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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河北省鸡泽县第一中学2017届高三9月月考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三棵树

李德霞

    丫头的大嫂过门没半年,就吵着闹着要分家。树大分杈,儿大分家,分就分吧,寡妇娘也没辙。米缸、面缸抬了去,掉了几块漆的红木柜搬了去,圈里的三只羊,一鞭子吆了去。大嫂请来伐木人,要放倒院里的三棵树。三棵树是丫头的爷爷栽下的,两抱粗,上面结了几个喜鹊窝。娘“扑通”跪在地上:“家里没啥东西了,这三棵树,就留给丫头吧……”

    那时,丫头十六岁,在城里读高中,是村里唯一把书读到城里的女孩子。

    星期天,丫头从学校回来,看着空空的土屋和一下子苍老了的娘,丫头抱着树干号啕大哭。

    娘说:“丫头,别上学了,回家跟娘种地吧。种地饿不死人。”

    丫头倔,丫头一抹眼泪说:“偏不,我还要考大学,我丫头说到做到!”

    娘说:“上大学不要钱?”

    丫头说:“我有三棵树,三棵树就是我的钱。”

    丫头真的考上了大学。那时候,家家日子还不宽格,但乡亲们厚道,你三十他三十地把钱送来。丫头不接,一一挡了回去,丫头说:“大叔大婶的情我领了,我不能欠乡亲们太多……”

    娘说:“你不上学了?”

    丫头说:“你甭管,我自有办法。”

    开学前几天,丫头去了村里的德叔家。德叔在农机站当站长,家里开着小卖部,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殷实得多。更重要的是,爹在世时,跟德叔是最要好的弟兄。其实,在丫头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德叔就给丫头准备了一千块钱。德叔笑眯眯地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啥时还我呀?”

    丫头说:“不是借,是贷,就按银行的利息算。等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连本带利一块儿还。”

    德叔还想逗逗丫头,德叔说:“银行贷款还讲个财产抵押呢,你拿啥给我做抵押?”

    丫头拉着德叔的手出了屋,用手一指她家院里的三棵树说:“我有三棵树,我就拿三棵树做抵押。”说完,丫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哗哔哗,写了抵押单,交给德叔。

    德叔笑了,笑得满眼都是泪。

    丫头上了大学。上了大学的丫头从来不敢回家。除了舍不得那几块钱的路费,丫头还得自己挣学费,挣生活费。丫头到图书馆帮过工,到饭店洗过碗,啥来钱干啥。有同学问:“你家里没钱供你?”丫头说:“有,我有三棵树……”

    丫头大三时,不得不回家一趟。大哥在一家煤矿挖煤,死于矿难,矿上只给了很少的一点钱,少得离谱。丫头找到矿长,拍着桌子和矿长讲道理。矿长熊了,按规定赔了款。

    拿回赔偿金,大嫂取出两千块,要给丫头。大嫂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丫头妹妹。钱你拿着,你是大学生,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丫头把钱挡回去。丫头说:“我还年轻,吃点苦受点罪是好事。这钱是我大哥拿命换来的,就留着给侄儿上学用……”

    转眼,丫头大学毕业了。那时候,大学生很抢手,是香饽饽,丫头就被分配到市政府上班。领到第一笔工资,丫头田了村。丫头找到德叔,要赎回当年的抵押单。德叔说:“啥抵押单?我早扔了。”丫头吃惊地说:“那……我的三棵衬?”

    像当年丫头拉着德叔一样,德叔拉着丫头的手出了门,用手一指丫头豪的那三棵树说:“三棵树,本来就是你的。”

    丫头要接娘进城。临走时,邻居说:“你娘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土屋和三棵树不如卖了的好……”

    丫头看着土屋,抚着树干说:“土屋是我的家,三棵树是我的根……我怎么舍得卖啊?留着吧。”

    一晃,几十年过去。土屋已日渐斑驳,倒是那三棵树长得枝繁叶茂,绿荫如盖,成了村里的一景。

    前年,有人相中了那三棵树,愿出大价钱要下来。那人打电话给丫头,问丫头愿不愿意卖,被丫头断然拒绝。

    如今,已是副市长的丫头,无论工作多忙,每年都要抽空回村一趟,看看父老乡亲,看看她的三棵树……

(节选自《小说月刊》)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开头写大嫂闹着分家,将米缸、面缸、红木柜搬走,三只羊赶走,甚至还要放倒三棵树的情节,既表现了家里的贫穷,又暗示了娘的软弱。 B、“德叔笑了,笑得满眼都是泪”,德叔原本只想试探丫头,孰料丫头早有主意,德叔因而“笑”;面对苦难,丫头表现出的人生态度令德叔动容,因而“满眼都是泪”。 C、小说设计大哥遭遇矿难,大嫂成为寡妇,只得到很少的一点钱,最后是丫头拿回了赔偿金等情节,意在表明善恶有报,规劝人们要孝亲友爱。 D、写三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有人愿出大价钱买,丫头却断然拒绝,是因为以前生活艰难时都不曾卖掉,现在丫头做了副市长,自然不会因为钱而卖掉三棵树。 E、小说中对大嫂这一人物形象的描写虽着墨不多,但作用很明显,如从开始的蛮横无情到后来的心存愧疚,都衬托了丫头优秀的品质特征。
(2)、小说以“三棵树”为题,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小说在刻画丫头这个形象时,突出了她的哪些性格特征?请简要分析。

(4)、这篇小说有什么现实意义?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布拉格的歌声

[俄]彼特洛•洛斯基

    行动之前,杰夫卡夫斯基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绝不是一次例行演习那么简单。果然,短短三个小时之后,装甲车队便开入布拉格,而天空的广播也同时传来讯息,这次行动绝不是针对捷克斯洛伐克人民,而是逮捕杜布切克分子(见背景资料)。

    守护在布拉格边缘的一条要道,杰夫卡夫斯基和战友一样,他心里非常焦虑,这次取名为“尤里复仇”的行动到底要持续多久?

    街对面不远处是一个教堂,悠扬的钢琴声隐隐约约地从里面传出来,杰夫卡夫斯基情不自禁地侧耳细听,曲子有点像《伏尔加母亲》,那是他最喜爱的一首曲子,如果不是德军突然入侵,杰夫卡夫斯基想,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名钢琴师,至少不会手里拿着枪。

    杰夫卡夫斯基无奈地笑笑,抬起头看看天空,只见晴空万里,太阳直直地照着脚下的城市,连影子都不见一点,这是个好兆头,久经战场的他可以肯定,战争已经结束,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因为天空连一架飞机都没有,这就说明伟大的莫斯科再次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这样想着,杰夫卡夫斯基便觉全身轻松起来,反复观察了下周边,没什么异动,便向远处的战友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慢慢朝教堂走去。琴声已经停止,但教堂却并没有静下来,透过门缝,杰夫卡夫斯基看见一群孩子正整齐地唱着歌,什么曲子他听不出来,只觉得歌声在教堂里显得特别响亮。

    杰夫卡夫斯基喜欢这种感觉,便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他想问问这首歌的名字,甚至还想跟他们一起学习歌唱。然而,当他出现在那群孩子面前,歌声却突然停止,他们一个个惊恐万分,稍小一点的女孩甚至在往后躲。

    杰夫卡夫斯基抱歉地笑笑,刚想说自己的来意,一个男孩却突然朝自己奔来,这是一个勇敢的男孩,杰夫卡夫斯基在心里默默赞许。可男孩大概跑得大急,竟然在阶梯处绊倒。遇到这种情况,杰夫卡夫斯基当然是豪不犹豫地向前搀扶。

    意外就发生在搀扶的那一刻,男孩拼命甩开他的手,大声哭诉:“坏人,你还我爸妈来,你们都是坏人!”与此同时,男孩竟然掏出一支手枪对准杰夫卡夫斯基的胸口,“啪”的一声,枪声在教堂里格外清脆。

    杰夫卡夫斯基显得特别沉重,他真的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当他发现男孩拿出手枪那一刻,还是习愤性地先下了手。教官曾无数次地训练他应对类似的情况,所以,枪杀男孩的事情完全可以算得上一次对敌作战,杰夫卡斯斯基甚至还可以把战绩上报。但是,在枪声之后,他却只觉天旋地转,怎么也站不起来,他看见男孩的脸,竟然带着微笑,一种解脱的微笑。

    战友冲进教堂,一支支枪口对准教堂里的孩子时,杰夫卡夫斯基终于挣扎着站起来,他告诉战友,这里没有杜布切克分子,男孩完全是自己一时冲动而错杀,回去后,他会主动接受军法处置。

    教堂里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无论是小孩又或者大人,他们脸上都有种奇怪的表情。因为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看见杰夫卡夫斯基把男孩手里的枪塞在自己怀里,一个军人竟然保护敌人的伙伴,这简直就是奇迹。

    当杰夫卡夫斯基与战友跨出教堂的大门,外面阳光依旧明媚,整个布拉格宁静得像莫斯科的早晨,而就在杰夫卡夫斯基回头那一刻,透过教堂的大门,他看见那群孩子紧紧地靠在一起,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越唱越响,歌声从门口飘出来,弥漫在布拉格的天空。

(选自《意林》2011年04期,有删改)

【背景资料】1968年,捷共中央第一书记杜布切克发起布拉格之春改革,希望借此摆脱苏联。8月20日,苏军以军事演习的名义突袭机场并占领布拉格,逮捕了杜布切克,控制了捷克全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月白湖荡

余显斌

    六月,湖里绿了一片,绿的是苇草,是荷叶,是其它水草。水草下当然有鱼,有虾。水面有菱角,青嫩嫩的,随手捞起一个,洗一洗就可以生吃,味道青鲜鲜的。水下呢,还有嫩嫩的藕。这儿的湖泥很软,提一根荷梗,轻轻地扯起来,就带出一根藕来,白嫩嫩的。用水一洗,吃上一口,满嘴都是莲藕的香味。

    棒子捞了几个菱角,还有几个嫩藕,不是自己吃,是给小王叔叔的。

    每次等待小王叔叔时,棒子都会这么做。等到芦苇那边传来两声鸟鸣,小王叔叔就会出现,来时,骑着匹大白马。小王叔叔吃着菱角,还有嫩藕。棒子就跑过去,羡慕地摸着大白马的鬃毛。

    小王叔叔笑道,想骑?

    棒子点点头,当然。

    小王叔叔就老气横秋地说,小鬼,太矮了,脑袋高过马背时,才能骑。

    棒子噘着嘴,暗地里和白马比比,头刚刚挨着马背。

    他想,再过一年就高过马背了,就可以了。

    可是,离开后,小王叔叔却再没有来过。那天,棒子撑着一只小划子,藏在苇草里,等着小王叔叔送信来。没有等到,几声鸟鸣后,他等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是张叔叔。棒子忙问,小王叔叔呢?

    张叔叔红了眼圈,轻声告诉他,小王叔叔遭遇了小鬼子,牺牲了。

    棒子眼睛顿时模糊了,远处的天,近处的水,还有苇草、荷叶、荷花,都一片朦胧。他喃喃地道,怎么会?小王叔叔有大白马,又高又大,跑起来飞快。

    张叔叔叹息,小鬼子的东洋马比新四军的马更高更大,跑起来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快多了。

    棒子咬着牙,狠狠地道,东洋马,真可恨!

    张叔叔也点点头咬着牙说,我们要报仇。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原来,张叔叔这次来,是传达上级命令的,最近,一支新四军骑兵营要经过这儿,准备和湖东新四军二团会合,端掉小鬼子的碉堡。张叔叔告诉棒子,骑兵营来时,希望棒子能给带路。

    棒子高兴极了,说声是。

    张叔叔拍拍棒子的肩膀叮嘱,小鬼,注意安全啊。

    棒子点点头,送走了张叔叔,撑着小划子,出没在密密的苇丛里,等着骑兵营的到来。

    骑兵营来时是在一个晚上,月光水亮亮的一片,笼罩着湖面。湖面浮荡着淡蓝的雾,苇草和荷叶在雾里如淡墨画的一般,朦朦胧胧的。

    张叔叔带头,将骑兵营长介绍给棒子。

    骑兵营长笑着夸棒子是好样的。

    棒子很高兴,看看这匹骏马,又摸摸那匹。骑兵营长开玩笑说,没骑过吧?棒子使劲地点头,傻乎乎的样子,逗得骑兵营长笑了,张叔叔也笑了。

    湖里芦苇丛中隐藏着一条暗道,在湖中间,有新四军的监察哨把守着,有可疑人经过,监察哨马上鸣枪报警,对岸的新四军二团听到枪声,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因此,鬼子几次来袭,都大败而归。

    棒子当然能带人顺利通过,因为棒子是新四军的通讯员啊。

    他手一挥,带着骑兵营出发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湖上月光变得更亮更白。苇草深处,不时传来露珠滴落声,还有“咚”的一响,是青蛙跳水的声音。棒子带着部队,静静地走着,沿着那条路走着,新四军监察哨看见了,没有阻拦。棒子带着骑兵营走到一处湖湾处,将两根手指插入嘴里,“嘘”地吹响一声口哨。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抱着身边的张叔叔,“噗通”跳入湖水深处的苇草丛里。

    湖里的月光顿时碎了。枪声响起,打破湖面的寂静。

    骑兵营士兵一个个在枪声中倒下,不一会儿,全被消灭。

    新四军战士划着水,从苇丛里浮出来打扫战场,同时寻找着棒子。一片荷叶下,一个声音道,在这儿呢。随着声音,棒子浮出水面,拖着肚子已经灌满水的张叔叔。

    张叔叔不是什么通讯员,是日军间谍大木三郎。

    大木三郎一直想破获新四军的交通线,就悄悄盯上了小王叔叔,摸清一切后,他枪杀了小王叔叔。然后,自己扮成通讯员,哄骗棒子,准备带着日军特种部队,假扮做新四军骑兵营,将湖东新四军一举歼灭。

    他最终自投罗网,却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露了马脚。

    棒子得意地说,是你自己吐露了真相的。

    棒子说,大木三郎曾告诉自己,东洋马比小王叔叔的大白马高大。当骑兵营出现时,自己走过去,站在马旁暗暗一比,那些马都高过了自己的脑袋,而大白马和自己脑袋齐平。他终于清楚,他遭遇了日军。因此,发出信号,让提前防备着的新四军出击。

    大木三郎一听,傻了眼。

    棒子随着新四军战士押着垂头丧气的大木三郎,迅速消失在月光下的苇丛中。月光慢慢变淡了,照着湖面,苇丛里有只小划子,如一牙月亮,一晃一晃的。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陶罐和水晶瓶

维克多·雨果

    ①在遭受了一连串摧毁了她的致命打击之后,她发现自己心中只有一样东西依旧屹立不动,那便是她对那个卫队长的爱情。

    ②爱斯梅拉达想,连他也会弄错,也会相信那种不可能的事。不过到底不能太责怪他,一切错处都在她。总之,假若她能再看见弗比斯一次,哪怕一分钟,她只要一句话或一个眼色,就能使他醒悟,使他回心转意,她认为那是一定的。于是她等待着,她希望着。

    ③何况那座隐藏她保护她救助她的教堂,它本身就是最好的止痛药。它庄严的线条,它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的纯洁安静的思想,使她病弱的灵魂得到安慰,使她的回忆、她的想象、她的痛苦平息下来了

    ④每天,朝阳也发现她更为安静平和,呼吸得更好,更加有血色。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性情,甚至连同她的欢乐,她对那小羊的爱怜,她那好看的扁嘴的动作,她爱唱歌的习惯,她贞洁的羞怯。

    ⑤偶然不想弗比斯的时候,埃及姑娘就有几次想起了伽西莫多。她尽可能不在他送食物篮或水罐来的时候表现出太厌恶的样子,可是只要有一点点这类表情他都看得出来,于是悲哀地走开去。

    ⑥有一次他出现在他从来没有跨进去过的小屋门口,爱斯梅拉达正在唱一支古老的西班牙歌谣。看见那丑恶的脸孔突然在她唱到一半时出现,她便做了个不乐意的表情停住不唱了。不幸的敲钟人跪在门槛上,用哀求的姿势合着两只难看的大手痛苦地说道:“啊,我求你继续唱下去,不要赶走我吧!”

    ⑦一天清晨,爱斯梅拉达从圆形圣约翰教堂的尖顶上方俯视广场。忽然埃及姑娘哆嗦了一下,一颗泪珠和一道欢乐的光芒同时在她的眼中闪亮,她跪在屋顶边沿,痛苦地向广场伸出手臂喊道:“弗比斯!来吧!来吧!一句话,只要说一句话,凭上帝的名义!”

    ⑧伽西莫多俯身朝广场一看,发现她这样深情而狂乱所祈求的对象原来是一个全身闪耀着兵器和装饰品的漂亮骑士,勒着马从广场的那一头驰过,装模作样地向一个在自家阳台上朝他微笑的夫人行礼。可是那军官并没有听到不幸的姑娘喊他,他离得太远了。

    ⑨然而可怜的聋子却听见啦。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连胸膛都鼓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心中胀满了他吞下的眼泪。忽然他拽了拽她的衣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说:“你愿意我替你去找他吗?”她高兴得叫了起来:“啊,去吧!跑去吧!把他给我带来!我会喜欢你的!”她抱住了他的膝盖,他不禁悲哀地摇摇头。“我会把他给你带来的。”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随后他就掉过头忍住眼泪,连忙大踏步下楼去了。

    ⑩到了广场,他只看到拴在贡德洛里埃府宅石桩上的骏马,卫队长刚进屋里去。这一天在贡德洛里埃府上,正是婚礼前大宴宾客的日子。

    ⑪整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伽西莫多倚在栓马的石桩上,爱斯梅拉达待在屋顶上,弗比斯呢,当然是在德丽丝的脚边。

    ⑫过了很久,一匹马在门廊里蹦跳起来,那浑身亮闪闪的军官,披着夜间穿的斗篷从伽西莫多面前迅速走过。

    ⑬敲钟人让他走到了那条街的拐角,才用猴子般的敏捷在他身后一面跑一面喊道:“喂,队长!”

    ⑭卫队长闻声停了下来。

    ⑮伽西莫多跑到他面前,大胆地一把拉住那马缰绳:“来吧,队长,有个女人在等您呢。”伽西莫多以为只要一句话就能打消他的疑虑:“是您认识的那个埃及姑娘呀!”

    ⑯“埃及姑娘!”卫队长几乎惊呆了似的喊道,“那么,你是从阴司地府里来的么?”

    ⑰弗比斯咒骂着策马远去,伽西莫多眼睁睁见他钻进大街的夜雾中。

    ⑱他回到圣母院,点灯爬上了钟塔。正像他猜想的那样,那流浪姑娘还在原来的地方。

    ⑲从那天起,埃及姑娘再也没看见过他。可是她感觉到有个精灵就在她的周围。她的食物都在她睡着的时候由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换成了新鲜的。

    ⑳一天早晨,她醒来时看见窗口放着两只插满了花的瓶罐。一只是水晶瓶,很好看很光亮,可是有裂缝,瓶里装的水流出来了,插在瓶中的花枯萎了。另一只是个粗糙平凡的陶罐,但它贮存着满满的水,插在罐里的花依然新鲜红艳。不知爱斯梅拉达是不是故意的,她拿起枯萎的花束,整天抱在胸前。那天她再没有听到钟楼里的歌声,那可怜的敲钟人好像已不在教堂里。

(选自《巴黎圣母院》第九卷,陈敬容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海边的雪

张炜

    风肆无忌惮地吼叫着,绞拧着地上的雪。天就要黑下来了。他们一刻也没有多站,就返身回铺子里了。

    金豹重新坐到炉台跟前,烘着手说:“这样的鬼天气只能喝酒。唉唉,到底是老了,没有血气了,简直碰不得风雪。”

    “这场雪不知还停不停。等几天,你看吧,满海都漂着冰矾。”老刚还在专心听着风雪的吼叫声。

    “唉,老了,老了。”金豹把一双黑黑的手掌放在炉口上,像烤咸鱼一样,反反正正地翻动着。“就像雪一样,欢欢喜喜落下来,早晚要化的。”

    老刚点点头,“像雪一样。”

    金豹望着铺门上那块黑乎乎的玻璃:“还是地上好,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下来,积起老厚,让人踏,日头照,化成了水。它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人也一样。真不容易啊!”老刚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眼睛直盯住跳动的灯火,眼角上有什么东西在闪亮。金豹慢慢地吸一支烟,把没有喝完的半瓶酒重新插到沙子里去。

    两个老人挨在一起,闭着眼睛各自想心事。老刚想他的儿子——这时已经背上猎枪和金豹的儿子回家了。

    老刚躺下了。金豹自己却睡不着了。他侧身吸着烟,静静地听外边的声音。海浪声大得可怕,他知道拍到岸上的浪头卷起来,这时正恶狠狠地将靠岸的雪砣子吞进去。他惯于在骇人的海浪声里甜睡。

    可是今晚却睡不着了。仿佛在这个雪夜里,有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正向他慢慢逼近过来。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披上破棉袄钻出了铺子。

    刚一出门,一股旋转的雪柱就把他打倒了,头被撞得有些懵。金豹望着四周,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了白天搬动的舢板,加固的锚绳也不保险哪!他像被什么蜇了似地喊着老刚,翻身回铺子去了。

    凭借雪粉的滑润,他们将几个舢板又推离岸边好几丈远。彼此都看不见,只听见粗粗的喘息声。他们不敢去推稍远一些的小船,怕摸不回铺子。

    他们的手脚冻得没有了知觉,终于不敢耽搁,开始摸索着回铺子了。金豹不断喊着老刚,听不到回应,就伸手去摸他、拉他。有一次脸碰到他的鼻子,看到他用手将耳朵拢住,好像在听什么?

    老刚真的在倾听。听了一会儿,他的嘴巴颤抖起来,带着哭音喊了一句:“妈呀,海里有人!”

    金豹像他那样听了听。

    “呜喔——哎——救救——呜……”

    是绝望的哭泣和呼喊。金豹跳了起来,霹雳一般吼道:

    “有人!他们上不来了!”

    “听声音不远!”老刚身上抖起来,牙齿碰得直响。

    金豹在浪头跟前吼起来,浪头扑下来,他的身子立刻湿透了……老刚喊了一阵,最后绝望地说:“不行了,他们听见也摸不上来,他们不行了……”

    金豹奔跑着,呼喊着,不知跌了多少跤子,伸开手在雪地上乱摸——他想摸些柴草点一堆大火:被海浪打昏了头的人,只有迎着火光才能爬上来,金豹想按海上规矩,为落水者点一堆救命的火。厚厚的大雪,哪里寻柴草去!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了老刚身边,突然说了句:“点铺子吧!”

    铺子是他们承包组的全部家当哪。

    大火燃起来了!风吹着,熊熊烈火四周容不得冰雪了。空中飞旋的雪花,都被映红了;雪地上,远远近近都是嫣红的火的颜色,狂暴的风雪比起这团大火好像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了……

    金豹钻到了水浪里,盯着水里的那团黑影。黑影近了,是抱着一块木板的落水者。金豹拖上他,刚迈开一步,就被一巨浪打倒了,他爬起来时,看到老刚也拖着一个人……他们把两个落水的人抱到了大火边上。

    烤了一会儿,两个身体蠕动起来。

    正在这时候,金豹和老刚听到了大火的另一边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他们跑去一看,惊得说不出话——从雪地里、从黑夜的深处滚来两个“雪球”!“雪球”滚到大火边上才展开,让他们看出原来是两个人。老刚低头瞅一瞅,惊慌地捏住其中一个的手说:“这是我儿子!”

    原来他们终于没能冲出茫茫原野,在漫天的雪尘中迷路了!他们左冲右突,终于知道自己注定要冻死在这个雪夜里了。可他们绝境中望到了奇迹——一团生命的大火在远方剧烈燃烧,爆出了耀眼的白光!他们流着眼泪,爬过去,滚过去……

    火势渐渐弱下去,那一堆炭火却红得可爱。两个落水的人能够坐起来了,他们看看炭火,看看远处的黑夜,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年轻猎人的双筒猎枪早已不知丢在哪里了。他们的一身冰砣融化着,水流又渗进沙子里。他们颤声叫着:“爸……”

    他们和两个落水的人一块儿跪在了两个老人面前……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等待摩西

莫言

    柳彼得是我们东北乡资格最老的基督教徒,他孙子柳卫东是我小学同学。我们俩不但同班,而且同桌,虽然也打过几次架,但总体上关系还不错。柳卫东原名柳摩西,“文革”初起时改成了现名。当时,他不但自己改了名,还建议他爷爷改名为柳爱东。他的建议,换来了他爷爷两个大耳刮子。

    1975年,我当兵离开家乡,临行之前,见过柳卫东一面。他很羡慕我,因为对当时的农村青年来说,当兵是一条光明的出路。他也报过名,但最终还是因为他爷爷柳彼得的基督教徒身份受了牵连。

    我到部队不久,柳卫东就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马上要跟马德宝的闺女马秀美结婚,希望我能送他一顶军帽,结婚时戴上神气一下。我回信告诉他,新兵只有一顶军帽,确实不能送他。他没回信,从此我们就没联系了。

    得到他将与马秀美结婚的消息时,我感到很意外。因为马秀美比柳卫东大五岁,马秀美的爷爷的妹妹是柳卫东的父亲的爷爷的弟弟的妻子,论辈分柳卫东该叫她姑姑。这背后的故事令我浮想联翩。

    我当兵第二年,得到了一次出差顺路回家探亲的机会。不用专门打听,柳卫东和马秀美的恋爱故事扑面而来。事实就是,本来已经连去东北与那林业工人结婚的车票都买好了的马秀美,突然翻悔了,任那保媒的于大嘴威胁利诱,任她的父母寻死觅活,她是铁了心不回头。那林业工人见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恼怒至极,便开列了详细的账单,向马家索赔。马秀美的三个哥,都是出了名的混账角色,他们把柳卫东弄到村东老墓田里,拳打脚踢,逼他与妹妹断绝关系。柳卫东宁死不屈,表现得很像汉子。柳卫东被打得头破血流瘫倒在地,马秀美大哭着跑来,将奄奄一息的柳卫东抱在怀里。许多眼窝浅的人,都流下了同情抑或是感动的泪水。

    我本来是想去柳卫东家看看的,但父亲劝我不要去。父亲说柳卫东结婚后就被他父母撵了出来,两口子在村头搭了个棚子暂住,日子过得很凄惨。我回部队那天,在村后公路边等公共汽车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夫妇。两年没见,柳卫东头上竟然有了很多白发。他的左腿瘸了,背也驼了,嘴里还缺了两颗门牙。他穿一件掉光纽扣的破褂子,腰上捆着一根红色的胶皮电线。马秀美原本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现在已经不像样子。她已经怀了孕,看样子快生了。她穿着一件油脂麻花的男式夹克衫,肚子挺着,脸上有一道道的灰和一片片蝴蝶斑,眼角夹着眵,目光悲凉,头发蓬乱,身上散发着烂菜叶子的气味。看样子,为了这场恋爱,两个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等我再次回家探亲时,已是8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了,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的生活也有了巨大的改善。这时候,柳卫东已经成了我们东北乡的首富,成了一位据说经常与县里领导在一起喝酒的头面人物。王超是村里开小卖部的,消息灵通人士,他神秘地对我说:听说柳总要跟他老婆离婚呢!我说:“这不可能吧,他们可是真正的自由恋爱,真正的患难夫妻啊!”他说:“此一时彼一时也,柳总现在身份变了,马秀美带不出门嘛!”

    我去乡政府东边那条街上的理发铺里理发时,遇到了柳卫东。我进去时,理发的姑娘正在给他吹头。我看到镜子里柳卫东容光焕发的脸。他的头发乌黑茂盛。他邀我过两天去他家坐坐。

    两天后,我跟随着他的女儿柳眉,翻过河堤,到了柳卫东家的新居。

    这是五间新盖的大瓦房,东西两厢,圈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黑漆大铁门上用红漆写着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进门是一道用瓷砖镶了边的影壁,影壁正中是一个斗大的红“福”。院子里拴着一只狼狗,对着我凶猛地叫唤。

    马秀美迎出来,手上沾着面粉,喜笑颜开地说:“快来快来,贵客登门,卫东这几天老念叨你呢!”

    我看着她挺出来的肚子,问:“什么时候生?”

    她忧心忡忡地说:“主保佑,这一次但愿是个带把儿的。”

    我看着他们家墙壁上挂着的耶稣基督像,知道她已经成了他的信徒。

    “快来!你这家伙!”柳卫东叼着烟卷,从里屋出来,说,“咱俩先喝几杯,待会儿公社孙书记也来。”

    我们坐在沙发上,欣赏着他的十四英寸彩色电视机,四喇叭立体声收录机,这是当时乡村富豪家的标配。他按了一下录音机按钮,喇叭里放出了他粗哑的歌声。他说:“听听,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柳卫东!”

    马秀美进来给我倒茶,撇着嘴说:“还好意思放给别人听?驴叫似的。”

    “你懂什么?”他说,“这叫美声唱法,从肚子里发音!”

    “从肚子里发出的音是屁!”马秀美说。

    “你这臭娘们儿怎么这么烦人呢?”柳卫东挥着手说,“滚滚滚,别破坏我们的雅兴。”

    “柳总,”我说,“能不能换盘磁带?”

    “想听谁的?”他说,“邓丽君的,费翔的,我这里都有。”

    “不听靡靡之音”我说,“有茂腔吗?”

    “有啊,”他说,“《罗衫记》行吗?”

    “行。”

    1983年春天,我回乡探亲,听很多人跟我讲柳卫东失踪的事。正月里,我带着孩子去供销社买东西,在集市上遇到了马秀美,她挽着一个竹篮,里边盛着十几个鸡蛋。从她灰白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服上,我知道她的日子又过得很艰难了。

    她眼里噙着泪花问我:“兄弟,你说,这个王八羔子怎么这么狠呢?难道就因为我第二胎又生了个女儿,他就撇下我们不管了吗?”

    我说:“大嫂,卫东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说他能跑到哪里去了呢?是死是活总要给我们个信儿吧?”

    “也许,他在外边做上了大买卖……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

    现在是2012年,柳卫东失踪,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如果他还活着,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三十年来,他的老婆一直等待着他。刚开始那几年,村里人多数认为柳卫东在外边又找了女人成了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认为这个人早已不在人世。有人认为,他其实就是在县城里被人害死的。早已进城开超市的王超,偶然与我在县城洗浴中心相遇时,对我神秘地说:“三哥,你那个老同学,三十年前就被县城的四大公子合伙谋害了.……”但马秀美一直坚信他还活着。据说柳卫东失踪之前,已经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柳失踪后,讨债的人把他家值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只给这娘儿三个留下了一口烧饭的锅。马秀美靠捡破烂收废品把两个女儿抚养成人。大女儿柳眉初中毕业后到帆布厂做工,在那里与一个黄岛来的青工谈恋爱,后来结婚,随丈夫去了黄岛,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小女儿柳叶,学习很好,考上了山东师范大学,毕业后留在济南工作。这两个女儿都要将母亲接去养老,但她坚决不去。她守着那个曾经很气派,现在已经破败不堪的房子等待着丈夫的归来。在她家前边,十年前就建了一座加油站,来往的汽车都在这儿加油。马秀美每天都会夹上一摞寻人启事,提上一小桶糨糊,往那些大货车上贴寻人启事。说是寻人启事,其实是她请人写给丈夫的一封信:卫东,孩子他爹,你在哪里?见到这封信,你就回来吧,一转眼你走了快三十年了,咱的外孙盼盼都上小学三年级了,可他连姥爷的面还没见过呢。卫东,回来吧,即便你真的在外边又成了家我也不恨你,这个家永远是你的……我把家里的电话和女儿的手机都写在这里,你不愿理我,就跟女儿联系吧……

    很多司机都听说过这个女人的故事,所以,他们都不制止她往自己的车上贴寻人启事。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慧紫鹃情辞试莽玉

曹雪芹

无奈宝玉发热事犹小可,更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扶他起来,他便坐着;倒了茶来,他便吃茶。众人见了这样,一时忙乱起来,又不敢造次去回贾母,先要差人去请李嬷嬷来。

一时,李嬷嬷来了。看了半天,问他几句话,也无回答;用手向他脉上摸了摸,嘴唇人中上着力掐了两下,掐得指印如许来深,竟也不觉疼。李嬷嬷只说了一声:“可了不得了!”“呀”的一声,便搂头放声大哭起来。袭人因他年老多知,所以请他来看。如今见他这般一说,都信以为实,也哭起来了。晴雯便告诉袭人方才如此这般。袭人听了,便忙到潇湘馆来。

见紫鹃正伏侍黛玉吃药,也顾不得什么,便走上来问紫鹃道:“你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些什么话?你瞧瞧他去!你回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着,便坐在椅上,黛玉忽见袭人满面急怒,又有泪痕,举止大变,更不免也着了忙,因问:“怎么了?”袭人定了一回,哭道:“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那个呆子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李嬷嬷掐着也不疼了,已死了大半个了!连嬷嬷都说不中用了,那里放声大哭,只怕这会子都死了!”黛玉听此言,李嬷嬷乃久经老妪,说不中用了,可知必不中用,哇的一声,将所服之药,一口呕出,抖肠搜肺,炙胃扇肝的,哑声大嗽了几阵。一时面红发乱,目肿筋浮,喘的抬不起头来。紫鹃忙上来挞背。黛玉伏枕喘息了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槌,你竟然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紫鹃说道:“我并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玩话,他就认真了。”袭人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傻子,每每玩话认了真?”黛玉道:“你说了什么话;趁早儿去解说,他只怕就醒过来了。”紫鹃听说,忙下床,同袭人到怡红院。谁知贾母王夫人等已都在那里了。

贾母一见了紫鹃,便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紫鹃忙道:“并没敢说什么,不过说几句玩话。”谁知宝玉见了紫鹃,方“嗳呀——了一声,哭出来了。众人一见,都放下心来。贾母便拉住紫鹃,只当他得罪了宝玉,所以拉紫鹃,命他赔罪。谁知宝玉一把拉住紫鹃,死也不放,说:“要去连我带了去!”众人不解,细问起来,方知紫鹃说要回苏州去一句玩话,引出来的。贾母流泪道:“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玩话!”又向紫鹃道:“你这孩子,素日是个伶俐聪敏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做什么?”薛姨妈劝道:“宝玉本来心实,可巧林姑娘又是从小儿来的,他姊妹两个,一处长得这么大,比别的姊妹更不同。这会子热刺刺的说一个去,别说他是个实心的傻孩子,便是冷心肠的大人,也要伤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老太太和姨太太只管万安,吃一两剂药就好了。”

正说着,人回:“林之孝家的赖大家的都来瞧哥儿来了。”贾母道:“难为他们想着,叫他们来瞧瞧。”宝玉听了一个“林”字,便满床闹起来说:“——了不得了!林家的人接他们来了,快打出去罢!”贾母听了,也忙说:“打出去罢!”又忙安慰说:“那不是林家的人,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再没人来接他,你只管放心罢!”宝玉道:“凭他是谁!除了林妹妹,都不许姓林了!”贾母道:“没姓林的来,凡姓林的都打出去了。”一面吩咐众人:“以后别叫林之孝家的进园来,你们也别说‘林’字儿。——孩子们,你们听了我这句话罢?”众人忙答应,又不敢笑。一时。宝玉又一眼看见了十锦槅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便指着乱说:“那不是接他们来的船来了?湾在那里呢!”贾母忙命拿下来。袭人忙拿下来,宝玉伸手要,袭人递过去,宝玉便掖在被中,笑道:“这可去不成了!”一面说,一面死拉着紫鹃不放。

一时,人回:“大夫来了。”按方煎药。药来服下,果觉比先安静。无奈宝玉只不肯放紫鹃,只说:“他去了就是要回苏州去了!”贾母王夫人无法,只得命紫鹃守着他,另将琥珀去服侍黛玉,黛玉不时遣雪雁来探消息。这晚间宝玉稍安,贾母王夫人等方回去了,一夜还遣人来问几次信,李奶母带领宋嬷嬷等几个年老人用心看守,紫鹃、袭人、晴雯等日夜相伴。有时宝玉睡去,必从梦中惊醒,不是哭了说黛玉已去,便是说有人来接,每一惊时,必得紫鹃安慰一番方罢。彼时贾母又命将祛邪守灵丹及开窍通神散、各样上方秘制诸药,按方饮服,次日又服了王太医药,渐次好了起来

(有删改)

【注释】袭人、晴雯都是贾宝玉的丫鬟,紫鹃、雪雁都是林黛玉的丫鬟,薛姨娘是薛宝钗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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