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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诗歌鉴赏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语文选修第一单元《杂诗十二首(其二)》同步练习

阅读《杂诗十二首(其二)》,回答问题。

杂诗十二首(其二)

陶渊明

白日沦西河,素月出东岭。

遥遥万里晖,荡荡空中景。

风来入房户,夜中枕席冷。

气变悟时易,不眠知夕永。

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

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

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

(1)、“风来入房户,夜中枕席冷”中哪个字最能表现诗人的心情?请简要分析。

(2)、请简析诗人的情感特征。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后面的问题。

小河殇

舒 婷

[1]我们兄弟这一家,只有嫂嫂因长女照顾留城,其余五人都是知青。而除了我丈夫在另一个县插队外,我们四个均落户在上杭县一个绿色盆地里。我家小妹和准妹夫隔河相望。

[2]河嘛,冬季里可以穿鞋踩在卵石上跃纵而来。偶尔见一尾贪图淘米水的肥鱼,卡在石缝里,妹夫一鞠身顺手牵鱼。知青点里偌大的铁锅,许久不见油星,年轮似的锈了一圈又一圈,煎不成鱼。况且,僧多鱼少。小妹便脸上很光彩地给我们氽鱼汤。

[3]春水泛滥,河恣意爬上两指宽的桥板,嬉闹着把它当跷跷板压垮。小妹一天好几次跑到窗前看河。我未来妹夫惘惘然的口哨声,在水一方。

[4]门前下几级石板,顺着碎石拼凑的小堤走两步,就到了河心。早晨,我们在这里盥洗,淘米洗菜。下午收工以后团一把稻草刷锄板,颠晃着簸箕。簸箕里的番薯红艳艳,萝卜白生生,芥菜生动活泼。吃过晚饭冲过凉,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又下到河心,洗汗酸的衣服。领队知青在桥头拨吉他,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河中有我们的望乡台哩。

[5]河是我们的避难所。

[6]中秋那天,队里杀了猪,我们分到了两斤肉。分头去豆腐房割一板豆腐,向房东家买了几个青皮鸭蛋,讨一小把葱。大家团团围坐喝着家酿糯米酒过节。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我们中间少了一个人。

[7]拉开咿呀小木门,踱到晒坪上,听到河边苇丛有一支不成调的口琴。那个来河边寻求安慰的同伴刚刚失去了父亲,除了感情的重创之外,他还面临着经济来源的断绝,从此,他连八分钱邮票的家信都要小心斟酌了。

[8]悄悄坐在河边上,我们无言盯着河面。那时,我比他小,不懂如何安慰人。秋天的河流异常清澈,似乎要壁立起来,与山区剔透的空气融为一体。河风经苇叶淌到我额上,溅出浪花如碎钻般晶莹。同伴的心情一点一点开朗起来,他眼里萤火虫一闪一曳。

[9]这才知道什么是夜凉如水,月色如洗。多少年过去,我们错将月饼当中秋,而把明月遗弃在哪一座高楼的屋顶了?

[10]深山砍柴火出墟,农民总是告诫我们:若是迷路了,只要侧身听到水声,找到山溪或小河,顺着水流的方向,就能找到人家。当我孤身翻山越岭去邻县找同学,一二十里路鲜有人烟。只听见汩汩溅溅的水声,有时在足下,有时在肩旁,有时在涧草葳蕤的谷底。老朋友左右逢源,给我壮胆又解我途中辛苦和寂寞。

[11]伟大的河流是伟大民族文化的发源地,那么小河小溪也是一方风水。我们去插队,其实是接受河的教育。在河两岸生养的人们展示给我们的善良、淳朴、乐天和无拘无束,正是沿袭了这一自然法则。

[12]口噙水龙头,我们无形中萎缩,逐渐丧失活力。因为水不仅仅是水。

[13]很多年以后我回到河边。老房东烧的是蜂窝煤,村民都到新掘的井挑水吃。河已不复当年“眼似秋波横,眉如青山黛”了。枯瘦如斯,污秽如斯,像负伤的动物苟延残喘。

[14]祈求河的宽恕现在会不会太迟?

(选自《新华文摘》)

注:知青,我国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下乡务农的城市知识青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古寺黄昏

朱以撒

    ①我是选择黄昏深浓时分走入这座古寺的。

    ②这座已经显得凋敝的北方古寺,坐落在一处开阔的坡上,和那些煌煌大寺相比,它就像被长风卷走了青春的亮丽,只映现出苍老朴实。除了正午前后还有一些香客结伴而来,使寺院上空紫气缭绕,生机凭添,一俟黄昏,人迹萧然,能见到的只是寥寥的僧人青鞋布衲的身影了。

    ③我之所以选择黄昏入古寺徜徉,是有一些想法的。我曾随着熙攘游人,多次在明晰清朗的上午进出那些金碧辉煌的寺院,从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的油彩,都可以一下子认出香火旺盛香客密集的盛况。尤其是那海碗口一般粗大的香炷,总是让寺院终年弥漫在烟火中,佛们承受得了如此的熏炙么。这种味道总是勾起人的特定想象,想到佛,想来往生,想到西方的极乐世界。可是,来的人多了,也不免使佛门净地留下挥之弗去的世俗,无从清净可言,更无从作离奇的联想。

    ④黄昏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时刻,用不了多久,暮色来临,夜色来临,一切就尽在迷蒙之中了,可以有白日不曾过的身心舒展。黄昏前的劳作,总是使人精神紧张以至倦怠,迎受不断扑来的世务。只有黄昏到来之际,劳作宣告结束,像落日一样卸去重负,安然地缓缓沉落。我相信很多人在这时,会感到如期而至的安宁,这是安息的前奏。不过,当这个晚秋一日又一日加深浓度时,在远离秀色南方的这块土地上,黄昏时带给我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惋惜。我看到不少黄叶已经悄然地飘落在地,古寺里枝繁叶茂的几株大树,开始了删简的旅程。

    ⑤这时节,古寺和人一样显出了本真和从容。

    ⑥曾有人对我说,讨嫌寺院的格局,不论东南西北,不分大寺小寺,格局大抵是千篇一律的。重视中轴线、对称、比例、规矩。即使是当今空间造型艺术走向跌宕变化、奇诡不测的创造,古寺翻新或重起楼台,宁愿割舍富于联想万端的诗情画意,铩去鲜活想象不可端倪的翅羽,也要保持那种千年一贯制的平衡和中正。宗教殿堂就是宗教殿堂,这么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沉淀,代代承传它的凝重和厚实,越是往后,人们仰之弥高的心理越是积重难返,更不敢别出心裁去随意改动。以不变而应世间万变,能使一代又一代的信徒初衷不改,也真算得上大智慧了。我面前这座古寺,这么小的格局,当然舍弃了诸如地藏殿、大悲殿、普贤殿这些非在中轴线上的建筑,油彩焕然的也只有大雄宝殿,其余都在剥落古旧中,可是这些古旧处,在夕阳余晖的投射下,罄露着古朴深沉的意味。古寺最让人流连并印上心头的,正是这种洞见岁月风霜的真实写照。剥蚀就剥蚀吧,又何必遮掩粉饰,包裹上隔代的不谐色泽;残损就残损吧,这种沧桑感理应更能传唤出生命代谢的过程。现实中的人们是十分乐意解囊装扮这宗教殿堂的,让佛的光彩照人富丽堂皇,一身新饰,没有风霜感,也辨识不出年代远近。在我眼里,一代代的雕饰敷彩,越发走向世俗的技艺和心境,把原先带有灵气的寺院转换成了媚俗。用审美眼光巡弋,宗教教堂也就是艺术殿堂。可往往在洗去风霜的补救中,艺术性日渐消散,佛性怂恿了求索者的奢华,也纵容了艺术败笔的任意涂抹。

    ⑦夕阳已经掠过寺顶的飞檐,院内一片空旷,只有那高耸的塔顶端还沐浴在这如同嫣红的葡萄酒的醉意里。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列小题。

命若琴弦

史铁生

    ①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每人带一把三弦琴,说书为生。

    ②老少二人都赤着上身,各自拎了一条木棍探路。这正是说书的旺季。老瞎子领着小瞎子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紧走。老瞎子心里算定:弹断一千根琴弦的日子就在这个夏天了,说不定就在前面的野羊坳。

    ③接近村子的时候,老瞎子喊住小瞎子,在背阴的山脚下找到一个小泉眼。

    ④“过来洗洗吧,洗洗你那身臭汗味。”

    ⑤泉水清凉凉的。小瞎子又哥哥呀妹妹的哼起来。

    ⑥老瞎子挺来气:“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⑦“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您师父我师爷说的。我都听过八百遍了。您师父还给您留下一张药方,您得弹断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付药,吃了药您就能看见东西了。我听您说过一千遍了。”

    ⑧老瞎子显得有些激动,盼了多少年了呀,老瞎子想,盼了五十年了!五十年中翻了多少架山,走了多少里路哇,挨了多少回晒,挨了多少回冻,心里受了多少委屈呀。

    ⑨现在快盼到了,绝出不了这个夏天了。

    ⑩老瞎子动了动,抓起自己的琴来摇了摇,叠好的纸片碰在蛇皮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那张药方就在琴槽里。

    ⑪老瞎子说书已经说了五十多年。开头常是这么几句:“自从盘古分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有道君王安天下,无道君王害黎民。轻轻弹响三弦琴,慢慢稍停把歌论,歌有三千七百本,不知哪本动人心。”于是,听书的众人喊起来,老的要听董永卖身葬父,小的要听武二郎夜走蜈蚣岭,女人们想听秦香莲。这是老瞎子最知足的一刻,他不慌不忙地喝几口水,待众人的吵嚷声鼎沸,便把琴弦一阵紧拨,唱到:“今日不把别人唱,单表公子小罗成。”或者:“茶也喝来烟也吸,唱一回哭倒长城的孟姜女。”满场立刻鸦雀无声。

    ⑫他会的老书数不尽。人人都称赞他那三弦子弹得讲究,轻轻漫漫的,飘飘洒洒的,疯颠狂放的,那里头有天上的日月,有地上的生灵。老瞎子的嗓子能学出世上所有的声音。男人、女人、刮风下雨、兽啼禽鸣。

    ⑬这天晚上,在野羊坳说书。老瞎子把琴弹得如疾风骤雨,字字句句唱得铿锵。小瞎子听见那小妮子兰秀站在离他不远处尖声细气地说笑,心猿意马,手底下早乱了套数。

    ⑭野羊岭上有一座小庙,离野羊坳村两里地,师徒二人就在这里住下。小瞎子蹶着屁股吹火,老瞎子坐在一旁淘米,凭着听觉他能把米中的砂子捡出来。老瞎子终于开了腔:“听我一句话,保准对你没坏处。以后离那妮子远点儿。”

    ⑮一早起来,小瞎子病了。一连好几天,老瞎子无论是烧火、淘米,还是给小瞎子挖药、煎药,总想着那药方和琴弦。弹断最后一根就可以去抓药了,然后就能看见这个世界:他无数次爬过的山,无数次走过的路,无数次感到过温暖和炽热的太阳,梦想着的蓝天、月亮和星星。心里总在说:“我非要最后看一眼不可。”晚上仍一个人到野羊坳去说书,终于弹断了最后一根琴弦。他几乎是连跑带爬地上了野羊岭,回到小庙里。

    ⑯“明天我就去抓药。你就先留在这儿,我用不了十天就回来。”

    ⑰老瞎子早忘了兰秀儿的事。“吃的、喝的、烧的全有。你要是病好利索了,也该学着自个儿出去说回书。行吗?”

    ⑱“行。”小瞎子觉得有点对不住师父。

    ⑲蛇皮剥开了,老瞎子从琴槽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小瞎子把那药方放在手里摸了一会儿,也有了几分肃穆。“你师爷一辈子才冤呢。他本能弹够一千根,可他记成了八百。要不然他能弹断一千根。”老瞎子天不亮就上路了。

    ⑳老瞎子回到野羊坳时已经是冬天。小瞎子已经走了些日子。村里人都说是在兰秀嫁到山外去的那天。老瞎子心里便一切全都明白。若不是还想着他的徒弟,老瞎子就回不到野羊坳。那张他保存了五十年的药方原来是一张无字的白纸。请了多少个识字而又诚实的人帮他看,人人都说那果真是一张无字的白纸。“您别死,再活几年,您就能睁眼看一回了。”说这话时他还是个孩子。他师父久久不言语,最后说:“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㉑在深山里,老瞎子找到了小瞎子。“师父,您现在看得见了?”小瞎子伸手去摸师父的眼窝。老瞎子把他的手抓住。“记住,得弹断一千二百根。”“一千二?”“把你的琴给我,我把这药方给你封在琴槽里。”老瞎子现在才懂了师父当年对他说的话――咱的命就在这琴弦上。

    ㉒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寻找目击证人

陈凤群

    “警察同志,我被打劫了!”女人一进门,便抛过来一句话。

    女人瑟瑟地坐到我的面前,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盛满遭劫的惊觫。“我挣脱时被剐了一刀!”女人撸起衣袖,给我看她手臂上的刀伤。伤口有一指多长,红红的划痕血迹斑斑。处理好伤口,女人断断续续讲述了遭劫的过程。

    女人是附近梅园工业园区一家制衣厂工人,这晚临时加班,九点钟下班行至福惠路时被一个蒙面歹徒洗劫了。

    从警校毕业来到这个五里岗警区工作三个月了,这是我接到的第一单报案,心里有些兴奋有些紧张。三个月来天天在警区猫着,都快把我憋疯了。录完口供后,我跟女人要了联系电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急匆匆赶到案发地点勘察现场。

    这是一个城乡接合部地段。女人上个月才来到梅园工业园区打工,在洛城租了房子,每天往返园区和出租屋之间。女人说福惠路偏僻,晚上过了九点就很少人走动了。园区晚上极少加班,没想这次临时加班就出事了。我来回巡视着路面,脑海跳动着女人说的这些话,试图发现什么遗漏。几个来回后,我失望了。这条一百来米长的路在路灯下一览无遗,根本找不到女人说的挣扎中被歹徒扯断的白色珍珠项链。我很懊恼,望着一览无遗的路面,我的心渐渐收紧了。警区是“治安模范警区”,何况这是我接的第一个案子,得拿出成绩让大伙瞧瞧啊!

    只有寻找目击证人了。女人说那晚只她一人,但园区门前驻扎着流动商贩,不少员工下班后喜欢往小摊跑,说不定就有目击者。

    次日一早,我来到梅园工业园区,跟各厂区厂长沟通案情。

    听了我的汇报,厂长们神色凝重,说马上召开员工大会,寻找目击证人。

    很快,信息反馈回来了。整个园区两千多名员工,竟然没有一名员工注意到那晚有人打劫!

    工业园区没有目击者,我把目标转向福惠路一带的住户。苍茫夜色,说不定哪扇窗有双眼睛无意间就瞥见了打劫。

    四十五户走下来,已经十二点了,夜沉沉。我的心情也沉得如这黑黢黢的夜空,别提有多气馁了。女人遭劫的时间正是万家灯火时,然而这四十五户人家都说不知道,没看见。

    从住宅区寻找目击证人没指望了,我唯有在这个被打劫的女人身上寻找线索了。第二天,我翻出女人的口供,反反复复地听,希望能捕捉到被我疏忽的哪个细枝末节。可是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也没发现蛛丝马迹。我找来女人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女人关机了。我一个电话拨到女人就职的制衣厂,被告知女人没来上班。一个问号在心里扩大,我坐不住了,决定上女人出租屋一趟。

    房东听了我的来历后告诉我女人半小时前就退租了,说女人到洛城公墓去了。

    女人对我的到来很平静,燃尽最后一张冥钱后,女人开口了:“里面的人是我丈夫。五年前,丈夫来到梅园工业园区打工。一天晚上,丈夫到福惠路散步遇上了打劫,一个蒙面歹徒劫持了两名女工。丈夫和歹徒搏斗,歹徒捅了丈夫一刀。等到工友们赶来时,丈夫已经不行了。每年的清明我都要不远万里赶来给丈夫上一炷香。第一年,坟前摆了很多花。我知道是丈夫生前帮助过的工友和那两名女工来过。第二年,坟前的鲜花零零星星的。我想是那两名女工献祭的吧。第三年,坟前没有花。我想大家都很忙吧,抽不出时间。第四年,坟前没有花。第五年,坟前没有花。长眠异乡,一年到头,丈夫该多么孤单啊!我来到梅园工业园区打工,问了许多员工,竟然没有人知道五年前发生的打劫的事,于是我导演了这场打劫,希望唤起一些人的记忆,可是情形让我失望了。”

    看着女人美丽的大眼睛泪光莹动,我说:“你走吧,回去好好生活!”

    “你知道我被打劫那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感──恩──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列车上遇到的姑娘

(印度)拉斯金·邦德

    我一个人独自坐了一个座位间,直到列车到达罗哈那才上来一位姑娘。为这位姑娘送行的夫妇可能是她的父母,他们似乎对姑娘这趟旅行放不下心。那位太太向她作了详细的交代,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不要把头伸出窗外,避免同陌生人交谈,等等。

    我是个盲人,所以不知道姑娘长得如何,但从她脚后跟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知道她穿了双拖鞋。她说话的声音是多么清脆甜润!

    “你是到台拉登去吗?”火车出站时我问她。

    我想必是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因为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低低地惊叫一声,末了,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是啊,这是常事,眼明目亮的人往往连鼻子底下的事物也看不到,也许他们要看的东西太多了,而那些看不见的人反倒能靠着其他感官确切地注意到周围的事物。

    “我开始也没看见你。”我说,“不过我听到你进来了。”我不知道能否不让她发觉我是个盲人,我想,只要我坐在这个地方不动,她大概是不容易发现庐山真面目的。

    “我到萨哈兰普尔下车。”姑娘说,“我的姨妈在那里接我。你到哪儿去?”

    “先到台拉登,然后再去穆索里。”我说。

    “啊,你真幸运!要是我能去穆索里该多好啊!我喜欢那里的山,特别是在十月份。”

    “不错,那是黄金季节。”说着,我脑海里回想起眼睛没瞎时所见到的情景,“漫山遍野的大丽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绚丽多彩。到了夜晚,坐在篝火旁,喝上一点白兰地,这个时候,大多数游客离去了,路上静悄悄的,就像到了一个阒无人烟的地方。”

    她默默无语,是我的话打动了她?还是她把我当作一个风流倜傥的滑头?接着,我犯了一个错误,“外面天气怎么样?”我问。

    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毫不奇怪。难道她已经发觉我是一个盲人了?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使我疑团顿释。“你干吗不自己看看窗外?”听上去她安之若素。

    我沿着座位毫不费力地挪到车窗边。窗子是开着的,我脸朝着窗外假装欣赏起外面的景色来。我的脑子里能够想像出路边的电线杆飞速向后闪去的情形。“你注意到没有?”我冒险地说,“好像我们的车没有动,是外面的树在动。”

    “这是常有的现象。”

    我把脸从窗口转过来,朝着姑娘,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默默无语。“你的脸真有趣。”我变得越发大胆了,然而,这种评论是不会错的,因为很少有姑娘不喜欢奉承。

    她舒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宛若一串银铃声。“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她道,“谁都说我的脸漂亮,我都听腻了!”

    啊,这么说来,她确实长得漂亮!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大声道:“是啊,有趣的脸同样可以是漂亮的啊。”

    “你真会说话。”她说,“不过,你干吗这么认真?”

    “马上你就要下车了。”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谢天谢地,总算路程不远,要叫我在这里再坐两三个小时,我就受不住了。”

    然而,我却乐意照这样在这里一直坐下去,只要我能听见她说话。她的声音就像山涧淙淙的流水。她也许一下车就会忘记我们这次短暂的相遇,然而对于我来说,接下去的旅途中我会一直想着这事,甚至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也难忘怀。

    汽笛一声长鸣,车轮的节奏慢了下来。姑娘站起身,收拾起她的东西。我真想知道,她是挽着发髻?还是长发散披在肩上?还是留着短发?

    火车慢慢地驶进站。车外,脚夫地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响成一片。车门附近传来一位妇女的尖嗓音,那想必是姑娘的姨妈了。

    “再见!”姑娘说。

    她站在靠我很近的地方,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撩拨着我的心房。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可是她已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丝清香萦绕在她站过的地方。

    门口有人相互撞了一下,只听见一个进门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门“砰”地一声关上,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了起来。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列车员嘴里一声哨响,车就开动了。

    列车慢慢加快速度,飞滚的车轮唱起了一支歌。车厢在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摸到窗口,脸朝外坐了下来。外面分明是光天化日,可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现在我有了一个新旅伴,也许又可以小施骗技了。

    “对不起,我不像刚才下车的那位吸引人。”他搭讪着说。

    “那姑娘很有意思,”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留着长发还是短发?”

    “这我倒没注意,”他听上去有些迷惑不解。“不过她的眼睛我倒注意了,那双眼睛长得很美,可对她毫无用处——她完全是个瞎子,你注意到了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夜哭

吴佳俊

    我在夏夜里听到过各样的哭声。

    那哭声,有时大,有时小;有时缠绵,有时悱恻;有时孤绝,有时冷寂;有时如流星划过天幕,有时如蚊虫嗡鸣耳畔;有时似夜风摇撼大树,有时似月光照临池面;有时像乡村基督徒唱诵的赞美诗,有时像吃斋信佛者念诵的经文……

    这些哭声,曾让我彻夜难眠。我躺在床上,被各种哭声深深地包裹着,酷似黑夜包裹着村子。苦痛和忧伤如同明灭闪烁的繁星,布满了我大脑的天空。我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瓦,耳边不自然地响起艾青在他的《诗人论》里发出的诘问:“如果你听见深夜里还有哭声……你的嘴还能缄默吗?”然而,我的确只能缄默,在这个沉闷的夏季的夜晚。我不缄默,又能如何呢?

    在回乡居住的这些日子里,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地被众多的密集的哭声所恼过,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不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这是一个有着哭声的惶然的“子夜”。我一定要出那些哭声的来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深夜里哭泣,以便使我的内心获得安妥和宁静。我的锐敏的听觉的雷达,顺着那声音的频率,在黑夜里四处探查,像一束微弱而幽冷的光,穿梭于夜的深渊里。遗憾的是,我探查了整整一个夏季,还是未能彻底搞清楚那些哭声的来源。只有极少数的几种哭声,我是确凿地知道它们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为此,我愿意将它们简略记述在这里。我希望我的文字不再缄默,尤其在听见深夜里的哭声的时候。

    树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树的叶片都是纷乱的,有的甚至变得焦黄。我居住的周围有很多这样的树——有感情的树,会欢笑也会流泪的树。我经常在散步的时候看到过它们那或悲伤或祥和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我家菜园旁土坎上的那棵洋槐树。每年春天,帮上都会缀满繁密的白花。那是蜜蜂最欢欣的季节,却是洋槐树最忧愁的季节,现在,洋槐树早已枯萎了,再也开不出洁白的花朵,然而蜜蜂仍会年年飞来围着枯树转,有时,蜜蜂还会带来鸟雀、蝴蝶、蜻蜓随着它们一起转。转着转着,蜜蜂就开始哭了。蜜蜂一哭,鸟雀也哭,蝴蝶也哭,蜻蜓也哭。最后,枯死的洋槐树也哭了。我至今不明白,既然树都死去了,那它又怎么还会哭泣呢?而且哭声还那么响亮,那么具有穿透力。难道是洋槐树死了,只剩下它的哭声还活着么?

    土地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土地只长荒草不长庄稼。我的村庄周遭全是这类长满了荒草的土地,我每天从原先的土坎走过,荒草都会抓我的膝盖,它们试图覆盖我,我挣扎着,抵抗着,为土地,也为我自己。或许是土地可怜我,才在我脚底下要要地哭。我熟悉它们的哭声,它们的哭声里包裹着太多的盐和太多的碱。

    夏天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夏天总是海热、干燥的,它们会把嗓子哭得沙哑,把喉咙哭得冒烟把田地哭得拆裂,把虫子哭得自杀;它们还会把凉风哭成汗液,把山路哭成血管,把粮食哭成饥饿……我不知道其他的季节是否也会哭,比如春天会哭吗?冬天会哭吗?秋天会哭吗?反正夏天是会哭的,难怪我会在夏季里听到那么多的哭声呢。也许,夏天是在代替秋天哭、冬天哭和春天哭吧。特夏天把眼泪都流尽了,也就不会再有哭声了,那该是多么爽朗而宁谧的季节哟。

    我肯定也哭过。不然我绝不会听到这些夜里的哭声的。只有哭过的人,才会对各样的哭声那般敏感。那么,我又是为何而哭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泪水从没有告诉过我,它也从来不受我的控制。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的双脚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然后,刮过故乡的野风就会将我的哭声带走,带出我的视线和意识,眷念和哀愁。如今,在这个充斥各样哭声的夏夜,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哭泣的缘由——我哭我的树和土地,也哭我的夏天,更哭艾青那向“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诗句。

(摘自《流火或寒冰》,《2018中国最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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