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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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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陕西省宝鸡市宝鸡中学2020届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一次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良心的利剑

安宁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教授,在学术界有很高的威望和声名,他门下的弟子,也都是精英。为了保证教授的质量,多年前,他就奉行一个原则,即每年只招收一个博士。即便如此,报考他的博士的学生依然是波涛般,今年败了,明年卷土重来。那个叫凡的学生,就是这样进入他的视野。

    凡是个少见的有韧性的人,连续报考了三年,均以几分之差屈居第二。第四年,凡又来考。他翻到凡的档案,微微一笑,想,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给凡这样优秀的学生一个机会。这次,凡的成绩果然高居榜首。但是,就在面试前一天晚上,校长亲自打电话给他说,按照慣例我们先要照顾一下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况且第二名也不一定比第一名差,明天面试尽可能多考虑再作定论。

    这几句话的含义,他当然明白。每年总有一些人,千方百计地左右他的招生视线,他每次都能做到公平。这一次,他有些犹豫,校长为了招生,亲自打电话给他还是第一次,这个第二名的学生和第一名的水平不相上下。这个学生有较深的学术功底,校长有意栽培,定是想为学校培养后备力量,当然,该生的家庭背景亦不可小觑。那个连考了四年的凡呢?难道为了一份私心就让处在巨大喜悦中的凡瞬间跌入到冰冷的海底吗?如果开了先例,他以后在学生中的威信将怎样大打折扣?

    那一晚,他枕着这些问题辗转反侧,想到头疼欲裂,依然难以入睡。第二天展起,他打电话给另一个参加面试的教授,得知校长已经给这位教授提前打过招呼了。他知道这次的阻力非同一般,只好希求在面试中第一名的凡能够发挥出色,才能让这些阻力减弱。最后面试的结果,两个学生的表现不相上下,难分高低。

    面试结束后,他与另外几个教授,就究竟是按面试成绩,还是按照优先考虑本校学生的原则最取,好一番唇枪舌战。最终以无记名投票表决的方式决定录取,这是为了照顾校长面子的唯一可以选择的方式。他在据理力争下,勉强接受这一方式。在预料中,他一直想要招为弟子的凡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终被PK下去。

从那时起,他开始被一种奇怪的愧疚和不安折磨着。严重到每每看到这个被招收的学生,就会想起凡,想起他在面试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他挤在人群里看见红榜上没有自己名字时,眼睛里瞬间闪过的失落和哀伤;想起他看到自己走过来时,扭头走开去的尴尬。那一年,他比任何人都要盼望着下一届招生的到来,他想只要凡通过考试,无论如何,他都会将他招到门下,以此弥补曾有的过失。

    但是,凡在那一年没有报名。他在惶惑里又度过了漫长的一年,凡依然没有来。他终于知道那一次的错误将凡的自信和坚韧彻底地击垮了。这个醉心于学术的学生或许此后再也不会沿着这条路坚持不懈走下去了。而他,原本可以无视权威,无视其他专家的意见,将凡领入向往的芳香之旅的。

    他在其后的两年里,面容倦怠,神思忧惚,常常在登上讲台看到学生的时候,将要讲的内容统统忘掉。走路也蹒跚起来,不过63岁的人有了83岁的老者才有的无法收拾的衰颓和溃败。许多人以为他身体不好,劝他去医院诊治,他总是慌乱地找理由推掉。他的记忆力迅速地减退,却无法忘记凡转身时那淡漠的眼神,它像一把利剑,冰冷地插入他的胸膛。而他的良心却把那把剑推得更深,直到最后,他终于无法承受。

他花费很长时间,通过很多人,辗转找到凡的电话。电话接起的一刻,他没有来得及介绍自己,便开口道:凡,你今年一定要来报考我的博士,只要你分数过了,我保证一定让你顺利录取。而在听到凡的应答后,他立刻挂断电话,好像稍微晚一秒,凡就会改变主意。

    凡终于在四年后成为了他的学生,而且是他的关门弟子。他在凡毕业的那一年因病去世。他没有告诉过凡,在那四年里,他曾与良心的利剑,进行了一场艰难痛苦的斗争,最终,心力交瘁的他向这把无形的利剑举手投降。

    凡自始至终不知道其中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没有告诉导师,其实自已从来没有怨很过他,是他那一年觉得累了才放弃继续考试。当他接到导师电话的那一刻,心底充溢的,除了巨大的惊喜和感激,再没有其他。而这位让我始终敬仰的教授,在安详地闭眼离去的时候对此一无所知。

    人不知道的东西,时间与良心的利剑,却会清晰地记得。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教授在学界有很高的威望和声名,每年只招一个博士,凡连续报考了三年。因为凡的这种执着和韧性,教授最终录取了他。 B、在面试前,教授接到校长的电话,让他按照惯例先照顾一下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高居榜首的凡就有可能不被录取,这让他陷人两难的抉择。 C、为了照顾校长面子,教授勉强接受了以无记名投票表决的方式来决定录取,他想招为弟子的凡毫无悬念地被淘汰,这让他痛苦和不安。 D、教授历经良心上的折磨,他鼓励凡再次报考,最终招收凡为关门弟子,可见教授是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小说剖析了人在良心的考验面前承受的极限。
(2)、以教授身份的“他”为例,谈谈小说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
(3)、结合全文,分析小说标题的含义。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木笛

赵恺

南京乐团招考民族器乐演奏员,其中有一名木笛手。

应试者人头攒动,石头城气氛热烈——这是一个国际级乐团,它的指挥是丹麦音乐大师,这位卡拉扬的朋友长期指挥过伦敦爱乐乐团。

招考分初试、复试和终试三轮。两轮过后,每一种乐器只留两名乐手,两名再砍一半,二比一。 终试在艺术学校阶梯教室。房门开处,室中探出一个头来。探身者说:“木笛,有请朱丹先生。” 声音未落,从一排腊梅盆景之间站起一个人来。修长、纤弱,一身黑色云锦衣衫仿佛把他也紧束成一棵梅树。衣衫上的梅花,仿佛开在树枝上。走进屋门,朱丹站定,小心谨慎地从绒套中取出他的木笛。之后,他抬起头,他看见空濛广阔之中,居高临下排着一列主考官。主考席的正中,就是那位声名远播的丹麦音乐大师。

大师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打量朱丹。那种神色,仿佛罗丹打量雕塑。 半晌,大师随手从面前的一叠卡片中抽出一张,并回头望了一下坐在身后的助手。助手谦恭地拿过卡片,谦恭地从台上走下来,把那张卡片递到朱丹手中。 接过卡片,只见上面写着——在以下两首乐曲中任选一首以表现欢乐:1.贝多芬的《欢乐颂》;2.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舞》。看过卡片,朱丹眼睛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悲戚。之后,他向主考官深深鞠了一躬。抬起眼睛,踌躇歉疚地说: “请原谅,能更换一组曲目吗?”这一句轻声话语,却产生沉雷爆裂的效果。主考官们有些茫然失措起来。

片刻,大师冷峻发问:“为什么?”

朱丹答:“因为今天我不能演奏欢乐曲。”

大师问:“为什么?”

朱丹答:“因为今天是12月13日。”

大师问:“12月13日是什么日子?”

朱丹答:“南京大屠杀纪念日。”

久久。久久。一片沉寂。

大师问:“你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考试吗?”

朱丹答:“没有忘记。”

大师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艺术前途应当懂得珍惜。”

朱丹答:“请原谅……”

没等朱丹说完,大师便向朱丹挥了挥手,果决而又深感惋惜地说:“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听到这句话,朱丹眼中顿时涌出苦涩的泪。他流着泪向主考席鞠了一躬,再把抽出的木笛轻轻放回绒套,转过身,走了。

入夜,石头城开始落雪。 没有目的,也无需目的,朱丹追随着雪片又超越雪片,开始他孤独悲壮的石头城之别。朱丹不知不觉地走到鼓楼广场。穿过广场,他又走向坐落在鸡鸣寺下的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纪念碑。

临近石碑是一片莹莹辉光,像曙光萌动,像蓓蕾初绽,像彩墨在宣纸上的无声晕染。走近一看,竟然是孩子方阵。有大孩子,有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他们高矮不一,衣着不一,明显是一个自发的群体而不是一支组织的队伍。坚忍是童稚的坚忍,缄默是天真的缄默,头上肩上积着一层白雪,仿佛一座雪松森林。每个孩子手擎一支红烛,一片红烛流淌红宝石般的泪。

纪念碑呈横卧状,像天坛回音壁,又像巴黎公社墙。石墙斑驳陆离,像是胸膛经历乱枪。

顷刻之间,雪下大了。雪片密集而又宽阔,仿佛纷纷丝巾在为记忆擦拭锈迹。 伫立雪中,朱丹小心谨慎地从绒套中取出木笛,轻轻吹奏起来。声音悲凉隐忍,犹如脉管滴血。寒冷凝冻这个声音,火焰温暖这个声音。坠落的雪片纷纷扬起,托着笛声在天地之间翩然回旋。

孩子们没有出声,孩子们在倾听,他们懂得,对于心语只能报以倾听。

吹奏完毕,有人在朱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望,竟然是那位丹麦音乐大师。大师也一身雪白,手中也擎着一根燃烧的红烛。朱丹十分意外,他回身向大师鞠躬。大师说:“感谢你的出色演奏,应该是我向你鞠躬。现在我该告诉你的是,虽然没有参加终试,但你已经被乐团正式录取了。”朱丹问:“为什么?”大师略作沉默,才庄重虔敬地说:“为了一种精神,一种人类正在流失的民族精神。”说完,大师紧紧握住朱丹的手。朱丹的手中,握着木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又见荷塘月色

吴兆民

    ①今晚上,我终于来到了清华园的荷塘。可是来迟了,已不见满塘的荷花荷叶。但月光很好,依然能伴我追寻当年朱自清的足迹,也不能不说是非常惬意的事。

    ②荷塘边随风飘拂的杨柳,有好些一定目睹过朱自清的身影,那情意眷眷的样子是对故人的怀念吧。昏黄的路灯把柳影映射到荷塘里,让人觉着塘中漂动着簇簇水草。我的身影则在这水草上滑过。今晚虽不是满月,但它的清辉似乎不减当年,把眼前的荷塘尽情倾洒。

    ③荷塘上虽然不见了荷花,但让人分明感到是有荷花的。因为朱自清已将它牢牢根植于人们的头脑里;我已从想象中活生生移植其上。看吧,这满塘袅娜地开着、羞涩地打着朵儿的不是荷花吗?那层层叠叠铺展在那里的不是荷叶吗?月光正像当时那样流泻在荷花荷叶上。微风在那里吹拂,依然将那清新的荷香弥散。

    ④我沿着塘边昔日的小煤屑路向前。几盏温和的路灯紧贴荷塘小路亮着,倒映水里的显出一束束昏黄,把荷塘小路照得分明。左边一列高高土坡,密植森森柏树,黑压压一路绵延。荷塘那边,月亮透过摆动着的高大树枝不时瞟我一眼。

    ⑤七十五年前那个夜晚,朱自清独自一人来到这月下荷塘,一腔心绪凝结于荷花明月,一腔情感在这里倾泻,一生操守在这里坦白!要清洁,不要朽污;要清直,不要屈从;要清苦,不要奢靡——一做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朴朴素素的人,做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有益于民族的人。在那腥风血雨的岁月,有多少人经受不住磨难变节了,经受不住诱惑苟且了,经受不住清贫颓废了;而你没有。为了民族,为了家庭,也为了自己,你活出了尊严。那个夜晚,你一人在这里的默想和表白,说不上庄严,充其量只是几天后以《荷塘月色》艺术地向世人作了昭告;但你此后却真切地用自己的生命实践。没有哪一个要求你去这样做,也没有哪一个去监督你这样做。你靠的完全是自觉、意志、风范。你虽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壮举,却在贫病交加之际宁可饿死也不领美援面粉,成了承载一个民族的气节、尊严和大义的人。也许有人不屑,也确实有人不屑,但这反而衬托出你的崇高,因为那些不屑者不是同类。

    ⑥这样想着的时候,阵阵清寒和阴森不知从何方向我袭来,又想到这遗址就是八国联军焚烧圆明园而殃及近春园使之成为“荒岛”的地方,我再也受不住四围的清寒和阴森,只好回转到有路灯的荷塘边。放眼荷塘,只剩我一人。

    ⑦我在荷塘边漫步,回首荷塘上空,正有一束绿色聚光在不停旋扫。毕竟是现代文明社会了!我望望天上明月,又看看水中残荷,总是不能释怀。

    ⑧社会发展了人还要不要操守?融入现代文明民族还要不要气节?现实中的许多人和事都作否定性回答。朱自清虽是旧时代知识分子,尚且坚守操节,洁身自好,成为一代楷模。就是这荷塘里的荷花也葆有自我净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品质。作为领受现代文明熏陶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自我净持、自守律令、洁身自好?作为融入现代文明的民族又岂能不固守气节?我们必须重新审视人之为人这一陈旧而又永恒的人生命题,回到人之为人的本性上来,无论何时都不能消解、灭绝人的本性。不断温习、时时记取七十五年前那份富有艺术魅力和人文情怀的深情告白,是回复我们人本性的一剂良药。

    ⑨荷塘上的清风在月光辉映下吹拂着我,不断清理着我的思绪。我下意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荷塘还是那个荷塘,月色还是那样的月色,可我的内心却历尽沧桑。今晚曲曲折折的荷塘路上,虽然不见先人踽踽独行的风采,却留下了我深深的思考。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有人弄乱了玫瑰花

[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今天是星期天,雨停了,我想选几朵红色的和白色的玫瑰花带到我的墓地去,这些玫瑰花是她为祭坛做花环而种的。今年冬天沉闷得令人害怕,雨后的早晨充满了凄凉的情景,我不禁想起镇上埋死尸的那座山头。那是片光秃秃的坡地,看不见树木,一阵风过后,偶尔会飘来几朵树绒。雨停后,晌午的太阳肯定会把山坡上泥泞的土地晒干,不仅如此,它还会一直钻进我的墓穴里,使我幼小的躯体腐烂,与昆虫壳和草根混杂在一起。

    我曾想飞上祭坛摘下几朵最鲜艳的玫瑰花,但是我失败了。她跪在神像前,从我第一次遭遇到失败后,她就一直全神贯注地跪在那里。也许今天我能成功。但是灯光一闪一闪的,她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来看了看墙角,椅子就在那儿。她肯定在想:“又刮风了。”因为这时祭坛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房子也晃动了一下。这时我明白了,摘玫瑰花得另选时机,因为她依然警觉地看着椅子,我的手从她脸边经过时,她会察觉到的。我应该再等一会,她会离开这里,到隔壁房间去睡午觉。每到星期天,这午觉她是必睡无疑的。只有那时,我才有可能带着玫瑰花出去,并且在她回到房间里看着椅子之前回来。

    上星期天的情况特别糟糕,我几乎等了两个小时,她才定下心来。她似乎有点急躁不安,疑虑重重,为自己在家里的寂寞即将被打破的念头,搞得心烦意乱。过了一会,她出去找灯。借着走廊上的亮光,我看见她穿着深色外衣和粉红色的袜子,我觉得她还是四十年前那个在这间屋里扑倒在我床上的小姑娘。当时她对我说:“已经在你的眼中放了小棍,看,你的眼睛真大,真圆。”一切都没有变,从那个遥远的八月的一天下午起,时间仿佛凝固了。那天下午,那些女人把她带进房间,让她看了看尸体,对她说:“哭吧!他就是你的哥哥!”她扑在墙上,顺从地哭成一个泪人儿。约有三四个星期天了,我都想拿些玫瑰花,但是,她很警觉地站在祭坛前专心致志地守护着,她在家住的二十年中,我从未见她那么专心过。上星期天,趁她出去找灯时,我用最好看的玫瑰花做了一个花束,于是感到比以往更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但是,当我准备回到椅子那里时,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又把花插回祭坛上。

    我的鞋已在不曾生火的炉子边烤了二十年,但是,那天下午粘上的泥块却还没有脱落。那天我去找鞋,大门已经关闭,挂在门框上的面包和芦苇条也已取下,家具都已搬走了,全都搬走了,只留下墙角的那把让我终日坐在上面消磨时光的椅子。

    过了许多年,她回来了。房间里只剩我一人,坐在那里等待着。我能听到木头腐烂时发出的声音,以及在房门紧闭的卧室里变得日益陈旧的空气的振动声。她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推开门进来时,我身上布满尘埃和蜘蛛网,尽管来人的年龄已经增长,我还是认出了她,那个在八月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陪我去马厩掏鸟窝的小姑娘。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箱子,头顶绿色小帽。这副模样仿佛她马上就会叫出声来,要把那天下午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那天下午,当他们赶来时,我手里抓着折断的梯子,已经仰面躺在马厩里的草地上了。她把门完全推开,门上的合页吱纽响了一声。像有人在屋顶敲了一下似的,天花板上的尘埃扑通扑通往下掉。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即探进半个身子看了看房间,像是要叫醒睡梦中的人那样叫了两声:“孩子,孩子!”我仍旧安然地坐在椅子里,两条腿伸得笔直。我原以为她是回来看房子的,但是,她在家里住下了。她按照原来的样子修复了祭坛。只要她回来,哪怕只是一个人,也足以修复这被无情的时间打破的世界。从此后,她除了在隔壁房间吃饭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在这里,默默地和圣神交谈。下午她靠着门坐在椅子上, 边做针线边卖花。她缝衣服时总是在椅子上摇呀摇地,当有人来买玫瑰花时,她总是把钱放进腰带上的小布包里,她总是用同样的话说道:“从右边拿吧,左边的花是给圣神准备的。”

    她就这样在摇椅里坐了二十年,摇摇晃晃,缝缝补补,间或瞧一瞧墙角的椅子,好像她现在照看的不是和她一起度过童年的兄长,而是一个身体残废了的始终坐在墙角椅子上的小孙子。

    我低下头想到,这次也许能碰到玫瑰花。如果我能拿到花,就将它拿到山坡上去,插到自己的坟头上,然后再回到我的椅子里,直到有一天她不再来这里,隔壁房间也不再有声音。

    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会变的。我必须再次跑出去,告诉人们,那个卖玫瑰花的女人,那个住在破屋里的女人,需要几条汉子将她抬到山坡上,到那时我将永远地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不过,她会感到满意的,因为她将知道,每个星期天到她的祭坛上弄乱玫瑰花的,不仅仅是摸不着看不见的风。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一段文字,回答下列问题。

目送

龙应台

    华安上小学第一天,我和他手牵着手,穿过好几条街,到维多利亚小学。九月初,家家户户院子里的苹果树和梨树都缀满了拳头大小的果子,枝丫因为负重而沉沉下垂,越出了树篱,钩到过路行人的头发。

    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他们是幼稚园的毕业生,但是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铃声一响,顿时人影错杂,奔往不同方向,但是在那么多穿梭纷乱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自己孩子的背影——就好像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你仍旧能够准确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华安背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书包往前走,但是他不断地回头:好像穿越一条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他的视线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会。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十六岁,他到美国做交换生一年。我送他到机场。告别时,照例拥抱,我的头只能贴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长颈鹿的脚。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

    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揶。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乎不见。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现在他二十一岁,上的大学,正好是我教课的大学。但即使是同路,他也不愿搭我的车。即使同车,他戴上耳机——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有时他在对街等候公车,我从高楼的窗口往下看: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眼睛望向灰色的海:我只能想象,他的内在世界和我的一样波涛深邃,但是,我进不去。一会儿公车来了,挡住了他的身影。车子开走,一条空荡荡的街,只立着一只邮筒。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博士学位读完之后,我回台湾教书。到大学报到第一天,父亲用他那辆运送饲料的廉价小货车长途送我。到了我才发觉,他没开到大学正门口,而是停在侧门的窄巷边。卸下行李之后,他爬回车内,准备回去,明明启动了引擎,却又摇下车窗,头伸出来说:“女儿,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这种车子实在不是送大学教授的车子。”

    我看着他的小货车小心地倒车,然后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了,我还站在那里,一口皮箱旁。

    每个礼拜到医院去看他,是十几年后的时光了。推着他的轮椅散步,他的头低垂到胸口。有一次,发现排泄物淋满了他的裤腿,我蹲下来用自己的手帕帮他擦拭,裙子也沾上了粪便,但是我必须就这样赶回台北上班。护士接过他的轮椅,我拎起皮包,看着轮椅的背影,在自动玻璃门前稍停,然后没入门后。

    我总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机场。

    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缓缓往前滑行。没有想到可以站得那么近,距离炉门也不过五公尺。雨丝被风吹斜,飘进长廊内。我掠开雨湿了前额的头发,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肴,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白 马 湖

朱自清

今天是个下雨的日子。这使我想起了白马湖:因为我第一回到白马湖,正是微风飘萧的春日。白马湖在甬绍铁道的驿亭站,是个极小极小的乡下地方。在北方说起这个名字,管保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不知道。但那却是一个不坏的地方。这名字先就是一个不坏的名字。据说从前有个姓 周的骑白马入湖仙去,所以有这个名字。这个故事也是一个不坏的故事。

白马湖是曲曲折折、大大小小许多湖的总名。湖水清极了,一点儿不含糊,像镜子。沿铁路的水,再没有比这里清的。遇到旱年的夏季,别处湖里都长了草,这里却还是一清如故。白马湖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个,便是我们住过的屋的门前那一个。那个湖不算小,但湖口让两面的山包抄住了。外面只见微微的碧波而已,想不到有那么大的一片。湖的尽里头,有一个三四十户人家的村落,叫作西徐岙,因为姓徐的多。这村落与外面本是不相通的,村里人要出来得撑船。后来春晖中学在湖边造了房子,这才造了两座玲珑的小木桥,筑起一道煤屑路,直通到驿亭车站。

那是窄窄的一条人行路,蜿蜒曲折的,路上虽常不见人,走起来却不见寂寞。尤其在微雨的春天, 一个初到的来客,他左顾右盼,是只有觉得热闹的。

春晖中学在湖的最胜处,我们住过的屋也相去不远,是半西式。湖光山色从门里从墙头进来, 到我们窗前、桌上。我们几家接连着;丏翁的家最讲究。屋里有名人字画,有古瓷,有铜佛,院子里满种着花。屋子里的陈设又常常变换,给人新鲜的受用。他有这样好的屋子,又是好客如命, 我们便不时地上他家里喝老酒。丏翁夫人的烹调也极好,每回总是满满的盘碗拿出来,空空的收回去。白马湖最好的时候是黄昏。湖上的山笼着一层青色的薄雾,在水里映着参差的模糊的影子。 水光微微地暗淡,像是一面古铜镜。轻风吹来,有一两缕波纹,但随即平静了。天上偶见几只归鸟,我们看着它们越飞越远,直到不见为止。这个时候便是我们喝酒的时候。我们说话很少;上了灯话才多些,但大家都已微有醉意,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若有月光也许还得徘徊一会;若是黑 夜,便在暗里摸索醉着回去。

白马湖的春日自然最好。山是青得像要滴下来,水是满满的、软软的。小马路的两边,一株间一株地种着小桃与杨柳。小桃上各缀着几朵重瓣的红花,像夜空的疏星。杨柳在暖风里不住地摇曳。在这路上走着,时而听见锐而长的火车的笛声,是别有风味的。在春天,不论是晴是雨, 是月夜是黑夜,白马湖都好。雨中田里菜花的颜色最早鲜艳;黑夜虽什么不见,但可静静地受用春天的力量。夏夜也有好处,有月时可以在湖里划小船,四面满是青霭。船上望别的村庄,像是 蜃楼海市,浮在水上,迷离惝恍的;有时听见人声或犬吠,大有世外之感。若没有月呢,便在田野里看萤火。那萤火不是一星半点的,如你们在城中所见;那是成千成百的萤火。一片儿飞出来, 像金线网似的,又像耍着许多火绳似的。只有一层使我愤恨。那里水田多,蚊子太多,而且几乎全闪闪烁烁,是疟蚊子。我们一家都染了疟疾,至今三四年了,还有未断根的。蚊子多到足以减 少露坐夜谈或划船夜游的兴致,这未免是美中不足。

离开白马湖是三年前的一个冬日。前一晚“别筵”上,有丏翁与云君,我不能忘记丏翁,那 是一个真挚豪爽的朋友。我也不能忘记云君,那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有删改)

【注】 ①春晖中学,于新文化运动时期由经亨颐先生创办。夏丏尊、朱自清等都曾在此执教。他们“一洗从来之积弊”,推行新教育,传播新文化,使得这所乡村学校成为中国教育史的奇迹,当时有“北南开,南春晖”之说。②丏翁,即夏丏尊。

文本二:

在我过去四十余年的生涯中,冬的情味尝得最深刻的,要算十年前初移居白马湖的时候了。十年以来,白马湖已成了一个小村落,当我移居的时候,还是一片荒野。春晖中学的新建筑巍然矗立于湖的那一面,湖的这一面的山脚下住着我和刘心如两家,是小小的几间新平屋。此外两三里内没有人烟。一家人于阴历十一月下旬从热闹的杭州移居这荒凉的山野,宛如投身于极地中。

那里的风,差不多日日有的,呼呼作响,好像虎吼。屋宇虽系新建,构造却极粗率,风从门窗隙缝中来,分外尖削,把门缝窗隙厚厚地用纸糊了,缝中却仍有透入。风刮得厉害的时候,天未夜就把大门关上,全家吃毕夜饭即睡入被窝里,静听寒风的怒号、湖水的澎湃。靠山的小后轩, 算是我的书斋,在全屋子中风最小的一间,我常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的,在洋灯下工作至夜深。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候深感到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 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做种种幽邈的遐想。

现在白马湖到处都是树木了,当时一株树木都未种。太阳好的时候,只要不刮风,那真和暖得不像冬天。一家人都坐在庭间曝日,甚至于吃午饭也在屋外,日光晒到哪里,就把椅凳移到哪里。忽然寒风来了,只好逃难似的各自带了椅凳逃入室中,急急把门关上。在平常的日子,风来大概在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半夜即息。至于大风寒,那是整日整夜狂吼,要二三日才止的。最 严寒的几天,泥地看去惨白如水门汀,山色冻得发紫而黯,湖波泛深蓝色。

…………

现在,一家租屋住在上海多日了,偶然于夜深人静时听到风声,大家就要提起白马湖来,说:“白马湖不知今夜又刮得怎样厉害哩!”

白马湖之冬,可谓是快意人生!

(节选自夏丏尊《白马湖之冬》)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春蚕记

苏沧桑

黄昏,我进入一片桑林,像进入自己的名字。父亲为我取名源自“沧海桑田”,儿时所有的人唤我“桑桑——桑桑”。东方古国不用金戈铁马慑服远方,用最柔美的力量,一枚绿茶化为无华杯水,一片柔桑化为如水丝帛,不具统治性,却摄人心魂。我和我的影子,连同一片桑林,倒映在桑田与桑田之间的一大片水域中。多么普通、多么安静的一棵树啊,在时光里静静站了五千多年,时光选中它成为“东方自然神木”,选中曾日夜噬咬它的虫为“蚕”,让它们相互成就,在人类文明进程里,璀璨如火石,如光,如电。

这是农历四月初十湖州新市镇勇兴村秀才桥的黄昏,我随沈桂章夫妇,踩着被雨水泡软的泥路,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穿过一片片桑树林,像三条船淌过一浪一浪的碧波。我的耳畔响起《诗经·桑中》,响起汉乐府《陌上桑》,响起南北朝的《采桑度》,我看见康熙久久伫立在《采桑图》前,画中的年轻男子爬在桑树上往树下扔着桑葚,树下一位男子撩起衣襟仰头去接,一位红衣孩童蹲在地上捡掉落的桑葚,康熙仿佛听到了桑田中采桑男女的欢声笑语,题笔道:桑田雨足叶蕃滋,恰是春蚕大起时。负筥携筐纷笑语,戴鵀飞上最高枝。

在黄昏的桑田里,没有戴鵀鸟,也没有踩着桑梯爬上桑树如鸟儿般歌唱的采桑女们。空中一匹骏马形状的晚霞飞驰在桑林之上,雨后粘成一团的湿气,被一声声锐利的“咔咔”声啄破。骏马,沈桂章看不见,如果有戴鵀鸟飞过,沈桂章也看不见。他抬着头,“咔咔”地剪着桑枝,眼睛看向虚无。花甲之年的脸藏在一顶灰布帽下,很瘦,身上是一件印着一行小字的蓝布工作服,脚上是一双军绿色的旧解放鞋,①整个人显得有点旧。他的头循着声音转向我们,白亮的目光无着无落。几年前,他的白内障手术失败,几近失明。干杂活农活,采桑养蚕,倒是一点都不妨碍,如他所说,手感在的。这一片桑林,喂养着家里三张半蚕种、十万条蚕,桑叶一采完,就要赶在天黑前将桑枝剪完,否则,枝条就老了,不好剪了。

邵云凤剪一枝桑枝最多只需一秒。②左手抓住桑枝,一拗,右手的剪刀顺势一绞,一枝枝桑枝,瞬间臣服在她两条老桑枝般的胳膊之下。一棵桑树有七八根桑枝,她五六秒就能完成,而我用了两分钟,虎口已被压出一道道深红的印。这些印她也有过,十三岁就有过,岁岁年年,如今早已变成了老茧。夕阳挂在一棵桑树上,她“咔咔”剪下去,夕阳没有掉,掉落的是一颗颗发紫的熟桑葚。桑葚很甜,他们没空吃,白白掉在地上,每一棵桑树下的泥地都被洇染成了紫色。

从蚕种孵化到收蚕茧,约一个月,每天三点起床,四点半喂好蚕,天一亮去地里采桑叶,采好桑叶再回家吃八十岁老母亲烧的早饭。二十四小时要喂三四次,其余时间采桑,剪枝,整理桑叶,晚上九点多喂好蚕,十点多睡觉,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最辛苦的,是三天之后,蚕快要做茧了,像一垄垄正在灌浆的水稻丰收在望,桑叶要喂厚一点,照料得要更勤一点。这是“辛勤减眠食,颠倒着衣裳”的一个月,也是担惊受怕的一个月。第一怕,是断粮。几年前,秋蚕将熟,整个杭嘉湖地区所有桑叶都被虫吃了,好不容易养大的蚕,到了最后一周活活饿死,几乎绝收。怕蚕宝宝生病,僵掉。怕蚕茧卖不掉,十五天后就会变蛾,咬破蚕茧,茧子就废了。怕蚕茧卖不出好价钱。

沈桂章是名闻方圆百里的养蚕能手。他当过兵,当过村支部委员,办过水泥厂、福利厂,养蚕养了几十年,以前每年要养十几张蚕种,楼上楼下七间蚕房。人们只道他蚕养得最好,他自己知道,窍门是有的,主要还是用心,平时桑叶铺得薄一点,蚕间隔得稀疏一点,这就意味着要勤喂,多花工夫。③和江南大地上无数养蚕人家一样,勤快,是本分

“我们这一代人养好了,就不养了,儿子他们不会养了,太辛苦了。”他声调平淡的话语将被暮色吞没时,我用力抓住它,心中黯然。是啊,五年后十年后多年以后,还会有集体合作社和蚕桑基地继续养蚕,有桑基鱼塘长久的保护传承,但散落民间的养蚕人家恐怕真没有了。“你们也不希望儿子养吧?换作我是你,也不想儿女那么辛苦。”我说。“对啦!你说得太对了!”他的声调骤然高起来,显得很兴奋,仿佛遇到了知己,说出了他最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如他所说,现在条件好了,农村跟城市差不多了,做其他事也能挣钱,养蚕实在太辛苦了。

暮色如雾,渐渐淹没桑林,淹没桑田与桑田之间的那片水域,水域倒映着最后一缕霞光,也倒映着一板车桑叶和两个人:邵云凤在前面摇摇晃晃拉着板车,沈桂章弯腰手扶着车尾,像一条晚归的船,驶过田埂,渡过村口,穿过两棵巨大的火桑树。④通往家门的窄窄的小路上落满了桑葚,泥地被桑葚汁洇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紫色,像开满了迎他们回家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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