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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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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辽宁省沈阳市东北育才学校2017年高三语文第九次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插田

叶紫

    失业,生病,将我第一次从嚣张的都市驱逐到那幽静的农村。我想,总该能安安闲闲地休养几日吧。

    这时候,是阴历四月的初旬——农忙的插田的节气。

    我披着破大衣踱出我的房门来,田原上早已经充满劳作的歌声了。通红的肿胀的太阳,映出那些弯腰的斜长的阴影,轻轻地移动着。碧绿的秧禾,在粗黑的农人们的手中微微地颤抖。一把一把地连根拔起来,用稻草将中端扎着,堆进那高大的秧箩,挑到田原中分散了。

    我的心中,充满着一种轻松的、幽雅而闲静的欢愉,贪婪地听取他们悠扬的歌曲。我在他们的那乌黑的脸膛上,隐约的,可以看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高兴的心情来。我想:“是呀!小人望过年,大人望插田!……这原是他们一年巨大的希望的开头呢。……”

    我轻轻地走过去。在秧田里第一个看见和我点头招呼的,便是那雪白胡须的四公公,他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还肯那么高兴地跟着儿孙们扎草挑秧,这是多么伟大的农人的劳力啊!

    “四公公,还能弯腰吗?”我半玩笑半关心地问他。

    “怎么不能呀!‘农夫不下力,饿死帝王君’呢。先生!”他骄傲地笑着,用一对小眼珠子在我的身上打望了一遍,“好些了?……”

    “是的,好些了。不过腰还是有些……”

    “那总会好的啰!”他又弯腰拔他的秧去了。

    我站着看了一会,在他们那种高兴的、辛勤的劳动中,我深深地感到自家几年来生活的卑微和厌倦了。东浮西荡,什么东西毫无长进,而身体,又是那样的受到许多沉重的创伤;不能按照自家的心思做事,又不会立业安家,有时甚至连一个人的衣食都难以温饱,有什么东西能值得向他们夸耀呢?……而他们,一天到晚,田中,山上,微漪的、淡绿的湖水,疏云的、辽阔的天际!唱自家爱唱的歌儿,谈自家开心的故事。忧?愁?……夜间的,酣甜的呓梦!……

    我开始羡慕起他们来。我觉得,我连年都市的漂流,完全错了;我不应该在那样的骷髅群中去寻求生路的,我应该回到这恬静的农村中来。我应该同他们一样,用自家的辛勤劳动,争取自家的应得的生存;我应该不闻世事,我应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趣,使我突然忘记了腰肢的痛楚,脱下了鞋袜和大衣,想同他们插起田来。我的白嫩的脚掌踏着那坚牢的田塍,感到针刺般的酸痛。然而,我却竭力地忍耐着,艰难地跟着他们下到了那水浑的田中。

    四公公几乎笑出眼泪来了。他拿给我一把秧,教会我一个插田的脚步和姿势,就把我送到那最外边的一层。顺着他们里边的行列,倒退着,插起秧来。

    四公公越到我的前头来了——他已经比我快过了一个长行。他抬头站了一站,我便趁这个机会像夸张自家的能干般地和他攀谈起来。

    “我插的行吗?四公公!”

    “行!”四公公笑了一笑,但即刻又皱着眉头说,“读书人,干这些事情总不大合适呀!对吗?……”

    “不,四公公,我是想试试看呢,我看我能不能插秧!我想……唔,四公公,我想回到乡下来种田呀!”

    “种田?……王先生,你别开玩笑呢!”

    “真的呀!还是种田的好些,……我想。”

    四公公的脸上阴郁起来了,他呆呆地站在田中,用小眼珠子惊异地朝我侦察着我的话是否真实。我艰难地移近到他的身边,就开始说起我那高兴农人生活的理由来,我大声地骂了一通都市人们的罪恶,又说了许多读书人的卑鄙,下流,……然后,正当欲颂赞他们生活的清高的时候,四公公便突然地打断了我的话头:“得啦!先生,你为什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他朝儿孙们打望了一下,摸着胡子,凄然地撒掉手中的残秧。“在我们,原没有办法的,明知种田是死路,但也只得种!有什么旁的生涯给我们做的呢?‘命中注定八合米,走尽天下不满升。’……而先生,你……读书人,高升的门路几多啊!你还真的说这种话,……你以为,唉!先生,这田中的收成都能归我们自家?……”

    他咽住了一口气,用手揉揉那湿润的小眼睛,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他的胡子悲哀地随风飘动着,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子顺着他那眼角的深深的皱纹爬将下来。

    我没有再听出他底下说的是什么话来,痴呆地,羞惭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祖孙们手中的秧禾和那矫捷的插田动作。……“死路”。“高升的门路!”……我觉得有一道冰凉的电流,从水里通过我的脚干,曲曲折折地传到我的全身!

    我的腰肢,开始痛得更加厉害了。

(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文章开头对田野的精心描写,既营造了宁静祥和的乡村环境,也烘托了摆脱都市喧嚣后内心的轻松和愉悦。 B、文章多处通过语言、动作等描写,刻画出了一个待人友善、勤劳本分、易于满足而又乐观刚强的四公公形象。 C、结尾处“我羞惭地站在那里”的原因是四公公的话触动了我强烈的自尊心,让我这个读书人觉得自己不辨事理、一无是处。 D、“我的腰肢,开始痛得更加厉害了。”这一细节既是实写也是虚写,将我身体与心灵的疼痛汇集在一起,引人深思。
(2)、作品以“插田”为题,有什么用意?请简要分析。

(3)、在作品中,“我”向往“插田”的农村生活,而四公公却说“种田是死路”应该追求城市生活。这也是当今社会的一种现象。请结合文本和现实谈谈你的认识。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是何故也?以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入人栏厩,取人马牛者,其不仁义又甚攘人犬豕鸡豚。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杀不辜人也,扡其衣裘、取戈剑者,其不义又甚入人栏厩取人马牛。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矣,罪益厚。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 

    今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我见黑曰白,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白黑之辩矣;少尝苦曰苦,多尝苦曰甘,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甘苦之辩矣。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辩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辩义与不义之乱也。

本文在说理上层层铺垫,对照鲜明,试结合课文分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心和手

欧·亨利

    在丹佛车站,一帮旅客拥进开往东部方向的BM公司的快车车厢。在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身边摆满有经验的旅行者才会携带的豪华物品。在新上车的旅客中走来了两个人。一位年轻英俊,神态举止显得果敢而又坦率;另一位则脸色阴沉,行动拖沓。他们被手铐铐在一起。

    两个人穿过车厢过道,一张背向的位子是唯一空着的,而且正对着那位迷人的女人。他们就在这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年轻的女子看到他们,即刻脸上浮现出妩媚的笑颜,圆润的双颊也有些发红。接着只见她伸出那戴着灰色手套的手与来客握手。她开口说话的声音听上去甜美而又舒缓,让人感到她是一位爱好交谈的人。

    她说道:“噢,埃斯顿先生,怎么,他乡异地,连老朋友也不认识了?”

    年轻英俊的那位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强烈地一怔,显得局促不安起来,然后他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

    “费尔吉德小姐,”他笑着说,“我请求您原谅我不能用另一只手来握手,因为它现在正派用场呢。”

    他微微地提起右手,只见一副闪亮的“手镯”正把他的右手腕和同伴的左手腕扣在一起。年轻姑娘眼中的兴奋神情渐渐地变成一种惶惑的恐惧。脸颊上的红色也消退了。她不解地张开双唇,力图缓解难过的心情。埃斯顿微微一笑,好像是这位小姐的样子使他发笑一样。他刚要开口解释,他的同伴抢先说话了。这位脸色阴沉的人一直用他那锐利机敏的眼睛偷偷地察看着姑娘的表情。

    “请允许我说话,小姐。我看得出您和这位警长一定很熟悉,如果您让他在判罪的时候替我说几句好话,那我的处境一定会好多了。他正送我去内森维茨监狱,我将因伪造罪在那儿被判处7年徒刑。”

    “噢,”姑娘舒了口气,脸色恢复了自然,“那么这就是你现在做的差事,当个警长。”

    “亲爱的费尔吉德小姐,”埃斯顿平静地说道,“我不得不找个差事来做。钱总是生翅而飞的。你也清楚在华盛顿是要有钱才能和别人一样地生活。我发现西部有人赚钱的好去处,所以——,当然警长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大使,但是——”

    “大使,”姑娘兴奋地说道,“你可别再提大使了,大使可不需要做这种事情,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你现在既然成了一名勇敢的西部英雄,骑马,打枪,经历各种危险,那么生活也一定和在华盛顿时大不一样。你可再也不和老朋友们一道了。”

    姑娘的眼光再次被吸引到了那副亮闪闪的手铐上,她睁大了眼睛。

    “请别在意,小姐,”另外那位来客又说道,“为了不让犯人逃跑,所有的警长都把自己和犯人铐在一起,埃斯顿先生是懂得这一点的。”

    “要过多久我们才能在华盛顿见面?”姑娘问。

    “我想不会是马上,”埃斯顿回答,“我想恐怕我是不会有轻松自在的日子过了。”

    “我喜爱西部,”姑娘不在意地说着,眼光温柔地闪动着。看着车窗外,她坦率自然,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说:“妈妈和我在西部度过了整个夏天,因为父亲生病,她一星期前回去了。我在西部过得很愉快,我想这儿的空气适合于我。金钱可代表不了一切,但人们常在这点上出差错,并执迷不悟地——”

    “我说警长先生,”脸色阴沉的那位粗声地说道,“这太不公平了,我需要喝点酒,我一天没抽烟了。你们谈够了吗?现在带我去抽烟室好吗?我真想过过瘾。”

    这两位系在一起的旅行者站起身来,埃斯顿脸上依旧挂着迟钝的微笑

    “我可不能拒绝一个抽烟的请求,”他轻声说,“这是一位不走运的朋友。再见,费尔吉德小姐,工作需要,你能理解。”他伸手来握别。

    “你现在去不了东部太遗憾了。”她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整理好衣裳,恢复起仪态,“但我想你一定会继续旅行到内森维茨的。”

    “是的,”埃斯顿回答,“我要去内森维茨。”

    两位来客小心翼翼地穿过车厢过道进入吸烟室。

    另外两个坐在一旁的旅客几乎听到他们的全部谈话,其中一个说道:“那个警长真是条好汉 , 很多西部人都这样棒。”

    “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就担任一个这么大的职务,是吗?”另一个问道。

    “年轻!”第一个人大叫道,“为什么——噢!你真地看准了吗?我是说——你见过把犯人铐在自己右手上的警官吗?”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父亲的毕业典礼

虽然看得出儿子的百般不愿意,他还是去了儿子的毕业典礼。

儿子成绩很好,即使在最好的大学里也算得上名列前茅。他想着一会儿儿子走出大礼堂,穿着学士服,捧着优秀毕业生的证书,他就大老远地喊他一声“儿子”,让周围人都看看他有个这么优秀帅气的好儿子。

然后或许他们还可以拍一张照,他带了相机,是单反,刚买的,很贵。待会儿一定要和儿子拍一张,他美滋滋地想着。离婚后他整个人的生活重心就是儿子了。他自己在机关当了半辈子职员,最后也只混到个小科长,领着还算够用的薪水,他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到头了,接下来就是领退休金养老的生活。他也想过再找个老婆,也想过拿出积蓄完成挣脱中年危机的最后一跃,前段时间股市潮也想着要去炒个股赚点钱。但一想到儿子结婚买房需要他的钱就打消了这些念头。这些年他把钱都藏着,存着,除了每个月给儿子生活费以外没多花一分钱。他知道儿子需要他的这些钱。他的儿子就要从最好的大学毕业了,儿子一直是他生活的希望,是他的骄傲。

他一定要去儿子的毕业典礼。

脚上穿着一双刚擦了鞋油的皮鞋,他站在礼堂门口向里张望着。陆续有孩子从里面走出来,他热情地帮那些家长和孩子拍照,热情地教他们应该怎么摆姿势。

旁边的爸爸和他一样在张望着,他递过去一根烟,让他待会儿帮忙给他们父子俩拍一张。

手机响了,是儿子的声音。

“爸,我在校门口等你,我从后门出来了。”

“学士服我还掉了,不还不发毕业证书。”儿子这么对他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吧,我有点饿。”

他看着短袖短裤的儿子,觉得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一股犟脾气上来,不肯去吃饭,板起脸,执意要先拍照然后再去吃饭。

“爸大老远跑来都不累,都不叫饿,你理解一下你爸行吗,你们学校哪里最漂亮?”儿子点了点头,带着他往学校深处走,一路上都在和学校里的同学打招呼,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结伴出去吃饭唱歌。然后指着一处排着长队的地方说这就是最受欢迎的拍照处了。

有一对情侣,在他的镜头里又亲又抱,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这么帅,成绩又好,在大学肯定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带给他看。他想着儿子以后结婚一定用得到那些钱,那些钱被他藏在一张银行卡里面,那张卡现在就埋在裤子口袋最深处。

“爸,快来。”

他赶忙上前,把相机给了一个路过的小姑娘。

①咔,他笑了,满脸褶。

吃了饭,他自告奋勇地决定帮儿子把东西搬去新家。他试探着问儿子宿舍的东西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搬得动,结果儿子告诉他所有东西都已经交给物流公司搬好了,现在宿舍已经空了。他愣住了,本来想说他这把老骨头还是挺管用的,生生被噎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起了兴趣,挺了挺腰,决定去儿子的新公寓看一看。

他觉得他应该去儿子的公寓看看,帮儿子一个忙。这是他的义务。他理所当然的义务。

②果然是这样,看着有些杂乱的公寓,他叹了口气,却又长出了一口气。

“被子怎么又不叠?”他板起脸,掩饰住心里的笑意,“还有这里的纸箱子,怎么不扔掉。”“我不觉得乱,反正我自己这样过得挺好的。”儿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看你,那个盒子,非要放到床头柜上,你就不能放到抽屉里吗?”

“那个盒子我天天都要用。”

他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这么多柜子抽屉不是地方啊,还在这和我犟,我这不是为你好啊?”

“您倒是说说看放哪儿?这个抽屉里放的都是证件。”

儿子打开一个抽屉,然后又打开一个。

“这个里面都是文具。”

“然后那个柜子分三层,这层是冬天的衣服,这层是春秋天的衣服,这层是夏天的。”

儿子打开一个个柜子,柜子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摆放整齐的物件。他每打开一个柜子声音就提高一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咆哮起来。

“您所谓的整洁不过是把所有东西都放到柜子里,也不管哪是哪罢了。我有我自己整理物品的方式,您不要管好吗?每次都是,我放好点什么就来干涉我。现在这是我家,这是我家!”

惊慌之下他摸到了口袋里那张承载着他的一切的银行卡。感觉到说话有了底气,于是重新心平气和地说道:“可你这样不会有小姑娘看上你的。”

儿子笑了起来,撇了撇嘴。

“我不让她到我家来不就行了。您看我衣服那么干净,就别操心这个啦。”

“还犟嘴,还犟嘴,再犟嘴我不给你小子钱结婚。”

啪!

儿子摸出一份像是合同一样的东西,拍在桌上。

“爸,我做的那个软件被收购了,卖了100万,我不缺钱,您也不容易,您好好养老就行了。”

他一怔,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地就离开了儿子的公寓。他一直死死捏着那张卡。

回到家,家里空空落落的,一直也只有他一个人。他打开一瓶白酒,剥一小碗花生独酌独饮,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他觉得不对。他告诉自己,儿子一定需要他的那张卡,那张卡里有一百万。他要回去,他要把那张卡给他儿子。他儿子需要这张卡。抖抖索索地走过安检口,老老实实地让相机也过了安检,他弓着背,上了地铁。

手机一震,是同事的祝福,朋友圈多了10个赞。

那是他和儿子的合照,配的文字是:

“大学毕业,儿子真的长大了,我也终于解放咯。”后面配的是一个咧开嘴的笑脸。③他把手机搂在怀里,眼泪顺着他的皱纹流下来,滴在地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屋顶

朱成玉

    我来自人间,我是一团善良的骨肉,我手持艾蒿,我爬上屋顶。我把浩然之气做成一支簪子,插在家的发髻上

    屋顶,是我最好的安放月光的地方。思念的月光,总是很滑,顺着你的脊背,一不留神就溜进心里去。

    我循环反复地播放一首思乡曲,今夜,我的屋顶,定是月光皑皑。

    我没有其他浪漫的法子,只能带着心爱的人,爬上屋顶。我的美好都是假设的,把月光载剪,为她做一件婚纱;把星星打捞,为她串一条项链,这些虚设的美好,竟然也会让她流出泪水。

    她说,她爱这屋顶。

    父亲打来电话说,屋顶上的瓦碎了一块,他正准备爬上屋顶,把那块碎瓦换掉,不然下雨天屋子该漏雨了。

    我担心他的安危,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我让他挺过这两天,过几天我请假回去弄。他说他听了天气预报,这两天有雨,漏雨的屋子可要不得,弄不好就哗啦啦地把好日子都给漏掉了。

    父亲有听天气预报的习惯,喜欢对每天的天气了如指掌,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他说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关心天气吗?天气就是老天的脾气啊,咱得随时留意着,不然他哪天发了牌气,你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对自然的敬畏,让父亲的骨头里,又多了一样钙质。

    父亲担心着一块碎瓦,我担心着父亲的身子,他再也无法直起的腰身,爬上屋顶,会是一种怎样的艰难!可是,我在想象这个画面的时候,除了担心,还有一种骄傲的情怀,我仿佛看到一面旗帜的冉冉升起,是的,我可以把父亲比喻成旗帜,他并不伟大,他只是让我降生,让我长高,让我善待世界,这便足够。

    父亲执拗地在我回家之前,把那块碎瓦换掉了。还好,他安然无恙。

    我命中的旗安然无恙,屋顶安然无恙。

    顾城说:人的责任是照顾一块屋顶,在活的时候让它有烟。

    屋顶有烟,我就知道尘世安稳,就能想到亲人们安详的睡姿,能听见一会拢起一会散开的鼾声,能想到多年前养过的一只狗,怀抱一只充满脚气的棉拖,摊卧如泥。

    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尘俗,那里有我们想要的暖。哪怕是生了草的屋顶,也不妨碍那暖,在屋子的任何一个角落流转。

    每个人都有一块自己的屋顶。那里离星星很近,即便乌云遮天,我也喜欢抬头仰望。

    在我所有的漂泊里,屋顶是我忠实的岸。是我出发之地,也是我最终要赶回的地方。

    有生之年,我只想照顾好一块屋顶,让屋顶有烟。

    屋顶有烟,烟里有菜香,有父母的味道,那一丝看不清的缠绕,裹挟着我的灵魂,径直地扎下根去。

    屋顶有烟,眼里有泪。

    屋顶有烟,不管它是笔直的,还是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只要有烟,它就是活着的。

    西风凛冽,父亲凌乱的白发招摇开来,像屋顶上干枯的草。我急忙给父亲带上一顶帽子,好像给屋顶换了一片新瓦。

(摘自《新青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鸡鸭名家

汪曾祺

    “三爷,鸭都丢了!”佃户和长工一向都叫我父亲为“三爷”。

    “怎么都丢了?”

    这一带多河沟港汊,出细鱼细虾,是个适于养鸭的地方。有好几家养过鸭。这块地上的老佃户叫倪二,他要养鸭。从来没有养过鸭,这怎么行?他说他帮过人,懂得一点。没有本钱,没有本钱想跟三爷借。父亲觉得让他种了多年草田,应该借给他钱。父亲也托他买了一百只小鸭,由他代养。事发生后,他居然把一趟鸭养得不坏。

    前两天倪二说,要把鸭子赶去卖了。父亲问他要不要请一个赶过鸭的行家帮一帮,怕他一个人应付不了。运鸭,不像运鸡。鸡是装了笼的。运鸭,还是一只小船,船上装着一大卷鸭圈、干粮、简单的行李,人在船,鸭在水,一路迤迤逦逦地走。鸭子路上要吃活食,小鱼小虾,运到了,才不落膘掉斤两,精神好看。指挥鸭阵,划撑小船,全凭一根篙子。一程十天半月。经过长江大浪,也只是一根竹篙,晚上,找一个沙洲歇一歇。

    “不要!”他怕父亲再建议他请人帮忙,偷偷地一早把鸭赶过荡,准备过白莲湖,沿漕河,过江。

    “倪二在白莲湖里。三爷赶快去看看吧。一趟鸭子全散了!”

    “散了”就是鸭子不服从指挥,各自为政,四散逃窜,钻进芦丛里去了,而且再也不出来。小船浮在岸边,竹篙横在船上。倪二呢?坐在一家晒谷场的石辘轴上,手里的瓦块毡帽攥成了一团,额头上破了一块皮。几个人围着他。他好像老了十岁。他疲倦了。一清早到现在,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跟鸭子奋斗了半日。他一定还没有吃过饭。他的饭在一个布口袋里——一袋老锅巴。他木然地坐着,一动不动。不时把脑袋抖一抖,倒像受了震动。——他的脖子里有好多道深沟,一方格,一方格的。颜色真红,好像烧焦了似的。老那么坐着,脚恐怕要麻了。他的脚显出一股傻相。

    怎么办呢?围着的人说:“去找陆长庚,他有法子。”“哎,除非陆长庚。”“只有老陆,陆鸭。”陆长庚在哪里?“多半在桥头茶馆。”

    桥头有个茶馆,是为鲜货行客人、蛋行客人、陆陈行客人谈生意而设的。区里、县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也请在这里歇脚。卖清茶,也代卖纸烟、针线、香烛纸马、鸡蛋糕、芝麻饼、七厘散、紫金锭、菜种、草鞋、写契的契纸、小绿颖毛笔、金不换黑墨、何通记纸牌……总而言之,日用所需,应有尽有。这茶馆照例又是闲散无事人聚赌耍钱的地方。茶馆里备有一副麻将牌,一副牌九。推牌九时下旁注的比坐下拿牌的多,站在后面呼吆喝六,呐喊助威。船从桥头过,远远地就看到一堆兴奋忘形的人头人手。船过去,还听得吼叫:“七七八八——不要九!”——“天地遇虎头,越大越封侯!”常在后面斜着头看人赌钱的,有人指给我们看过,就是陆长庚,这一带放鸭的第一把手,诨号“陆鸭”,说他能跟鸭子通话,他自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鸭。——瘦瘦小小,神情总是在发愁。他已经多年不养鸭了,现在见到鸭就怕。

    “不要你多,十五块洋钱。”说了半天,讲定了,十块钱。他不慌不忙,看一家地杠通吃,红了一庄,方去。“把鸭圈拿好。倪二,赶鸭子进圈,你会的?我把鸭子吆上来,你就赶。鸭子在水里好弄,上了岸,七零八落的不好捉。”

    这十块钱赚得太不费力了!拈起那根篙子(还是那根篙,他拈在手里就是样儿),把船撑到湖心,人仆在船上,把篙子平着,在水上扑打了一气,嘴里啧啧啧咕咕咕不知道叫点什么,赫!——都来了!鸭子四面八方,从芦苇缝里,好像来争抢什么东西似的,拼命地拍着翅膀,挺着脖子一起奔向他那只小船的四周来。本来平静辽阔的湖面,骤然热闹起来,一湖都是鸭子。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极了,欢喜极了,放开喉咙大叫,“呱呱呱呱呱……”不停地把头没进水里,爪子伸出水面乱划,翻来翻去,像一个一个小疯子。岸上人看到这情形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倪二也抹着鼻涕笑了。看看差不多到齐了,篙子一抬,嘴里曼声唱着,鸭子马上又安静了,文文稚稚,摆摆摇摇,向岸边游来,舒闲整齐有致。兵法:用兵第一贵“和”。这个“和”字用来形容这些鸭子,真是再恰当不过了。他唱的不知是什么,仿佛鸭子都爱听,听得很入神,真怪!

    这个人真是有点魔法。

    “一共多少只?”

    “三百多。”

    “三百多少?”

    “三百四十二。”

    他拣一个高处,四面一望。“你数数。大概不差了。——嗨!你这里头怎么来了一只老鸭?”

    “没有,都是当年的。”

    “是哪家养的老鸭让你裹来了!”倪二分辨,但也没用。

    他一伸手捞住了。“它屁股一撅,就知道。新鸭子拉稀屎,过了一年的,才硬。鸭肠子搭头的那儿有一个小箍道,老鸭子就长老了。你看看!裹了人家的老鸭还不知道,就知道多了一只!”倪二只好笑。

    “我不要你多,只要两只。送不送由你。”

    怎么小气,也没法不送他。他已经到鸭圈子提了两只,一手一只,拎了一拎。

    “多重?”他问人。

    “你说多重?”人问他。

    “六斤四,——这一只,多一两,六斤五。这一趟里顶肥的两只。”

    “不相信。一两之差也分得出,就凭手拎一拎?”

    “不相信?不相信拿秤来称。称得不对,两只鸭算你的;对了,今天晚上上你家喝酒。”

    到茶馆里借了秤来,称出来,一点都不错。

    “拎都不用拎,凭眼睛,说得出这一趟鸭一个一个多重。不过先得大叫一声。鸭身上有毛,毛蓬松着看不出来,得惊它一惊。一惊,鸭毛就紧了,贴在身上了,这就看得出哪只肥,哪只瘦。晚上喝酒了,茶馆里会。不让你费事,鸭杀好。”

    “杀的鸭子不好吃。鸭子要吃呛血的,肉才不老。”

    什么事都轻描淡写……毫不装腔作势。说话自然也流露出得意,可是得意中又还有一种对于自己的嘲讽。这是一点本事。可是人最好没有这点本事。他正因为有这些本事,才种种不如别人。他放过多年鸭,到头来连本钱都蚀光了。鸭瘟。鸭子瘟起来不得了。只要看见一只鸭子摇头,就完了。这不像鸡。鸡瘟还有救,灌一点胡椒、香油,能保住几只。鸭,一个摇头,个个摇头,不大一会,都不动了。好几次,一趟鸭子放到荡里,回来时就剩自己一个人了。看着死,毫无办法。他发誓,从此不再养鸭。

    “倪老二,你不要肉疼,十块钱不白要你的,我给你送到。今天晚了,你把鸭圈起来过一夜。明天一早我来。三爷,十块钱赶一趟鸭,不算顶贵噢?”

    他知道这十块钱将由谁来出。当然,第二天大早来时他仍是一个陆长庚:一夜“七戳五在手”,输得光光的。“没有!还剩一块!”

 一九四七年初,写于上海(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庭梅野鹤

程习武

    ①知县的青纱小轿在村道上的皑皑白雪中起起伏伏,在苏庭梅的眼中起起伏伏,像一面炫目的旗帜。转过弯,看不见了。苏庭梅才慢慢地走回暮色渐起的院子。白日的气氛沉淀下去了,墙边的青竹静静站立。窗前的那株老梅正热闹,虬曲横斜的枝干上繁密无数的梅朵浴着雪光盛开。

    ②县太爷的小轿这是第二次光临了。

    ③苏庭梅点上灯,如豆的灯光在清冷中轻轻摇曳。孑然而立的苏庭梅游目四顾,壁间除了管砚,除了他用管砚涂出的一幅幅梅图,除了一个画者的清寒,还有什么呢?另外一间房子里,形容枯槁的妻子正搂抱着孩子在如铁的布衾之下瑟缩不止。

    ④这时候,知县的青纱小轿又开始在他的眼前起起伏伏。

    ⑤知县是个好官。治事有方,政绩显著,且廉洁如水。知事三年,清风两袖,百姓口碑极好。知县听说了苏庭梅,知县听说了苏庭梅的画和诗,知县还听说了苏庭梅的无匹的才气,知县便动了惜才的念头。知县要让苏庭梅走出荒僻的乡村,去仕途上铺一路锦绣。朔风渐起的时候,县太爷的小轿裹着一路黄尘飘落在苏庭梅的门前。苏庭梅用一杯清茶为县太爷洗尘,画了一幅画送给县太爷。一株铁骨铮铮的梅花在荒野里傲对风雪,这是苏庭梅给县太爷的回答。

    ⑥知县没有罢手,知县的青纱小轿又一次打破了乡村的宁静。

    ⑦面对第二次光临茅舍的县太爷,苏庭梅久久沉默。苏庭梅的背后有卧病在床的妻子,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清苦了半生的日子,苏庭梅觉得他应该对县太爷说容我三思。

    ⑧苏庭梅对着那株梅花站了三日三夜。雪光中梅花依然热闹。可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热闹?苏庭梅推开窗子,空中又是雪纷纷扬扬了。那丛青竹承受不了雪的重压,本来挺拔的躯干已微微有些倾斜。一树繁闹的梅花这时候已被雪覆盖,只隐隐透出点点红色

    ⑨苏庭梅仰天一声浩叹,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对着窗外漫天的风雪。

    ⑩苏庭梅就开始打理行装了。

    ⑪这时候,苏庭梅接到了一幅画,辛野鹤让人送来的。

    ⑫展开来,是一幅牡丹,大红大绿,俗艳至极。苏庭梅连连摇头,辛野鹤的画古雅,超然高蹈于尘俗之外,这哪里有半点野鹤之风?

    ⑬再看落款曰:廷梅兄雅正。苏庭梅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字也写错了,“庭梅”变成了“廷梅”?一生至交,竟出现如此失误?

    ⑭凝思良久,苏庭梅突然以掌击额,然后又是一声浩叹:野鹤!野鹤!

    ⑮苏庭梅看窗外,雪更大了,老梅的点点红色也不见了。苏庭梅笑了,苏庭梅给自己说,这梅的热闹我苏庭梅知道,雪知道,天地也知道,还要让谁知道?

    ⑯苏庭梅修书一封,让人送往县衙。

    ⑰苏庭梅到底没有去县城,等待他和辛野鹤的结局是终老荒村。

    ⑱另外还有一个结局,苏庭梅和辛野鹤双双成为画坛的一代名家。

(选自“绿地丛书”程习武小小说集《庭梅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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