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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江西省赣州市2017届高三第二次模拟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竹子就在跟前

沈祖连

    乔迁新居,一家人喜气洋洋。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了,她进入客厅,进入卧室,进入厨房,最后来到阳台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阳台,几乎成了母亲的最大心愿,她要在阳台上养几盆花,要在阳台上安一张躺椅,每天能充分地享受阳光,而最实际的是可以在自己的阳台上晾晒衣服,这是老人最最期待的。

    给我找根竹子。”母亲发话了。

    大姐说,“就交给他吧。”

    大姐夫不很乐意,但还是毅然受命:不接受行吗,丈母娘的要求,妻子的命令。再说,不就是一根竹子吗?

    可接受下来,大姐夫才知道自己的荒唐:要在老家,要根竹子,提刀上山,便可手到拿来。可在这大都市里,去哪里找?可怜的大姐夫,骑着自行车,跑了市场,跑了生产资料公司,跑了土产公司,一无所获。

    午时归来,大姐问他要到没有。大姐夫说:

    “还没。我想,用根不锈钢管不是更好吗?”

    “真没用。阿妈不要你的金,不要你的银只要你一根竹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我下午继续找吧。”

    大姐夫登上楼顶,看到前街有建设工地,正在拆着脚手架,大姐夫心里一高兴,立时跑了过去。一根根卸下来的正是他所要找的竹子。

    大姐夫来到了门口,找到了门卫,递上一根烟,说,“师傅,卖根竹子给我好吗,多少钱呀?”

    “卖竹?我这里不卖竹。”

    “就是那些拆下来的……”

    “那是脚手架用的,不卖。”

    “可我急着用,不瞒你说,我的丈母娘……”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丈母娘要一根晾衣服……”

    “正是。”

    “可我不能卖呀。要不你去找工长吧,”门卫指着里边的一个汉子说,“就是那个戴着黄帽子的。”

    大姐夫来到了黄帽子跟前,叫了声:“工长,你好。”

    “什么事?”

    “我想跟你买根竹子。”

    “没有竹子卖。”

    “这是脚手架,还要搬到其他工地去用。”

    “我只要一根,次一点的也行。你就收回成本费吧。”

    “这可没有先例啊。”

    “看在我们男人的面上。通融一下吧。”

    “可是,我不能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扛着一根竹走出去呀。这么吧,你去找我们主任吧。他在办公室。”

    大姐夫在工长的指点下,见到了主任。

    主任是个脸皮白皙的汉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不想一听到大姐夫说要买他的一根竹子时,却是一副不耐烦:“去去去,买竹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碰了一鼻子的灰,大姐夫从工地出来,望着一地的竹子,却是一脸的茫然。这样回去,丈母娘问起,怎么是好?

    他在街角点燃了根烟,吸了一口,大脑皮层一下子跳出了个人:老同学李青不是在这个建筑公司任职吗?并且听说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部门头头了,好,就找他,不就是一根竹子吗?难道会不给老同学点面子?

    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说是不在家,得晚上才回来。好吧,晚上就晚上,等等吧。

    心里有了点底,大姐夫便昂然地回来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敢见丈母娘。

    大姐问:“怎么,还没找到?”

    “有眉目了。”

    “我的天,跑了一天,才有眉目,能告诉我,怎么个眉目吗?”

    “阿英你别说这根竹子,手续还挺复杂的,不过总算找到了建筑公司的一个老同学了,他今晚回来,我估计明早吧,明早准能要到。”

    “什么呀?为了一根竹子,还得托人情,你这人情也用得太廉价了吧。”

    这时,二姐夫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一听大姐在指责大姐夫,便说,“不就是根竹子吗,也值不了多少钱,大姐夫你说你在哪发现了,告诉我,我去搞掂。”

    “不远,在前街工地上就有。只是……

    “你是说那些刚拆下来的吗?好。”

    二姐夫说着掉转车头,不到5分钟工夫,便扛着一根竹子回来了。

    大姐夫尴尬地问,“怎么我去不卖,你去就卖了?”

    “不就是一根竹子吗?用什么卖不卖的,我扛起就走。”

    “那要是让人抓住了呢?”

    “那就让罚吧,一根破竹能值什么钱的。不过谁管?”

(选自《21世纪微型小说排行榜》,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跑了市场,跑了生产资料公司,跑了土产公司”,该句采用排比手法,既形象地写出了“大姐夫”寻找“竹子”的辛劳,也蕴含着对相关部门官僚作风的批评。 B、“竹子”就在眼前,可“大姐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弄不回来,而“二姐夫”却“不到5分钟工夫”就到了手,两相对照,说明“大姐夫”办事效率比“二姐夫”低。 C、小说情节可概括为“母亲要竹子”、“大姐夫找竹子”、“二姐夫拿竹子”;虽然作者花了大量笔墨写“大姐夫找竹子”,但“二姐夫拿竹子”却可视为小说的高潮和结局。 D、语言描写是该篇小说刻画人物形象最主要的方法,它的成功运用,不仅生动地表现了“大姐夫”等人的性格特点,还含蓄地交代了相关人物的身份和职业特点。
(2)、“二姐夫”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一人物形象在小说中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3)、试探究小说作者的创作意图。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马兰花

李德霞

    大清早,马兰花从蔬菜批发市场接了满满一车菜回来。车子还没扎稳,邻摊卖水果的三孬就凑过来说:“兰花姐,卖咸菜的麻婶出事了。”

    马兰花一惊:“出啥事啦?”

    三孬说:“前天晚上,麻婶收摊回家后,突发脑溢血,幸亏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里,听说现在还在抢救呢。”

    马兰花想起来了,难怪昨天就没看见麻婶摆摊卖咸菜。三孬又说:“前天上午麻婶接咸菜钱不够,不是借了你六百块钱吗?听说麻婶的女儿从上海赶过来了 ,你最好还是抽空跟她说说去。”

    整整一个上午,马兰花都提不起精神来,不时地瞅着菜摊旁边的那块空地发呆。以前,麻婶就在那里摆摊卖咸菜,不忙的时候,就和马兰花说说话,聊聊天,有时买菜的人多,马兰花忙不过来,不用招呼,麻婶就会主动过来帮个忙……

    中午,跑出租车的男人进了菜摊。马兰花就把麻婶的事跟她男人说了。男人说:“我开车陪你去趟医院吧。一来看看麻婶,二来把麻婶借钱的事跟她女儿说说,免得日后有麻烦。”

    马兰花就从三孬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大兜水果,坐着男人的车去了医院。

    麻婶已转入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门口的长椅上,麻婶的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马兰花安慰了一番,放下水果就出了医院。男人撵上来,不满地对马兰花说:“我碰你好几次,你咋不提麻婶借钱的事?”

    马兰花说:“你也不看看,那是提钱的时候吗?”

    男人急了:“你現在不提,万一麻婶救不过来,你找谁要去?”

    马兰花火了:“你咋尽往坏处想啊?你就肯定麻婶救不过来?你就肯定人家会赖咱那六百块钱?啥人啊!”

    男人铁青了脸,怒气冲冲地上了车。一路上,男人把车开得飞快。

    第三天,有消息传来,麻婶没能救过来,昨天她女儿火化了麻婶,带着骨灰连夜飞回了上海。

    男人知道后,特意赶过来,冲着马兰花吼:“钱呢?麻婶的女儿还你了吗?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

    男人离开时,一脚踢翻一只菜篓子,红艳艳的西红柿滚了一地。

    马兰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从此,男人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把六百块钱的事挂在嘴边。马兰花只当没听见。 一天,正吃着饭,男人又拿六百块钱说事了。男人说:“咱都进城好几年了,住的房子还是租来的,你倒好,拿六百块钱打了水漂儿。”

    马兰花终于憋不住了,眼里含着泪说:“你有完没完?不就六百块钱吗?是个命!就当麻婶是我干妈,我孝敬了干妈,成了吧?”

    男人一撂碗,拂袖而去,把屋门摔得山响。

    日子水一样流淌。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天,马兰花卖完菜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男人系着围裙,做了香喷喷的一桌饭菜,马兰花呆了,诧异地说:“日头从西边出来啦?”

    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嘴快,说:“妈妈,有位阿姨给你寄来了钱和信,爸爸高兴,说是要犒劳你的。”

    马兰花看着男人说:“到底咋回事?”

    男人挠挠头,嘿嘿一笑:“是麻婶的女儿从上海寄来的。”

    “信里都说了些啥?”

    男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说:“你自己看嘛。”

    马兰花接过信,就着灯光看起来。信中写道:“兰花姐,实在是对不起了。母亲去世后,我没来得及整理她的东西,就大包小包地运回上海了。前几天清理母亲的遗物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她借你六百块钱的事,还有借钱的日期,根据时间推断,我敢肯定,母亲没有还这笔钱。本来母亲在医院时,你还送了一兜水果过来,可你就是没提母亲借钱的事。还好我曾经和母亲到你家串过门,记着地址。不然麻烦可就大了。汇去一千元,多出来的四百块算是对大姐的一点心意吧。还有一事,我听母亲说过,大姐一家住的那房子还是租来的,母亲走了,房子我用不上,一时半会儿也卖不了,大姐如果不嫌弃,就搬过去住吧,就当帮我看房子了,钥匙我随后寄去。”

    马兰花读着信,读出满眼的泪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鬼姜花

刘心武

    我问小岑,那是什么花?他告诉我,是鬼姜花。

    小岑和小汤两口子,来我温榆斋书房所在的村子,开了家小饭馆。从饭馆窗户望出去,就是田地,晚玉米收割尽了,地边上一丛丛高高的黄花,在秋阳照耀下灿烂悦目。

    鬼子姜,学名菊芋,没人刻意种它,却在我们村子周围到处冒出来。

    小岑小汤两口子,一个是苏北的,一个是贵州的,相遇在城里一家餐馆,一个是二厨,一个是服务员,他们相爱了,结合了,就把多年来挣的钱合起来,跑到这个村边,开了这家餐馆。也曾打算细问他们的经历,小岑顾左右而言他,小汤就哼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就在我问了小岑“那是什么花”以后,过了两三天,我上午睡完懒觉,起床开门,呀,门外台阶上,一大丛明黄的鬼姜花,插满﹣个浅蓝色的大塑料桶,由许多墨绿的大叶子衬托,冲击着我惺忪的睡眼,使我醍醐灌顶般清醒到十二分。

    我打电话给小岑,说:“谢谢你采给我的花。晚上我订了一只乡村五味鸭。”

    乡村味鸭是他们餐馆的看家菜,临时烹制很费时间,提前预订,到时候很快端上,味道尤其好。

    晚上约好村友三儿,去小岑餐馆吃鸡子,喝小酒,侃大山。餐馆上座有一多半。五味鸭端上之前,先端来碟小菜,是些不大规则的片片,三儿以为是荸荠,小岑说是鬼子姜。夹一片搁嘴里,腌制过,味进得不深不浅,脆的不涩,用来开胃,好!小岑说我那一问启发了他,他第二天一早去挖了许多。现在他每桌客人都免费送一碟。

    忽然有摩托车突突突而来,突突声乍止,就冲进来﹣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已经秋凉了,却只穿件箍在身上的跨篮背心,右臂隆起的三角肌上,刺青的图案是只张开嘴露出尖牙的虎头。他冲到那边角上的空桌,小岑去招呼他。三儿跟我说:“虎鬼子来啦!”我又好奇,又不免把警惕性提升。

只见那边“虎鬼子”似乎在大声问小岑约他干什么,小岑微笑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看见小岑先往那桌端去一盘鬼姜花,后来又端上一大盘热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当然,还有二锅头口杯。小岑坐“虎鬼子”旁边,两人聊了﹣阵。

    我和三儿把五味鸭吃过一半。虎鬼子“喝完吃罢”跟小岑小汤道过谢,一阵风般出去,风还没息,突突突声迅即远去。

   第二天下午,趁餐馆没客,我拐进去问小岑“三儿说‘虎鬼子’是专到各餐馆收保护费的,你对付他不容易吧?”

    小岑就跟我说,再铁的心,也有软的部分。他昨天邀“虎鬼子”﹣﹣他让我别再叫绰号,改称大名﹣﹣满虎,提醒满虎,是满虎他大妈去世的日子。满虎一次醉后告诉他,自己生母产后没奶,父母觉得已经有儿有女,就把他送给邻村一个产后死了孩子的妇女去养,那就是满虎大妈。满虎说这世界上只有他大妈对他好,但是就在满虎懂得记日月的时候,大妈去世了。满虎记得,大妈家屋外,野生野长着许多的鬼子姜。昨天小岑端出﹣盘鬼姜花,是替满虎祭奠他大妈的意思,而那盘菜呢,是大妈当年常给满虎做的红烧独头蒜。小岑说满虎临走跟他说,以后不再到处逛荡,打算到镇里集上摆个服装摊,将来再开个服装店,也跟小岑小汤一样有个自己的正经营生。

    我听了就说:“他能说到做到吗?”小岑有些不高兴了,稍微迟疑﹣下说:“刘叔,没错,啥事都难说……可是我不就做到了吗?

(选自2015年22期《小小说选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东家女

彭瑞高

    连生把脚伸进被窝,背靠壁脚,从枕下拿出一件球衣,悄悄对我说:“洗过了。袖口也补好了。还缝了一块垫肩!。

    我取过球衣,看那密密细细的针脚,轻声问:“是?连生点点头,显出神秘而得意的样子。

    “是指东家小女儿西凤。这年冬,我们开河吃住在她家。其实她家已没有几间房了,堂屋、东西厢房、耳房,都成了生产队仓库和会计室;她和她爸老磨头只住两间偏房。老磨头是地主,一脚还瘸着,平时就在家摇个石磨,给人磨个芝麻米粉什么的。我们睡在堂屋的地铺上,夜夜能听见石磨的呼噜呼噜声,还有老磨头的咳嗽声。

    没想到这么个糟老头,却生了两个出客女儿,大女儿东凤嫁得还很好,女婿是松江的手艺人,既能做木匠,又能画灶头,家境还不错;小女儿西凤比东凤模样更清秀,还读过初中,可惜因为成分高,至今还没嫁出去。

    也怪西凤眼高了些。这些年,陆续有人来做媒,一一都给她回头了。地富出身的,她一听就摇头,说,高成分的亏吃够了,不能再嫁地富门。但媒人介绍的贫农子弟,要么长相不好,要么文化差,她都没谈。她要的男方,成分要过得去,人也要过得去。

    前些天帮灶,西凤悄悄跟我打听连生的情况。她劈头就问:“连生怎么不去当兵?超龄了吗?我就想,这女子精乖,当兵的事,其实可以探出许多情况来——年龄、出身、健康状况等。我说:“他才二十出头,超什么龄?不过他家是中农,村里当兵还轮不上他。她又问:“他上过学吗?我说:“他是县中毕业的,你不知道啊?西凤说:“怪不得他铺上放着《艳阳天》呢!

    借送茶的机会,西凤上工地偷看连生干活。连生挑担总往河底跑,上河阶还两级一跨。西凤一看就知道他是好身坯。当天坐烟时,她就挑大的热山芋给连生吃;午饭时,还把他的饭压得特别瓷实。

    连生看出西凤的意思,放了胆向她靠拢。他从工地回来,泥都不洗,就提起水桶挑水。他跟我说,他往缸里倒水时,常发现西凤一边烧火一边从灶眼里觑他,那张脸给火映得红扑扑的,真是好看。一说起这些,他两眼就贼亮。

    有一夜,连生回来特别晚。我轻声问他:“钻树林去了?他说:“没的事,就在桥口聊聊。我问:“有戏吗?他一笑,没说什么。

    这夜过后,西凤对连生更体贴了。她才不管我们取笑呢,放开手脚给连生洗衣服、晒被子;还在每日放工后,把他畚箕上的泥巴剔干净,让他的担子减轻些。完工前几夜,她千针万线给连生做了一双鞋,是蚌壳式的棉鞋,黑布面、千层底,手摸着就暖和,把我们眼热死了。

    新开河终于竣工,大队人马即将解散。拔寨前夜,连生半宿过后才回来睡下。西凤一清早就过来给他打铺盖,眼圈红红的,两人都不说话,但西凤一抬眼一低眉间,千般离绪都有了。

    “五一前,连生捎信来让我去喝喜酒。我提前去送礼,问:“是西凤嫁过来呢,还是你做上门女婿? . 连生说:“什么呀,你当那是真的?新娘又不是她。我吃惊地问:“那是谁?他说:“是我县中同学,我们订婚好几年了。

    我送了礼金,但没去喝酒。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阿弟

黎晗

    她第一次来,他在看一份文件,没注意到她。她在窗外探了探头,轻轻地喊了声:“阿弟。”他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了一张干瘦而谦卑的脸。他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在窗外站着,摩挲着双手,挺局促的样子。“有没有废纸旧报纸卖,阿弟?”

    “哦。”他犹豫了片刻,脸上终于放松下来。“有啊,你进来吧。”

    她走进来,很快就把那些旧书旧报刊归到了一起。看到她麻利的动作,他想了想,又从书橱上翻出了些旧杂志,轻轻地放在了那堆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旧报刊上。

    “一斤两毛钱,阿弟。我去拿秤子。”她满脸堆笑地说。

    “送你,都拿去吧。”他轻声说。

    她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拖把。“我帮你拖一下地吧!阿弟你人真好……”她的脸上又有了那份谦卑。

    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不要了,你去吧。我要做事情了!”他板着脸说。

    “好好好。这个阿弟人真好……”她麻利地把那些旧报刊塞进麻袋,一只手拖着袋子,另一只手举着拖把出去了。办公室一下子空了下来,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的动作,她消瘦的背影,她脸上谦卑的表情,太像他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母亲最后留在他记忆中的样子……

    从这以后,他留了心,别人来收旧报刊,他一概回绝。他把所有的旧报刊都留给了她。屋角的报刊堆得有点高了,偶然问看到,他会在心里突然想起她。

    有一回,他到另外一栋楼去开会,看到过道上堆满了旧报刊,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了一下。果然是她的收获,她正在帮人家拖地板呢。她突然看到他,抬手捋了捋垂下的发绺,有点害羞地笑了。他也笑着点了点头。刚好旁边有同事看到了,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迅速收起脸上的笑意,很快走开了。

    她对他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阿弟,你人真好!”她总是这样说。他笑笑,没有接她的话。“阿弟”是这个地方父母对儿子的称呼,也是哥哥姐姐对弟弟的称呼,在更大的范围内,只要是年纪小的男性,都可以这样叫。母亲一直到临终,都是这样叫他的。她的声音太像母亲了。

    她渐渐在机关大院混熟了,生意越做越顺。要过年的时候,他看到她购置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每天都载着满满一大车废品,吃力地骑出机关大院。年前的最后一天,她带了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看到那个男孩,他眼睛一亮,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骑在三轮车上,小男孩跟在车后面。“阿弟,你扶住,别让东西掉下来!”她嚷嚷着。他就站在车的后面。小男孩发现了他,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小男孩和他小时候一样瘦,但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有些失落,却长嘘了一口气。

    他要走开时,三轮车突然刹住了。她和她的三轮车被门卫拦住了。

    是一个新来的保安,态度非常强硬。她忙不迭地解释着。

    “阿弟,我跟你讲,我一直在这里面收东西的……阿弟,我不骗你……”

    “谁是你阿弟!”保安不耐烦地呵斥她,“你这东西怎么来的?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买的还是怎么的!”

    他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眼里藏着的泪光,捕捉到了那泪光中的委屈和愤怒。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这时候她看到了他。“阿弟……”她朝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他胸前的工作牌子让那个保安的声音小了下去。

    她和她满满的一车废品慢慢地出去了,小男孩跟在后面。

    他心里涌出了一种酸楚……

    过了年上班以后,他突然被任命为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局长。过了几天,那个新来的保安唯唯诺诺来找他。

    “领导,不好意思,那天……那天我刚来,不知道那个女的是您家亲戚……”

    “你说什么?”他脸上瞬间布满了怒气。

    保安走了之后,他把保卫科科长喊了过来。

    从此,她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机关大院。

    半个月以后,那个保安被炒了。

(选自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朱红与深蓝》,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追风筝的人

【美】卡勒德·胡赛尼

    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规则是放起你的风筝,割断对手的线。若有风筝被割断,那些孩子就拼命地追逐那个随风飘扬的风筝。对追风筝的人来说,最大的奖励是捡到最后掉落的那只风筝,那是无上的荣耀。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我的助手——兼仆人与朋友——是哈桑。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距比赛还有四天,爸爸对我说:“我觉得今年你也许能赢得比赛!”爸爸随口一说,却在我脑海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好办法!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终究非同凡响。

    街上新霁的积雪银光闪闪,天空蓝得无可挑剔。哈桑和我走出大门,雪花反射出白晃晃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街上,风筝斗士们在做最后的准备。街道传来欢声笑语,各处屋顶挤满了看客。我朝自家的屋顶看去,爸爸挥挥手,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跟我还是跟哈桑打招呼。

    “我们得开始了。”哈桑说。

    突然间我想放弃。爸爸在屋顶上看着我,他的眼光像太阳那样热得令人发烫。

    “我有点不想放风筝了。”我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哈桑说。

    我试图让眼光离开我们家的屋顶。哈桑上前一步,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吃惊的话。

    “记住,阿米尔少爷,没有鬼怪,只是个好日子。”哈桑一眼看穿我。

    “没有鬼怪。”我低声说,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觉得好些。

    不到一分钟,我的风筝扶摇直上。一个钟头后,空中已经挂着至少四十只风筝,如同纸制的鲨鱼,巡游搜猎食物。寒冷的微风吹过我的头发。哈桑在我身旁,他的手掌被线割得鲜血淋漓。第一批被挫败的风筝断了线,像流星那样划过苍天,拖着闪亮的尾巴,散落在临近的街区,给追风筝的人带来奖赏。

    我偷眼望向爸爸,寻思他眼下在想些什么。风筝纷纷坠下,而我的仍在翱翔。我双眼不时瞟向爸爸,紧紧盯着他的羊毛衫。

    下午三点,阴云密布,太阳躲在它们后面,影子开始拉长。只剩下六只风筝了,我的是其中之一。我双腿发痛,脖子僵硬。但看到风筝一只只掉落,心里的希望一点点增大。

    一只蓝风筝在过去那个钟头里大开杀戒。现在只剩下我的红风筝和那只蓝风筝了。局势紧张得如同我流血的手拉着的线。人们纷纷顿足尖叫:“干掉它!干掉它!”爸爸会不会也在欢呼呢?但我所能听到的是脑袋里血液奔流的声音。

    一阵风拉升了我的风筝,我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干掉它!干掉它!”的欢呼越来越响,仿佛罗马人对着斗士高喊:“杀啊!杀啊!”。

    “快赢了,阿米尔少爷!”哈桑兴奋得直喘气。那一刻来临了,我合上双眼,松开拉线的手。寒风将风筝拉高,线又在我手指上割开一个创口,接着……

    不用听人群欢呼,我也知道我赢了!我看到爸爸站在屋顶边缘,双拳挥舞,高声欢呼。我体验到有生以来最棒的一刻。

    “安拉保佑,我们等会儿再庆祝吧。现在,我要去帮你追那只蓝风筝。”哈桑撒腿就跑。

    “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踢起阵阵雪花,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

    我收回风筝后,寻找每条通道都没有哈桑的踪迹。我正在担心时,天就快黑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声响,这是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只见哈桑站在末端,拳头紧握,双腿微微张开。在他身后,摆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打开爸爸心门的钥匙。

    三个邪恶的大男孩挡住了哈桑的去路。我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们逼近哈桑。

    “把风筝给我!”其中一个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你这个白痴!把风筝给我们。”

    哈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们一愣,退后一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哈桑高举那只抓着石头的手。

    我张开嘴,几乎喊出来。但我没有,我浑身麻木。

    他们动手了,哈桑扔出石块,击中了其中一个的额头。他们一拥而上……

    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眼角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斜倚在一家小店铺紧闭的门前。

    十五分钟后,哈桑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节选自《追风筝的人》,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解语花

刘正权

    开了药,出了药店,顾卫东忍俊不禁,到底笑出了声。

    是苦笑,他自己知道。

    仕途不畅也就罢了,居然尿路也不畅,这热闹凑的。店里老中医告诉他,小使刺痛是尿路结石造成的。

    病休只是一个借口,又一次跟局长位置擦肩而过,顾卫东忽然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念头。

    带着老中医开的药,顾卫东开始了自己的南山之行。

    从广义的文化上来说,有菊花的地方,都是南山。

    一般中药熬起来麻烦,这个老中医很善解人意,给顾卫东开了一味半点都不麻烦的中药,马先蒿20克,研末,每服6克,开水送服,每日2次。

    顾卫东喝茶,都比这个讲究。

    他在办公室和家里,都有置办一套茶具。

    顾卫东爱茶,跟小时见过一个茶查有关,老式的,上面写着五个字:心也可以清。

    这五个字,怎么排列读,都带着禅意,也可以清心,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

    说白了,顾卫东好的不是茶,是茶衍生出的文化。

    顾卫东天生不适合当官,局长帽子没落在他头上,是明智的,他太清高。

    水至清则无鱼。

    组织部长很含蓄告诉他,在官场就得按照官场的套路来,顾卫东回了一句,水可以干,但不能浑。

    那就清清白白做学问吧,组织部长说。

    他的副局长,就是靠做学问上来的。

    我们不差一个正处的局长,我们缺一个做学问的顾先生。这是组织部长跟他喝醉酒后掏心窝子说的话。

    顾卫东是土壤学专家,偶尔也关注一下植物。

    马先蒿是没被顾卫东关注过的植物,因为自己的病,顾卫东在喝了一服药后百度了下,马先蒿居然有多个品种,什么奥氏马先蒿,多齿马先蒿,纤茎马先蒿,等等,不一而足,分布地也广。

    顾卫东是有心人,那些图片虽只扫了一下,就入眼入心了。

    怎么说自己尿路都指望人家在不遗余力做着疏通呢。

    顾卫东要看的菊花,是野菊,那种星星点点遍地金黄在山野肆意开放的。城币里的菊花成,顾卫东是不屑的,人工培育的东西,过于精致,精致得都失去花之所以为花的乐趣。如同官场,会给你套上一个模子,想跳出那个禁锢,很难。

    缘于此,顾卫东的身影就出现在一个不知名的山中,山不是很大,都没好意思有正式名字,顾卫东叫它南山,是恰好它就在顾卫东居住城市的南边。

    在一片冷杉树下,顾卫东意外发现一种花,开得像出浴的美人,出浴的美人身上无处不是风景,这种花也是,感觉就是为花而生似的,从底部依次往上开,芝麻开花是节节高,这花不是,它越往上,花蕾越小,中间一柱高擎,挂满花朵。

    顾卫东精神没来由为之一振。

    这花一定有什么讲究,同茶一样。

    顾卫东忍不住低下身子,仔细琢磨起来。

    知道这花名字吗?一个声音在顾卫东身后响起来。

    顾卫东担头,很意外,竟然是那个老中医,带着一柄锄头。

    不知道,但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这是吃了果子忘了树,老中医笑。

    马先蒿?顾卫东心里一激灵。

    嗯,不过这是马先蒿中较为少见的一种,叫扭盔马先蒿!老中医点明说。

    扭盔马先蒿,这名字有什么高意?顾卫东一怔。

    喏,富意应该在这,老中医指着马先高的花蕊示意顾卫东看。

    花蕊呈逆时针盘旋而起,顾卫东明白了,难怪叫扭盔,那些花像扭着的头盔。

    我倒觉得啊,它担转的是人体的机能,马先蒿常用于风湿节疼痛,尿路结石,小便不利,妇女白带,大风癞疾,疥疮等病。

    老中医娓娓道来,顾卫东心里却是有如醍醐灌顶。

    扭盔,扭亏,顾卫东在心里默念数遍,忽然笑了,关得如同眼前的扭盔马先蒿一样,阳光,亮丽,清新。

    花都晓得扭转逆势向上生长,何况万物之灵的人。

    难怪看到这花的第一眼,顾卫东会没来由地精神一振。

    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花为谁解语啊。老中医一脸郑重,马先蒿的使命不单是让人欣赏把玩,更是要与世人解除苦痛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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