠等地的近万亩“两优0293”(超级稻品种)出现大面积的绝收或减产。一时间,对超级稻的质疑甚嚣尘上,“超级稻稻种严重过剩”“超级稻口味品质不佳”等话题在网上流传。本性里,他愿意安之若命,上世纪60年代刚做杂交水稻时被人揶揄理论不对,“文革”期间甚至遭遇秧苗全部被毁,都鲜少与人争论,觉得“做好研究才最重要”;但现实是,他不得不出来反驳,因为袁隆平早已经不是独属于个人的袁隆平了,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产业,是这个国家农业的定海神针。隆平高科旗下密密麻麻的组织结构,从育种科研到育种公司,经销商到肥料公司,都有赖于“袁隆平”三个字熠熠生辉,全中国数以亿斤计算的杂交稻种都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无法被播种。

    2014年10月,他在《环球时报》上发表题为《请别再向超级稻泼脏水》的文章,从历史发展、现实数据的角度对网友的质疑一一进行驳斥,承认有问题,但也绝不是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描述的那样,文章不卑不亢。结尾处他写道:“超级稻研究事关国家荣誉和粮食安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绝不会退缩。”

    2000年,隆平高科要上市,想要使用袁隆平的名字。他没同意,后来多位国家级领导劝说,加上他考虑到隆平高科成立后,杂交水稻研究可以不再需要外国人投资,就同意了。隆平高科许诺每年提供200万元的科研经费,以及由姓名使用权换算而来的5%股本。许多人说袁隆平卖掉股份就能轻松拿到上亿元,他说:“我一分钱都不能卖,我一卖,隆平高科就垮掉了。人家会想,隆平高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他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

    80年代他最盛名时,湖南省组织部请他出任省农业科学院院长,正厅级。他拒绝说:“我不适合,当院长,意味着我要离开杂交水稻的研究岗位。”隆平高科成立不久,袁隆平辞去了董事的职务,埋首新一轮超级稻的研究,他说:“我就是个‘过路财神’。我就是还想争取新的东西。我们一生有很多东西需要坚守,如果浮躁了,就难以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有些事情,我们也要勇于放弃,必要的放弃,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坚守。”

相关链接:“失败那么多次,消耗那么多时间,究竟是什么支撑你?”记者问道。

    他说:“讲大道理的话,就是为人民服务。但我觉得还有一方面是我的好胜心,有一个内在的动力,我就是还想争取新的东西。”

    这便是科学家的本心,他们天然对获得答案有着强烈渴望。为了这种渴望,袁隆平错过了母亲的弥留之际,错过了儿子的成长,70年代里唯一一次请假还是妻子突发病毒性脑炎的时候。一连10天在医院照顾妻子,那是他在中年时代与妻子最长的一次独处:在病床前为她念诗、唱歌、讲故事……等妻子醒来,他又继续踏上了前往田野的路。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奇绅鸿儒刘大鹏

郝岱

    一个普通的晚清文人,在国内“名不出乡里”,但在沈艾娣所著《梦醒子》一书中却被称为“第一奇绅士”。一个农村绅士,何以被冠以“第一奇绅士”的美誉?刘大鹏究竟奇在何处?

    刘大鹏并非是先知先觉的圣贤,聪明过人的天才。刘大鹏在日记中自述“生而顽钝,年七令甫能言。”他七岁才会开口说话。七年不鸣,一呜惊人。童年刘大鹏在私塾先生刘丽中门下读书16年,毕业后,他又先后在太原县桐封书院、太原府崇修书院学习深造10年,仅读书就长达26年。在人生旅途的第一站,他读书时间长达半辈,在当时社会背景下,可谓一奇。

    刘大鹏在刘丽中、杨深秀(戊戌变法六君子之一)等名师的精心培育下,刻苦钻研,勤奋学习,积累了渊博的知识,树立了如何做人做事的高尚道德理念,确立了报效国家和人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为日后创业写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刘大鹏完成学业后,就到大谷县南席村当了整整21年的私塾先生,后到太原县女子学校任教十余年,他教书时间又占据了人生的半辈。

    刘大鹛在世85年,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可谓一瞬间,他在有生之年既要教书,又要种地,还要经营煤窑,忙里抽闲,用毛笔手抄洋洋34部巨著,亿万字手稿。对儒家经典烂熟于心,能够熟练背诵的经典著作达六十多万字。刘大鹛超人的智慧和惊人的毅力,非凡的创作天才,德高望重的思想品德,实乃奇人奇才也。

    刘大鹏34岁时开始记日记,直到临终前五日,连续写了五十一年的日记。日记真实客观地记叙了清末民初、抗战期间所发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天文地理、人情世故等,可谓包罗万象,是中国这段历史的缩影,史料珍贵,堪称百科全书,更被山西省图书馆誉为“镇馆之宝”。

    刘大鹏的德才、廉洁名扬省城。阎锡山掌握山西军政大权后,急需人才为其效力,曾多次派人请刘大鹏出山,先生屡屡婉言谢绝,不接受聘任。读书做官,仕人之追求,刘大鹏却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可谓奇也怪也。

    在人生的旅适中,他一直努力拼搏,曾务农、务工(开煤窑)、经商(租赁餐具、轿等业务)、教书、写书,走完了光辉的人生历程。

1915年,58岁的刘大鹏当选为山西省国民代表大会代表,出席了省议会议员选举大会。有些议员为了拉选票,纷纷向代表行贿或宴请。有参选议员对他行贿,他以“不义之财不可取”的修身之道一一拒绝。世上哪有和钱财有仇有恨之人,唯有刘大鹏既不贪财也不受贿,实属奇人也。

    日寇占领太原县后,狂轰滥炸,烧、杀、抢、奸无恶不作。每当鬼子进村扫荡,村民纷纷扶老携幼逃难时,刘大鹏却视死如归,独自一人留村,并上到屋顶,指天骂日。有一年,日寇的一名军官久闻先生大名,恳请先生为其题写一副条幅,先生冒着杀头的危险,婉言谢绝,日本人无奈,只好灰溜溜地离开。1934年,山西遭受大旱,阎锡山政府的苛捐杂税却有增无减。刘大鹏看到广大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愤怒至极,他以鲍伯平的化名上书南京中央政府,请求中央政府责令阎锡山减免税收,收到预期效果。

    这几则真实的故事,充分体现了刘大鹏爱国亲民的高尚情操和政治远见,不贪生不怕死的气质和风度,可谓奇人奇事也。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人共乐千秋节;乐不可无,乐不可极,乐事还同万众心。

    这是刘大鹛先生在1897年为晋祠同乐亭题写的一副楹联。2014年3月,李克强总理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山西代表团讨论会上,谈到改善民生时,现场吟诵多年前在晋祠看到的这副楹联。李克强总理日理万机,在众多的晋祠楹联中,竟然熟记刘大鹏的这副楹联,先生的高尚品德和意境,引起总理的共鸣,飘扬五洲四海,实乃奇事也。

(摘编自《文史月刊》2016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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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刘大鹏,字友凤,号卧虎山人,著名的地方史学者、地方文化学家。著有《晋祠志》《晋水志》等地方志,尤其是《退想斋日记》,二百多册,五十多万正楷毛笔字,记述了近、现代中国和晋祠发生的重大变迁。

②乡邦文献,关怀有缘,表扬潜德,著进连篇,天不应遗,杀青何年。晋水潺潺,相与呜咽,千秋万祖,其视此锈。

——刘友凤先生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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轶事之外的辜鸿铭

——读《中国人的精神》有感

    对于文人学者来说,没有轶事可供传诵,是一大遗憾。因为,几句隽语或一件雅事,其影响可能远远超过苦心经营的专门著述。反过来,轶事太多,同样也是一大遗憾。因为,大众乐于品味并传播轶事,无暇阅读著作,更不要说努力理解其精神。相对而言,后者或许更可悲。书斋里的著述,虽说不被大众所赞赏,毕竟还有召唤知音的能力。餐桌上的轶事,由于被过度消费,甚至成了阅读的巨大障碍——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辜鸿铭(1857—1928)。

    近代以来的读书人,对于辜氏奇特的身世以及非凡的语言能力,还有诸多妙语,比如辫子、茶壶、三寸金莲等,不乏拍案叫绝者。可一句“文坛怪杰”,就基本上将其“消费”掉了。对于奇谈怪论,“宽容大度”的国人历来的态度是:可以欣赏,但不必当真。这么一来,名满天下的辜鸿铭,其实没有多少及真正的听众。辜氏晚年自称京城一景,想来不无凄清落寞的感觉。满城争说辜鸿铭,这与西山看红叶或动物园里欣赏“国宝”大熊猫,差别不是太大。对于观赏者来说,有几人关心“观赏对象”的喜怒哀乐?

    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一半缘于辜氏立意“惊世骇俗”的论述策略;另一半则只能归因于国人对于文人轶事持久不衰的强烈兴趣。另外,辜氏著述大都用英文写作,这也妨碍国人的真正了解。十年前,岳麓书社出版《辜鸿铭文集》,薄薄一册,收入其用中文写作的《读易草堂文集》和《张文襄幕府纪闻》,虽也有精彩之处,比如介绍西洋礼教习俗、批评国人之前倨后恭,以及品鉴人物分辨理势等,但远不及同时同社出版的轶事集《文坛怪杰辜鸿铭》行时。沉寂了半个世纪的“辜鸿铭”,终于重新引起大众的关注,历来被作为落伍者描述的形象,开始呈现某种亮色。但是,直到近两年,作为思想家的辜氏,方才逐渐浮出海面。这种公众阅读兴趣的转移,很大程度应归功于辜氏著述中译本的陆续问世。连载于《学术集林》的《中国札记》,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的《中国牛津运动轶事》,海南出版社的《中国人的精神》,再加上黄兴涛所著《文化怪杰辜鸿铭》(中华书局),国人对于辜氏的关注,开始超越“轶事”,转向“精神”。

    用英文、法文向欧美介绍中国文化,辜氏前有陈季同,后有林语堂。有趣的是,被我扭到一起的“三剑客”,都是福建人——尽管辜氏只是祖籍福建。在《中国人的精神》中,辜氏也曾提及陈季同,但没有涉及其名满欧洲的《中国人自画像》等法文著述;至于林语堂30年代之喜欢谈论辜氏轶事,以及《吾国吾民》、《生活的艺术》之追摹《中国人的精神》,足证辜、林之间的文化因缘。

辜鸿铭的学术生涯,以严厉批评西方汉学家起步,并非偶然。首先是充满民族歧视与文化偏见,其次则是缺乏对于中国人“文学和哲学原则”的整体把握能力。前者衍化出一系列“抗议型”著述,最著名的莫过于1901年结集的《尊王篇》。谴责列强的对华政策,尤其是八国联军的残暴与野蛮;与此同时,为中国政府以及中华文明辩护。作为受害者,辜氏的抗议确实“理直气壮”;可闭口不谈庚子事变中满清朝廷的责任,实在说不上公允。为了批驳列强作为侵略依据的“黄祸说”,辜氏重新分辨“文明与野蛮”:生活水平只是构成文明的条件,而不是文明本身;文明的真正含义,在于培养彬彬有礼悠然自在的有教养者。在这个意义上,黄种文明并不构成对于白种文明的潜在威胁;而且,有其同样值得骄傲的存在价值。随着危机的缓解,辜氏对于中华文明的评价日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辜氏的立论更是由“争平等”转为“救世界”。借用《中国人的精神•导论》中一句话:“实际上,我的确相信,欧洲人民于这场大战之后,将在中国这儿,找到解决战后文明难题的钥匙。”

    由辩护者转为传道者,辜鸿铭后期的著述,主要是赞美、推销儒家文化。不同于汉学家之注重枝节问题,辜氏以能“识大体”自傲。文章虽不长,却可以牵涉中西政体、法律、宗教、语言、文学等大题目。早期的中西文明比较,学识外,更需要悟性、直觉以及整体把握能力。辜氏在这方面,确有所长。比如,关于儒家不是宗教却又扮演宗教职能、关于汉语简洁且适合于传情、以及“真正的中国人”拥有童心与智慧,故“永远有一种带诗意的宁静而具幸福感的精神状态”等,都并非无稽之谈。只是将这种对于理想中国的赞美,转化成为现实生存处境(包括小脚、辫子、太监、八股、纳妾等)辩护,则难避“自大”、“昏庸”之讥。

    如何面对处于强势且咄咄逼人的西洋文明,是每个20世纪中国读书人都必须思考的问题。辜氏出于民族自尊而抗议西方的“傲慢与偏见”,超越具体的历史语境,探讨中国文化的内在魅力,其著述百年后仍有读者,可见此命题的严肃性。不过,在著名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中,辜氏所受到的非议最多,其“重新出土”面临的阻力也最大,除了语言(用英语写作)的障碍,更重要的是其文体及论述策略。辜氏为人为文,语不惊人死不休,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采用箴言体、笔记体写作,可以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不必论证,只求奇警,文章必然以气势而不是逻辑或学识取胜。常被论者提及的“旁征博引”,也只是相对于其时国人的西学水平而言。至于“国学”,更非辜氏所长。这就难怪“五四”以后,随着大批留学生归国以及专门研究机构的成立,辜氏随意性很强的中西比较,不再被学界所赞赏。而其广泛传播的“妙语”,更加深了与新文化人的矛盾与隔阂。

    相对于辜氏在国内的政治活动,我更欣赏其在国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功绩。除了《论语》、《中庸》的英译,《中国人的精神》(英)、《呐喊》(德)、《辜鸿铭论集》(日)等的出版,毕竟为国外读者提供了与汉学家和传教士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中国”。在西方语境下谈论中国文化,自然是希望借东方文化补救西方文化的缺失。对这一论述策略不理解,无论是赞赏还是批判,我以为都是不得要领的。这种读者的锁定,决定了辜氏对东方文化的评价,必然与以改造中国、解决迫在眉睫的社会问题为己任的知识者大相径庭。或者说,后者主要面对“现实的中国”,而前者谈论的则是“理想的中国”。在我看来,只要不越界发挥,二者各有其合理性。也就是说,当年新文化提倡者的批判锋芒,并不因辜氏的重新出土而黯然失色。

    两年前,在东京的神保町淘旧书,与《春秋大义》(即《中国人精神》)失之交臂,懊悔莫及,曾在文章中有所表示。友人以中译本相赠,意在让我“圆梦”。迫不及待翻阅一遍,更加强化了我当初的直觉:谈辜氏,不该只限于“轶事”,更有“精神”必须认真对待。

1996年4月22日于京西蔚秀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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