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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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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届西藏山南地区二中高三下学期一模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塾师老汪

       老汪在开封上过七年学,也算有学问了。老汪瘦,留个分头,穿上长衫,像个读书人;但老汪嘴笨,又有些结巴,并不适合教书。也许他肚子里有东西,但像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头几年教私塾,每到一家,教不到三个月,就被人辞退了。

人问:“老汪,你有学问吗?”

老汪红着脸:“拿纸笔来,我给你做一篇述论。”

人:“有,咋说不出来呢?”

老汪叹息:“我跟你说不清楚,噪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

但不管辞之多寡,学堂上,《论语》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一句,哪有翻来覆去讲十天还讲不清楚的道理?自己讲不清楚,动不动还跟学生急:“啥叫朽木不可雕呢?圣人指的就是你们。”

四处流落七八年,老汪终于在镇上落下了脚。

老汪的私塾,设在东家老范的牛屋。老汪亲题了一块匾,“种桃书屋”,挂在牛屋的门楣上。老范自家设私塾,允许别家孩子来随听,不用交束脩,自带干粮就行了。十里八乡,便有许多孩子来随听。由于老汪讲文讲不清楚,徒儿们十有八个与他作对,何况十有八个本也没想听学,只是借此躲开家中活计,图个安逸罢了。但老汪是个认真的人,便平添了许多烦恼,往往讲着讲着就不讲了,说:“我讲你们也不懂。”

如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徒儿们都说孔子不是东西。老汪一个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 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也就不是乱走了。十五或三十,偶尔刮大风下大雨不能走了,老汪会被憋得满头青筋。一天中午,东家老范从各村起租子回来,老汪身披褂子正要出门。两人在门口碰上了。老范想起今天是阴历十五,便拦住老汪问:“老汪,这一年一年的,到底走个啥呢?”

老汪:“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这年端午节,老范招待老汪吃饭,吃着吃着,又说到走上。老汪喝多了,趴到桌角上哭着说:“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这下老范明白了 :“怕不是你爹吧,当年供你上学不容易。”

老汪哭着摇头:“不会是他。”

老范:“如果是活着的人,想谁,找谁一趟不就完了?”

老汪摇头:“找不得,找不得,当年就是因为个找,我差点丢了命。”

老范心里一惊,不再问了,只是说:“大中午的,野地里不干净,别碰着无常。”

老汪摇头:“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又说:“碰到无常也不怕,他要让我走,我就跟他走了。”

老汪的老婆叫银瓶,银瓶不识字,但跟老汪一起张罗私塾,老汪嘴笨,银瓶嘴却能说,但她说的不是学堂的事,尽是些东邻西舍的闲话,嘴像刮风似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人劝老汪:“老汪,你是有学问的人,你老婆那个嘴,你也劝劝。”

老汪一声叹息:“一个人说正经话,说得不对可以劝他;一个人胡言乱语,何劝之有?”

银瓶除了嘴能说,还爱占人便宜,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逛一趟集市,买人几棵葱,非拿人两头蒜;买人二尺布,非搭两绺线。夏秋两季,爱到地里拾庄稼,碰到谁家还没收的庄稼,也顺手牵羊捋上两把。从学堂出南门离东家老范的地亩最近,所以捋拿老范的庄稼最多。一次老范到后院牲口棚看牲口,管家老季跟了过来:“东家,把老汪辞了吧。”

老范:“为啥? ”

老季:“老汪教书,娃儿们都听不懂。”

老范:“不懂才教,懂还教个啥?”

老季:“不为老汪。”

老范:“为啥?”

老季:“为他老婆,爱偷庄稼,是个贼。”

老范挥挥手:“娘们儿家。”

又说:“贼就贼吧,我五十顷地,还养不起一个贼?”

这话被喂牲口的老宋听到了。老宋也有一个娃跟着老汪学《论语》,老宋便把这话又学给了老汪。没想到老汪潸然泪下:“啥叫有朋自远方来?这就叫有朋自远方来。”

  (选自刘震云 《一句顶一万句》,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本文擅长以经典文句的使用来表现人物性格,如老汪翻来覆去讲不清楚“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就说明了作为乡村塾师的他迂腐无能。 B、文中老汪毎月两次的“乱走”令人备感困惑,直到端午节老汪酒后吐真言,暴露内心秘密,说出“总想一个人”时,才真相大白。 C、本文在人物关系的参照之中塑造老汪的形象,如他对学生、银瓶及老范等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言谈、态度,很好地表现了他的个性。 D、本文以白话口语为主,又掺入了方言和文言,读来别有风味,同时,这样的语言既契合老汪的身份和生活环境,也暗合他的尴尬处境。 E、本文虽只是选段,但故事情节相对完整,作者以简约沉稳的白描手法,生动地塑造了人物群像,展开了一幅北方村镇的风俗画卷。
(2)、东家老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老汪对《论语》中“有朋自远方来”一句的独特理解,其实源于自身人际关系的体验,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4)、老汪这一形象与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在性情气质上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二人精神困境的根源实则不同。请简要分析这种相似与不同。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年三十的私房菜

    付春从城里回家时,爹和妈正在院子里剥玉米棒子。他们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儿子付春。付春一声不吭地跨进院门,拎着大包小包进了自己的屋,放下行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爹和妈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时间静止了两分钟后,付春透过掉了半块的玻璃窗听见爹说,春,回来了?妈马上站起身来,责怪爹说,他爹,春都进屋了,还问?快去抱柴禾,我给儿子做吃的去。付春拉起被角,捂在脸上,眼泪无声地流下。

    付春在城里一家五星级酒店当厨师。付春的厨艺好,在这家酒店一干就是五年,五年间付春很少回乡下,五年的城市生活让他下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城里人,他甚至发誓要在这家酒店干一辈子。然而,没想到这家酒店自从去年易主后,因经营不善,一天比一天不景气,上个月彻底宣告破产。

    失业这个月,付春把城里所有的饭店、酒店都找遍了,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他。一些有名气的饭店、酒店,都有自己稳定的厨师团队,就算人家缺人手,他进去也只能是个打杂的。太小的饭店,薪水太低,高不成,低不就,就把付春挤回乡下的家了。付春感觉自己一下子从繁花似锦的春天走进了寒风凌厉的冬天。付春想着想着睡着了。

    春,快起来吃饭了。妈站在窗外,小心翼翼地喊付春,生怕声音大了,把儿子吓不见了似的,儿子已经有很久没回家了。

    饭桌上的菜,都是付春打小就爱吃的菜:干椒炒青菜、韭菜炒鸡蛋、火腿末炝嫩玉米。汤是酸菜土豆汤,酸菜是妈自己腌的乡下常见的老酸菜。旁边是一锅刚焖好的玉米饭。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饭菜,也只有在家里才能吃到,虽说都是些在付春看来上不了台面的菜,但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付春很快就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爹和妈几乎一筷子未动,看着狼吞虎咽的付春,笑得嘴都合不拢。付春看着爹妈,抹着嘴回味着刚才的饭菜香味儿,突然脑子里像打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门,付春兴奋地一连说了好几声“我怎么没想到呢?”爹和妈被付春整糊涂了,还没回过神来,付春已经拎着大包小包跑出院门了,爹和妈赶紧跟到院门外,说,春,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儿啊?回城里。付春头也不回地说。

    付春有足够信心让自己成为城里人,他不再怕失业,这一切都源于妈做的饭菜。付春在吃了妈做的菜后,突然想到了时下城里流行的私房菜,他想,现在城里人吃饭店都吃腻了,我何不当一名专做私房菜的厨师呢?

    很快,付春的私房菜就在城里闯出了名气,很多有钱人、领导都请付春到家里专门为他们做私房菜。尤其是每年的春节,付春更是分身无术。

    付春不断创新他的私房菜,几年后名声越来越大,钱也挣下不少,还在城里买了房子,拥有了城市户口。爹和妈不愿和他来城里,一直住在乡下的小土院,付春已经有好几个春节没回家陪父母过年了。每次爹妈打电话来,要他回家过年,付春都推托了。

    今年年三十那天,有个搞建筑的大老板,给了付春很多钱,说是特意请付春去为他父母做一顿年夜饭。这位老板的爹妈一直住在乡下,老板有心想接爹妈去城里过年,也享享福,可是爹妈不来城里,老板只好回乡下陪父母过年。老板和爹妈说回去过年,两位老人又忙里忙外辛苦做饭菜,因此老板骗父母不回家过年,请付春去做私房菜的目的是想让父母过个不用操劳的年。

    付春满口答应了,天快擦黑时,和老板一起赶到了老板乡下的父母家。没想到,他们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前的竟然是一大桌子已经做好的饭菜,碗筷已摆好,就好像专等老板一到就开席似的。老板惊讶得合不拢嘴,不停地问两老怎么知道他要回来?

    老板的爹说,每年不管你回不回家过年,你妈都会把饭菜做好,万一你回家了,也好吃上一口热乎饭。老板的妈接着说,这些都是你打小就爱吃的饭菜,在外面哪能吃到呢?老板两眼含着泪,一把抱住了两位老人。

    一直站在门口的付春看着这一家子,缓缓地掏出钱包,把钱悄悄地放在门边的桌上,轻轻地合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绚丽的烟花爆竹在付春身后、头上此起彼伏地响着、盛开着。付春仿佛闻到了妈做的干椒炒青菜、韭菜炒鸡蛋、火腿末炝嫩玉米,还有酸菜土豆汤的味道。

(选自《四川文学》,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麦天

雷抒雁

    一过清明,绿油油的麦苗就像睡醒吃饱喝足了的孩子,噌噌地往上窜。只几番风摇雨洗,麦子便扬花了,又几日暴晒,先前绿毡一般的田地,就显出些杏黄色了。

    从麦子泛出杏黄色开始,农家的节日也就开始了。临近端午节,路上走亲戚的人便多了起来。“麦梢黄,女看娘”。穿得光洁鲜亮的女子,先前有步行的、骑驴的;如今,有骑自行车、摩托车的;村子通了公路,也有一招手上了公共汽车的。出嫁的女儿,每每这时候,赶在忙前这段空闲走走娘家。母女们,别管多见面,少见面,一聚头,就有说不完的话。到了饭时,女儿随娘入厨,像先前未嫁时,熟盆熟碗地做一顿好饭,孝顺父母。

    女人去看娘,男人守在家里忙麦收前的杂事。开镰前最后一集是“忙农会”,各类夏收物资一应俱全挤满市场。县里剧团也到集市凑热闹,急锣紧鼓唱《喜开镰》。树阴下,男人们三个一堆,五个一团,聚在一起聊天。无非是说,今年麦子长得厚,吃苦的日子到了,脸上却掩不住心里的喜悦。先前,从甘肃来的麦客,早早就往关中赶。一路上从西往东,跟着麦熟先后,次第割过来,叫赶麦场。如今,麦客少了,一路上都是鲜红的收割机,突突突地吼个不停,所过之处,留下一地黄亮亮金灿灿的麦茬,散发着湿润的麦秸香。收麦的时间由此大大缩短,种田人只需跟了机器,张开口袋,哗哗装满运回家就是。

    男人虽然不再耍镰费胳膊,毕竟还是五黄六月,头顶一团火球,身上汗不断。早晨起大早,白天累一天,晚上一碰枕头跌进梦乡,摇不醒叫不应。麦天的日子,累人的日子。妻子心疼丈夫,这些天,得把饭食做可口。先是锅盔、面,只两顿,男人就说:吃不进去,有些汤水便好。女人另想法子,买些精肉,配上黄花木耳菠菜豆腐,做成酸酸辣辣的臊子;然后,使出看家的本领,把面和硬揉匀擀薄切细,如同俗语说的“薄如纸细如线,下到锅里莲花转”。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端给男人,看着他三口五口一碗,吸得滋滋溜溜响,女人心里别提多舒坦!改日,又变了花样,在瓷盆里泡成酸菜酸汤,再割一把鲜鲜嫩嫩的水芹菜,将那芹菜切碎,配了油、葱花在锅里一炒,倒进酸汤,烧滚放凉,细白的面条浇上这酸菜汤,叫浆水面,热天吃了,落汗下火。男人吃完一老碗又一老碗,嘴里吱咂有声,身上却硬是不出汗,你说怪不!

    新麦入囤,满屋子都是麦香、馒头香、锅盔香。忙了一季的男人,长剌剌躺在炕上,望着麦囤,嘴里哼着秦腔。想啥?啥都不想,忙活了一年,身子脑子都该歇歇了。偶一抬头,望见窗外,黑云朦朦,淅淅沥沥落下雨点来,睡意便水一般弥漫上来。

    妻子会在炕头做些针线活,猛地推一把懒洋洋躺着的丈夫:“去,割二斤肉来,妈妈这两天该来追节了。”“追节”,什么节?“看忙罢”。回应忙前女看娘,这回该娘看女了。

    麦天,一年一度,忙碌着,喜悦着,把农家的日子濡染得鲜鲜亮亮,有滋有味。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下列小题。

【甲】

周:(惊愕)梅花?

鲁:还有一件绸衬衣,左袖襟也绣着一朵梅花,旁边还绣着一个萍字。还有一件,——

周:(徐徐立起)哦,你,你,你是——

鲁:我是从前伺候过老爷的下人。

周:哦,侍萍!(低声)是你?①

鲁:你自然想不到,侍萍的相貌有一天也会老得连你都不认识了。

周:你——侍萍?(不觉地望望柜上的相片,又望望侍萍,半响。)

鲁:朴园,你找侍萍么?侍萍在这儿。

周:(忽然严厉地)你来干什么?

鲁:不是我要来的。

周:谁指使你来的?

鲁:(悲愤)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周:(冷冷地)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鲁:(愤怨)我没有找你,我没有找你,我以为你早死了。我今天没想到到这儿来,这是天要我在这儿又碰见你。

周:你可冷静点。现在你我都是有子女的人。如果你觉得心里有委屈,这么大年纪,我们先可以不必哭哭啼啼的。

【乙】

    当一头骡子载着一位神甫经过那里的时候,他脸上的阴云化开了一会。他远远望见那头骡子和那个神甫,这可怜人的脸色就温和起来,一直控制着他的那种愤怒变成了奇特的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甜蜜宽厚而温和的微笑。那神甫愈走近他,他的笑容就愈加明显,愈加清晰,愈加光辉灿烂,简直象是不幸的人所崇敬的救主降临了似的。可是当那头骡子靠近了刑台,使骑在它背上的神甫看清了犯人是谁的时候,那神甫却低下眼睛,用两只踢马刺踢着骡子急忙转身走开了,好象在逃避一声耻辱的呼唤似的,他很不愿意在那种场合被一个不幸的人认出来并且向他致敬呢。

    那个神甫正是副主教堂克洛德·孚罗洛。

    伽西莫多的脸色又黯淡起来了。微笑还在一片阴云间停留了一会,但那是痛苦的、无力的、带着深深悲哀的微笑。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 题。

那座军营,那群士兵(节选)

杨西景 侯发山

    于是,他们来到当年的“点名台”前。张嵩山整了整衣冠,缓缓走上了“点名台”。看 着排列整齐的方阵,望着一头头白发,一张张沧桑的脸庞,张嵩山心里几多激动,几多感  慨,眼前幻化出了一张张英俊的面孔,一个个鲜艳的、火红的领章、帽徽,仿佛回到了三十五年前……“连长好!”一声震天响的呼喊把张嵩山拉回到现实中,“唰”,两行泪珠从眼 帘飞驰而下。此刻,这一声亲切的、久违的呼喊,蕴含着当年那血浓于水的连队亲情。这就是连队,军人一生一世都难以忘却的灵魂的故乡、青春的故乡。一个锅里抡勺子的生活,一个院子里共迎日月的岁月,是生命和生命的融洽,灵魂与灵魂的沟通,青春和青春的碰撞。纵然在这里哭过、吵过,甚至骂过,然而,在岁月的回忆里,都是人生最珍贵的欢声笑语。虽然部队解散了,他们的豪气未散,心未散……张嵩山清了清嗓子,着力一展当年的豪气,开始点名:“孙雅雅。”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年近七十的老连长除了身体略显佝偻外,声音还是那样洪亮,还是那样有力,丝毫不减当年。

    张嵩山又叫了一声:“孙雅雅。” “到!”

    “曲高远。”

    “到!”

    “牛飞鸣。”

    “到!”

    ……

    “张文英!”这是张嵩山点的最后一个人。现场一下子沉寂了。

    “张文英!”张嵩山提高了声音。

    当年那一次点名,缺他;今天,又缺他!现场一阵沉默。

    这时,杨伊洛站了出来,阴着脸对大家说:“乡亲们,战友们,去年夏天,几个小孩来到九龙湾游玩,当时天热,他们就跳进黄河洗澡。黄河下边暗流很多,卷走了一个小孩。当时,张文英正在岸边种菜,听到呼救,没有半点犹豫,一下子跳进了黄河,把孩子推到岸边,但他却没出来。”

    啊!张嵩山傻了。

    杨伊洛走到张嵩山身边,解释道:“我怕大家一路上开车分心,在微信上没有说明。”张嵩山点点头,眼角又一次飞出泪花。

    这时,站起来一个孩子。他说:“我是兵兵,张叔叔就是为救我牺牲的。”张嵩山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兵兵。

    杨伊洛说:“我看了张文英生前的日记,知道他有百年后把骨灰的一半埋在城垛山的愿望……可惜他出事后,尸体一直没有打捞上来。今天就带来了他的一双鞋子,等会儿我们上山,做个衣冠冢吧,好了却他一辈子的军人情结。”

    张嵩山看到那双鞋子是手工做的布鞋,似乎还没有上过脚。是张文英的老娘做的?可是,听说他的娘早早就去世了啊。

    墨春秀上前一步,看着那双鞋,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是当年俺娘给他做的。”

    张嵩山记得,当年这个村的妇女给部队的战友每人做了一双鞋,他的,也没有舍得穿, 一直摆放在他的办公室桌,直到退休他才收拾回家,锁进箱子里。

    没有人提议,也没有人说话,大家带着兵兵,带着张文英的那双鞋,朝城垛山走去。同行的人,除了张嵩山的战友,还有“鱼水新村”的全体村民。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唱起了那首《城垛谣》: 叔伯们啊,你们在哪头儿?

    嗨,俺们在嘉峪关这头。兄弟们啊,你们在哪头儿?嗨,俺们在山海关这头。

    你挽着我的胳膊,我拽紧你的手。这万万块秦砖吆,是咱一代代的骨头连骨头!

    你抵着我的肩,我顶住你的头。这万里城墙吆,是咱一代代的血肉筑就!

    拦胡马,挡匈奴,夷狄难近咱家门口。丢了头,抛血肉,长城护家八千秋。

    您的娃,俺的妞,记住叔叔伯伯骨连骨, 记住哥哥弟弟血连肉。

    俺们在关外头,您们在关里头。 十三雄关忠魂守,家园万代无边忧……

    开始时是一个人唱,后来,大家都跟着唱起来。这歌,似云,在每个人心中漂浮着; 似雨,在每个人眼帘中飞落着……

    在城垛山上,选坟茔的时候,张嵩山选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他说:“得让张文英瞧得见咱的老营盘。”

    从未落过泪的杨伊洛,此刻泪水伴着话语:“兄弟们,我和老张明年就七十了,你们也都奔六十了,就让文英兄弟代表咱们,永远看护着老营房,永远呵护着城垛山吧。”

    新坟隆起,全体默哀,天空阴雨四合,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无声无息。大家垂着头,都不说话,脸上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奔流》2018 年第 9 期、10 期连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房子是囚人的

贾平凹

    人活在世上需要房子,人死了也需要房子,乡下的要做棺、拱墓,城里的有骨灰盒。其实,人是从泥土里来的,最后又化为泥土,任何形式的房子,生前死后,装什么呢?

    有一个字,囚,是人被四周围住了。房子是囚人的,人寻房子,自己把自己囚起来,这有点投案自首。

    过去的地主富农,买房买地,现在一般的农民省吃俭用,第一个建设就是盖房,活着没有盖所房子,好像一个总统没有治理好国家一样,很丢人的。时下的房地产很热,大款们也是广置房产,都要囚,囚了自己,还要给子子孙孙都有囚的地方。

    人为什么都要自个儿寻囚呢?没有个房子,哪里都是你的,哪里又岂能是你的?雁过长空无痕,春梦醒来没影,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属于你,就是这房子里的空间归你。砰地推开,砰地关上,可以在里边四脚拉叉地躺着抽烟,可以伏在沙发上喘息;沏一壶荼品品清寂,没有书记和警察,叱斥老婆和孩子。

    和尚没有家,也还有个庙。

    人就是有这么个坏毛病,自由的时候想着囚,囚了又想到自由。现在的官们款们房子有几幢数套,一套里有多厨多厕,却向往没墙没顶的大自然,十天半月就去山地野外游览,穿宽鞋,过草地,吃大锅,放响屁,放浪一下形骸。没房于的,走到公共厕所都在暗暗设计:这房子若归我了,床放哪儿好,灶安在哪儿好。人都被上帝分配在地球上,地球又有引力,否则,在某个早晨,人都会突然飞掉。

    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房子的,是一室的或者两室三室的——人什么都不怕,人是怕人,所以用房子隔开,家是一人或数人被房子囚起来。一个村寨有村寨墙,一个城有城墙。人生的日子整齐分割为四季一年,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天,每人每家的居住就如同将一把草药塞进药铺药柜的一个格屉一个格屉里,有门牌号码,以数字固定了——《易经》就是这么研究人的,产生了定数之说。人逃不出为自己规定的数字的。

    有了房子,如鸟停在了枝头,即使四处漂泊,即使心还去流浪,那口锅有地方,床有地方,心里吃了秤锤般的实在。因此不论是乡下还是闹市,没有人走错过家门,最要看重的是他家的钥匙。有家就有了私产和私心,以前有些农民出门在外,要拉屎都要憋着跑回去,拉在他家的茅坑里,憋不住的,拉下来也用石头溅飞,不能让别人捡拾去。而工厂的工人,也有人有了每天要带些厂里的小零碎回家的瘾,如钳子呀,铁丝呀,钉子呀,实在想不出拿什么了,吃过饭的饭盒里也要装些水泥灰。房间里,随心所欲地布置了,在外做什么职业,在内就表现什么风格,或者在外得不到的,在内就要补上。官人们的坐椅大,躺椅长,桌上有两副眼镜,看报纸一副,看人一副,墙上要有大的地图,书架里有领袖的装帧豪华的文集。款人们的房间里英文字母最多,以钱币叠成的菠萝挂在墙上,有一个壁橱是供了财神的,通有电光,遥感能发“财源茂盛”之声。想做艺术家的布置出了比艺术家还艺术家的氛围,有完整的盘羊头骨,有偌大的插画轴瓷缸,书不上架堆在桌上,纸烟拆开用烟斗来吸。那些自己做苦工偏要培养儿女做音乐家的,钢琴摆在窗下。病恹恹的,常年卧床的,挂龙泉剑在床头。而实在的人,过平常日子,家具是逐步添办的,色调不一,米袋子同浴盆、凉鞋、舍不得丢的吃过饼干的盒子塞在床下,醋瓶子、蒜瓣和《新华字典》共放于缝纫机面板上,墙上是全家照片镜框和孩子的三好学生奖状,他们今天把桌子移靠窗,明天床又东西向变为南北向,常变要出新,再折腾还是拥挤。

    书上写着的是:家是避风港,家是安乐窝。有房子当然不能算家,有妻子儿女却没有房,也不算有家。家是在广大的空间里把自己囚住的一根桩。有趣的是,越是贪恋,越是经营,心灵的空间越小,其对社会的逃避性越大。家真是船能避风吗?有窝就有安与乐吗?人生是烦恼的人生,没做官的有想做、做不上的烦恼,做了官有不想做、不做不行的烦恼。有牙往往没有锅盔(一种硬饼),有了锅盔又往往没了牙齿。所以,房间如何布置,家庭如何经营都不重要,睡草铺如果能起鼾声,绝对比睡在席梦思沙发床上辗转不眠为好。生命的快活并不在于穷与富、贵与贱。

    世上的事,认真不对,不认真更不对,执着不对,一切视作空也不对,平平常常,自自然然,如上山拜佛,见佛像了就磕头,磕了头,佛像还是佛像,你还是你——生活之累就该少下来了。

(摘自贾平凹《说舍得:中国人的文化与生活》)

现代文阅读Ⅱ

人生的乐趣

林语堂

我们只有知道一个国家人民生活的乐趣,才会真正了解这个国家,正如我们只有知道一个人怎样利用闲暇时光,才会真正了解这个人一样。只有当一个人歇下他手头不得不干的事情,开始做他所喜欢做的事情时,他的个性才会显露出来。只有当社会与公务的压力消失,金钱、名誉和野心的刺激离去,精神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荡之时,我们才会看到一个内在的人,看到他真正的自我。中国人在闲暇时是最聪明最理智的。他们有着如此之多的闲暇和悠闲的乐趣,这有关他们生活的一章,就是为愿意接近他们并与之共同生活的读者而作的。这里,中国人才是真正的自己,并且发挥得最好,因为只有在生活上他们才会显示出自己最佳的性格——亲切、友好与温和。

既然有了足够的闲暇,中国人有什么不能做呢?他们食蟹、品茗、唱戏、放风筝、猜谜、看斗鸡、浇花、下棋、养鸟、猜拳、看手相、腌萝卜、喂鸽子、登山、看赛舟……

这是因为中国人总是那么亲切、和蔼、活泼、愉快,那么富有情趣,又是那么会玩儿。这也是自然的,因为情趣来自传统。人们被教会欣赏美的事物,不是通过书本,而是通过社会实例,通过在富有高尚情趣的社会里的生活。工业时代,人们的精神无论如何是丑陋的,而某些中国人的精神——他们把自己的社会传统中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抛弃掉,而疯狂地去追求西方的东西,可自己又不具备西方的传统,他们的精神更为丑陋。在全上海所有富豪人家的园林住宅中,只有一家是真正的中国式园林,却为一个犹太人所拥有。所有的中国人都醉心于什么网球场、几何状的花床、整齐的栅栏、修剪成圆形或圆锥形的树木,以及按英语字母模样栽培的花草。上海不是中国,但上海却是现代中国往何处去的不祥之兆。它在我们嘴里留下了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就像中国人用猪油做的西式奶油糕点那样。它刺激了我们的神经,就像中国的乐队在送葬行列中大奏其“前进,基督的士兵们”一样。传统和趣味需要时间来互相适应。

古代的中国人是有他们自己的情趣的。我们可以从漂亮的古书装帧、精美的信笺、古老的瓷器、伟大的绘画和一切未受现代影响的古玩中看到这些情趣的痕迹。人们在抚玩着漂亮的旧书、欣赏着文人的信笺时,不可能看不到古代的中国人对优雅、和谐和悦目色彩的鉴赏力。仅在二三十年之前,男人尚穿着鸭蛋青的长袍,女人穿紫红色的衣裳,那时的双绉也是真正的双绉,上好的红色印泥尚有市场。而现在整个丝绸工业都在最近宣告倒闭,因为人造丝是如此便宜,如此便于洗涤,三十二元钱一盎司的红色印泥也没有了市场,因为它已被橡皮图章的紫色印油取代。

古代的亲切和蔼在中国人的小品文中得到了极好的反映。小品文是中国人精神的产品,闲暇生活的乐趣是其永恒的主题。小品文的题材包括品茗的艺术、图章的刻制及其工艺和石质的欣赏、盆花的栽培,还有如何照料兰花、泛舟湖上、攀登名山、拜谒古代美人的坟墓、月下赋诗,以及在高山上欣赏暴风雨——其风格总是那么悠闲、亲切而文雅,其诚挚谦逊犹如与密友在炉边交谈,其形散神聚犹如隐士的衣着,其笔锋犀利而笔调柔和,犹如陈年老酒。文章通篇都洋溢着这样一个人的精神:他对宇宙万物和自己都十分满意;他财产不多,情感却不少;他有自己的情趣,富有生活的经验和世俗的智慧,却又非常幼稚;他有满腔激情,而表面上又对外部世界无动于衷;他有一种愤世嫉俗般的满足,一种明智的无为;他热爱简朴而舒适的物质生活。

在中国,人们对一切艺术的艺术,即生活的艺术,懂得很多。一个较为年轻的文明国家可能会致力于进步;然而一个古老的文明国度,自然在人生的历程上见多识广,它所感兴趣的只是如何过好生活。就中国而言,由于有了中国的人文主义精神,把人当作一切事物的中心,把人类幸福当作一切知识的终结,于是,强调生活的艺术就是更为自然的事情了。但即使没有人文主义,一个古老的文明也一定会有一个不同的价值尺度,只有它才知道什么是“持久的生活乐趣”,这就是那些感官上的东西,比如饮食、房屋、花园、友谊。这就是生活的本质,这就是为什么像巴黎和维也纳这样古老的城市有良好的厨师、上等的酒和美妙的音乐。人类的智慧发展到某个阶段之后便感到无路可走了,于是便不愿意再去研究什么问题,而是像奥玛开阳那样沉湎于世俗生活的乐趣之中了。于是,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它不知道怎样像中国人那样吃,如何像他们那样享受生活,那么,在我们眼里,这个民族一定是粗野的,不文明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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