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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安徽省合肥市第八中学等校2023-2024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末检测卷

现代文阅读Ⅱ

德盛合鞋店

叶星

德盛合鞋店在县城北关,名字挺响亮的,其实就俩人儿。

师傅姓龚,山东人,大身板,不爱说话。他年轻时在京城的内联升学过徒,制鞋技艺高超,特别擅长手工缝制舒适耐穿的千层底圆口布鞋,连日本宪兵队山田队长都喜欢他做的鞋。

徒弟叫顺子,本地人,十七八岁的机灵后生,个头儿不小,但还没有长开,走路总爱弓着腰,像根大豆芽似的。

1936年,城北山区一带活跃的抗联队伍日渐壮大,日伪军惶恐不安。日本宪兵队为此专门从城里抽调出一批由鬼子、伪军还有警察组成的小队,天天荷枪实弹地把守在北门——这是从北边驾车进城的必经之处。

这天一早,身着便衣的山田队长便踱进了德盛合店内。阳光照在斑驳的小木桌上,照着上面摆放着的弯锥、针锥、鸭嘴钳、老虎钳、锤子等工具。身披朝晖的龚师傅正坐在小板凳上,垂首弓腰、两膝顶着高约两尺的夹板,专心致志地劈线、穿针,然后用弯锥在鞋帮底部扎出一个小圆眼,再动作熟练地用左右两根弯针从圆眼里交叉穿过,然后将麻线在针头处绕圈、盘扣,再拽线、提帮、勒紧、锤平……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大人物”的到来。

顺子当然看到了,但他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些东洋鬼子,甚至连给他们做鞋时都要偷偷啐上几口。师傅则不然,他是个纯正的手艺人,信奉的是贴在墙上的那些祖师爷的训教——什么“亲疏一致、童叟无欺”,什么“工必为之纯,品必为之精,业必为之勤,行必为之恭,信必为之诚”等等。无论是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还是引车贩浆的平头百姓,甚至这些嚣张跋扈的东洋鬼子,师傅都等同视之。用他的话讲:“来的都是客,是咱们手艺人的衣食父母。”

山田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龚师傅做鞋,仿佛在欣赏演出。就在方才,他得到消息,昨天夜里又有五辆日军的运输车遭到抗联队伍伏击,损失相当严重。运输车里是重要物资,关于运输物资的消息也一直严密封锁。这么严格的保密工作,这么严格的关卡,究竟是谁把消息传给了山里的抗联队伍?

龚师傅注意到山田的到来,但他并未搭话,只是示意顺子倒茶待客,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师傅经常跟顺子讲,编鞋讲究一气呵成,尤其纳到拐弯处绝不能起身休息,否则力度就不均匀,会影响成品质量,招牌就砸了。

山田倒也不介意,他并没有喝茶,两眼仍直勾勾地盯着龚师傅干活儿。德盛合制鞋的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比方说制底,就包括切底、包签、圈边、纳底、锤底五道工序。单说纳底,“一字底”要纳2100针,“十字底”就是4200针,多一针不可,少一针不行,就这么讲究。纳好以后,不管横看、竖看、斜看,针脚都是一条线。龚师傅出神入化的技艺,把小鬼子给看呆了。

顺子拿出一摞纳好的鞋底,先用清水闷湿,使麻线吸足了水,然后再用锤子反复锤打。麻线经过浸湿和锤打后,逐渐变成了一个坚实的麻钉,这样的千层底磨损后也不易脱裂。顺子把锤好的鞋底依次放到窗口的阴凉通风处。经过两个时辰的阴干后,一双舒适耐穿的千层底布鞋就算做成了。或许是带着气,顺子这天锤打起鞋底来格外卖力,“乒乒乓乓”的声响响彻整个店铺。山田听出其中“送客”的意味,只好悻悻地走了。

一般来说,这些锤底的力气活儿都是顺子分内的工作。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况下,比如像昨天下午老钟叔来,师傅才会亲自上手。老钟叔是走街串户的货郎,也是师傅在这里为数不多的老乡,又是同村,两人自然走得更近些。老钟叔每次路过德盛合鞋店,总会进来歇歇脚,讨口水喝。他这人很讲究,不是带包茶,就是扔下一盒烟,反正从不空手来。只要不忙,师傅总要陪他喝喝茶,抽根烟。有意思的是,这老哥儿俩虽关系近,但都是“闷葫芦”,经常是二人默坐,不交一语。烟一根一根抽,茶一口一口喝,直到客人起身告辞,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不过临走时,师傅总要把老钟叔脚下穿的千层底布鞋脱下来,亲自上手,锤锤底,有时还要补两针,这才显出他们之间与众不同的浓浓乡情。每逢这时,顺子便识趣地躲在一边,或忙自己手中的活儿,或帮着端茶递烟。

顺子其实并不知道,德盛合鞋店就是当年地下党设在县城的秘密情报站,寓意“得胜·和平”。八十多年后,我在翻阅县志资料时,见到一段文字,印证了这段史实。龚师傅他们当年传递情报的玄机,就在老钟叔的那双千层底圆口布鞋的鞋底上,也就是龚师傅亲手锤打过的地方……

今年清明,我在县党史办同志的陪同下,专程去探访德盛合鞋店旧址。如今那里早已开发成了一家很大的菜市场,里面菜品丰富,烟火气很浓。当我们颇费周折地寻找到当年鞋店的准确方位时,蓦然发现,在一家合资企业的巨型广告牌下,摆放着两双似曾相识的老式千层底圆口布鞋,旁边还有一瓶开了盖的白酒、两根燃着的香烟……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顺子“走路总爱弓着腰,像根大豆芽似的”,暗示着他虽已十七八岁,但是身体尚未成熟。 B、龚师傅“似乎没有注意到山田的到来”,一个“似乎”看似平淡,实则蕴含龚师傅的机巧。 C、“不介意”“两眼仍直勾勾地盯着”,表明山田非常欣赏龚师傅的制鞋技艺,被其手艺吸引。 D、龚师傅恪守祖师爷的训教,不管什么人都等同视之,包括洋鬼子,这体现了龚师傅的大度。
(2)、 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与茹志鹃《百合花》均以双线结构组织材料,既节省了笔墨,又使文章的结构完整严谨,主题表达耐人寻味。 B、对龚师傅制鞋过程的细节描写,同《荷花淀》里对水生嫂月夜编苇席的场景描写一样,都营造了祥和与喜悦的意境。 C、本文的抗日故事,同王愿坚在《党费》中写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故事一样,都塑造了机智动人的地下党形象。 D、本文叙事时注重历史与现实相结合,不仅使人物形象更加立体,还使文章的主旨意蕴更加深刻,艺术描写更加真实。
(3)、 本文是如何使叙事紧凑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 本文删改了原文中龚师傅和老钟叔被捕及被严刑拷问情节,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言文语段,完成文后小题。

穷鬼

莫泊桑(法)

    15岁那年,在通往瓦维尔的大道上,他的腿被一辆大车碾碎。从那以后,他便架着两根拐子要饭为生。

    他叫尼古拉·众圣,本是神甫在一条沟里捡着的弃婴。村里的面包房老板为了取乐,请他喝了几杯酒,害得他成了残废。

    四十年来,他那残废身体在各家破屋里进进出出,人们早已感到厌烦。可是他呢,一点也不想走开,因为他并不认识别的地方。那些乡下人遇见他,常常高声问:“为什么你不到别的村子走走,老在这儿拐来拐去?”他总是一言不答走开,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对陌生世界模糊的恐惧。陌生的面孔,素不相识的人的斥骂和疑虑的眼光,大道上成对走着的宪兵,都叫他害怕。

    当他远远望见阳光底下亮光闪闪的宪兵时,他的行动突然间变得特别敏捷,像猛兽躲藏时那样敏捷。他会从木拐上很快地出溜下来,跟一堆破烂布似的落在地下,把身子缩做一团,变得非常小,就好比缩在窝里的野兔紧挨着地皮趴着,那一身棕色的破衣服也跟土色不相上下,简直看不见他了

    他尽管生活在人群中,却在那些乡下人中间只引起一种冷酷的轻蔑和无可奈何的反感。大家给他起个绰号叫“吊钟”,因为他在两根木棍当中摆来摆去,活像悬在木架中间的吊钟。

    两天以来,他一点东西也没有下肚。农妇们一看到他,就老远地喊道:

    “你还不走开,你这个下流东西!”

    他于是架着木拐转过身去,走到旁边的人家,那里,他受到了同样的接待。

    他走遍了圣底赖尔、瓦维尔和皮埃特,没有讨得一个小钱或一块面包皮。现在只有都诺勒一处希望了。可是他累得再也不能挪动。

不过他还是出发了。

    那时正是十二月,寒风在田地里刮着,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呼啸着。低暗的天空里云块飞驰,匆匆地不知要奔向何方。他慢慢地走着,很费力地一先一后移动着两支拐棍,一面用留下的那条弯曲的腿支着身子,这条腿的下端还留着一只畸形的脚,裹着一块破布。

    他奔波了三个钟头,居然看见村里的树木了,于是加快了动作。

    他遇见的第一个乡下人,当他张嘴向他乞求时,这样回答他:

    “你又来了,老主顾!我总也躲不开你了!”

    “吊钟”只好走开。他挨门讨过去,大家都这样粗暴地对待他,任何东西也不给他就把他赶走,他还是挨家求乞了一遍。一个铜子也没有讨到手。

    他只好到村外农庄去,疲倦得简直拿不起他的拐子。人们总是把他赶走。天气是这样一种又冷又愁惨的天气,人们遇到这种天气,心里便觉得凄凉,脾气变得容易激怒,心灵变得阴沉,既懒得伸手施舍东西,也懒得伸手援助别人。

    等他走完了他所认识的几家人家,他便瘫倒在希盖老爹庭院外面一条长沟的角上。寒风横扫,一群黑母鸡从他身旁经过,时时刻刻用嘴啄起一粒或是一条人们看不见的虫。

    “吊钟”先是心里什么也不想地看着它们,后来发生了一个念头:如果用枯枝生火,把这些动物弄一只过来烤熟,一定很好吃。

    他抄起了手边的一块石头,一下子就把离他最近的那只鸡打死了。他刚走到那个头上带着血迹的小黑东西旁,就觉得有人在背上重重地推了他一下,身子便跌翻在十步开外。希盖老爹怒火冲天地向这个小偷扑了过来,在这个无力抵抗的残废人身上拼命地打起来,一面派人去叫宪兵。

    正午的时候,宪兵出现了,希盖老爹声称受到穷鬼的攻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护住自己。

    小队长一声叱喝:

    “站起来!”

    可是“吊钟”已不能转动。他们以为这个小偷在假装,于是毫不客气,抓住了他的肩膀,硬把他架在他的拐子上。

    他非常害怕,这种恐惧是对黄色军用皮带的天生的恐惧,是飞禽走兽遇见猎人时的恐惧,是老鼠遇见猫时的恐惧。他使出了超人的气力,竟能站稳了。

    “动身吧!”小队长说。他也真的走了起来。庄园的全体人员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发。妇人们举着拳头威吓着他,男人们满面狞笑不住地骂他。

    傍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府的首镇。

    他被关到镇上的监牢里。宪兵们想不到他会需要吃东西,就这样把他撂到第二天。

    不过等到一清早,人们来审讯他的时候,却看见他已经死在地上。这多么出人意外!

(选自《莫泊桑短篇小说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后面各题

拿枪的人

【美】奥斯卡·希斯戈尔

    我的枪指着他们9个人不知已经多少个小时了。20天的海上漂流,我差不多一直坐在救生艇的尾部,在那儿我可以用枪瞄准控制住所有的人。从他们愤怒的目光里,我知道他们有多恨我!

    尤其是水手长杰夫·巴列特。只听他用生硬沙哑的声音说道:“辛德,你是个笨蛋吗?你还能撑多久?你现在就要睡着了!”

    我没有回答他。他说的是事实,我大概已经有72个小时不敢闭眼了。我觉得我马上就要睡着了,我知道,只要我一闭上眼晴,他们就会疯狂扑向仅剩的半壶水。

    最后半壶水就在我腿边。我们的“蒙塔拉”号船失事后,船长被海浪卷走,剩下我这个三副是船上的最高领导。但现在,我已没有任何身份,任何权威,我只是一个让他们远离这丁点水的残忍的枪手。

    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大西洋的波浪缓缓地起伏,虽然才是上午,但阳光已足可灼伤人的皮肤。我的喉咙也在冒烟。跟他们一样,我也把活下去的希望全放在这一小口水上。我知道,只要我们能期待喝上一口水,就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必须尽可能地推迟喝掉这口水的时间。

    桨已经停了很久,他们太虛弱了,划不下去了。我面对的9个人已经变成一群满脸胡子、衣衫褴褛、半裸着的野兽,我想我也跟他们一样。有几个人靠在船舷上睡觉,其余的人紧盯着我,准备等我一合眼就跳过来。

    杰夫·巴列特离我最近,这个水手长是个秃顶大力士,不但长相凶很,还一脸伤疤。他曾经参加过上百次的战斗,那些伤疤都是在战斗中留下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其他人的目光也一刻没离开我脚下的水壶。

    巴列特不时嘲讽我:“傻瓜,你为什么不放弃?我们每个人都睡足了,而你已经差不多3天3夜没睡了。你不可能再坚持了!

    “今晚!”我坚持说,“今晚,我们就平均分配剩下的水。”

    20天前,我们的“蒙塔拉”号军舰遭遇特大暴风雨而沉没。大家奔向救生船时,我挎上了一壶水,并且本能地抓起了我的手枪。除了枪,没有别的办法能阻止巴列特和其他人远离这壶水。

    随着船在平缓的海浪上一起一伏,我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睡意正向我迅速靠近。我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巴列特站了起来,而我已经无法再举起枪。我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会首先抢过水壶,仰头痛饮。到那时,其他人会尖叫着把他撕碎。好了,我已经尽了力,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讲出一句:“接枪,水手长。”然后,我一头扑倒在船舱上。在扑倒之前,我就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一只手在用力地摇晃我的肩膀。我努力睁开眼睛,但我的头怎么也抬不起来。迷糊中,我听见了巴列特沙哑的声音:“三副,张嘴!这是你那份水!”

    我挣扎着坐直了身子,然后看着他们。但是我看不到他们。坏了!我的眼睛瞎了吗?他们的形体在我眼前十分模糊,但马上,我意识到我的眼睛没事。现在已经是晚上,海面一片漆黑,头上的星星在快乐地眨着眼睛。我已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我把头转向巴列特。此刻,他正跪在我旁边,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拿着枪对着其他人。

    我惊讶地盯着着水壶,他们上午没有喝掉这小半壶水吗?我抬头看着巴列特那张凶狠的脸庞,这张脸除了冷酷,没有任何其他表情。他一定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你在倒下之前对我说:‘接枪,水手长。’”他恼怒地说,“为了这句话,我已经与这些家伙对峙一整天了。”说完,他晃了晃手上那把手枪。“你一旦成为这条船的头儿,”他补充道,“身负指挥的职责并为其他人负责的时候,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就与其他人不同了,不是吗?”说完,他拔开了水壶的塞子。

    我们漂浮了21个昼夜。在这一晚,我们终于被路过的货船“格劳顿”号救起。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①桑吉此时正站在望得见学校、望得见学校操场和红旗的山丘上,对着水汽芬芳的空气,学着老师的口吻:“桑吉!”

    ②然后,他笑起来:“对不起,老师,桑吉逃学了!”

    ③此时,桑吉越过了丘冈,往南边的山坡下去几步,山坡下朝阳处的小学校和乡镇上那些房屋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开始顺着山坡向下奔跑。他奔跑,像草原上的很多孩子一样,并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奔跑,而是为了让柔软的风扑面而来,为了让自己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野兽一样跑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春天里,草坡在脚底下已经变得松软了,有弹性了。很像是地震后,他们转移到省城去借读时,那所学校里的塑胶跑道。

    ④脚下出现了一道半米多高的土坎,桑吉轻松地跳下去了。那道坎是牦牛们磨角时挑出来的。

    ⑤他跳过一丛丛只有光秃秃的坚硬枝干的雪层杜鹃,再过几天,它们就会绽放新芽,再有一个月,它们就会开出细密的紫色花朵。

    ⑥挨着杜鹃花丛是一小片残雪,他听见那片残雪的硬壳在脚下破碎了。然后,天空在眼前旋转,那是他在雪上滑倒了。他仰身倒下,听到身体内部的东西震荡的声音。他笑了起来,学着同学们的声音,说:“老师,桑吉逃学了。”

    ⑦老师不相信。桑吉是最爱学习的学生,桑吉还是成绩最好的学生。

    ⑧老师说:“他是不是病了?”

    ⑨“老师,桑吉听说学校今年不放虫草假,就偷跑回家了。”

    ⑩本来,草原上的学校,每年五月都是要放虫草假的。挖虫草的季节,是草原上的人们每年收获最丰厚的季节。按惯例,学校都要放两周的虫草假,让学生们回家去帮忙。如今,退牧还草了,保护生态了,搬到定居点的牧民们没那么多地方放牧了。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钱、向寺院作供养的钱、添置新衣裳和新家具的钱、供长大的孩子到远方上学的钱、看病的钱,都指望着这短暂的虫草季了。

    ⑪桑吉的姐姐在省城上中学。父亲和母亲都抱怨姐姐把太多的钱花在打扮上了。而桑吉在城里的学校借读过,他知道,姐姐那些花费都是必需的。她要穿裙子,还要穿裤子。穿裙子和穿裤子还要搭配不同的鞋,皮的鞋、布的鞋、塑料的鞋。

    ⑫桑吉说:“今年虫草假的时候,我要挣两千元。一千元寄给姐姐,一千元给奶奶看医生!”

    ⑬所以,他就打定主意逃学了。

    ⑭奔跑中,他重重地摔倒在一摊残雪上,仰身倒地时,胸腔中的器官都震荡了,脑子就像篮球架上的钢圈被敲击过一样,嗡嗡作响。

    ⑮桑吉庆幸的是,他没有咬着自己的舌头。

    ⑯然后,他侧过身,让脸贴着冰凉的雪,这样能让痛楚和脑子里嗡嗡的蜂鸣声平复下来。

    ⑰这时,他看见了这一年的第一只虫草!

    ……

    ⑱桑吉一直匍匐在草地上,他的一双膝盖很快就被苏醒的冻土打湿了。他的眼睛为了寻找这短而细小的虫草芽都流出了泪水。一些把巢筑在枯草窠下的云雀被他惊飞起来,不高兴地在他头顶上忽上忽下,喳喳叫唤。

    ⑲和其他飞鸟比起来,云雀飞翔的姿态有些可笑。直上直下,像是一块石子、一团泥巴,被抛起又落下,落下又抛起。桑吉站起身,双臂向后,像翅膀一样张开。他用这种姿势冲下了山坡。他做盘旋的姿态,他做俯冲的姿态。他这样子的意思是对着向他发出抗议声的云雀说,为什么不用这样漂亮的姿态飞翔?

    ⑳云雀不理会他,又落回到草窠中,蓬松着羽毛,吸收太阳的暖意。在这些云雀看来,这个小野兽一样的孩子同样也是可笑的,他做着飞翔的姿态,却永远只能在地上吃力地奔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只笨拙的旱獭。

(节选自阿来《三只虫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天下太平

莫言

    小奥,大名马迎奥,但除了学校里的老师叫他的大名,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小奥。

    星期天上午,因为下雨,没法放羊,爷爷让小奥在家学习。他趴在炕沿上,翻了几页课本,心中感到厌烦。又看了一遍那几本看过很多遍的儿童绘本,更烦。他的目光盯着墙上一只壁虎看,突然,那壁虎向一只蚊子扑去。蚊子到嘴时,壁虎的尾巴一声微响,断裂了。另一只壁虎从黑暗中蹿出来,把那条在炕席上跳动着的小尾巴吞了下去。小奥大吃一惊,蹦了起来。他很想把奇迹告诉爷爷,却听到了爷爷响亮的鼾声。

    他悄悄地从爷爷身边绕过去,顺手从门后抓起一个破斗笠扣在头上,然后轻轻地穿过院子,蹿出大门。雨下得不大不小,新用水泥铺成的大街上汪着明晃晃的雨水。他一边跳踩着水洼,一边念叨着同学们篡改过的诗句:“小鳖他老姐,最爱把气生。哭了一整夜,天明不住声。圈里母猪黑,窗上玻璃明。养猪发大财,全家进了城。”

    村街上没有人,一只麻雀叼着一只知了从很高的空中飞过。那知了尖利地鸣叫,拼命地挣扎。小奥听出了知了的愤怒和不服气,这么大的知了被小麻雀儿擒住,它怎么能够服气?果然,那知了挣脱了麻雀的嘴;尖叫着钻到天上去了。那只失去了猎物的麻雀,筋疲力尽地落在张二昆家的门楼上。

    张二昆家的大门是村子里最气派的大门,在大门两侧白色的墙上,右边写着“改建新式厕所”,左边写着“享受文明生活”。张二昆当村支书,是村子里最大的官。村里人都不乐意把改建厕所的宣传口号写到自家墙上,二昆说那就写到我家墙上。张二昆当村支书两年就把这个乱得出名的村子治理得服服帖帖。张二昆让村子里的人都坐上了马桶。张二昆说农民坐着拉屎是小康社会的重要标志。小奥想到刚开始爷爷蹲到马桶上骂二昆,过了几天爷爷坐到马桶上夸二昆。张二昆当官前是村子里最大的刺儿头,他曾经将他的前任拖到村西头那个大湾里。小奥记得那天的场面,真像过节一样。那个官不会游泳,在湾里挣扎,喝湾水把肚子都喝大了。那个官刚爬到湾沿上就被张二昆踢下去。爬上来又踢下去。爬上来又踢下去。后来那个官哭着说:“二昆,爷爷,我承认了还不行?”张二昆说:“你大点声说,让大家伙都听到,你承认了什么?”那个官说:“乡亲们,我承认,我将黑青铁路占咱们村的公留地的赔偿款挪用了一点点。”

    张二昆说:“大家伙儿都把手机拿出来录视频,你大点声,当着大家的面说清,说你贪污了多少,怎么贪污的。说不说?不说你今天就在湾里泡着吧。”小奥记得那是前年二月里的事儿,湾里的冰刚刚融化,水很凉,小北风一吹,站在湾边的人都忍不住打哆嗦。大家都开了手机录视频,那个官站在湾沿,浑身流着水,嘴唇发青,哆嗦着交代罪行。张二昆说:“乡亲们,把证据保存好,千万别删了。我去投案了。”乡亲们说:“二昆,我们联名保你。”

    小奥路过张二昆家大门口时,一扇大门嘎嘎响着打开了。张二昆跟随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走出来。张二昆与那黑汉子握手,脸上挂着笑,嘴里连声说:“您尽管放心,袁武的工作我去做,不整改就关闭他的!”小奥不认识黑汉子,但他知道袁武是他的同学袁小鳖的爹,是养猪场的场长,这几年发了,但也让大湾渐渐地成了一个污水坑,井里的水,也散发着刺鼻的臭气,不能吃了。黑汉子钻进黑色轿车,张二昆对着车招手,目送着车沿着湾边的公路右拐北去。这时,他才像突然发现了似的,惊讶地问:“小奥,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奥指一指门楼上的麻雀,说:“知了飞了。”张二昆道:“什么乱七八糟,回家写作业去。”小奥站得笔直,盯着张二昆看。张二昆虎着脸说:“看什么?回家让你爷爷给你爹娘打电话,让他们赶快滚回来,我们太平村要干大事,不用出去打工了。”

(节选自莫言《天下太平》,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大雨如注(节选)

毕飞宇

    丫头怎么就那么好看呢!主要是气质好。姚子涵四岁那一年就被母亲韩月娇带出去上“班”了。第一个班就是舞蹈班,是民族舞。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接受过很好的礼仪训练,举止得体,高贵。她下过四年围棋,有段位。写得一手明媚的欧体。素描造型准确。会剪纸。“奥数”竞赛得过市级二等奖。擅长演讲与主持。能编程。古筝独奏上过省台的春晚。英语还特别棒,美国腔。她的成绩始终稳定在班级前三、年级前十。这是骇人听闻的。附属中学初中部二年级的同学早就不把姚子涵当人看了,他们不嫉妒,相反,他们怀揣着敬仰,一律把姚子涵同学叫作“画皮”(“画皮”出自《聊斋志异》,指妖怪伪装成美女时披在身上的人皮,比喻掩盖挣拧面目或丑恶本质的美丽外表)。可“画皮”站有站相,坐有坐姿,亭亭玉立,是文艺青年的范儿。

    姚子涵对自己非常狠,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几乎没有浪费过一天的光阴。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这个狠一开始也是给父母逼出来的。可是,话要分两头说,这年头哪有不狠的父母?都狠,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胜任副处以上的典狱长。结果呢?绝大部分孩子不行,逼急了能冲着家长抄家伙。姚子涵却不一样,她的耐受力就像被鲁迅的铁掌挤干了的那块海绵,再一挤,还能出水。大姚在家长会上曾这样控诉说:“我们也经常提醒姚子涵注意休息,她不肯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晚上七点是舞蹈班的课,姚子涵没有让母亲陪同。凉风习习,姚子涵骑在自行车上,心中充满了纠结。她不允许父母陪同其实是事出有因的,她在抱怨,她在生父母的气。同样是舞蹈,一样地跳,母亲当年为什么就不给自己选择国际标准舞呢?姚子涵领略“国标”的魅力还是不久前的事。“国标”多帅啊,每一个动作都咔咔咔的,有电。姚子涵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还有古筝。他们当初怎么就选择古筝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姚子涵开始痴迷于“帅”,她不再喜爱在视觉上“不帅”的事物。姚子涵参加过学校里的一场音乐会,拿过录像,一比较,她的独奏寒碜了。古筝演奏的效果甚至都不如一把长笛,更不用说萨克斯管和钢琴了。既不颓废,又不牛掰。姚子涵感觉自己猥琐了,上不了台面。

    傍晚的风把姚子涵的短发撩起来了,她眯起了眼睛。姚子涵不只是抱怨,不只是生气,她是恨。他们的眼光是什么眼光?他们的见识是什么见识?——她姚子涵吃了多少苦啊。吃苦她不怕,只要值。姚子涵最郁闷的地方还在这里:她还不能丢,都学到这个地步了。姚子涵就觉得自己亏,亏大发了。她的人生要是能够从头再来多好啊,她自己做主,她自己设定。现在倒好,姚子涵的人生道路明明走岔了,还不能踩刹车,也不能松油门。飙吧。人生的凄凉莫过于此。姚子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老了,凭空给自己的眼角想象出一大堆的鱼尾纹。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字,钱。她的家过于贫贱了。要是家里头有钱,父母当初的选择可能就不一样了。但是,归根到底,钱的问题永远是次要的,关键还是父母的眼光和见识。这么一想,姚子涵的自卑涌上来了。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姚子涵的骄傲,骨子里,姚子涵却自卑。同学们都知道,姚子涵的家坐落在师范大学的“大院”里头,听上去很好。可是,再往深处,姚子涵不再开口了——她的父母其实就是远郊的农民。因为师范大学的拆迁、征地和扩建,大姚夫妇摇身一变,由一对青年农民变成师范大学的双职工了。为这事大姚的父亲可没少花银子。

    自卑就是这样,它会让一个人可怜自己。姚子涵,著名的“画皮”,百科全书式的巨人,觉得自己可怜了。没意思。特别没意思。她吃尽了苦头,只是为自己的错误人生夯实了一个错误的基础。回不去的。

    多亏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爱妃”。“爱妃”和姚子涵在同一个舞蹈班,“妖怪”级的二十一中男生,挺爷们的。可是,舞蹈班的女生偏偏就叫他“爱妃”。姚子涵和“爱妃”谈得来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还是两个人在处境上的相似。“爱妃”告诉姚子涵,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发明一种时空机器,在他的时空机器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们父母的,相反,孩子拥有了自主权,可以随意选择他们的爹妈。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飞过蓝天

韩少功

    它是一只名叫“晶晶”的鸽子,它饿了。平常,那个人早就回来了,老远打响一个长长的呼哨,“晶晶”飞过去,落在他的肩上,那个人会抚摸它,从口袋摸出一把稻谷或绿豆喂它。每当它飞向北山山谷从那里带回纸条,主人就会笑容满面,看完纸条后他会在地上翻一个斤斗,摸出一个闪亮的铁匣子塞进口里左右拉动,奇妙的声音就在这时发出来了。可现在,它正面临着孤独与饥寒。

    它的主人是一个外号叫“麻雀”的人。

    招工这件要命的事闹腾得他周身疲惫,结果对方还是摇头。“麻雀”必须投入最后的一搏,他长嘘了一口气,声音透出了沉重:“兄弟,这事只能你来帮我一把了。实在对不起,我舍不得你走,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居然看上你了……”主人看着它,不再说话,眼里有了亮晶晶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主人把“晶晶”塞进一个暗而闷的硬纸盒,鸽子扑扑地挣扎,主人找来剪刀,给它挖了两个方方正正的透气窗,然后提着纸盒出门了,它不再听到主人的说话声。

    它在剧烈晃荡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变得明亮,“晶晶”本能地往后一坐,再猛地一弹,就箭一般射了出去。一个中年人的粗嗓门留在了它身后,一个小孩的哭泣声也留在了它身后。

    “晶晶”一头扑进了无边无际的开阔与自由。这地方空气太冷太干了,它记得家乡的群山中有个美丽的湖,还有主人圆乎乎的黑脸。它越飞越高。

    一早醒来,少了鸽子的叫声,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次鸽子外交同样失败,虽然好容易讨得了招工师傅的欢心,但在“公社推荐”这一关仍踩了地雷。

    此时,老队长正喊着他的名字,说:“还没吃早饭啦?要吹哨子了。上午给丝瓜冲散粪。”

    “我……手痛。”

    他右手腕一弯,好像再不能伸直了,“哎哟哟,哎哟哟,怕是骨折了。”

    “那,那你就去看牛吧。”

    他实在不愿在这个山中与泥粪打交道了。记得六年前刚下乡时,他有多么火热的幻想呵。他是瞒着母亲转 户口的,是揣着诗集偷偷溜进下乡行列的。他渴望在瀑布下洗澡,在山顶上放歌,他还想靠自学当一个气象专家或林业专家。是什么使他学会了手腕表演术呢?他想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第一次招工给人们的震动太大了。现在一个个都走了,连山那边那位热情为自己掌管衣服钱粮的姑娘也一走就没了音讯。

    “晶晶”感谢那只灰鸽,要不是它,自己早被老鹰撕成碎片了。灰鸽飞走了,不一会儿,带来一大群鸽子,这是个多么热闹的群体呵。咕咕咕——“晶晶”听出了它们的欢迎和安慰。

    它吃饱了,喝足了,但还在东张四望。这里的一切没法使它忘记“那个地方”、“那个人”,它怎么能停留在这里?不,我要寻找!

    他开始了新战略,他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当地领导)六神不宁放他走。那天,他在公社秘书面前耍赖,不几天,秘书的话就风传下来了:“那个叫‘麻雀’的,简直是城里的街痞子。”

    今天看牛当然也不能太老实。一上山,他就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睡觉,结果收工时发现少了一头黑牛。社员们对他投射埋怨的目光。

    它飞向南方。记得那天的暴风雨,真是惊心动魄,被风一次次掀倒,但它继续挣扎着向前,向前。现在终于有希望了,所见的多么眼熟呀!对于“晶晶”来说,寻找成了生命的寄托和生活的目的。

    晨光从大树的枝缝里筛落,蜜蜂和蝴蝶又开始了工作……这里没有工作,这里有的是笑骂,扑克牌,空酒瓶以及来自父母的汇款单。“麻雀”现在已经学会了打扑克输了以后钻桌子和夹耳朵,学会了骂人……

    这天,外号叫“瓦西里”的黑大个说:“你太懒了!今天罚你去打鸟或抓鱼。”

    他没有争辩,提起气枪出发。“麻雀”转了两个山冲,并未见到鸟。忽然,有鸟叫的声音传来,就在不远处。他赶快上子弹,弓着腰潜身树下,悄悄向前方运动。嘣——糟糕,慢点,它还没走,再来一下。嘣——它闪了一下,就栽了下去。打中啦!他一跃而起,跑过一个草坡,看到了包谷地里的尸体。

    这原来是一只鸽子。不过它太瘦了,也太脏了,全身都是泥灰。它是谁家的鸽子?射手想起了什么,上前捡起鸽子,摸摸鸟嘴边黑色的血污,身上的泥垢,大腿上化脓的伤口,还有胸前稀疏欲脱的羽毛。突然,他眨眨眼,惊得脸色突变:它腿上有一条破烂褪色的红绸带,还系着一个眼熟的鸽哨。

    “晶晶!”他大叫了一声。

    他捧着逐渐冷却的鸽子,带血的手指在哆嗦。

    入夜了,他的思绪总离不开“晶晶”。不可想象,蓝天这么大,路途这么远,遥遥千里云和月,它居然成功地飞回来了。当他酒酣昏睡时,它却在风雨中搏击前进,喷吐着满嘴的血腥气味向他一步步接近。像突然悟到了一种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上衣往肩头一搭,走向门口。

    “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

    “‘麻雀’,你不要太娘娘心肠吧?不就是一只鸟么?”

    他默默地走了,沿着山路走向自己的家,那里有他的柴刀、锄头、扁担,还有口琴和鸽巢,以及散发出桐油香味的斗笠。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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