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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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柳江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秤匠师

李世营

    冷寂了多天的孙记制秤作坊终于忙碌起来。

    老匠师默默地用手钻在浸泡打磨好的秤杆上打着星花,把一截截细铜丝嵌进去,钉星、割断、锤实、打磨,然后又把一截截细铜丝嵌进去,钉星、割断、锤实、打磨。阳光下,秤上星花里的一个个铜丝,就成了一个个闪亮的秤星,炫射得老孙头的眼也发出熠熠的亮光。

    “爹,这单生意一下可以挣万把块呢,有多少年没这样的好生意了!”约秤的小秤匠看起来很兴奋,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老匠师仍然不作声,默默地铆着他的星花。

    “忙过这单活,我想到外面看看。”小秤匠接着又说。

    老匠师猜得懂小秤匠的心思:作坊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儿子早想去镇外的世界闯一闯。

    老匠师依然虔诚地铆着他的星花。秤杆上的星花一旦铆差一丝一毫,整杆秤就废了,尤其是那颗定盘星,犹如杆秤的心,是杆秤的魂。

    小秤匠抬起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到的笑容,狡黠地看看老秤匠,也默不作声,双手依旧熟练地用“叨子”测盘星、标星花。

    老匠师是镇上有名的“孙记”制秤作坊的大掌柜。据传孙氏先祖曾遇一不法粮商,欲在秤头上玩伎俩,制作黑心的“吃客秤”牟取暴利。但孙氏先祖不为重金所惑,不被威逼所惧,甚至不惜自残双手来维护作坊的信誉。孙记制秤坊由此盛极一时,享誉周边数百里。

    小镇上的商贸交流,从不用电子秤,一直沿用传统的杆秤。小镇的商户尤爱用“孙记”杆秤来做买卖,是因为孙家从不做昧良心的“吃客秤”。小镇临山依水,以种植采集山药为业,药材生意特火,火了几辈人了,老一辈们归结为一个“诚”字,以诚待商,以诚会商,以诚经商。外地客商乐意到小镇购置药材,是因为小镇的人做生意厚道,从不缺斤少两,欺诈宾客。周边的乡亲们和来往的客商信得过的,还是小镇有名的“孙记”杆秤。

    不久前老街扩建,外地来的王老板,看准了小镇的商贸市场规则和人脉,更看上了“孙记”杆秤的信誉。他要在镇上建一个药材和山果批发市场,就找到了老匠师的儿子,私下商谈好久,按其提供的规格,出高于10倍的价钱订制了50杆大秤、50杆中秤、50杆小秤。作坊内,父子二人之间仍是沉默,寂静的空气里流动的,只有打钻、铆星花和打磨的声音。突然,沉默的老秤匠皱起了眉头,拿过一个秤杆,用“叨子”测测定盘星,然后又拿一个,接着又拿一个……

    老匠师在秤杆的定盘星上,发现了儿子鼓捣的“猫腻”。老匠师的眼神瞬时变得异样地呆滞而浑浊,脸黑得吓人。他陡然站起身,用两双粗大的手,抡起身边的铁砧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夜里,听着儿子隔壁炕上嘤嘤的哭声,炕头上的老匠师,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取过好久没抽过的旱烟袋,坐在炕头,吧嗒吧嗒猛抽几口。他看看窗外,夜空星星点点:世界这么大,明天是该让儿子出去闯一闯了!他掐灭旱烟,在大炕上磕巴磕巴烟嘴,起身出门。

    第二天,老匠师送儿子出镇。临行,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准星秤送给儿子,告诉儿子:不管世界有多大,你能够走多远,这杆秤,都要随身带着。人有良心,秤有准星,做人,什么时候都要秤平斗满。

    头天夜里,老匠师用上等的楠木连夜赶制了这杆精致的准星秤,杆秤上的两个醒目的金字:“孙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炫目,直炫得儿子的双眼泪盈盈的。

    那天夜里,听着老子在院子里钻星打磨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儿子,半夜偷偷溜出屋子,将老匠师劈断的一百五十杆杆秤,全部扔到了小镇后山的山崖里。

(原载于2016年2月25日《中老年时报》,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一项是(    )

A、这篇小说在曲折含蓄的故事情节中,运用了动作描写,心理描写,语言描写等方法多角度地塑造了小镇里的秤匠师父子形象,人物形象鲜明丰满。 B、小说运用补叙的写法叙写了孙记杆秤世家的历史渊源、面临的新的社会现状,这些内容都加交代小说的写作背景,为下文情节的展开做好了铺垫。 C、“听着老子在院子里钻星打磨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儿子,半夜偷偷溜出屋子,将老匠师劈断的一百五十杆杆秤,全部扔到了小镇后山的山崖里”,这表现出小匠师知错能改的特点。 D、小说注重于细微处写人。夜里老匠师取出旱烟,“猛抽几口”“掐灭旱烟,在大炕上磕打磕打烟嘴”等细节,表现出了他打定主意要让儿子出去闯一闯的果决。
(2)、老匠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小说结尾写到老匠师送儿子出镇,故事情节已经完整,作者却增加了最后两段,这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孤独的庄稼

赵新

    ①赵庄稼大门前的荒地上长了一棵庄稼。赵庄稼已经六十二岁,种了一辈子庄稼,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一棵庄稼。饭前饭后,工余闲暇,端上一袋旱烟,老汉常常站在那棵庄稼跟前,观赏它粗壮挺拔的身姿,抚摸它舒展修长的枝叶,直看得如痴如醉。

    ②老汉现在是沟里村的清洁工,每天拿把扫帚在街道上打扫卫生,然后按月去村委会领钱,然后用两千四百块钱的工资,买米买面,买油买菜,买这买那。

    ③日子过得很享受,但是过得不踏实,很纠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沟里村的庄稼人一窝蜂地都去打工,怎么不种庄稼了呢?眼见大片大片的土地撂荒了,怎么没人心疼呢?家家户户买着吃,要是有那么一天天底下的米面卖完了,人们该吃什么呢?他去问村委会主任。年轻的村主任哈哈大笑。村主任说,姑父,你这就叫杞人忧天哪!人们出去打工,那是因为打工比种地挣钱;人们方方面面买着,乞,那是因为手里有钱;而只要你手有钱,你永远有饭吃!他说:照你这么说,钱就是饭,钱就是粮食?村主任说:你真是,这还用怀疑吗?他不服:那,要是万一光有钱没有粮食呢?村主任说:姑父,你别死凿铆,别想入非非啦,好好打扫卫生吧。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④只有见了那棵庄稼,老汉的心情才会感到舒畅,感到明朗,感到踏实。老汉拍手掌,提高嗓门夸奖那棵庄稼:好家伙,你腰杆子真硬,你旱也不怕,涝也不怕,风也不怕,雨也不怕!正兀自念叨时,发现它的叶子上爬了一只虫子。那虫子又细又长,弓了腰快速蠕动,像爬在他脊背,像爬在他的心上,他伸手粑它拿住,用力一搓,那虫儿便戍了一滩绿色的汁水。

    ⑤说话到了白露节令,那棵庄稼上的娃娃已经长得比棒槌还大。 一团红缨秀出来,丝丝缕缕,飘飘洒洒。老汉把那娃娃摸了摸、按了按、捏了捏,上面的颗粒密密实实,娇娇嫩嫩,饱满圆润,又鼓又大!老汉闻到了它的芳香:那芳香如酒,扑鼻而来,令他陶醉。老汉看见了它的成熟:那成熟金光闪闪,像一道霞光,扮亮了秋天。

    ⑥傍晚的时候,村主任忙忙活活地来到赵庄稼家里,递上去一支香烟。老汉正在吃饭,顾不上接那支香烟。村主任说:姑父,就你一个人吃饭?老汉说:你姑姑撇下我走了,孩子们都在外头打工,可是就我一个人吃饭!村主任说:姑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门前的那棵玉米,是你的吗?老汉放下饭碗:这还用问吗?它长在我的地里,当然就是我的。村主任又给老汉递烟,老汉忙着刷碗,又没接。村主任说:姑父,你把那棵棒子送给我吧,我儿子吵着闹着要吃煮玉米。老汉的心猛地一抖:那可不行。你到别处找去吧……村主任笑了:咱们村只有你这一棵玉米,只有你这一穗嫩棒子,我到哪/乙找啊?老汉说:不行就是不行!那穗棒子我要留下作种子,不能随便糟蹋了它!村主任说:姑父啊,你已经不种地了,还要种子干啥?老汉说:种,我现在就开始准备种,你别忘了我叫赵庄稼!老汉又说,想吃煮玉米还不好说,你有钱有车,你到城里买去啊。

    ⑦当天晚上,月光明媚,夜色如画。在缠绵的秋风里,赵庄稼披了一件厚衣服,坐在一张板凳上,聚精会神地守护那棵孤独的庄稼。有只萤火虫儿飘过来,欢欣地绕着那棵庄稼转,而它好像睡着了,顶着满天露水,抱着硕大的娃娃。老汉想,再有十几天,我就可以收获,把这穗种子藏到我家。收获了这穗种子我就向村委会辞职,我还种我的庄稼。

    ⑧老汉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漫山遍野都足好庄稼。老汉是自己笑醒的。笑醒了,天亮了,那庄稼上没了那个娃娃。

    ⑨晌午的时候,村主任又忙忙活活地来到赵庄稼家里。他说,姑父,我今天还真到县城去买嫩棒子,可惜白跑了,没有卖的啊;老人家,求求你……

    ⑩老汉说:你别求我啦,我的娃娃早丢啦。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1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捞月亮的母亲

石兵

    捞月亮的人,是一位母亲。

    在那座川藏交界处的偏僻山村里,我遇到了她和她时年六岁的儿子。彼时我还只有二十出头,心性不定,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那座贫瘠的大山是我在天黑之后来到的地方。我支起随身携带的帐篷,准备在野外过上一夜,就在似睡非睡之际,我听到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顿时睡意全无,连忙小心地坐起身来,慢慢拉开账蓬一角,很快,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提着水桶的女人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披着漫山的月光从山下走来。

    我屏住呼吸,这时已经接近午夜零时,居然还有人来山上汲水,种种灵异传说让我不寒而栗。女人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着男孩,两人一言不发,不疾不徐地走着,只是短短几分钟,便在我视野中只留下了模糊的背影。

    好奇心最终让我战胜了恐惧,我走出账蓬,小心翼翼地循着她们的背影走去,远远地,我看到母子俩停下了脚步,那里居然有一口水井。

    这时,我已经确定,这只是一对普通的山村母子,于是,我大着胆子走上几步,终于听到了女人说出的话语。

    “只有这个时候,井里的月亮才最大最圆,狗儿莫急,娘给你捞一个上来,回家以后放在你的床前。”女人的乡音十分绵软,不像山里女子所固有的泼辣。

    “娘,月亮落在水里,是不是就被洗干净了,不像在天上那样模糊着让人看不清楚了?”儿子稚嫩的声音充满着期待。

    女人顿了一顿,说:“狗儿说得对,月亮被水洗了以后,可好看了,就像狗儿的眼睛一样好看。”

    听了母亲的话,小男孩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笑声顿时让幽黑沉默的大山有了勃勃生机。

    母亲用力地在井中提出水桶,然后弓着腰提起水桶,另一只手牵着小男孩,吃力地踏上了归途,走上十几步,瘦弱的母亲就要休息一下。

    我不再犹豫,快步从低凹处走了出来,来到她们的面前。 我说:“大嫂,我来帮你提水吧。”

    女人没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你是刚才路边账蓬里的游客吧,这山上很凉,收了帐篷跟我们到家里休息吧,本想下山时再叫醒你的,没想到你跟着我们上了山。”

    原来,她早就发现路边的账蓬和我了,只是也许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没有刻意多看几眼罢了。

    走近以后,我才发现,小男孩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女人对我说:“狗儿眼上有病,长了白疮,你们城里人叫白内障,我正在攒钱给他治。这不,白天我上了一天工,给人纺丝线,晚上才能照管家里的田地,刚刚散了工,想起家里没水,才在这个时候上山。”女人接着说:“狗儿爹去了城里打工,那里挣钱多一些,家里就只有我和狗儿了。”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提起水桶,慢慢地跟着两母子下了山,一路来到了女人位于半山腰处的家里。

    这个小村落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同样的贫穷让女人无法得到他人的帮助,可女人跟我说起这些时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说,乡邻们已经帮了她很多,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我躺在外间屋原属于男人的床上,听到了两母子在睡前的交谈。

    儿子说:“娘,我想爹了,今天山上遇到的那个人好像爹啊,个子一样的高,手一样的有劲,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母亲说:“狗儿,快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你爹的样子了,再过上半年,咱们就去城里找他,治好你的眼睛。狗儿知道吗?你的眼睛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娘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让你看清楚你想看的。”

    或许是怕打扰,两母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却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回到城市,用最快的时间联系好医院,然后找朋友开车来到大山接这两母子去医治眼患。面对她们的道谢,我竟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位捞月亮的母亲或许并不知道,她捞起的并非只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愿望,更有一个旁观之人的迷途之心,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的自己正因为一场懵懂爱情的破碎而选择了放逐与放纵,却忽略了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更加珍贵的事物,譬如四处寻找我去向的焦虑父母,譬如被青春之雾迷失视线的纯真心灵,譬如这世间那么多的温暖与悲凉,伤痛与希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小题。

神奇感

英·毛姆

    ①一整天我都在沿江而下。张骞曾追溯过这条河的源头,他行驶无数日之后,才到达一个城镇:他看见那儿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织布,一个青年正牵着一头牛到河边饮水。他问这是什么地方,少女将手中的织梭朝他扔去,叫他拿回去问星象家严君平,便会明白到了何处。他果然这样做了,君平立即认出那是织女的织梭,并进而声称,他在张骞手接织梭那天的同一个时辰,看见一颗星宿犯位,闯进了织女星与牵牛星之间。于是,张骞才明白自己已经上溯到银河尽头了。

    ②自然,我没有行驶那么远。整整七天,我雇的五个划桨手站在船舷边不停地划桨,此刻我的耳边还仿佛听见桨柄支在木桨架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单调声音,船不时经过浅水河面,擦着河床的石头轧轧作响,船身也在晃动。这时两三个桨手把毛蓝裤管直卷到膝盖,从船舷翻身下水,吆喝着把平底船掀过浅滩。有时我们驶到激流要津,这虽然比不上长江里的惊涛骇浪,但河水湍急,需要召唤纤夫来拖这帆船。我们一齐下船,帆船在叫喊震天的号子声中突破激流,又进入风平浪静的河面。

    ③现在夜深人静,我雇的船夫一齐挤在我们黄昏停泊后才收拾出来的前舱里,呼呼沉睡。竹席搭在三根木拱上便构成了我一周来的起居室和卧室。一端用假型板封住,木板草草拼上,板间漏出大条大条的缝隙,吹进嗖嗖的寒风。另一端是船夫住的地方,这些健壮的粗汉,白天划桨不停,晚上呼呼大睡,掌舵人也在其中,他从早到晚站在一条当作舵的长桨旁边,穿一件褴褛的蓝布长衫,套上一件褪色的灰布棉衣,头上缠一条黑布帕。除了床,我的舱室内无一物,一只像是盛汤用的浅钵里燃着木炭,因为天很冷;一只装着我的衣物的箱子当了我的桌子,一盏马灯悬在拱木上,随着水的晃动轻轻摇曳。船舱顶篷很低,连我这样个头不高的人都只能勉强直起身。(我以培根的话自语,高人同高屋一样,顶头常遭殃。)沉睡的人中有一个开始更加大声地打鼾,大概是吵醒了旁人。我听见说话的声音,但很快又归于安静,打鼾的也停了,我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

    ④这时我突然感到,我一向追求的神奇气氛就在面前,几乎逼近我的身躯。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像是艺术给人的特殊魅力,但这种离奇的感觉只可意会完全没法言传。

    ⑤我一生中常常遇到离奇的情境;但只在回顾之际,将它们与我认为的神奇事物相比,才会显得不同寻常。当我和一位倾国倾城的演员跳过舞,或穿过了挤满伦敦名流的大厅之后,我才会意识到那也许是了不起的经历。在战斗中,当我不处于巨大的危险,我可以津津有味地观察周围的事态。我曾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向太平洋上的珊瑚岛驶去,那景色的美妙使我心旷神怡,但只有到后来,喜悦之情才会同神奇之感携起手来。真正使我感到神奇的境遇,别人会认为没有多少神奇可言。我记得那是一天晚上,我在法国布列塔尼海边的一间茅屋里打纸牌,隔壁房里一个老渔夫奄奄待毙,女主人说他会随着潮退而断气。屋外是暴风雨,狂风扑打着窗户,这位在海上饱经风霜的老斗士的最后时刻似乎与此番情景相宜。巨浪冲向岩石,撞击出雷鸣般的轰响。我忽然感到一阵狂喜,明白那便是神奇感。

    ⑥而现在,同样的狂喜攫住了我,神奇感又一次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眼前。来得如此突然,真叫我迷惑不解。我不知道它是从马灯投在竹顶篷上的阴影里爬出来的呢,或是从船舱敞口可以瞥见的河面上飘过来的?我好奇地走到船尾,想弄明白这不可言喻的欢乐是什么造成的。沿岸停泊着六七条木船,桅杆高耸,表明它们是上水船。每条船里都静悄悄的。船夫已入睡很久了。夜并不漆黑,尽管天上有云,却是满月之夜,只不过罩上朦胧月色的河面显得有些阴森。对岸的迷雾模糊了岸上的树木。这的确是一幅令人销魂的夜色,但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也不存在我所探索的东西。我折身回舱。等我直入竹篷舱内,造成那一切显得非凡离奇的魅力消失了。唉,我太痴,为了探索蝴蝶的美的所在,竟然将其撕成了碎片。不过,我仍然感到我的船舱,盛炭火的浅钵,那盏马灯,甚至包括我的行军床,都还残留着一丝儿欢愉。我不可能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待它们了,因为我曾在一瞬之间体验到它们的神奇。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苏七块

冯骥才

    苏大夫本名苏金散,民国初年在小白楼一带,开所行医,正骨拿踝,天津卫挂头牌。连洋人赛马,折胳膊断腿,也来求他。

    他人高袍长,手瘦有劲,五十开外,红唇皓齿,眸子赛灯,下巴颏儿一绺山羊须,浸了油赛的乌黑锃亮。张口说话,声音打胸腔出来,带着丹田气,远近一样响,要是当年入班学戏,保准是金少山的冤家对头。他手下动作更是“干净麻利快”,逢到有人伤筋断骨找他来,他呢?手指一触,隔皮戳肉,里头怎么回事,立时心明眼亮。忽然双手赛一对白鸟,上下翻飞,疾如闪电,只听“咔嚓咔嚓”,不等病人觉疼,断骨头就接上了。贴块膏药,上了夹板,病人回去自好。倘若再来,一准是鞠大躬谢大恩送大匾来了。

    人有了能耐,脾气准各色。苏大夫有个各色的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元码在台子上,他才肯瞧病,否则决不搭理。这叫嘛规矩?他就这规矩!人家骂他认钱不认人,能耐就值七块,因故得个挨贬的绰号叫作“苏七块”。当面称他苏大夫,背后叫他“苏七块”,谁也不知他的大名苏金散了。

    苏大夫好打牌,一日闲着,两位牌友来玩,三缺一,便把街北不远的牙医华大夫请来,凑上一桌。玩得正来神儿,忽然三轮车夫张四闯进来,往门上一靠,右手托着左胳膊肘,脑袋瓜淌汗,脖子周围的小褂湿了一圈,显然摔坏胳膊,疼得够劲。可三轮车夫都是赚一天吃一天,哪拿得出七块银元?他说先欠着苏大夫,过后准还,说话时哼哟哼哟叫疼。谁料苏大夫听赛没听,照样摸牌看牌算牌打牌,或喜或忧或惊或装作不惊,脑子全在牌桌上。一位牌友看不过去,使手指指门外,苏大夫眼睛仍不离牌。“苏七块”这绰号就表现得斩钉截铁了。

    牙医华大夫出名的心善,他推说去撒尿,离开牌桌走到后院,钻出后门,绕到前街,远远把靠在门边的张四悄悄招呼过来,打怀里摸出七块银元给了他。不等张四感激,转身打原道返回,进屋坐回牌桌,若无其事地接着打牌。

    过一会儿,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上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龇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夹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口服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款,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便回到牌桌旁。

    今儿的牌各有输赢,更是没完没了,直到点灯时分,肚子空得直叫,大家才散。临出门时,苏大夫伸出瘦手,拦住华大夫,留他有事。待那二位牌友走后,他打自己座位前那堆银元里取出七块,往华大夫手心一放,在华大夫惊愕中说道:“有句话,还得跟您说。您别以为我这人心地不善,只是我立的这规矩不能改!”

    华大夫把这话带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到底也没琢磨透苏大夫这话里的深意。但他打心眼儿里钦佩苏大夫这事这理这人。

(选自《俗世奇人》)

【注】①赛:天津地方土语,有“好像”或“似”之意。②各色:方言,意思是特殊,与众不同。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老牛倌儿

刘章

    ①老牛倌儿又叫大下巴。他姓吴,他们那辈人中间那个字是“玉”,老牛倌儿名字的第三字,现在村里的年轻人不知道,上点年岁的人知道的也不多,我因在村里管过户籍,还记得,那是个“琢”宇,取玉琢成器之意,很讲究。老牛倌儿应该说是璞玉,究竟琢成器也来,我不敢妄加评断。老牛倌儿是他的一生职务,大下巴则是他的面部特征。如果跟时下一样把名宇和职称连起来,应该是吴玉琢老牛倌儿。

    ②打从我记事起老牛倌就放牛。

    ③听老人说,他的父亲日子过得很不错,他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念书,念到十五六岁,什么《百家姓》《千字文》《名贤集》以及“五经四书”都念过。人说老牛倌儿是喝墨水儿长大的。说他喝墨水不只是读书的意思,他是真喝。据说他是笨而好学,背书背不下,就把砚台里的墨汁喝下。可惜他头大脚轻,干活没力气,书上的字会背不会写,不要说写文书、状纸,写信也不行,只好放牛。实际上他是放了一辈子牛,是从小牛倌儿晋升到老牛倌儿的。按理说小牛倌儿应先升到大牛倌儿,因为他只能放四五头牛,再多了放不过来,追不上,他隔过了这一级。他也从未当过羊倌儿,因为山羊攀岩越岭,他追不上,不能胜任。

    ④他放牛很少上山,都是在河边上、地沿上。他放牛的时候,头戴一顶草帽,身拔椴麻蓑衣、怀抱一根荆木棍(他从不用鞭,他说放牛也是教,老师都是用教棍。他说得对,秦始皇就是老师用荆棍教成器的),手捧一本书,两只眼睛笑眯眯地从牛背移到书页上,从书页移到牛背上。牛背也是书,书也是牛背。偶尔吆喝一声:“黄黄犍犍子——回回来!”“花花腰腰子……”除此,便是摇头晃脑咕咕哝哝地念书。他口吃,念书不口吃,小时候只觉得他念书的样子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像唱歌,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直到我读高中暑假回家,才听他咏的是《诗经·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⑤那情景我至今还记得,流水溅溅,书生悠悠 , 群牛吻地,老翁鹤立。

    ⑥孩子们淘气,有时冷不防去扳他的下巴,他从不用粗话骂人,总说:“咳咳,不不懂懂得仁仁义义礼智信信……”大下巴颤抖着,像小簸箕在扇动。

    ⑦人都说老牛倌儿仁义。有些放牛放羊的,摘瓜掠枣儿,掰棒子去烧吃,偷老倭瓜,掏瓤子,再装上爬豆成红小豆用篝火烧熟去吃。老牛倌儿不,他不动一瓜一枣儿,闲时还在地边拔拔草,把瓜秧往风凉地方引。有一回,他的牛吃了老刘家的庄稼,他去找人家道歉,进了门笑眉笑眼,下巴抖动着:“大大兄兄弟,牛——大大兄兄弟,牛”主人看他着急,忙说:“大哥,唱。”他悠悠唱道:“牛吃庄稼了……”主人一笑了之。

    ⑧我在承德高中读书,当时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被村里人看成大秀才。寒暑假回家,老牛倌常在河边拦住我,问字,稀奇古怪,一问一个愣。例如,我们那儿形容跌跟头挨摔是“坡伊呀”,这个字该怎么写?我说可以用两个字拼在一块儿,他摇头,说古书上没这个写法,都是单个字儿。我无可奈何。

    ⑨有一回他拦住我,让我到承德千万要给他买一部《掏灰耙造反》,我说没有这样一部书,他很伤心,颤抖着大下巴,老泪纵横。我头次见他脸色那么难看,下巴拉得更长了。他说,人们都瞒着他,不帮这个忙。我大惑不解,问被人称为大先生的叔父是怎么回事,叔父说,这个根本没有的书,老牛倌儿托他买半辈子了。

    ⑩原来老牛倌儿有个侄子死了,他的一个堂弟要娶侄媳为妻,寡妇哭坟的时候,叔公跪在一旁祷告说:“我的大侄子啊,你可别回家欺床啊,你媳妇跟我了。”惹得侄媳大骂一顿。这事传到老牛倌儿耳里,气得发昏,他骂堂弟太不懂仁义礼智信了!有人跟他开玩笑说:“这不新鲜,有一部书专门写这种事叫《掏灰耙造反》。”他便信以为真,惦在心里托人买。

    ⑪唉,这个老牛倌儿,这个吴玉琢啊!

    ⑫老牛倌儿死了,他的名字没有死。

    ⑬谁家要是不想让孩子读书,就说:“不成器的念书也没有用,老牛倌儿念了四书五经,还不是放了一辈子牛!”

    ⑭谁家想让孩子念书,就说:“念书总比不念书强,看人家老牛倌儿,连吆喝牛也不用脏话,一辈子没动人一瓜一枣儿。”

    ⑮关于老牛倌儿,有不同的议论,没有共同的结论。

(选自《美文》2017年第9期,有删改)

【注】①嬴政幼时的老师,教育认真、要求严格。嬴政若不完成功课,就用荆条揍他,后嬴政终成大器,成了秦始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出 警

弋舟

    那天在所里做笔录,报案人是个姑娘,说是“心爱的”电动车被盗了。刚写好,又接到社区的电话,说他们晚上有个群众活动,可能参与的人比较多,需要我们帮助维持秩序。

    那天晚上社区的活动就是广场舞表演,实际上围观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他们高估了自己的风头。过去看了看情况,安排几个保安维持秩序,我独自去人员密集的场所巡逻,而同事小吕去了片区。因为又有人报警说邻居在家里制毒,我没怎么考虑就把这案子交给了小吕。

    在小吕心目中,警察就该是神探,破大案,捕顽凶,除暴安良。这情绪我也有过。直到今天,我也不太跟妻子说我每天都忙活些什么。我不做英雄梦了,但希望我妻子还接着做,那样回了家,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喊累。所以有时候遇着邻里纠纷之类的事儿,我都不忍心让小吕去处理。

    开始小吕挺兴奋的,像是张网以待,翘望已久,终于来了条大鱼。涉案的小区是教师新村,里面住的都是教师。报案人是位退休多年的小学校长,信誓旦旦地说,以他所掌握的丰富的化学知识,完全能够通过阳台上飘来的怪味儿做出判断。他的邻居也是一对教师,两口子带着个十多岁的孩子,女主人倒还真是个教化学的。可查来查去,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小吕不太甘心,加上老校长半年报了五十多次警,这个案子就成了小吕的心事。他不觉得我们就只能维持秩序、追回一辆“心爱的”电动车。

    回来后小吕眉头不展,说他又趴在老校长家的阳台上闻了半天,隔壁飘来的只有红烧肉味儿。我想的却是正值炎夏,这会儿的阳台上怕是得有五十度的高温。

    那天算得上是平安无事,我们本来可以在宿舍睡个好觉,假如我没有说起老查的事。

    老查七十多岁,老伴十几年前过世了,他一直独自过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她早年外出打工后,就一去不返。老查经济状况还过得去,有两套房子,住一套,租出去一套。如今这一片的房价可不低。

    先是他突然失踪,发了协查函,一城里寻不到,以为他可能不在人世了。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他却突然打来电话报警,说是自己在家摔倒了,现在根本爬不起来。

    等我们赶到时,他正坐在屋子中间的矮凳上,根本不曾摔倒,更不会爬不起来。我们哭笑不得。撤警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一刹那,我有着突然被什么抓牢了的感觉。

    几天后老查又报假警了。还是说他摔得起不来了。等我赶到的时候,老查照旧坐在小板凳上,臊眉耷眼,像个坐在黑暗舞台中央的老猿猴。

    这回,老查主动说他之前是去找打工的闺女了。

    走的时候,老查送了送我。他颤巍巍地踅到门前替我开门。手伸出去,捞一把,又捞一把,第三把才捞到门把手上。

    又过了几天,还是在半夜,老查的求助电话又来了。我让一个协警过去看看。小伙子回来跟我说,老查点名要我去。这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问明白他没什么事儿后,干脆就置之不理了,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老查竟然找上门来。

    他一拐到我前面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自首。”我按接警程序示意他进来说时,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掩藏不住的幸福感。

    果然,这又是他的恶作剧,案情很快排除。

    就这样他反反复复地闹了有小半年,我们都被折腾得够呛。

    这一年的除夕,为了防止他再“闹事”,我们主动邀请他来所里参加新年聚会。他好像被一种氛围感染了。突然挨近我,嘀咕了一句:“就是孤单么,想跟人说话。”

    老查的事讲完了,半天都没听到声音。我以为小吕已经睡着了。

    “孤单。”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回味。

    我探出头,看到小吕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儿,小吕跳了起来。临出门他还没忘记戴上帽子。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小吕才回来。我迷迷糊糊地被他吵醒,看见他兴奋地从在我床沿上,腋窝下全是汗渍。

    “没错,老校长承认是报假案了。”他说,“本来问清楚我就打算回来,可老头硬是拽着我说了一宿的话。他儿子去美国三年了,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吕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着实像一只兔子。

    “他那是诬陷,”我说,“涉嫌犯罪了。”

    “算了,我教育过他了。”他说,“老头就是见不得邻居家三口其乐融融,说是看了堵心。”我想,我没看错人,这小伙子能当个好警察。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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