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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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温州市环大罗山联盟2024-2025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路 标

茹志鹃

没有,没有,没有石子,没有草棍,没有树枝,更没有白粉,没有任何一点路标的痕迹。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在这灰蒙蒙的天地当中,只有自己,站在一条灰蒙蒙的路上。

伍原想喊一声,就这么“喂”地喊一声。这里没有人,只是喊给自己听,壮壮胆,解解怯,泄泄闷。他要证明这世界活着,自己活着。

但是,不能喊,不敢喊。他要窒息了。

行军路线是向北,他是向北走的。走了有三小时,也许四小时。走了四十里,也许是五十里。应该到铁路了,也许他正站在铁路的边边上了?

停住脚,沉住气。再看一看,再听一听,只要找到一点点与人有关的东西,一缕烟,一个脚印,一丝灯光……那么,一切就有希望。自己,自己背上的档案,那里有埋在淮河畔的小榕的入党报告。还有老邹,咯着血的老邹,只有自己知道他躺在什么地方。

没有,一切与人有关的迹象都没有。

无声无息的泪水,乘着无月无星的夜,毫无顾忌地涌了出来。

“可能走岔了路?”伍原在心里跟自己商量着。

“不,方向是对的。在接近敌区时,是不做路标的。”

“那么,现在已经接近敌区了?”

“肯定,快到铁路了。”

“那就快走!不能停留。”顿时,伍原感觉在这灰蒙蒙的后面,有什么东西活动了起来,无数隐蔽的眼睛,冰冷的枪口,潜伏的危机。但是,往哪里走呢?

棉衣已经湿得贴在了胸口,背上是越来越沉的档案。伍原狠狠地踩了一脚,听天由命地坐到地上,泪水便像决了的堤。

可是,慢!这是什么?好像冥冥中有神,不,鬼!鬼火?

远远的,贴在地上,就那么一小点,一小点黄黄的光,不飘忽,不闪烁。伍原不敢眨眼,屏息静气,站起身,啊!一站起,它便像钻入了地下。伍原赶紧趴下。在呢!荧荧的,黄黄的,小小的一点。在呢!在呢!伍原小心翼翼地,敏捷地,他不知哪里来的这份力气,竟像只猫似的向那一小点轻盈迅速地爬去。

这如豆的一小点光。

世界再不是死的,自己再不是孤独的,部队就在前面,档案当然安然无恙交给指导员,老邹当然也会马上接回来。这一点如豆的光,接着明天,包含着一切的明天,这小如绿豆似的光。

有人了!找到人了!我到底找到老乡啦!“老乡!”伍原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却不防把自己的眼泪叫得掉了下来。“老乡!老乡!”他连连地又叫了两声。一半是为了需要,一半是为了自己想叫。可是窝棚里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伍原赶紧爬到跟前,从高粱缝隙里看到,里面确确实实有一个人,一个老乡。他背对着棚口,席地坐着,正就着一盏油灯,低了头,紧张而有力地做着什么。

“老乡!”伍原稍稍放大了声音,那人依然低了头,急急地朝一个口袋里搓着玉米穗。看来,是一个聋子。伍原只得爬进棚去,正伸手想拉他一把,突然之间这聋子像背后长着触角,敏捷地跳起,把灯吹灭,然后转身想跑。伍原哪里肯让他跑掉,两臂一伸,把聋子的腿抱住了。那个人也不作声,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矮棚里,和伍原扭打起来。伍原不肯还手,一边抵挡着,一边死死抱住不放。明知他是个聋子,可还是大叫着:“老乡!老乡!”

“老乡”却毫不理会,只是“唔唔”地叫着,挣出手来进行袭击。

伍原绝望了,这个人不但是聋子,还是个哑巴。伍原只得利用背上的重量,把他牢牢地掀在地上,但不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是共产党。伍原捉住哑巴的一只手,把它贴到自己的帽子上,想让他明白,这不是国民党的大盖帽、船形帽,这是八路军的帽子。可是哑巴并不理解,他死死捏紧拳头,硬勾着肘子,不肯就范,后来又忽然利用这个机会,迅速灵活地向伍原脸上猛击几下。

急,痛,头昏,眼前金星直冒,浑身大汗淋漓,不知如何才能摆脱这一窘境。伍原突然觉得疲惫至极,手脚发软,不住地冒汗。却不知怎么,流下了眼泪,好像刚才在路上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却一齐奔涌而出。伍原伏在哑巴身上,大哭了起来,为自己,为前面走不完的路,为小榕,为老邹,也为这个倒霉而顽强的哑巴。

忽然,伍原觉得有只手,轻轻地摸索着自己的头,自己的帽子,自己的脸颊。哑巴顿时“哇哇”地大叫起来,那一只手还拍着伍原的肩,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伍原松了手,但说不清为什么,人却仍伏在地上抽抽噎噎。

哑巴挣脱了出来,忙忙地摸了火镰打着,点上了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伍原。猛然,他似乎省悟了什么,双手直向棚外挥动,又急急地拿起灯,拉着伍原爬出窝棚。他一手擎着灯,一手直指东北方向,然后做了个正步走的姿势,一双眼睛急切地盯着伍原。伍原点头,然后敬礼,然后回身走去。

伍原走上大路,回头望望,那一星豆子似的灯光,不飘忽,不闪烁,像是镶嵌在夜空当中。

夜空下的世界,依然斗转星移。

1984年10月2日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伍原是个迷路的八路军战士,为了把档案和受伤战友的消息送到部队,始终以坚定的信念乐观无畏的心态前行。 B、“老乡”虽是个哑巴,但内心明亮,在与伍原扭打后摸到他的军帽,知道了伍原的身份,并最终帮助了伍原。 C、小说以绿豆比喻荒野中的光,这光虽然微弱,但是它具有路标的作用,给了伍原力量、勇气和希望。 D、出乎伍原的意料,老乡又聋又哑,使本来看到希望的伍原感到绝望。一路上的疲惫、辛苦涌上心头,使他放声痛哭。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壮壮胆,解解怯,泄泄闷”,叠词的使用,既增强了文章的节奏感,又舒缓了紧张的氛围,表明伍原要顽强活下去的决心。 B、小说笔调简单朴实,没有波澜壮阔的场面,没有精细优美的语言,却刻画了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物形象。 C、茹志鹃的小说很有特点,本文与《百合花》一样情节曲折且善于用细节刻画人物内在特征,如写老乡“一手擎着灯,一手直指东北方向”。 D、小说以《路标》为题,既关联着小说的故事情节,又有象征意味,蕴含了小说的主题,引发读者思考。
(3)、请分析文本画横线处景物描写的作用。
(4)、小说多次写到伍原流泪,具有强烈的艺术效果,请结合文本具体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守住你的瓦尔登湖

杨虎

1949年,梭罗和他的湖首次来到了中国。译者徐迟在序言中这样说道:“你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吗?如果你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我说,你也许最好是先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再打开这本书,否则你也许会读不下去,认为它太浓缩,难读,艰深,甚至会觉得它莫名其妙,不知所云。”那时正值天翻地覆,安静的梭罗不知能走进多少人的内心?

    中国内地的读者再次看到大洋彼岸这个“怪人”的身影已是33年后的1982年了。但这一次,席卷古老大陆的文学热潮即将汹涌起马尔克斯的魔方、乔伊斯的呓语,而狂热的读者们则兴奋地从小说中检索着改革、承包等字眼,为物质时代正义凛然地登场暗暗兴奋不已。

    又一次,梭罗和他的瓦尔登湖被时代的喧嚣所淹没。

    其实,这本书本来就是为人类中那些安静的内心写的,小众化正该是它的命运。这本诞生在湖边的书,或许是大自然最美的精灵之一湖泊为寻找芸芸众生中和她质地一样的心湖而假手梭罗发出的信号。

    共鸣,从来只发生在知己之间。

    水是大地的灵者,是人生的天籁表达。如果河流象征着人生奔突冲撞的青年时代,海洋则像是童年和老年的重叠,而湖泊这大地上晶亮的眼睛,则是人生静穆平和信念坚定的中年。我不知道梭罗是怎么下决心要为人类写这一本宁静的中年之书的。或许,是瓦尔登湖翻卷的浪花突然击中了他的灵魂;或许,这一需求潜伏已久,也许更早以前,他在某个喧闹的时刻突然听到了自己内心的低语,就像叶芝在伦敦的街头忽然热泪盈眶:“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弗利岛;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不管我站在车行道,还是人行道,我都在心灵深处听见这声音。”

    这样的向往,也许也曾多次在你我的内心翻涌,只是,我们不愿像梭罗那样去正视一个真实的自己,不敢像他那样舍弃世俗的一切去寻找和守住自己的瓦尔登湖。

    人类中那些柔软与敏感的心灵总是代替凡夫俗子去感受天籁,并九死不悔地承担由此落在自己命运中的狂喜与极苦。梵高如是,高更如是,梭罗也如是。但这一次,是人类与大自然最美丽的邂逅。1844年一个落叶纷飞的秋日,27岁的亨利•戴维•梭罗只影单身,仅带着一柄斧头和二十五美元二十一美分,住进了杳无人迹的瓦尔登湖边的山林中。在此之前,他已给爱默生当了两年助手。再往前,他亲眼目睹了恋人的他嫁和相依为命的哥哥的死亡。再往前,1837年,他毕业于著名的哈佛大学。

    大自然是灵魂永恒的港湾。犹如母亲和情人,瓦尔登湖澄净的色彩让梭罗翻涌的内心一下子抵达了安静并狂热起来。安静的是他的情绪,狂热的是他的思绪,是他长久以来寻找的对话与表达。从1844年秋到1847年,短短一千多个日夜,瓦尔登湖拍岸的水声从梭罗心上流过,再一次流出就成了芬芳的墨香。

    但这本书绝不是隐逸者说。事实上,它隐含的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就是对自我的尊重与发现,对生命的真实与神圣的寻求。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可能是一块小小的瓦尔登湖。只是,碌碌红尘里的你我总是在对碌碌红尘中的房子、职务与收入等的追赶与算计中忽略了自己的内心。静静跟着梭罗的脚印走下去,你蛰居的生命就会豁然舒伸,你内心的瓦尔登湖就会为你打开美丽的四季。

    发现并守住你的瓦尔登湖吧,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自己的梭罗。要知道,人间每走一个人,天上就会落一颗星。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雨水

李万华

    ①昨夜梦得一坡油菜花开,竟是“一气初盈,万花齐发,青畴白壤,悉变黄金”。在梦中,我以为大地的模样就是这样:金黄,暗藏柔韧的劲道。但是梦中有人说:风吹雨打,花落叶下。

    ②我在今天的某个时刻想起梦中油菜,便有些恍惚。我分明看见那是一坡一坡的花在梢上驰骋,但我相信别人所言的零落成泥。便是现在,我依旧对自己说:花的尸骨如同花开。

    ③这之前的某一日,我在老屋檐下闲坐。这是乡下,阳光没有杂质,尚未长出新叶的梨树在院子中央,枝杈如同龟甲兽骨上的笔画。它旁边,一棵沙枣树歪着身子,旧年的妃色果子小如豆粒,果皮上布满黑点。想一想,如果每一种果子都如此闹脾气,不肯掉落,年长日久,果树会成为什么。一只猫咪跑过去,爬上大板夯筑的土墙,又从墙头跃到树枝上,停驻。看上去,它的这一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墙头露出远山一角,清冷的风从屋外榆树的枝子上滑下,近处耍社火的锣鼓节奏铿锵。也有一两声鸦啼,仿佛冬季还未离去。我们喝咸茶,偶尔说话。脑中无舟楫的片刻散漫,清波亮出光斑。其间记忆自在身边游走,觉察时它们已经遥远,并不与我发生多少关联。而在沉默时刻,我总能看见时间踮着脚,小毛贼一样扛着些破烂玩意儿走过。一扭头,我甚至看见多年后我们自身的白骨,在阳光里静坐。它们洁净、温润,泛着光泽,它们完好无损,姿态娴雅,仿佛正在轻颦浅笑。

    ④现在想起,那一天仿佛来自一个遥远过去,又仿佛取自未来。眼下转瞬即逝,未来遥不可及,过去是什么,一棵沙枣树,抑或只是一场回忆?

    ⑤然而回忆未必可靠。电影《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中,一场或许并不存在的相遇被男主人公回忆得历历在目,仿佛它刚刚发生,彼此的气息还没在花园的雕塑下散去,不过被另一个人忘记。如果遗忘表明过去并不存在,那么回忆,是否果真能杜撰出一个过去。

    ⑥这一日夜间,我听见窗外檐漏,滴答滴答,屋顶积雪正在消融。我有多久不曾见得冰雪融化的样子?旧日那些冰凌挂在屋檐,雪水晶莹,春风沿着河道走过的情景,我并未生疏。一些情景日日重复,回想起来却如同空设,一些情景一旦露面,便被魔术长久定格。小时候接触物事存有局限,不能一一看尽,然而相待之心细腻专注。成年后,时刻穿行,其间柳暗花明,抑或山重水复,我们却已习惯顺水流逝。

    ⑦其实我并不知这是哪一日的积雪,我从乡下老屋回到小镇,它们已经存在,在楼层背阴的角落,树根,砖瓦的缝隙。它们在那里沉积,并且渐渐瓷实,它们的表面因此变成薄薄冰层,反射光芒,仿佛一些特立独行的人,“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并不依附。

    ⑧《礼记》说:“始雨水,桃始华。”这节候的物征,本以中原为主。在青藏高原,这一切都将姗姗来迟。

【注】①作者系青海人,在散文集《西风消息》中,她以“立春”“惊蛰”等节气为题写了一系列散文,此为《雨水》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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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壶

袁炳发

    阿东居住的地方是个贫困的小村,偏僻,四面环山。

    阿东考上大学那年,全村人的心沸腾了些日子。

    村委会除了杀了一头猪之外,还奖励阿东二百元钱。

    村主任说:“咱这村儿啊,自打我记事儿起,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这回阿东可给咱们村提了精神气儿了,带了个好头啊!”

    让阿东感动的是,阿东上大学走的那天,村里的七爷把自己平时积攒下来的五百元钱,掏出来塞到阿东的手里。

    阿东执意不要。

    七爷就生气了。七爷对阿东说:“阿东,这钱你要是不要,就是瞧不起你七爷!”

    看着七爷真生气了,阿东就收了这钱。

    走时,阿东跪下,含泪给七爷磕了两个头……

    时光暗里流逝,匆匆间阿东大学毕业了。

    阿东不负村里人的厚望,毕业后没有留在城里工作。他又回到了这个小村,他要在村里办一所小学,不让村里的孩子再走他“趟过一条河翻过一座山”去镇上读书的老路。

    阿东回到村里后,就把办学的想法和村主任说了。

    村主任赞成阿东的做法,并答应把村委会的一间库房腾出来做教室。

    就在这时,阿东爷爷的哮喘病犯了,阿东就把筹办学校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阿东去镇上给爷爷买了几服中药。回到村里后,阿东从七爷那儿借来药壶,给爷爷熬药。

    喝了几服药,爷爷的病就好了,阿东把药壶还给了七爷。

    阿东还给七爷药壶前脚刚走,后脚七爷就气哼哼地把药壶狠狠地甩到挨着后窗的那条河里了。

    几日后,爷爷不见了那药壶,便问阿东哪去了。

    阿东告诉爷爷药壶还回了七爷。

    爷爷听后,一下瘫坐在地上。

    爷爷气愤地指着阿东,骂道:“你个混蛋,读书怎么倒读糊涂了?咱们村里多少年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借什么东西都能还,就是借药壶不能还!”

    爷爷叹了口气,又说:“知道吗?你还的不是药壶,你还给七爷的是晦气呀!”

    阿东不能与爷爷争执理论,便走出屋去……

    事有凑巧,就在阿东还给七爷药壶的当天夜里,七爷突发脑溢血死亡。

    安葬完七爷后,村里人开始在背后数落起阿东来。

    有人说:阿东怎么能还七爷药壶呢?这么不懂规矩,还是读书人呢!

    还有人说:这个阿东怎么能这么做呢?七爷待他也不薄啊,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七爷还给过他五百块钱呢!真是不仁不义!

    此时的阿东,无心与他人争论,内心里他只是很怀念七爷。

    阿东准备找木匠做教室的桌椅板凳时,被村主任阻拦了。

    村主任对阿东说:“这个学校你不用办了,村里人都说了,谁家的孩子也不愿以你为师,一个不仁不义的人怎么能教出好学生来?”

    阿东听后,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几天后,阿东来到七爷的坟前,把一个新药壶放在七爷的坟上,然后跪下来,含泪给七爷磕了两个头后就走了。

(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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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舞

(法)莫泊桑

    大灾大难不会使我悲伤,我亲眼目睹过战争,人类的残酷暴行令我们发出恐惧和愤怒的呐喊,但绝不会令我们像看到某些让人感伤的小事那样背上起鸡皮疙瘩,有那么两三件事至今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它们像针扎似的,在我的内心深处留下又细又长的创伤,我就给您讲讲其中的一件吧。

    那时我还年轻,有点多愁善感,不太喜欢喧闹。我最喜爱的享受之一,就是早上独自一人在卢森堡公园的苗圃里散步。

    这是一座似乎被人遗忘的上个世纪的花园,一座像老妇人的温柔微笑一样依然美丽的花园,绿篱隔出一条条狭窄、规整的小径,显得非常幽静。在这迷人的小树林里,有一个角落完全被蜜蜂占据。他们的小窝坐落在木板上,朝着太阳大开顶针大的小门。走在小路上,随时都能看到嗡嗡叫的金黄色的蜜蜂,它们是这片和平地带真正的主人,清幽小径上真正的漫步者。

    我不久就发现,经常到这里来的不止我一人,我有时也会迎面遇上一个小老头儿。

    他穿一双带银扣的皮鞋、一条带遮门襟的短套裤和一件棕褐色的长礼服,戴一顶肠绒毛宽檐的怪诞的灰礼帽,想必是太古年代的古董。

    他长得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他爱做鬼脸,也常常微笑。他手里总是拿着一根金镶头的华丽的手杖,这手杖对他来说一定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纪念意义。

    这老人起初让我感到怪怪的,后来却引起我莫大的兴趣。

    一个早晨,他以为周围没人,便做起一连串奇怪的动作来:先是几个小步跳跃,继而行了个屈膝礼,接着用他那细长的腿来了个还算利落的击脚跳,然后开始优雅的旋转,把他那木偶似的身体扭来绞去,动人而又可笑地向空中频频点头致意,他是在跳舞呀!

    跳完舞,他又继续散起步来。

    我注意到,他每天上午都要重复一遍这套动作。

    我想和他谈一谈,于是有一天,再向他致礼以后,我开口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先生。”

    他也鞠了个躬:“是呀,先生,真是和从前的天气一样。”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已经成了朋友,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世。在国王路易十五时代,他曾是歌剧院的舞蹈教师。他那根漂亮的手杖就是德·克莱蒙伯爵送的一件礼物。一跟他说起舞蹈,他就絮叨个没完没了。

    有一天,他很知心地跟我说:

    “先生,我的妻子叫拉·卡斯特利。如果您乐意,我可以介绍您认识她,不过她要到下午才上这儿来。这个花园,就是我们的欢乐,我们的生命,过去给我们留下的只有这个了,如果没有它,我们简直就不能再活下去。我妻子和我,我们整个下午都是在这儿过的。只是我上午就来,因为我起得早。”

    我一吃完上午饭就立刻回到公园,不一会儿,我就远远望见我的朋友,彬彬有礼地让一位穿黑衣服的矮小的老妇人挽着胳膊。她就是拉·卡斯特利,曾经深受那整个风流时代宠爱的伟大舞蹈家。

    我们在一张石头长凳上坐下,那是五月。阵阵花香在洁净的小径上飘溢;温暖的太阳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洒下大片大片的亮光。拉·卡斯特利的黑色连衣裙仿佛整个儿浸润在春晖里。

    “请您给我解释一下,小步舞是怎么回事,好吗?”我对老舞蹈师说。

    他意外地打了个哆嗦。

    “先生,它是舞蹈中的皇后,王后们的舞蹈。您懂吗?自从没了国王,也就没有了小步舞。”

    他开始用夸张的文体发表起对小步舞的赞词来。可惜我一点也没听懂。

    突然,他朝一直保持沉默和严肃的老伴转过身去:

    “艾丽丝,让我们跳给这位看看什么是小步舞,你乐意吗?”

    于是我看见了一件令我永生难忘的事。

    他们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像孩子似的装腔作势,弯腰施礼,活像两个跳舞的小木偶,只是驱动这对木偶的机械,已经有点儿损害了。

    我望着他们,一股难以言表的感伤激动着我的灵魂。我仿佛看到一次既可悲又可笑的幽灵现身,看到一个时代已经过时的幻影。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面对面伫立了几秒钟,忽然出人意料地相拥着哭起来。

    三天以后,我动身去外省了。我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当我两年后重返巴黎的时候,那片苗圃已被铲平。没有了心爱的过去时代的花园,没有它旧时的气息和小树林的通幽曲径,他们怎样了呢?

    对他们的回忆一直萦绕着我,像一道伤痕留在我的心头。

(张英伦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你有多重要

孙道荣

    汽车进入了山区,山路崎岖不平,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翻腾出来。车上只有十几个乘客,坐在后几排的乘客,因为颠得吃不消,都挪到了前排。

    他却主动移到了最后一排,五个座位连在一起,正好可以躺下。他太需要休息了。这段日子,工作丢了,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也吹了,整个人完全处在心灰意懒中,连续十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他觉得自己走到了人生的绝境,自己是那么渺小,存不存在都不重要。此行,他想回老家看看父母,年迈的双亲培养出他这个大学生很不容易。他决定在了断自己之前,再看一眼可怜的双亲。

    汽车颠簸着前进,乘客都昏昏欲睡。他也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突然,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后,汽车猛地停了下来。

    所有的乘客,都被惊醒了,有人头撞在了前排椅子扶手上,有人被震碎的窗玻璃割伤,有人被抛出了座位,躺在后排的他,也被高高地弹起,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出车祸了!

    车厢里,立即爆发出一片惊叫声、哭喊声。一片混乱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但看来都无大碍。大家稍稍松了口气,探头窗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看,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车子悬在路边的半空中,晃晃悠悠,而下面,是一个峡谷!大家这才发现,车头车尾不在一个水平面!车头向下,尾巴翘起。车内再次爆发出绝望的哭喊声,混乱之中,倾斜的汽车剧烈地摇晃,随时都可能坠落。

    他看看身边,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人。窗户开着,他轻轻移到窗前,看看外面。还好,还有近半个车身挂在路牙上,只要从窗户跳出去,他就获救了,安全了。

    他站起来,探身准备往外跳,可是,因为他的移动,车厢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跳下去,整个汽车可能因为重心失衡而坠落。前面的乘客发出惊呼:你不能跳,不然我们可就都完了!

    是的,他不能只顾自己跳出去,那将置一车人于死地。可是,如果不马上跳出去,汽车可能随时坠落,那自己将与大家同归于尽。他不怕死,他这次回乡,就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冷静地判断了一下形势。中学时,他的物理成绩就很好,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车头和车尾重量的稍稍改变,都可能使平衡打破,而致车毁人亡。其他乘客都在汽车的前半部分,车尾只有他一人,他是这个平衡系统中,最重要的一环。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这么重要过!

    现在,唯一可行的自救办法是,他保持不动,维持这个平衡,让前面的乘客,慢慢往后移,再从窗户逃出险境。

    他对大家说,我不动,你们一个一个从前面挪过来。千万不能挤,不要慌张,一个一个来!

    在他的指挥下,离他最近的一位乘客,一点一点,向车尾爬过来。汽车轻轻摇晃着,每一次抖动,都揪着大家的心。

    第一位乘客,成功地移到他身边,从窗户跳了出去。又一位乘客,爬了过来。十几位乘客都获救了。受伤的司机,也从驾驶室爬了出来。他最后一个从窗户跳了出来。汽车晃了晃,没有坠落。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都安全获救了。看着摇摇欲坠的客车,大家的脸上,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欣慰。等大家定下神来,才想起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小伙子。如果没有他的沉着和勇敢,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不堪的后果。大家四处找他,要向他表达谢意,却没有找到。

    他已经悄悄走了。他的家就在离此地只有几公里的山坳里,上中学时,为了省路费,他就常常一个人从这条山路步行回家。十年前,也是从这条山路,他走出了大山,他是他们山寨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他曾经令多少人为之自豪啊。而眼前的挫败,相比以前,是多么微不足道。而他也终于明白: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很重要,即使是一粒微尘。

    落日的余晖洒满山林。他拐进一条小路,这样可以早一点到家。归巢的鸟儿们,成群结队,从头顶掠过。他要从这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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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中最特殊的女朋友

龙应台

很多年以来,当被问到“你的人生有没有一件后悔的事”,我多半自以为豪情万丈地回说:“没有。决定就是承担,不言悔。”但是现在,如果你问我是否后悔过什么,有的,美君,我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在场。

阳台上的玉兰初绽,细细的香气随风游进屋里。他坐在沙发上。

他爱开车带着你四处游山玩水,可是不断地出车祸。这一回为了闪躲对面来车而紧急刹车,让坐在一旁的你撞断了手臂。于是就有了这一幕:我们三人坐在那个黄昏的客厅里,你的手臂包扎着白色纱布,凄惨地吊在胸前。你是人证,我是法官,面前坐着这个低着头的八十岁小男孩。我伸手,说:“车钥匙给我。”他顺从地把钥匙放在我手心,然后,把准备好的行车执照放在茶几上。完全没有抵抗。

我是个多么明白事理又有决断的女儿啊—他哪天撞死了人怎么办?交出车钥匙,以后想出去玩就叫出租车,儿女出钱。

后来才知道,我是个多么自以为是、粗暴无知的下一代。你和他这一代人,一生由两个经验铸成:战争的创伤和贫困的折磨。那些幸存的人,即使在平安静好的岁月里,多半还带着不安全感和心灵深处幽微的伤口,对生活小心翼翼。一篮水果总是先吃烂的,吃到连好的也变成烂的;冰箱里永远存着舍不得丢弃的剩菜。我若是用心去设想一下你们那一代人的情境,就应该知道,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可能愿意让出租车带着你们去四处游逛,他会斩钉截铁地说:“浪费!”

从玉兰花放的那一个黄昏开始,他基本上就不再出门。从车钥匙被没收的那一个决断的下午开始,他就直线下坠,疾速衰老,奔向死亡。

上一代不会倾吐,下一代无心体会,生命,就像黄昏最后的余光,瞬间没入黑暗。

第二件后悔的事,和你有关。

    我真的可以看见好多个你。

    我看见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女孩,跟着大人到山上去收租,一路上蹦蹦跳跳,时不时停下来采田边野花,又滔滔不绝地跟大人说话,清脆的童音和满山嘹亮的鸟鸣交错。

我看见一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民国姑娘,在绸缎铺里手脚利落地剪布卖布,仪态大方地把客人送走,然后叉腰跟几个蛮横耍赖的士兵当街大声理论,寸步不让。

我看见一个神情焦虑的妇人手里紧紧抱着婴儿,在人潮汹涌的码头上盯着每一个下船的男人,寻找她失散的丈夫;天黑时,她蹲在一条水沟边,拎起铁锤钉钉子,搭建一个为孩子遮雨的棚屋。

我看见一个在寒冬的清晨蹑手蹑脚进厨房做四盒热便当的女人。我看见一个姿态委屈、语调谦卑,为了孩子的学费向邻居朋友开口借钱的女人。我看见一个赤脚坐在水泥地上编织渔网的女人,一个穿长筒雨靴涉进溪水割草喂猪的女人。我看见一个对丈夫坚定宣布“我的女儿一样要上大学”的女人。我看见一个身若飘絮、发如白芒的女人,在丈夫的告别式上不胜负荷地把头垂下……

    我清清楚楚看见现在的你。

你坐在轮椅中,外籍看护正在一口一口喂你流质的食物。我坐在你面前,握着你满布黑斑的瘦弱的手,我的体温一定透过这一握传进你的心里,但同时我知道,你不认得我。

我后悔,为什么在你认得我的那么长的岁月里,没有知觉到:我可以,我应该,把你当一个女朋友看待?

    女朋友们彼此之间做些什么?

我们常常约会—去看一场特别的电影,去听一次远方的乐团演奏,去欣赏一个难得看到的展览,去吃饭,去散步,去喝咖啡,去医院看一个共同的老友。我曾经和两个同龄女友清晨五点摸黑到寒冷的擎天岗去看日出怎样点亮满山芒草。我曾经和几个年轻的女友在台东海边看满天星斗到凌晨三点。我曾经和四个不同世代的女友在沙溪里看柠檬黄的月亮从天边华丽升起。我曾经和一个长我二十岁的女友在德国莱茵河畔骑脚踏车,在纽约哈得孙河畔看大河结冰。

而你,美君,从来就不在我的“女朋友”名单里。

你啊,只是我的母亲而已。

一旦是母亲,你就被抛进“母亲”这个格子里,定格为我人生的后盾。后盾在我的“后面”,是保护我安全、推动我往前的力量,但是因为我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注定了永远看不到后面的你。

为什么我把自己从“母亲”那个格子里解放了出来,却没有解放你?为什么我愿意给我的女朋友们那么多真切的关心,和她们挥霍星月游荡的时间,却总是看不见我身后一直站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渐渐白,身体渐渐弱,脚步渐渐迟,一句抱怨也没有地看着我匆忙的背影?为什么我就是没想到要把你这个女人看作一个也渴望看电影、喝咖啡、清晨爬山看芒草、需要有人打电话说“闷”的女朋友?

我抽出一张湿纸巾,轻轻擦你的嘴角眼角。你忽然抬头看我—是看我吗?你的眼睛里有好深的虚无,像一间屋子,门半开,香烟缭绕,茶水犹温,但是人已杳然。我低头吻你的额头,说:“你知道吗?我爱你……”

    那是多么迟到的、空洞的、无意义的誓言啊。

所以我决定给你写信,把你当作一个长我二十六岁的女朋友——尽管收信人,未读,不回。

(本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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