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宁波市鄞州中学2024-2025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生活在天上

毕飞宇

蚕婆婆在这个悲伤的夜间开始追忆断桥镇养蚕的日子。成千上万的桑蚕交相辉映,洋溢着星空一般的灿烂荧光。它们弯起背脊,又伸长了身体,一起涌向了蚕婆婆。它们的身体像梦的指头,抚摩着蚕婆婆。每一个蚕季最后的几天总是难熬的,一到夜深人静,这个世界上最喧闹的只剩下桑蚕啃噬桑叶的沙沙声了。蚕婆婆像给爱蹬被单的婴孩盖棉被一样整夜为它们铺桑叶,往往是最后一张蚕床刚刚铺完,第一张蚕床上的桑叶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叶茎了。然后,某一个午夜就这样来临了,孩子们开始向麦秸秆或菜籽秆上爬去。蚕婆婆在这样的时候就会抓起一把桑蚕,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它们会昂起头,像一个个光着屁股的孩子,既像晓通人事,又像懵懂无知,以一种似是而非的神情与你对视。蚕婆婆每一次都要被这样的对视所感动,被爬行的感触是那样地切肤,附带滋生出一种很异样的温存。

一到夜间蚕婆婆就会坐在床沿,眺望窗外的夜。蚕婆婆看久了就会感受到一种揪心的空洞,一种无从说起的空洞。这种空洞被夜的黑色放大了,有点漫无边际。星星在天上闪烁,泪水涌起的时候满天的星斗像爬满夜空的蚕。

日子一过了谷雨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雨,水汽大了,站在二十九层的阳台上,就像是在天上,再也看不见地面了。站了一阵子,感觉到大楼在不停地往天上钻,真的是云里雾里。蚕婆婆对自己说:“一定得回乡下,和天上的云活在一起总不是事。”蚕婆婆望着窗外,心里全是茶色的雾,全是大捆大捆的乱云在迅速地飘移。

蚕婆婆再也没有料到儿子给她带回来两盒东西。蚕婆婆定了定神,发现盒底黑糊糊的,像爬了一层蚂蚁。她发现那些黑色小颗粒一个个蠕动起来了,有了爬行的迹象。它们是蚕,是黑色的蚕苗。蚕婆婆的胸口咕嘟一声就跳出了一颗大太阳。另一只盒子里塞满了桑叶芽。蚕婆婆捧过来,吸了一口,二十九层高楼上立即吹拂起一阵断桥镇的风,轻柔、圆润、濡湿,夹杂了柳絮、桑叶、水、蜜蜂和燕子窝的气味。蚕婆婆捧着两只纸盒,眼里汪着泪,嗫嗫嚅嚅地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蚕婆婆在新时代大厦的第二十九层开始了养蚕生活,就此生龙活虎了起来。她拉上窗帘,在阳台上架起了篾匾,一副回到断桥镇的样子。

蚕婆婆在新时代大厦的二十九层开始了与桑蚕的共同生活。她抚弄着蚕,和它们拉家常,说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的家乡话。蚕婆婆的唠叨涉及了她这一辈子的全部内容,没有时间顺序,没有逻辑关联,只是一个又一个愉快,一个又一个伤心。

蚕仔的身体一转白就开始飞快地成长了。所用的篾匾一天比一天多,所占的面积一天比一天大。阳台和整个客厅差不多都占满了。

离春蚕上山还有四五天了,大儿子突然要飞一趟东北。蚕婆婆一个人在家,心情很不错。她打开了一扇窗,在窗户底下仔细慈爱地打量她的蚕宝宝。快上山的桑蚕身子开始笨重了,显得又大又长。蚕婆婆从蚕床上挑了五只最大的桑蚕,让它们爬在自己的胳膊上。蚕婆婆指着它们,自语说:“你是老大,你是老二……”蚕婆婆逗弄着桑蚕,把自己的五个儿子重新怀了一遍,重新分娩了一遍,重新哺育了一遍。仿佛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五个儿子又回到了眼前。

意外事件说发生就发生了,谁也没有料到蚕婆婆会把自己锁在门外了。蚕婆婆突然听见“轰”的一声,一阵风过,门被风关上了。关死了。蚕婆婆握着钱包,十分慌乱地扒在门上,拍了十几下,蚕婆婆失声叫道:“儿,儿,给你妈开开门!”

三天之后的清晨,儿子提了密码箱走出了电梯,一拐弯就看见自己的母亲睡在了过道上,身边堆的全是打蔫的桑叶和康师傅方便面。母亲面色如土,头发散乱。

儿子打开门,蚕婆婆随即就跟过来了。蚕婆婆走到蚕床边,蚕婆婆惊奇地发现所有的蚕床都空空荡荡,所有的桑蚕都不翼而飞。

蚕婆婆喘着大气,在二十九层楼的高空神经质地呼喊:“蚕!我的蚕呢!”

大儿子仰起了头,雪白的墙面上正开始着许多秘密。墙体与墙体的拐角全部结上了蚕茧。不仅是墙,就连桌椅、百叶窗、排风扇、抽水马桶、影碟机与影碟、酒杯、茶具,一句话,只要有拐角或容积,可供结茧的地方全部结上了蚕茧。然而,毕竟少三四天的桑叶,毕竟还不到时候,桑蚕的丝很不充分,没有一个茧子是完成的、结实的,用指头一摁就是一个凹坑。这些茧半透明,透过茧子可以看见桑蚕们正在内部困苦地挣扎,它们蜷曲着,像忍受一种疼,像坚持着力不从心,像从事着一种注定了失败的努力……半透明,是一种没有温度的火,是一种迷蒙的燃烧和无法突破的包围……蚕婆婆合起双手,紧抿了双唇。蚕婆婆说:“罪过,罪过噢,还没有吃饱呢,——它们一个都没吃饱呢!”

桑蚕们不再关心这些了。它们还在缓慢地吐。沿着半透明的蚕茧内侧一圈又一圈地包裹自己,围困自己。在变成昏睡的蚕蛹之前,它们唯一需要坚持并且需要完成的只有一件事:把自己吐干净,使内质完完全全地成为躯壳,然后,被自己束之高阁。

(选自毕飞宇《中国短经典•唱西皮二黄的一朵》)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断桥镇是蚕婆婆昔日生活的地方,在断桥镇,蚕婆婆生活自在,养蚕得心应手,拉扯大了孩子。 B、新时代大厦二十九楼是蚕婆婆现在生活的地方,在这里,蚕婆婆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天上,很不适应。 C、小说善于描摹物象表现情境,文中的排风扇、抽水马桶、影碟机等物品构成了现代生活情境。 D、蚕婆婆不适应现代生活,与社会发展变化太快和自己的文化水平有关系,这种情况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蚕婆婆对断桥镇生活的追忆开篇,用柔和诗意的笔调勾勒出主人公的情感家园,也为后文蚕婆婆在高楼养蚕情节的展开创设了基础。 B、小说中的心理描写细腻传神,蚕婆婆养蚕如同育儿,逗弄桑蚕时仿佛看到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五个儿子又回到眼前,暗中指向儿子不孝的事实。 C、小说语言极具艺术感染力,无论是精准的语词还是恰切的修辞,无不体现出作者对生活细节的洞穿能力,给读者带来撞击心灵的阅读快感。 D、在现代时空里,蚕婆婆感到深深的空洞与孤独。作者选择一个从乡村进城的“他者”角度,在“城乡互望”的语境中投射出现代人的精神困境。
(3)、文章一开始就用大量的笔墨来写蚕婆婆的回忆,这样写有什么用意?
(4)、小说中“蚕”有怎样的寓意?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问题。

冰湖

陈彦斌

    “爹,遛网吧?”儿子猫腰拎起漂浮的大网漂子,扔到船上。刚遛了几下,就喊起:“大鱼!爹,上了一条大的!”

    “慢点儿,慢着点儿,别拽跑了!”他一别船桨,渔船贴过去,渔网紧挨在船的右舷边。

    绷得紧紧的网犁着湖面吱吱地响。一串气泡过后,一个阴影从湖底浮上。大鱼一见亮,吓得惊慌乱挣,宽宽的鱼尾巴击打得湖水四溅。他掂起抄罗子探过身去,连鱼带网一起抄到船上。

    “爹,咱们掏到白鱼窝子啦。”儿子说着,又把一条二三斤重的白鱼从网上摘下,扔进舱里。

    “打完这次鱼,回去,你就去上学,啊!”他看着儿子说。

    “不!”儿子一直没回头,还在遛着网,“我和你一起打鱼。”

    “我揍你……没出息的小兔崽子!”

    下午的时候,一小团乌云从湖西面升起。乌云越集越密,阴沉沉地徐徐往这面移过,他才觉出不妙,忙招呼儿子起网,可是已经不及了。他们刚把渔网起完拽到船上,划出还没有一里地远,铅灰色的乌云已低低地下沉,很快就覆盖住了整个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随着飘下,整个湖面都陷入阴沉沉的风雪中。

    翻起的湖浪骤然变得浑黄,像刚煮开锅的小米粥,变得稠糊糊的。气温骤降,湖水拍溅在船帮上,立刻结成了冰,渔船变得沉重起来。

    不好!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使劲儿地扳起桨往回划。可风浪太大了,他拼尽了全力,还是顶不动。船被风刮得一个劲儿往后退,渔船上下颠簸着,四周都是涌动的大浪,一个接一个扑向船舷。他不敢再硬顶着风划船了,怕大浪把船掀翻了,把两只船桨深深地插在水里,任凭风浪带着渔船一直往东南方向漂去……

    大雪是后半夜停的,风浪也渐渐小下。在风雪里挣扎了几个小时的爷儿俩累得话都懒得说了,脑子里一阵阵地犯糊涂,麻木的手也痛得发痒。他真想躺在儿子身边睡一会儿,却不敢。这么冷的天,湖随时都会封上。

    天快亮的时候,一阵可怕的寂静从四周蔓延过,眼睁睁地看着涌动着的浪,几乎在瞬间就凝固住了,滑行的渔船也冻结在冰里。船浆抵在光滑的冰面上,打着滑拢到船尾,船仍是一动没动。不好,封湖了,封湖了!他拿起船桨,疯狂地砸着冰。儿子被砸冰声惊醒,昏昏沉沉地爬起,拿起另一只桨朝冰砸下去。冰冻得还不太厚,一桨下去,冰碎了。渔船挤进窄窄的冰缝,一点点挤过去,船身被锋利的冰碴儿刮得“沙沙”响。

    他疯狂地砸着冰,儿子再把大冰块砸碎,渔船这才能前进一点儿。儿子没砸几下,“扑通”一声倒在舱里,挣扎几下没起来。他探手摸摸儿子的头,滚烫!可他已顾不上管儿子了,只是更狠劲儿地抡着船桨,朝冰砸下去。

    中午的时候,他终于看见有一条线般的暗影出现在远远的天边。此刻,棉衣棉裤已被汗浸透了,黏黏地贴在身上。他瘫坐在船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的虎口也震裂了,渗出的血,结成了紫黑色的血痂。他几乎再也举不动那支松木船桨了,只想就这么躺着,好好喘息一会儿。可当他看见蜷缩在舱里浑身瑟缩、脸色发青的儿子,又站了起来,举起船桨。

    “咔嚓”一声,桨断了。胳膊粗的船桨斜着劈断了,桨头甩在冰上,滑出好远才停下,孤零零地躺在冰面上。

    “他妈的!”他凶狠地骂了一句,看着手里攥着的那半截已经没有用的船桨,把它甩了出去。他直起腰朝湖岸那边看看,隐隐约约看得出那片深黑颜色的柳树林,而他家住的村子就在那片树林的后面。他默默地朝那边望了一会儿,扶着船帮把一只脚跨到船外,随着“咔嚓”的冰裂声,冰塌陷了,他掉进水里。他一只手紧紧抓住船,拖在身后,向湖岸的方向扑去。

    “爹,你怎么啦?”儿子被冰碎声惊醒,挣扎着爬到船边,看在水里游动的爹,一下抓住他的手,哭喊着往上拽,“爹,你上,上呀,爹!”

    “放开手,爹……爹送你……回去……上学!”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船头板,右手努力地向前扒着冰,两条腿也在身后使劲儿地蹬着,整个身子扑向前面的冰,压下去,冰碎了,把船拉过去,身子再向前挪,又压在冰上……

    儿子感觉到爹的手在不停地哆嗦,过电般地传到他的身上,儿子也哆嗦起来。可他还是用力地向爹点点头。

    湖岸那边有船过了,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露在外面的左手更紧地抠住船帮,像是五根铁钉死死地抠进船板里。

(选自《金奖小小说》,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颗未出膛的枪弹

丁玲

    “娃娃,甭怕,咱是一个孤老太婆,还能害你?”老太婆亲热地望着面前张皇失措的孩子,“你是……嗯,咱知道。”这孩子大约十三岁大小,迟疑地望着老太婆。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没有一个人影,连树影也找不到一点。

    “还是跟咱回去吧,天黑了,你往哪儿走,万一落到别人手上……”

    窑里黑魅魅的,他不敢动,听着她摸了进去。“不要怕,娃娃!”她把灯点着了。灶里的火光舔在他们脸,锅里有热气喷出来。陕北的冬天,孤冷的月亮那黯淡的光辉涂抹着无际的荒原,流落的孩子却拥抱着甜美的梦:他又回到队伍,继续当他的马夫,继续同司号兵玩着……

    孩子跟在老太婆后边去割草。蒙着尘土的沙路上,寻不到杂乱的马蹄和人脚的迹印。他热切地望着远方,他们——大部队到底走得离他多远了呢?他懊恼着自己。那天正在野外放马,突然飞机来了,他藏在一个小洞里,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洞口塌了。等他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就只剩他一人了。他大声地叫喊,凭着感觉一路狂奔,却没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后来才遇着老太婆。

    有人送来包谷做的馍,还有人送来羊毛袜子。有着红五星的帽子仍揣在怀里,他不敢拿出来。大家都高兴地盘问着:“你这么一个娃娃,也当红军,你娘你老子知道么?”

    天真的,热情的笑浮上了孩子的脸。他暂时忘去忧愁,重复着在小组会学来的话:“红军是革命的军队,是为大多数工人农民谋利益的,要团结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去打日本……”

    看见那些围着他的脸露出无限的羡慕,他就更高兴了,老太婆也扁着嘴笑:“咱一眼就看出了这娃娃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们看他那张嘴多灵呀!”

    有一夜,跟着狂乱的狂吠,院子里响起了庞杂的声音,马嘶声、脚步声和喊声一齐涌了进来。烧着火的孩子,心在剧烈地跳:“难道自己人来了么?”

    “呯!”窑门被枪托撞开了,冲进来的人一边骂,一边走到灶边,“哼,锅里预备着老子的晚饭吧。”

    孩子悄悄看了一眼,他认得那帽子的样子,那帽徽是不同的。他的心一下紧缩起来。

    有人眼光扫到老太婆脸上。他瑟缩地坐在地下,掩护她身后的孩子。“这老死鬼干嘛老挨在那儿,藏着什么!”老婆子一动,露出了躲在那里的孩子。孩子被抓到跟前。一个兵打了他一耳光。

    “老子有枪先崩了你!”孩子大声嚷叫,因为愤怒,倒一点也不惧怕了,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什么地方来的!”拳头又落在他身上,“听口音,他不是这里人!”孩子一声不响,只是咬紧牙。门突然开了,门口直立着一个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报告连长,有一个小奸细!”

    连长走了进来,审视着孩子,默然坐到矮凳上。

    “可怜咱就这一个孙子,咱要靠他送终的。”老太婆嚎哭起来。几个围观的老百姓壮着胆子附和:“是她的孙子。”

    连长凝视着那双直射过来的眼睛,下了一道命令:“搜他!”

    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连长手上:一把小产刀、两张纸票子、一顶黑帽子。纸票反面有一排字,“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帽子上闪着光辉的红色五星。看着它,孩子心里更加光亮了,静静地等待判决。

    “这么小也做土匪!”

    “招来吧!”连长问他。

    “没有什么招的,任你们杀了吧!不过红军不是土匪,我们不骚扰老百姓,四处受人欢迎。我们对东北兵也是好的,争取你们一道打日本,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过来的!”

    “这小土匪真顽强,红军就是这么凶悍!”他的顽强虽说激怒了一些人,但也得了许多尊敬。连长仍是冷冷地看着他,又冷冷地问道:“你怕死不怕?”这问话似乎羞辱了他,他不耐烦地昂了一下头,急促地答道:“怕死不当红军!”

    围拢来看的人一层一层地在增加,多少人在捏一把汗。连长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道:“那末给你一颗枪弹吧!”

    老太婆又嚎哭起来了。许多人的眼皮沉重地垂下了,有的便走开去。但没有人,就连那些凶狠的家伙也没有请示,要不要立刻执行。

    “不,”孩子却镇静地说,“连长,还是留着那颗枪弹吧,留着去打日本,你可以用刀杀掉我。”

    忍不住了的连长,跑过来用力拥抱着这孩子,他大声喊着:“大家的良心在哪里?日本人占了我们的家乡,杀了我们的父母妻子,我们不去报仇,却老在这里杀中国人。看这个小红军,我们配和他相比、配叫他土匪吗?谁还要杀他,先杀了我吧……”声音慢慢地由嘶哑而哽住了。

    孩子觉得有热的东西滴落在他手上、衣襟上。他的眼也慢慢模糊了,隔着一层水雾,那红色的五星浮漾着,渐渐地高去,而他也被举起来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妈妈手上的花瓶

苏丽梅

    高考成绩揭晓了。

男孩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母亲正擦拭桌子,看到男孩脸上阴暗的表情,母亲把抹布扔一边,搭着男孩的肩走进屋,示意男孩在沙发上坐下。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成绩怎么样?”

    “妈,我没考上,我…”男孩话没说完,眼泪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滴落在沙发上。

    “没事没事,没考上就没考上,咱明年再读一年,啊?”母亲说。

    “我不想复习了妈,太艰辛了,我觉得自己不是考学的料。”

    不急着做决定,假期还长呢。”

第二天,母亲上班之前,敲开了男孩房间的门。母亲对男孩嘱咐道:“孩子,妈妈上班去了锅里有豆浆,冰箱里有蛋糕,你待会起来吃。”男孩“嗯”了一声,转身又睡了过去。

母亲下班时,男孩的脸色更加阴郁:“妈,他们都考上了。

    “考上就考上,没事的。”母亲知道,他们是指男孩一块玩的伙伴们一强强和巍巍。平时三人一起上学,一起打球,还相约考取同一所大学。如今,他的伙伴们同时考上了,只有他没考上。母亲知道这消息对儿子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劝慰未必有用,只是用力按了按儿子的胳膊。

    第三天中午,母亲下班回来,放下包就直接来到厨房准备做饭,一眼瞥见锅里的早点,原封未动。母亲看了,心略嶝了一下,她推开男孩的房间门,里面根本没人。

母亲告诚自己不能慌,她拿起手机给男孩打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她又打电话给孩子外地的父亲,他也没有收到孩子的信息;于是她一边给强强、巍巍打电话,一边决定自己出去找一找孩子。同学们也没有男孩的消息,但是给她提供了几个男孩可能去的地址。

    母亲稳下心神决定先去篮球场,她在篮球场里转了一圏,并没有找到男孩,又继续去网吧寻找,几个小时后,她在网吧里找到了正在打游戏的儿子。

男孩已经累得头晕眼花,一眼看到母亲,先是低下了头,嗫嚅道:“妈,你下午没上班?”

    “我这两天调休,正好陪你散散心,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男孩“嗯”了一声,带着不安和好奇跟着母亲回家了。

转过天来,母亲带男孩来到一家“陶陶吧”,男孩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专注地做陶瓷,那个老板模样的人似乎在等待他们,径直带他们来到一架机器前,顺手拿给男孩一块泥巴,说:“会捏泥吗,小伙子?”男孩平时很擅长做手工的,他轻视地笑了一下,用劲捏了捏泥巴,可泥巴瞬间粘在了他手上,他放松了手劲轻轻揉搓,却也不起什么作用。母亲似乎也不在行,建议儿子说:“不然把泥巴放在板上揉?”她看出男孩有些小恼火,微笑着接了一下他的手臂。

    男孩沉下心来了,他琢磨出来捏泥力道是个关键,几番捣鼓,终于把泥巴捏得可以拉坯了。

老板问他想做什么,他脱口说想做一个花瓶送给妈妈,母亲有些吃惊脸也有些红,老板开始示范:先把一块泥巴固定在转盘中心,然后打开电闸使转盘转动,在这同时耐心细致地塑造花瓶的形。男孩这次不敢掉以轻心,仔细观摩着老板的动作…

制作要领了然于心之后,男孩自信地把双手固定在转盘边沿,双手放在泥巴表面,轻轻往上提,转盘转起来了,母亲紧张地看着,感觉花瓶的形已经出现了,可就在这时,那团泥巴很不配合地飞了出去,落到了盘子里,功亏一畴。男孩儿泄气地甩了甩手,老板哈哈笑着说:“这没啥小伙子,还没有哪个顾客是一次做成的呢!”男孩看到母亲沉静的笑容,又把双手放到转盘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男孩把一个小巧的花瓶放到母亲面前时,母亲含着泪花喃喃地说:“谢谢儿子,你其实就是妈妈手中的花瓶。”

从陶吧出来,男孩认真地看着母亲说:“妈,我明年再复读一年吧。”母亲晃了晃手里的花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华威先生

张天翼

    转弯抹角算起来──他算是我的一个亲戚。我叫他“华威先生”。他觉得这种称呼不大好。“天翼兄你真是!”他说。“为什么一定要个‘先生’呢。你应当叫我‘威弟’。再不然叫我‘阿威’。”

    把这件事交涉过了之后,他立刻戴上了帽子:“我们改日再谈好不好,天翼兄。我总想畅畅快快跟你谈一次──唉,可总是没有时间。今天刘主任起草了一个县长公余工作方案,硬要叫我参加意见,叫我替他修改。三点钟又还有一个集会。”

    这里他摇摇头,没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他声明他并不怕吃苦:在抗战时期大家都应当苦一点。不过──时间总要够支配呀。

    “王委员又打了三个电报来,硬要请我到汉口去一趟。我怎么跑得开呢,我的天!”

    于是匆匆忙忙跟我握了握手,跨上他的包车。

    ①他永远挟着他的公文皮包。并且永远带着他那根老粗老粗的黑油油的手杖。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他的结婚戒指。拿着雪茄的时候就叫这根无名指微微地弯着,而小指翘得高高的,构成一朵兰花的图样。

    他的时间很要紧。他说过──

    “我恨不得取消晚上睡觉的制度。我还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时。救亡工作实在太多了。”

    接着掏出表来看一看,他那一脸丰满的肌肉立刻紧张了起来。眉毛皱着,嘴唇使劲撮着,好像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敛到脸上似的。他立刻就走:他要到难民救济会去开会。

    照例──会场里的人全到齐了坐在那里等着他。他在门口下车的时候总得顺便把车上的踏铃踏它一下:叮!

    同志们彼此看着:唔,华威先生到会了。有几位透了一口气。有几位可就拉长了脸瞧着会场门口。有一位甚至于要准备决斗似的──抓着拳头瞪着眼。

    华威先生的态度很庄严,用种从容的步子走进去,他先前那副忙劲儿好像被他自己的庄严态度消解掉了。他在门口稍微停了一会儿,让大家好把他看个清楚,仿佛要唤起同志们的一种信任心,仿佛要给同志们一种担保──什么困难的大事也都可以放下心来。②他并且还点点头。他眼睛并不对着谁,只看着天花板。他是在对整个集体打招呼。

    会场里很静。会议就要开始。有谁在那里翻着什么纸张,窸窸窣窣的。

    华威先生很客气地坐到一个冷角落里,离主席位子顶远的一角。他不大肯当主席。

    “我不能当主席,”他拿着一支雪茄烟打手势。“工人救亡工作协会的指导部今天开常会。通俗文艺研究的会议也是今天。伤兵工作团也要去的,等一下。你们知道我的时间不够支配:只容许我在这里讨论十分钟。我不能当主席。我想推举刘同志当主席。”

    说了就在嘴角上闪起一丝微笑,轻轻地拍几下手板。

    主席报告的时候,华威先生不断地在那里括洋火点他的烟。把表放在面前,时不时像计算什么似地看看它。

    “我提议!”他大声说。“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希望主席尽可能报告得简单一点。我希望主席能够在两分钟之内报告完。”

    ③他括了两分钟洋火之后,猛地站了起来。对那正在哇啦哇啦的主席摆摆手:“好了,好了。虽然主席没有报告完,我已经明白了。我现在还要赴别的会,让我先发表一点意见。”

    停了一停。抽两口雪茄,扫了大家一眼。

    “我的意见很简单,只有两点,”他舔舔嘴唇。“第一点,就是──每个工作人员不能够怠工。而是相反,要加紧工作。这一点不必多说,你们都是很努力的青年,你们都能热心工作。我很感谢你们。但是还有一点──你们时时刻刻不能忘记,那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他又抽了两口烟,嘴里吐出来的可只有热气。这就又括了一根洋火。

    “这第二点呢就是:青年工作人员要认定一个领导中心。你们只有在这一个领导中心的领导之下,大家团结起来,统一起来。也只有在一个领导中心的领导之下,救亡工作才能够展开。青年是努力的,是热心的,但是因为理解不够,工作经验不够,常常容易犯错误。要是上面没有一个领导中心,往往要弄得不可收拾。”

    瞧瞧所有的脸色,他脸上的肌肉耸动了一下──表示一种微笑。他往下说:

    “你们都是青年同志,所以我说得很坦白,很不客气。大家都要做救亡工作,没有什么客气可讲。我想你们诸位青年同志一定会接受我的意见。我很感激你们。好了,抱歉得很,我要先走一步。”

    把帽子一戴,把皮包一挟,瞧着天花板点点头,挺着肚子走了出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荒原作证
梁晓声

一九八一年,我们共和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发生了许多重大的事情。

曾经在小学课本里写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神奇北大荒,已经创建了一处处国营农场,有十万转业官兵在这里开荒、播种、收获……

绿色的北大荒变成了金色的北大荒。

①一台大型联合收割机终于在北大荒诞生了。从外形看,它既不像所有中国制造的联合收割机那么“土气”,也不像从国外引进的联合收割机那么“洋气”。普赖斯专家面对它的时候,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在美国接触过的那些身着西装,但却保持着中华民族气质的中国留学生。专家爬到收割机下看过,一眼就看出底盘是选用东德E-512的结构,不过加以了改造。配备有双联拾禾器的拾禾台,可同时捡拾双铺脱粒。专家对它的双滚筒颇感兴趣。这种装置无疑会提高脱谷性能和分离性能,动力消耗减少,较适应高产潮湿作物的收割。北大荒的麦收季节往往正是雨季。它使专家悟出了这样一个道理:先进的不一定很适用,适用的才算最先进。不过专家坦率地对它的制造者们表示,他对双滚筒在实际收割中可能产生的机械副作用深感忧虑。尽管如此,专家不得不暗自承认,这是一台中国式的大型联合收割机。

②它的制造者们,把它命名为“北大荒人”。

专家日盼夜想的JD7200也已经运到了,并将在同一天同一块麦地中和“北大荒人”同时进行试割。

那天,两台收割机像两匹赛马,在许多人的观望之下,停立在麦地边上。一台由方婉之驾驶,一台由她的女儿驾驶。③发动机“隆隆”地响着,仿佛诉说着它们的焦躁。

比赛开始不久,JD7200就将“北大荒人”甩下了十几米远。芸芸打定主意今天要使母亲领教失败的滋味。她无法理解,打小生活在黄浦江边、曾立志要成为音乐家的母亲背井离乡来到北大荒插队20多年,如今却压着几份调令,为什么不肯离开北大荒,不肯离开这个没有前途的农机具制造厂。是由于知识分子的偏执吗?是由于性格上的倔强吗?可是这种偏执,这种倔强,对母亲,对这个农机具制造厂,对北大荒,对中国,对四化,究竟有什么实际意义呢?芸芸认为一点意义也没有。也许只有失败,才能令母亲清醒地正视现实吧。

方婉之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她今天在这场“比赛”中的失败命运是注定了的。作为“北大荒人”的设计者,她一方面要使它达到大型联合收割机的先进水平,另一方面,她又不能不考虑到中国农机具制造业现有的工艺水平,以及我们国家的农机具原材料的质量。美国专家的“试割”建议,虽然并无恶意,但毕竟象征着一种挑战。作为一个中国农机具工程师,她没有丝毫理由“怯战”!她相信,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都会有人心甘情愿去扮演这样的失败者的形象!这是一种特殊的勇敢!她一边从容地驾驶着“北大荒人”,一边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我不但是一个中国人,而且是一个中国农机具工程师!此时此刻,我要具有这种内在的刚勇!我要具有这种特殊的勇气!”

……

当中午的炎炎赤日灼烤着大地的时候,方婉之站在丈夫的坟旁,面对“将军柳”,泪水渐渐盈满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双唇颤抖了许久,低微地说出了一句仿佛从心底挤压出来的话:“将军,荒原作证,我和他们较量了,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她扑向“将军柳”,抱住树身,无声地抽泣起来。

当她终于克制住自己,心情冷静下来时,听到背后也有人在低泣。她擦干泪水,转过身,发现女儿、局长和李福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都在注视着她。女儿叫了一声:“妈妈!”扑向她怀中,将头偎在她胸前,止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天晚上,普赖斯来到了方婉之家中。美国专家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放在桌上,打开后说:“方工程师,我诚意地向您祝贺!你们的“北大荒人”脱粒干净,茎秆粉碎均匀,证明双滚筒还是可行的!”

手绢里包的是脱过的麦粒。

专家又说:“十年之后,你们也许……”

方婉之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十年之后,我们也许还会落后于你们。但是请您相信,历史是长久的,十年不过才是一个世纪的十分之一,也许就在本世纪中,您和我还有机会比赛一次的。”

专家似乎有一种预感,在签订合同时,如果有什么不利的因素,那么很可能来自这位中国女农机工程师……

专家多虑了。中美双方签订引进合同时,方婉之对JD7200的机械功率和作业效能,给予了极公正的高度评价。普赖斯专家回国时,方婉之和李福顺亲自把他送到火车站。开车预告铃已经响过,三人彼此握手道别后,美国专家说:“我一定还要到中国来。”

方婉之问:“再到中国来进行一次比赛?”

专家摇摇头:④“不,我要来看你们‘北大荒人’的第二代,第三代……”

专家注视着方婉之,心中暗想,他接触过许多国家农机制造业方面的同行,某些国家农机制造业的发展和他们的农机专家,曾使他感受到对美国农机制造业和他这位美国农机专家具有超越性的威胁,但从来也没有被他视为真正的对手。真正的对手,也许就在中国,就在北大荒,就是眼前这位北大荒女人!

她,也像北大荒一样,身上具有某种同样令他倾倒的吸引力……甚至可以不算夸张地说,具有一种魅力……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