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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六安市舒城中学2017-2018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一次统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把灯光调亮

张抗抗

    “关店吧!”卢娜下定了决心。

    差不多从七八年前开始,书店的销售额就开始下降,像秋分以后的气温,一天天往下落。资金周转不灵,常常拆东墙补西墙,老公交到她手里的月工资,转眼让她垫付了员工的工资。如今已是严重亏损,真的山穷水尽了。

    她早早来到书店。她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仔细再仔细地盘点一番:店里现有的库存书、书柜书架沙发桌椅灯具电脑等所有的家当,总共能折算多少钱?……她必须速速把明光书店的“后事”料理完毕。

    她开锁进店,觉得光线有点暗,顺手开了灯,一时灯光亮得晃眼。她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前些天新换的灯泡,心里突然一阵刺痛:把灯光调亮?她气呼呼地顺手把灯关掉了,能省一点是一点。这家昏暗的书店里,只剩下她的心里,还有一朵小火苗,那么小,那么弱。而今,这朵风里雨里挣扎太久的小火苗,也终于快要熄灭了……不怪我不怪我,她对自己说,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哦……

    手机铃声响起,她走到窗口去拿包取手机,顺手把窗帘刷地拉开了。

    顷刻间,书店里洒满了亮晃晃的阳光,一格格在书架上跳跃,把书店染得一片金黄。还是太阳好啊,她对自己说。把灯光调亮,就算再亮,也是夜里。她自嘲地笑了笑。

    手机里传来一个爽快的声音。电话是文化局的人打来的,就是上次让她填申请表的那个干部,让她赶紧到局里去一趟,要办手续——什么手续?就是省政府的那笔书店奖励基金,明光书店评上了!你变百万富翁了……

    卢娜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然后肩膀轻轻地抖动起来,身子开始颤栗。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泪水透过指缝,从脸颊上哗哗淌下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往前挪移了一步。是的,她想躲开那堆书,怕自己的泪水把书弄湿了……

    一百万是多大的一笔钱啊?这么说,明光书店就要起死回生了?可以把这几年累计的债务亏空都补上了,早就想添置的新书柜,也有了着落。老公的工资不用再贴补书店了,积攒起来给儿子上大学交学费。退一万步说,假若书店继续赔钱,一年赔几万块,这笔补贴的钱,也够她再亏损十几年了……她一直想着能把隔壁那家闲置的小阳台买下来,和自家书店打通,在二楼的咖啡吧旁边,再扩建一个儿童书屋,孩子们放学了,尽管可以到这里来读书嬉戏做梦……

    卢娜从文化局回到店里,已近中午。她从街上的灯具店里,买了一盒40瓦的飞利浦灯泡——把灯光再调亮一点!她要让明光书店的老顾客们,老远就看到书店的灯光。如果她的资金宽裕,最好把书店临街的窗户也扩大一倍,等到夜幕降临,玻璃窗内的灯光雪亮雪亮,明光书店就像一座透明的水晶宫,所有的书都在闪闪发光……这么多年,书本没有改变我的命运,但改变了我。我办了明光书店,我的书店给人送去知识,知识可以帮别人改变命运……

    这么一想,卢娜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不对!不是知识改变命运,是文化!不对,文化也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可以改变人!我不再是那个高考落榜的自卑女孩,我活得对人有用,我充实、我知足……

    就在这天晚上,明亮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卢娜眯起眼打量,忽然想起他就是几个月前那个买了二十多本书并建议她把书店灯光调亮一点的省城顾客。他快步朝她走过来,抬起头环顾天花板的灯池,笑容满面地说:嗬,灯光调过了?书店亮了许多哦!我老远就看见了。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卢娜的意料。这个人对卢娜说了很多话,她好像听见他说,县城新区的整体规划中,需要有一家中等规模的书店。他想到了明光书店,他推荐了明光书店,明光书店的信誉度和知名度,开在新区再恰当不过了。新区将为书店预留五百平方米门面房,作为公益书店,房租优惠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还提到了城市发展战略,提到了公民的文化权利,提到了热爱、尊重、介入什么的,卢娜下意识嗯嗯地点头,只觉得他的话音一声声落下,头顶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

    那天晚上,卢娜回到家,和老公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天书店里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老公开口说:卢娜,我晓得你开书店十多年,没一天好日子过。但是,假如你从此不开书店,恐怕就活不成了。命总比钞票要紧,你年纪还轻呢,我要你活着!

    卢娜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心里那朵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呼地一下蹿上来,燃成了一蓬金红色的火焰。

    隔着一条街,隔着几道墙,卢娜看见“明光书店”四个字,在夜空里通体透亮。

(选自张抗抗《把灯光调亮》,有删节)

(1)、下列对作品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三次写到卢娜流泪的细节,第一次是因为接到文化局的电话后为书店有了转机喜极而泣,第二次和第三次则是感动于自己的坚守和执着。 B、明光书店可以看成众多民营书店的缩影,小说开头就写明光书店生意萧条,处境艰难,折射出高科技、信息化时代实体书店和卖书人的困境,发人深思。 C、小说主要通过动作、神态、心理等描写,塑造了一个在困境中坚守梦想的女主人公形象,尤其是通过大量的心理独白展示了卢娜丰富的内心世界。 D、“‘明光书店’四个字,在夜空里通体透亮”,小说结尾含蓄蕴藉,“通体透亮”不仅写出了卢娜明朗的心灵世界,也暗示着书店的美好前景。
(2)、小说标题“把灯光调亮”意味深长,请理解其丰富的意蕴。
(3)、请结合作品内容简要分析主人公卢娜在困境中坚持的动力源泉。现实生活中,实体书店生存艰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对此你有怎样的思考?
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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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银行存款

(美国)凯瑟琳·福伯斯

    每个星期六的晚上,妈妈照例坐在擦干净的饭桌前,皱着眉头归置爸爸小小的工资袋里的那点钱。

    钱分成好几摞。

    “这是付给房东的。”妈妈嘴里念叨着,把大的银币摞成一堆。

    “这是付给副食商店的。”又是一摞银币。

    “凯瑞恩的鞋要打个掌子。”妈妈又取出一个小银币。

    “老师说这星期我得买个本子。”我们孩子当中有人提出。

    妈妈脸色严肃地又拿出一个5分的镍币或一角银币放在一边。

    我们眼看着那钱堆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爸爸总是要说:“就这些了吧?”妈妈点点头,大家才可以靠在椅子背上松口气。妈妈会抬起头笑一笑,轻轻地说:“好,这就用不着上银行取钱了。”

    妈妈在银行里有存款,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我们都引以为荣。它给人一种暖乎乎的、安全的感觉。我们认识的人当中还没有一个在城里的银行有存款的。

    我忘不了住在街那头的简森一家因交不起房租被扫地出门的情景。我们看见几个不认识的大人把家具搬走了,可怜的简森太太眼泪汪汪的。当时我感到非常害怕。这一切会不会,可不可能也落到我们的头上?

    这时戴格玛滚烫的小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还轻轻地对我说:“我们银行里有存款。”马上我觉得又能喘气了。

    莱尔斯中学毕业后想上商学院。妈妈说:“好吧。”爸爸也点头表示同意。大家又急切地拉过椅子聚到桌子面前。我把那只漆着鲜艳颜色的盒子拿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妈妈面前。

    这就是我们的“小银行”。它和城里的大银行不同之点在于有急需时就用这里面的钱。昆斯廷摔断胳膊请大夫时动用过。戴格玛得了重感冒,爸爸要买药的时候用过。

    莱尔斯把上大学的各类花销——学费多少,书费多少,列了一张清单。妈妈对着那些写得清清楚楚的数字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把小银行里的钱数出来。可是不够。

    妈妈闭紧了嘴唇,轻声说:“最好不要动用大银行里的钱。”我们一致同意。

莱尔斯提出:“夏天我到德伦的副食商店去干活。”妈妈对他赞赏地笑了一笑。她慢慢地写下了一个数字,加减了一番。爸爸很快地心算了一遍。“还不够,”他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端详了好一会之后,说道,“我戒烟。”妈妈从桌子这边伸出手,无言地抚摸着爸爸的袖子,又写下了一个数字。我说:“我每星期五晚上到桑德曼家去看孩子。”“好。”妈妈说。

    大家一起出力干活,使得去大银行取钱的事一再拖延。这简直像游戏一样有趣。

    在罢工期,妈妈到克茹帕的面包房去帮忙。得到的报酬是一大袋发霉的面包和咖啡蛋糕。妈妈说,新鲜面包对人并不太好,咖啡蛋糕在烤箱里再烤一下吃起来和新出炉的差不多。爸爸每天晚上到奶制品公司刷瓶子。老板说那里的发酸牛奶可以随便拿。妈妈把酸了的牛奶做成奶酪。最后,罢工结束了,爸爸又去上工了。那天妈妈的背似乎也比平时直了一点。

    她自豪地环顾着我们大家,说:“太好了,怎么样?我们又顶住了,没上大银行取钱。”

    后来,好像忽然之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一个个结了婚,离开了家。爸爸好像变矮了,妈妈的黄头发里也闪烁着根根白发。在那个时候,我们买下了那所小房子,爸爸开始领养老金。

    也在那个时候,我的第一篇小说被一家杂志接受了。收到支票的时候,我急忙跑到妈妈家里,把那张长长的绿色的纸条放在她的膝盖上。我对她说:“这是给你的,放在你的存折上。”她把支票在手里捏了一会,说:“好。”眼睛里透着骄傲的神色。我说:“明天,你一定得拿到银行里去。”

    “你和我一起去好吗,凯瑟琳?”

    “我用不着去,妈妈。你瞧,我已经签上字把它落到了你的户头上。只要交给银行营业员,他就存到你的账上了。”

妈妈抬头看着我的时候,嘴上挂着一丝微笑。“哪里有什么存款,”她说,“我活了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进过银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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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

刘美兰

    又是栀子花开时,她喜欢这个季节,走到哪个角落,都能从空气中嗅到栀子花的芬芳,清冽而怡人。

    王小柔今年28岁了,她外表秀气文弱,内心却十分逞强,已完成从学霸到建筑设计师的华丽转身。表姐说:“小柔,别瞧你是个建筑设计师,要抓紧时间啊。”

    表姐在市公安局工会工作,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每年5月与市妇联共同策划警地青年联谊活动,男女青年各带亲友团3人,在某公园一角用彩带圈出一块地来,开展异性搭档才能完成的野战项目。活动简单却带来很高的牵手成功率,但王小柔从来不曾应表姐邀请参加过一次。

    这天一大早,王小柔的手机就响了。“小柔,你来救个急吧,在琴台公园东南角,上午九点钟必须赶到,今天24个女嘉宾有一个来不了。快点呵,救场如救命呵。”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王小柔一看闹钟已经七点钟了,表姐的工作是必须要抬桩的。王小柔找了件黑色运动服,就那么朴素无华地跳上了地铁,心想,今天就我不是为相亲而来,嘿嘿。

    到了表姐指定位置,湛蓝的天空下,彩旗招展。活动开始了,表姐在远处向王小柔招手。

    分组了,王小柔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上了特警戴钢,至少在进行“结对跑终点”的游戏中会有不错的表现。

    “我叫戴钢,咱俩搭档。”特警T恤使他高而结实的身材看起来像钢铁侠。

    “王小柔,合作愉快!”王小柔又补充:“我的体力不行,有可能需要你拖着我跑。”

    戴钢笑了笑:“没上场就打退堂鼓。没关系,拖着你跑应该是很轻松的。”

    “爸爸,爸爸。”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从草地那边向戴钢王小柔跑过来。王小柔惊讶地看着戴钢抱起小女孩说:“我女儿,也是我的亲友团成员。”她冲着小女孩笑笑,心想这人竟然带着孩子来参加相亲活动,真是够坦诚的!还好自己就是来充数,又不是真正来相亲。

    小女孩骑在戴钢的肩头不肯下来。带孩子的两位老人在草地那头急得不行,这可是个相亲活动呢。只见戴钢轻轻地对小女孩说着什么,小女孩接到指令,小鳗鱼一样紧紧地箍住了戴钢的头,两只胖小腿交叉紧紧贴在戴钢的胸前。

    “记住,要听我的口令。一二一,一二一。”只露着眼睛鼻子嘴的戴钢示意着王小柔。这时,工作人员正用背包带将戴钢左腿和王小柔右腿捆绑在一起。

    发令枪准时打响。

    奔跑中的王小柔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梅花鹿,轻灵、欢快、充盈。跑着,跑着,突然脚下踩空,一个前冲差点跌倒。“抱紧我的腰。”戴钢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她立刻响应他的指令。瞬间,王小柔觉得自己被带着飞了起来,丝毫没有感觉到三个人的奔跑带来的牵绊。他俩步调惊人的一致,获得全场叫好声和掌声。

    “冠军组合。好样的。”表姐站在终点处,张开手臂一把将小女孩从戴钢肩上接了下来,王小柔看到两个老人也向着他们开心地走来。

    王小柔假装抬手擦汗,刚一抬头,发现戴钢正仔细端详自己,眼神里有一点不一样的光彩,王小柔的脸腾地就红了。表姐压低着嗓子咬着她的耳朵说,“小柔,你觉得戴钢怎么样?”原来一切都是表姐的策划。

    一个午后,戴钢打来了电话。放下电话,王小柔坐立不安,犹豫着是不是要如约前往。她想见见戴钢,但又觉得在与戴钢是否交往这个问题上,自己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你是什么时候离婚的,孩子为什么没有跟着妈妈,两位老人是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

    赴约,两人漫步在江滩。戴钢穿着很休闲,一条黑色西装裤搭配着浅蓝色的衬衣,而王小柔一袭亚白皱面长丝裙随着江风飘曳着,似乎在表达着她复杂又多变的心情。

    给你讲个特警故事吧。在江边的一片栀子花林间,戴钢把小女孩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小柔。

    “我们大队长叫程功,是特警队的第一任队长,他爱人是我们女子特警中队的神枪手,两人是我们队里立功最多的人……不幸的是,夫妻俩在执行一次特别任务途中,遭遇车祸牺牲了。那天见到的小女孩就是他们的孩子,她叫程程。大队长夫妻牺牲时,程程还太小,还没记住他们的模样,只记得爸爸妈妈身上的特警制服,所以见到穿特警衣服的就叫爸爸叫妈妈……大队长生前待我如亲弟弟,他的父母早逝,眼看带着程程的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我就经常上门带程程出去玩儿,在程程眼里,我就是她爸爸。我希望这种美好能在她心里延续。我也希望我将来的另一半能接受我的这个选择。”

    王小柔没想到可爱的小女孩身上竟有着这么残酷又感人的故事。没有当过警察,但她却被戴钢的铁血柔情打动了。她曾经在西藏的山南地区当过2年支教老师,直到现在她仍在资助两名藏族女孩的学费。热爱公益的她,理解戴钢的这份超出血缘的父爱。听着耳边戴钢温和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四处涌动而来的花香浓烈而醉人。

    月光下,和煦江风吹动起一片片的栀子花,如银白色的波光,王小柔似乎看到,小女孩正拉着外公外婆的手,欢快地从远处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人民公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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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天的喜酒

黄果心

    从清晨起,十级以上飓风央裹着暴雨,发着山崩海啸般的怒吼,肆虐着大地。楼房外面,不时传来残旧建筑物的倒塌声、树木的断裂声。

    成胜被困在家中,心里被风雨搅得异常闷燥、焦急。今天是江局长娶儿媳喜日,早在一个星期前,江局长就托人给局里所有在职人员散发了请柬,请柬上写明,中午十二时正在聚乐大酒楼设宴助喜,届时恭请光临。成胜接到请柬时,仿佛拿在手中的是一块烧红的木炭,可他避之不及,弃之不行,只能恭恭敬敬地接过来。想不到上班才几天,他就接到了这张红色的请柬。当时他请教同办公室的老杨,以往他们是怎样对付请柬的。老杨迟疑片刻,才吐露真言,说小成呀,这张小红纸对你来说,含意恐怕非同一般哩。是江局长对你特别赏脸,你才能进局里来的,现在他唯一的“公子”结婚,赴宴时你拿不出一千二千,至少也得拿出八百元以表心意。要八百元!成胜心里暗暗叫苦。虽说八百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数目,可他自到局里,还未领过工资,哪来八百元!不过自己初来乍到,既遇上这等事,没有钱也得借。本来,他计划好,今天上午去找几位要好同学,无论如何得凑足八百元,然后再去聚乐大酒楼,可偏遇上台风,他好意思上同学家门借钱?

    他忽又心存侥幸地想,台风天大家躲在家里连班也不上,肯冒这么大风雨出门喝喜酒的,江局长儿子的喜日会不会改期?他拨通了老杨家的电话,拐弯抹角地进行了试探。老杨在电话中说,江局长“公子”的婚期是早就定下的,恐怕是不好更改啦。虽然天公不作美,他打算顶风冒雨赴宴去。连侥幸的可能性也没有了,怎么办呢?成胜看了看手表,已是上午近十时了,若再不出门借钱,就将来不及了。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穿上雨衣,开门出去。

    外面风雨好大。他刚出楼房,就被刮得晃了几晃。他稳住身子,恍惚听得风雨声中夹杂着人叫声、车鸣车。循声看去,院子中停着一辆启动待发的遮篷卡车,不少人正往汽车跑去。成胜刚进局里,还未分到住舍,现他住在妈妈退休前的单位——文化馆的住舍里。他拦住了一位从身边走过的人,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你还不知道呀,因风大雨大,青龙潭水库的堤坝有被冲塌的危险,县委县政府紧急通知,马上组织人赶去固堤护坝!成胜问我们局的人去不去。对方说,去呀,所有县城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都要去!成胜心里转起了念头,水库堤危事关重大,固堤护坝是压倒一切的任务,我不能不去呀!想到这里,成胜心里有些轻松起来。只要参加抢险护堤,自己就有充足理由不去聚乐大酒楼了,就可以避免借钱的难堪……真乃天助我也!

    成胜随文化馆的汽车赶到了水库。堤坝上下,有不少人在冲风斗雨,在趔趄跄踉,忙着运石头、装泥包、搬泥包……固堤护堤。成胜在拼战中放眼寻找,除他之外,他所在的局里没有第二个人到场。

    堤坝被保住了。台风过后,县里对抢险护堤工作进行总结,对战风雨护堤坝人员择优给予表彰,成胜榜上有名。成胜所在的局呢,因绝大多数人视水库的告急及面临的威胁于不顾,聚于聚乐大酒楼大喝喜酒,被县里通报批评,江局长还受到了记过处分。

    在受表彰的第二天,成胜满面春风地到局里上班。刚走进办公楼,他意外地发觉同事们对他好像不似往日那般热情了。有两个人在背后悄悄指点着他;有一位同事明明从对面走过来,他正想笑面招呼,人家却板着面孔拐进了侧旁的一扇门内。见到江局长时,江局长那铁板也似的脸上倒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还说:“哟,我们的护堤英雄来了嘛。看不出,你能给局里带来光荣,真令人刮目相看啦!”成胜听出,局长的话里含有假惺惺的成分,且还带有一种无形的芒刺。成胜心里纳闷,不明所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见里面只有老杨一人,即开口讨教原因。老杨神情暧昧,欲言又止。在成胜一再诚心讨教下,他看了一眼门外,终于压低声音说:“局里别的人都挨了批评,只有你当了‘英雄’,大家心里能平衡吗?且你还得罪了江局长,你去出那个风头做什么哟?!年轻人,今后你在局里的日子怎么过啊!”成胜“嗬”了一声,顿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节选自2019年第6期《文艺生活》,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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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乡下

陈忠实

新世纪到来的第一个农历春节过后,我买了二十多袋无烟煤和一些吃食,回到祖居的乡村老屋。站在这个给我留下拥挤也留下热闹印象的祖居小院里,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感觉。已经摸上六十岁的人了,何苦又回到这个空寂了近十年的老窝里来?

我的脚下是祖宗们反复踩踏过的土地。我现在又站在这方留着许多代人脚印的小小的院里,我不会问自己也不会向谁解释为什么重新回来,因为这已经是行为之前的决计了。丰富的汉语言文字里有一个词儿叫龌龊。我在一段时间里充分地体味到这个词儿不尽的内蕴。

南窗前丁香的枝头尚不见任何动静,倒是三五丛月季的枝梢上暴出小小的紫红的芽苞,显然是春天的讯息,然而整个小院里太过沉寂太过阴冷的气氛,还是让我很难转换出回归乡土的欢愉来。

回到屋里,架在大炉上的水壶发出噗噗噗的响声。沏上一杯上好的陕南绿茶,我坐在曾经坐过近20年的那把藤条已经变灰的藤椅上,抿一口清香的茶水,瞅着火炉炉膛里炽红的炭块,耳际似乎萦绕着见过面乃至根本未见过面的老祖宗们的声音。嗨!你早该回来了。

第二天微明,我搞不清是被鸟叫声惊醒的,还是醒来后听到了一种鸟的叫声。隔着窗玻璃望去,后屋屋脊上有两只灰褐色的斑鸠,在清晨凛利的寒风里,一点头,一翘尾,发出连续的咕咕咕的叫声。哦!催发生命运动的春的旋律。在严寒依然裹盖着的斑鸠的躁动中传达出来了,我竟然泪眼模糊起来。

傍晚时分,我走上灞河长提。河水清澈到令人忍不住又不忍心用手撩拨。一只雪白的鹭鸶,从下游悠悠然飘落在我眼前的浅水边。我无意间发现,斜对岸的那片沙地上,有个男子挑着两只装满石头的铁丝笼走出一个偌大的沙坑,把笼里的石头倒在石头垛子上,又挑起空笼走回那个低陷的沙坑。那儿用三角架撑着一张钢丝箩筛。他把刨下的沙石一锨一锨抛向箩筛,发出连续不断千篇一律的声响,石头和沙子就在箩萝筛两边分流了。

我突发联想,印成一格一框的稿纸如同那张箩筛。他在他的箩筛上筛出的是一粒一粒石子,我在我的“箩筛”上筛出的是一个一个方块汉字。现行的稿酬无论高了低了贵了贱了,肯定是那位农民男子的石子无法比兑的。我们就像是社会大坐标的两极,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到挖沙筛石这一极中去,却无法从这一极上移开眼睛。

转眼间五月来了,整个河川和原坡都被麦子的深绿装扮起来,几乎连一块巴掌大的裸露土地都看不到。一夜之间,那令人沉迷的绿野变成满眼金黄,如同一只魔掌在翻手瞬间创造出神奇来。一年里最红火最繁忙的麦收开始了,把从去年秋末以来的缓慢悠闲的乡村节奏骤然改变了。红苕是秋收的最后一料庄稼,通常是待头一场浓霜降至,苕叶变黑之后才开挖。湿漉漉的新鲜泥土的垅畦里,排列着一行行刚刚出土的红艳艳的红苕,常常使我的心发生悸动。

被文人们称为弱柳的柳树,居然在这河川里最后卸下盛装,居然是最耐得霜冷的树。柳叶由绿变青,由青渐变浅黄,直到几番浓霜击打,通身变得灿灿金黄,张扬在河堤上河湾里,或一片或一株,令人钦佩生命的顽强和生命的尊严。小雪从灰蒙蒙的天空飘下来时,我在乡间感觉不到严冬的来临,却体味到一屡圣洁的温柔,我本能地仰起脸来,让雪片在脸颊上在鼻梁上在眼窝里飘落、融化。直到某一天大雪降至,原坡和河川都变成一抹银白的时候,我抑制不住某种神秘的诱惑,在黎明的浅淡光色里走出门去。在连一丝兽蹄鸟爪的痕迹也难见的雪野里,踏出一行脚印,听脚下的厚雪发出铮铮铮的脆响。

某个晚上,瞅着月色下迷迷蒙蒙的原坡,我却替两千年前的刘邦操起闲心来。他从鸿门宴上脱身以后,是抄哪条捷径便道逃回我眼前这个原上的营垒的?刘邦驻军在这个原上,遥遥相对灞水北岸骊山脚下的鸿门,我的祖居的小村庄恰在当间。也许从那个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宴会逃跑出来,刘邦慌不择路翻过骊山涉过灞河,从我的村头某家的猪圈旁爬上原坡直到原顶,才嘘出一口气来。无论这逃跑如何狼狈,并不影响他后来打造汉家天下。

我在读到历代诗人咏灞桥的诗集时,大为惊讶,白鹿(或灞陵)这道原,竟有数以百计的诗圣诗王诗魁都留了绝唱和独唱。

“宠辱忧欢不到情,任他朝市自营营。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

这是白居易的一首七绝,是最坦率的一首,也是最通俗易记的一首。一目了然可知白诗人在长安官场被蝇营狗苛的龌龊惹烦了,干脆骑马到白鹿原头逛去。

我在这原下的祖屋生活了两年。夏日一把躺椅,冬天一抱火炉,傍晚到灞河沙滩或原坡草地去散步。当然,每有一篇小说散文写成,那种愉悦,相信比白居易纵马原上的心境差不了多少。正是原下这两年,是我近八年以来写作字数最多的年份,且不说优劣。我愈加固执一点,在原下进入写作,便进入我生命运动的最佳气场。

(摘自陈忠实《白鹿原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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