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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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山西省运城市2020届高三语文调研测试(第一次模拟)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走正门

王春迪

    老街有句俗语: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贺家发迹早,起初,海爷还是个小油贩子时,贺家就已经钟鸣鼎食,门阔院深,人称“贺半街”了。

    然而,家有数座金山,不敌一个败子。后来,贺府家道中落,只能靠典当度日。一日,海爷路过贺府门前,看到有个不肖子孙正在卖一只骨瘦如柴的看门狗,海爷不禁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昔日金玉满堂的贺府,如今只剩下一个金砖碧瓦做的空壳了。

    贺府后来卖给了海爷。因为地势高,地段好,海爷用它做起了油行的门面。贺府后院有个百步宽的天井,青砖铺就,四周景色幽静。还有几棵松柏,枝繁叶茂,傲然挺拔。如此花园,中间竟然高立着贺家的祠堂,迁又迁不走,拆又不能拆,看着让人堵得慌。

    起初,每逢清明,贺家的子孙还三三两两地来祭祖。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常有人跟海爷建议,这帮不肖子孙把老祖宗的家底都给败光了,也没脸来了,干脆把那个祠堂拆了吧。

海爷却说,不可。

    后院鸽子多,鸽子屎常落得到处都是,海爷吩咐下人,隔些日子把贺家的祠堂打扫干净。到了清明,贺家没人来,海爷还让人烧香点烛,更新一些被老鼠啃坏的牌位。

    转眼几十个春秋,海爷已白发苍苍。一日,日过三竿,一阵锣鼓开道,老街的百姓跟水一样涌过去,随即,又像拍在岩石上一样分在两边,海爷隐约看到,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人群中似水浪般起伏。鸣锣十一响!这排场,惟京官才有!海爷微微闭着眼,低着头,垂着手,腰杆挺直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家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自言自语,求佛保佑,甚至有的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

    不一会儿,轿子停在了海爷府前,下来一个官人,经过海爷时,像经过一个脚底下的石子儿,啥也没说,径直走进海爷的油行。身后,知府、知县以及各级官员都低着头鱼贯而入。街

    坊们瞧这架势,心想,生意人恩怨多,海爷得罪人了。

    海爷的几个儿子,嘴止不住地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呀。海爷静静地回过头,眼神一扫,大伙不敢言语了,同时腰杆也挺了起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官人从油行里走了出来,到海爷跟前将海爷扶了起来。海爷觉得此人两手温软有力,微微抬头,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髯须飘逸,两肩圆厚,一副贵人之相。再看那官服,绣的是孔雀,顶带蓝宝石花翎。未等海爷说话,官人便说,本官乃贺家后人,一别数十年,如今故地重游,旧迹难辨,惟有当年祠堂,托您照料,仿如昨日。本官不胜感激,刚才失礼,颇有得罪。说着,官人要弯腰拜谢,被海爷一把托住。海爷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荣幸之至。随后,两人有说有笑,一同走进了昔日的贺府。

    当日,老街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大伙都觉得,多亏海爷当初的仁义。倘若当初海爷一冲动把祠堂给拆了,保不准今儿个会出什么事情。

    一日,外面下着大雨,海爷闲来无事,把几个儿子儿媳妇叫到跟前喝茶,海爷若无其事地问他们,知道当初为啥我沿拆贺家的祠堂吗?

小儿媳鬼精,抢嘴说;是老爷您仁义。

    海爷笑笑,抿了一口茶,起身,眼睛望着窗外,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情景。海爷说,贺家人搬走后的头几年,贺家还有不少后人来祭祖,其他人来的时候,都跟老鼠似的钻进钻出,拜祭时,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哭得撕心裂肺,进进出出,都走侧门,怕遇到熟人。唯有一年轻女人,一手拎着篮子,一手领着一个孩子,清早最先来。娘儿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进来后,先将祠堂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让孩子端端正正地跪拜。拜祭完,整理好衣裳,再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娘儿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补丁,却十分干净。这样的穿着,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进出,难免会被众人指点议论,但那娘儿俩,始终抬头挺胸,遇到认识的街坊,还让孩子有礼有节地问好。

    海爷说,贺家有这样的娘俩,谁还敢拆他家的祠堂?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官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小儿媳没弄懂,嘀咕道,不就是没走侧门走正门吗?这有啥啊?

    海爷听罢,长叹一声,背着手,回屋去了。

(选自《小小说月刊》,原文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以老街上的“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这一俗语开篇,是为了引出 之后对贺家的介绍。 B、起初几年,每至清明,贺家的子孙三三两两前来祭祖,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这说明贺家 人的祭祖观念随着家境的变化而变淡。 C、小说善于通过细节刻画海爷,迎接京官时的“闭眼”“低头”“垂手”“腰杆子挺直"及下文的“微微一笑”都将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 D、海爷的小儿媳是个鬼精且有城府的人,她抢先回答海爷的话,称赞海爷,后来又嘀咕,都 是为了讨好海爷。
(2)、请简要分析第三段贺府后院的环境描写在情节方面的作用。
(3)、小说以“走正门”为题有什么好处?请结合作品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吃西瓜  冷清秋

     不了,真不了。打个嗝,全是西瓜味。

     你不好意思说你撑得弯不下腰, 够不着地上的工具。这怎么说得出口。

     可怎么能怪自己嘛。大热天,恰又口渴。也不是没吃过,没今儿这般敞怀罢了。最主要还是心里舒畅。做这行,形形色色啥人没见过,可这么热情善良,见面就递着西瓜和笑脸还是头一遭。

     原本是拒绝的。组里也规定维修人员到客户家不许吃东西,可眼瞅着那堆积的笑意从皱纹里一圈圈漾出来,托西瓜的手不停颤抖,总觉得不接过来吃掉,就对不住人家。好在吃进肚子里,组长看不见,他也不能扒开嘴检查不是。违规就违规吧。

     当然是喜欢的。能不喜欢嘛?那么甜,那么爽口。但天地良心,大口解决的原因绝不是贪图好吃。是想快点结束好干活。组长给制定计分制。上门维修一户一张积分卡,月底按劳付酬。这耽搁下去的可都是自己的钱。三两口吃完,你抹下嘴去找工具。

     可对方显然误解了你的意思,又一块递了过来。你说不吃,伸出的手一挡,西瓜跌在地板上。正尴尬,对方却拾了起来,掌心蹭蹭再次递给你。盯着地板上的印迹,你的心里直犯嘀咕,接与不接都不是。得亏斜过来的那只手夺了去放在一边。

   “噗嗤”一声儿你忍不住笑了,想起乡下的娘。娘就这样。小时候你吃饺子掉地上,娘叨叨着捡起来围裙上蹭蹭继续朝你嘴里塞。小么,也不知嫌弃,仍大口大口嚼地得劲儿。

      又想起昨天那户。当时就要脱鞋进门来着,怕弄脏了地板,但是人家皱眉掩鼻连连摆手,并递过来塑料袋,示意你套脚上。你想说经常洗呢不臭。

可终究没说,说那干啥,没意思。

     都吃啊。你憋半天说出来的却绕了道。你总是不会拒绝。

     你吃,你吃。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呢。眯着眼,蜷在那儿的他温情地望,让你想起幼时经常放牧的那只老绵羊。

     递过来的瓜瓤都触到了鼻子尖。你寻思,放回去谁还会吃啊。就这样“为难”着自己一块接一块。

     眼瞅着就快完了,她居然一弯腰从桌下又抱一个来“咔嚓”成了两半。

     脑子里“嗡”一声,腿就软了。搁谁抗得住啊?自进门嘴就没让闲。就是再盛情难却,可毕竟肚子的需求有限啊,它已经在向你告饶了。难不成还要继续“为难”不成。

      不了,真不了,你摆着手。头发花白的她还不及你的肩膀高,正孩子般扁着嘴,盈着泪,和你对视。

     你不自在。求救似地扭头望向屋里的另一个主人——那只老绵羊。他正卖力地摆弄着那风扇,颠过来倒过去地研究。你觉得好笑,说实在的若不是怕擅自脱岗会被投诉,你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你踢踢脚下的工具箱。“咔咔”两声,老绵羊惊醒般站起来。你个蠢婆娘,老让人家吃什么西瓜啊,去,去端碗绿豆汁。老太婆哦哦地应答着去了厨房,你吐了口气。

       要抓紧时间了,不然这么久还没回去,被组长扣分可就糟了。

       然而, 你却发现其实已经不需你动手维修了——那风扇分明已经转了起来。可不是么,这呼呼飘来的风。你骤然想起刚才一直默不作声摆弄的他。真是笑话,来就吃西瓜,啥也没干,被人家抢了“生意”了。

       这是个阴谋!不然干嘛一直拖延时间骗人吃西瓜。

       啊啊,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吗?跳着脚涨红着脸的你无限惶恐。你不知道为什么惶恐,似乎是为了积分卡又似乎又不是。但可以明确,你愤怒了,发火了。

       汗津津的钞票就是在这时递来的。

        被烫了似的你一下子跳开,嚷嚷着问做什么?做什么?这算什么?什么毛病啊……

       哦哦,脑子上的啊,每年都买西瓜啊……儿子像你这般大,会修电扇,都是那地震……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去掰她拽着你衣襟的手。

        她却不管不顾地念叨着伸出一只手来抚你的脸。指尖碰触那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风,柔柔的,手糙糙的。徐徐拂来,整个心尖都颤巍巍地疼。

        又仿佛回到幼时,躺在田野里,蓝天下。酸酸涩涩的物质涌出来之前,你抓起了工具箱。

        不就吃西瓜么,明天我再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蟹肥簕杜鹃

丁之境

    菊黄蟹肥秋正浓。

    中秋节那天,小北专门到成隆行买了五只大闸蟹。128元一只,小北心里痛了一下,但想到妻子阿苏好这一口,也想让刚从农村老家来的父母尝尝正宗的炎闸蟹,他那点小小的心痛转瞬即逝,那点钱算什么呢?

    丰腕白净的阿苏生于江南,近段时间她正在减肥,晚上只喝一小碗汤和吃几口青菜。小北妈妈做的面食.她绝口不吃。但家乡大阉蟹的诱惑,阿苏还是抵搭不住的。她将小北买回来的活蟹洗净,放入蒸笼,蒸透后取出,去绳,将蟹一个个地整齐地码在白瓷盘中,缸餐白盘,煞是养眼。

    小北的老家在缺水的黄土高原,小时候从未吃过螃蟹。记得和阿苏谈恋爱时,他在一家上海菜馆显第一次吃蟹,把蟹怒放进嘴里一阵乱嚼,味同嚼渣,连肉带碎壳都吐进了骨碟里。阿苏吃吃地笑着,说他简直是暴殄天物。

    月圆之时,阳台上淡菊和秋桂的清香飘入室内,餐桌上除了红蟹白盘,还有各色佳肴、时令鲜果。6岁的儿子一航早已等不及了,坐在餐椅上大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吃螃蟹啦,吃螃蟹啦。”小北先给自己的爸妈各拿了一只蟹,阿苏语带炫耀地说:“爸妈,这是正索的阳澄湖大闸蟹,128元一只,你们见都没见过的,小北专门买来给你们尝尝鲜。”

    “多少钱?128一只?这啥螃蟹啊?咋恁贵?那我不吃了,让航航吃。”小北妈赶忙把自己面前的蟹放在了孙子的盘子里,小北的爸爸几乎同时也把蟹放回了白瓷盘里。

    小北又让了几次,老人坚决不肯吃。小北妈说:“俺们不爱吃,再说谁没吃过螃蟹啊?村里小孩们都在河里摸螃蟹,半天就一篓子,回家洗干净了,裹上面粉,在油锅里炸得焦黄焦黄的。”阿苏鄙夷地说:“你们北方人吃什么都是襄着面粉油炸,蟹的鲜昧全给糟蹋了!再说小河蟹能和大闹蟹比吗?”

    阿苏边说边拿起一只蟹,她用葱般水嫩的手指掰下蟹脚,再用洁白整齐的牙齿咬去蟹脚两头,用蟹脚的小头一捅,再用嘴一嘬,完整的蟹肉就出来了。小北胃寒,再加上不善吃蟹,吃了一只便觉索然无味,儿子也就是好奇,碗中的蟹肉尝了几口也作罢了。阿苏一边说笑丈夫儿子公婆不食美味不懂享受,一边大快朵颐,不仅如此,她吃究一只蟹,还能原样把蟹壳拼装回去,一只蟹好像又原样复活了。

    第二天下班后,小北和阿苏一进家门,小北妈快步走进厨房,竟然从冰箱里端出了四只用草绳捆缠着的锃亮的青壳螃蟹!“每天晚上看你都不怎么吃饭,但昨天那么爱吃螃蟹,我今天在莱市场后面,见到有人在卖,28元四只,比小北买的便宜多了……”“多少钱?28元四只?螃蟹?妈,你买的是死蟹吧,死螃蟹可是坚决不能吃的。”阿苏觉得乡下来的婆婆肯定上当了。小北聂急着辩解说:“怎么可能?眼珠都在动,不信,我解开给你看。”解开草绳的螃蟹张牙舞爪,看起来很璺猛,似乎在为小北妈解围。“在菜市场买的吗?”阿苏又问。“不是,菜市场后门,有人卖螃蟹。好多人都在排着队买,听说是刚从湖里捞的,很新鲜……”小北妈嗫嚅着解释。

    阿苏口气里有了责怪:“妈,我都告诉过你。不要贪便宜去流动商贩那里买东西,怎么可能有7块钱一只的大闸蟹?再说了广州哪里会产大闸蟹啊?还刚捞的?这种来路不明又便宜的东西,我是不敢吃的,吃出什么毛病怎么得了?”小北妈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北知道妈妈尴尬,但也觉得阿苏说的不无道理,这螃蟹确实便宜得令人生疑,说不定真是那无良小贩……这时,阿苏不容置疑地对婆婆说:“你和爸也不要吃,吃出了毛病,还不知要花多少医药费呢。把螃餐埋到花盆里作花肥吧。”小北想了想,还是把四只生猛锃亮的螃蟹深埋进了阳台上最大的一个花盆里,那里种着一棵枝干道劲的端杜鹃。冬天到来的时候,小北的父母早已回老家了。不知是不是四只螃蟹的缘故,阳台上的蕲杜鹃几乎每月都要盛放一次,并且颜色要比隔壁家的红艳。

    那天阿苏在整理阳台上的旧报纸,里面滑出了一张促销传单,印着四只蒸熟的红红的大闸蟹,上写着:“新店开张,金秋送蟹,单只原价128元,现套餐只需28元(仅限前50名顾客)。”阿苏望着又一次怒放的蕲杜鹃,想起了花盆中的四只蟹,想起了不识字的婆婆,她突然很想吃小北妈妈做的面条、饺子和葱油饼……

(选自2015年12月7日《羊城晚报》,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禅房的树

指尖

①古树长在墙里,像人挤在人群里。

②红尘拥挤,一些细碎的磕碰和不悦暗自滋生。树不说,它被泥灰和石头框裹、挤压时,身上的生疼和心下的酸楚。树总是比人活得更坚强,更尊严,更沉默,所以也更长久。

③人是向往活成树的境界的,也炼丹熬药,求仙问道,却到底抗不过时间的摧枯折腐,连百年也难熬,便自行消亡。

④树活了百年千年的,活过一辈一辈的人,像找到了逃脱的诀窍,被时间忽略了。所以,越是隐蔽的村庄,古树的数量越多,越健康。

⑤一个叫禅房的村庄,隐在蜿蜒的道路和重峦叠嶂中央。途径核桃林,尘沙飞扬的矾石场,杨槐紫和白的花,斑鸠和啄木鸟的声音,我沿新修水泥路去寻找一棵树的根部,竟走完了一整条街。街,于初夏呈现出干热的饥渴,像旺火,要烧灼和烘烤了人间通衢。街两旁是新建的宅子,高墙深院,不见其里。没有水,村庄里的水在很久前就消失了,久到连老辈人都忘了河流和泉。五行里说,金生水, 水生木, 木生火, 火生土, 土生金。树在,就证明水在过,村庄的清幽和湿润在过。单“禅房”这村名,如果不是赴踏在这火一般的街道,我定会想象它是树木葳蕤,流水遍野之所,禅房花木生,浓荫深处,水气氤氲,一盏茶,一张琴,一人,一几,悠然,清远,若颂歌里的传奇,好景好态好湖山,人间因之多了留恋意,多了可爱心。

⑥远山近坡,连绵一色的黄,土叠着土,石堆着石。“禅房”,在这里,不过美丽装饰,既欺骗想象,又瞒哄天下,它是习俗和模仿,是远离事物本宗的附属,不具任何形容和表达意味。

⑦逼仄的旧街景,堆积的红砖,青石,废气的朽木,柴薪,挖掘机的轰鸣,所有人间繁琐忙乱之后,才是古树的样子。无委屈,无埋怨,长在逼仄街巷的墙里,新砖砌的墙,墙墙相围,是不该长的地方。不知是树挡了人间出路,还是墙挡了树的地盘。这样的纠纷是村庄里的风景。人多喜热闹,亦少分辨,谁对谁错,树和墙不说,人也不讲究。只可惜了树的笔直貌态,穿了整面墙的不屈服,不对抗,长得自觉,不闻不问。

⑧倒似禅房花木深处的僧,诗歌里的大美,不争不强,端正安详地活,地老天荒地活,日夜无休的活。活到无动于衷,熬罢四时,坐断红尘。村里人说它老。但到底多老,又说不上个所以然,他们看我端着相机,以为寻宝,某说家里有老货,某某说家里有元宝,一时好不热闹。笑而不语。古树揣了千古秘密,连鸟雀虫蚁都不相告。假如某和某某的祖辈地下有知,会为后代生出的贪婪感到惭愧吗?或某和某某不过藏了假货,想得几许钱财?如此更令老辈蒙羞了。树总是比人强了千百倍的,它懂得善良,懂得道,懂得顺应,皆因它懂得,所以生命久长。

⑨树的老枝长得密密的,伸得长长的,墙内人家半边院子的荫凉。树是不计较人的好歹的。他们把它砌在墙里,若人在夏天穿了冬衣,自由套了刑枷,失了自在,但树照常努力地庇护凡人。

⑩树好几百年了,人嫌它碍事,又不敢砍伐。倒不是对它多恭敬,而是俗世的繁文缛节令人头疼。获赦的树恭敬天地,也恭敬生命。天地给养人间万物,人也知道,所以建了新庙,庙里供着泥胎新神。人跪下去,身体匍伏,头额顶地。树在远处看着。一辈一辈的人跪下去,一辈一辈的人跋涉在寻觅水源的途中,一辈一辈人从遥远的地方挑水,扁担担折了,人死了。只有树活着。树活着,村庄就活着,人也一辈一辈地活着,神也活着,希望也活着。

⑪神在夜里狂欢,人在夜里做梦,只有树在夜里醒着。树不跟神对话。神在云天,树在尘寰,人在树下走,树远远地听人的念叨,神回应了什么,人不知道,树知道。大地之上,众生沉浮,树安静地倾听,承受,不妄念,不勘破。直到不得不死时,树里结出琥珀,晶莹的秘密,时光里的光芒。

⑫人在人群里,会同化,会纠结,会生厌恶,会窒息,会虚脱,会死。树在墙里,把根须延伸到墙外,到街道上,到大地上,到地表下的深邃里。身体的桎梏无法使它失去生机,它的气息和魂灵,伸展在禅房村庄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院落,每一个人心里。

⑬人混沌,所以无觉知。

⑭有一天,村庄会知道树的好,人也会知道。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什么?”老两口同时惊叫一声,张开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拢了。加林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说:“我的民办教师被下了。今天会上宣布的。”

    “你犯了什么王法?老天爷呀……”老母亲手里的舀面瓢一下子掉在锅台上,摔成了两瓣。他父亲急得用瘦手摸着赤脚片,偷声缓气地问:“那他们叫谁教哩?”

    “谁?谁!再有个谁!三星!”高加林又猛地躺在了铺盖上,拉了被子的一角,把头蒙起来。

    老两口一下子木然了,满窑里一片死气沉沉。

    这时候,听见外面雨点已经急促地敲打起了大地,风声和雨声逐渐加大,越来越猛烈。窗户纸不时被闪电照亮,暴烈的雷声接二连三地吼叫着。外面的整个天地似乎都淹没在了一片混乱中。

    高加林仍然蒙着头。他父亲鼻尖上的一滴清鼻涕颤动着,眼看要掉下来了,老汉也顾不得去揩;那只粗糙的手再也顾不得悠闲地捋下巴上的那撮白胡子了,转而一个劲地摸着赤脚片儿。他母亲身子佝偻着伏在炕栏石上,不断用围裙擦眼睛。窑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锅台后面那只老黄猫的呼噜声。

    外面暴风雨的喧嚣更猛烈了。风雨声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这是山洪从河道里涌下来了。

    高加林听见他父母亲哭,猛地从铺盖上爬起来,两只眼睛里闪着怕人的凶光。他对父母吼叫说:“你们哭什么!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和他高明楼小子拼个高低!”说罢他便一纵身跳下炕来。

    这一下子慌坏了高玉德。他也赤脚片跳下炕来,赶忙捉住了儿子的光胳膊。同时,他妈也颠着小脚绕过来,脊背抵在了门板上。老两口把光着上身的儿子堵在了脚地当中

    高加林急躁地对慌了手脚的两个老人说:“哎呀呀!我并不是要去杀人嘛!我是要写状子告他!妈,你去把书桌里我的钢笔拿来!”

    高玉德听见儿子说这话,比看见儿子操起家具行凶还恐慌。他死死按着儿子的光胳膊,央告他说:“好我的小老子哩!你可千万不要闯这乱子呀!人家通天着哩!公社、县上都踩得地皮响。你告他,除什么事也不顶,往后可把咱扣掐死呀!我老了,争不得这口气了;你还嫩,招架不住人家的打击报复。你可千万不能做这事啊……”

    高加林浑身硬得像一截子树桩,他鼻子口里喷着热气,根本不听规劝,大声说:“反正这样活受气,还不如和他狗日的拼了!兔子急了还咬一口哩,咱这人活成个啥了!我不管顶事不顶事,非告他不行!”他说着,竭力想把两条光胳膊从四只衰老的手里挣脱出来。但那四只手把他抓得更紧了。两个老人哭成一气。他母亲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摔倒了,嘴里一股劲央告说:“好我的娃娃哩,你再犟,妈就给你下跪呀……”

    高加林一看父母亲的可怜相,鼻子一酸,一把扶住快要栽倒的母亲,头痛苦地摇了几下,说:“妈妈,你别这样,我听你们的话,不告了……”

    两个老人这才放开儿子,用手背手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高加林身子僵硬地靠在炕栏石上,沉重地低下了头。外面,虽然不再打闪吼雷,雨仍然像瓢泼一样哗哗地倾倒着。河道里传来像怪兽一般咆哮的山洪声,令人毛骨悚然。

    高玉德头低倾着吸烟,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过了好一会,他才扬起那饱经世故的庄稼人的老皱脸,对儿子说:“你听着!你不光不敢告人家,以后见了明楼还要主动叫人家叔叔哩!脸不要沉,要笑!人家现在肯定留心咱们的态度哩!”他又转过白发苍苍的头,给正在做饭的老伴安咐:“加林他妈,你听着!你往后见了明楼家里的人,要给人家笑脸!明楼今年没栽起茄子,你明天把咱自留地的茄子摘上一筐送过去。可不要叫人家看出咱是专意讨好人家啊!唉!说来说去,咱加林今后的前途还要看人家照顾哩!人活低了,就要按低的来哩……加林妈,你听见了没?”“嗯……”锅台那边传来一声几乎是哭一般的应承。

    泪水终于从高加林的眼里涌出来了。他猛地转过身,一头扑在炕栏石上,伤心地痛哭起来。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听见大地上淙淙的流水声和河道里山洪的怒吼声混交在一起,使得这个夜晚久久地平静不下来了……

(节选自路遥的《人生》第一章,有删改)

【注】①民办教师:高加林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回村当上了临时代课教师,就是没有编制的民办教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垃圾人

谢初勤

    老余的老家在贵州山区,因为看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老余才会举家来到沿海讨生计。说是举家,也就他夫妇俩,加上一个年刚五岁的小儿子。

    其实,老余只不过就四十出头,只是长年在地里干活,身上的“水气”早叫干渴的土地给吸完了,人,也就显得黑瘦。

    老余到了这个地方,连续找了几家厂,可是,人家刚跟他打个照面,就皱起眉头朝他直挥手。后来,老余就带着老婆、儿子,踏着他那辆只剩下三个轮胎和一只后架的车子,到处捡拾破烂。

    有一次,一家人捡了满满一车东西,老余在高兴之余,还唱起了小曲。当然,老余一高兴,老婆和儿子也跟着乐呵呵。这时,他们一家听到了头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儿子最先抬头一看,哦,好大的一个东西,银白银白的,两只翅膀大得像那些工厂的大门!那时,一家人都给眼前这种景象震住了,呆呆地盯着那个大东西远远地歇在一大片空阔的水泥地上。

    那是……一只大鸟。儿子惊骇之余,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那是飞机。老余纠正着儿子的说法。那是一种只在天上飞翔的机器,所以叫作飞机。

    那,飞机是用什么做的?儿子又问。

    铁。用铁做的。老余肯定地说。

    儿子听了,点点头,大声说,是不是用我们这种铁做的?说着,他把三轮车壁的铁皮打得咣咣响。

    望着儿子这种天真执着的样子,老余开心地笑着。这小子,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经过了这一次,以后,每回路过这里,儿子总是会叫他停一停,后来,不用儿子提醒,老余到这儿都会让车子停一会儿。当然,每一回,儿子看了飞机,都会问出一些问题,比如说飞机为什么能飞,比如说飞机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等等。对于儿子的问题,老余能答则答,有一些自己实在不懂的,他也能编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老余就是喜欢儿子这副样子,儿子能够这样问他,说明这小家伙聪明嘛,爱动脑筋嘛。因此,儿子在问他话的时候,老余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原来是充满阳光,充满希望的。

    老余对儿子是满怀信心的,他的下一代,一定能活出个人样,而不是像他这样低三下四地去看人眼色,捡破烂收垃圾。

    过了年,他就把儿子送进了当地一家幼儿园。可是,没几天,儿子就吵着说他不去幼儿园了,一打听,老余才知道带孩子的老师都是讲本地话。儿子在那里边,听不懂,玩不成,简直就是在受罪。

    不读就不读吧。老余心里想,再过一两年吧!再过一两年就把他送回家乡念小学。一定……

    有一次,老余一家路过飞机场时,正赶上飞机起飞,儿子高兴得欢蹦乱跳,一双小脚把三轮车板踏得咣咣响。飞机过后,儿子还呆呆地盯着那个方向。老余唤了儿子一声。儿子这时转过头来,大声地对老余说,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开飞机!说着,儿子就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飞机的样子。

    老余一愣,随即兴奋了,他呵呵地笑着:行啊,小子!有志气!开飞机呢。那老爸就等着享福。

    儿子又说,等我开上了飞机,我就带着你和阿妈两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捡破烂的地方,我们可以用飞机拉很多很多的破烂回来,就不用爸爸再和那些人争了。

    儿子得意扬扬地说完,以为老爸总是要像平时一样夸奖他两句。谁知,老余一听,脸色就阴得可以挤出水来。一会儿,突然高高地扬起手掌,“啪”地给那小子的屁股来上重重的一下!

    儿子没提防挨了这么一下子,他眼巴巴地望着车上的爸爸,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委屈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在空旷无人的大路上传得很远,很亮……

    老余的老婆坐在车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她还搞不懂他们爷儿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选自《2011中国微型小说年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磨面的老王

杨振声

    一个伏天的午后,午饭刚过,满地都是树荫,一丝风也不动,好像大地停止了呼吸,沉闷得很。一团炎炎赤日,很庄严地在长空中缓缓渡过,这个世界像被它融化了,寂静得可怕。在一个花园东北角上,立着两间茅草的破房,从腐烂的窗格中间,滚出一阵阵隆隆的磨音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那里磨面,黄色的脸皮上有着一缕一缕的汗纹,一条蓝布裤子露出膝骨来,被汗洗透,都贴在腿上。他十几岁就失去父母,雇于人家磨面。除了对门李家的花狗儿时常跑来看看他,对他摇摇尾巴要点冷饭吃,只有那两片又冷又硬的磨石是他离不开的友伴。

    墙下的日影渐渐长了,树荫下睡醒的老牛,哞哞地唤它的小牛。巢上的小鸦儿伸长了脖子,张着宽大的嘴儿叫老鸦回家。压山的太阳照出半天的红云。老王出了黑魆魆的磨房,拍一拍头发,走到左边的河里把身上洗一洗。坐在河边草地上,看李家的花狗儿和一个黑狗儿扑着石玩。张家的小福儿伸着两只泥手,从一株柳树后面转了出来,一直跑到河边对老王说:

    “妈妈要你磨麦子,你明天有工夫么?”

    “有工夫,明天一早就磨起。”老王回答说。

    那小孩子又眉开眼笑地说道:“妈妈要面给我做巧果子,后天过七月七啦!”说着跑到那两个狗的跟前,抱着那个黑狗的脖子,和两个狗滚作一块儿。爬起来又往北面一个菜园里跑了去,两个狗也跟在后面跑。她口里嚷道:“我叫爸爸吃饭去啦。”不一会儿张老三扛着锄从北面走了过来,福儿在前面跑。她又站住等她爸爸一回,仰着小脸儿问她爸爸几句话,扯着她爸爸的手儿往村西头走去了。

    老王看得出了神:那个小孩子含笑的小脸儿,仿佛有一种魔力,引出人心中很深密的爱。这个景象深深印在老王眼里,使他的脑筋起了特异作用。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顺着脚走回自己屋里,饭也不吃,瞪着眼睛仰卧在炕上不动。

    老王仿佛身在磨房里,但是这回自己不推磨了。一个大驴子给他推磨,他只在一旁忙着加麦子收面。这个长脸的驴子,竖起两个大长耳朵来在磨前飞跑,面落得十分快。他看着自是高兴,忽听身后一声叫道:

    “爸爸,你不去吃饭么?妈妈都预备好啦。”老王回头一看,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他的小孩子,比白天看见的福儿还长得好看些。抱起来亲个嘴,他喜得唇都颤动了。

    “你磨面给我做巧果子么?”小孩子抱着他的脖子问他说。

    “是呀!是呀!做一大串巧果子,好不好?”老王忙着回答说。小孩子喜得张了小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来。他抱了孩子走回家,他的女人指着桌子说:“快吃吧,等会就冷了。”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黄瓜炖牛肉,刚蒸好的馒头,他觉着腹中饥饿得很。饭吃得香甜极了,却是越吃越觉着饿。小孩子坐在桌子头上,伸出小手来要馒头,又张着小嘴儿要菜吃。他心中说不出来的快乐,泪包着爱的眼光常射在他的小孩子脸上。一阵脚步响,张老三闯了进来,嚷道:“福儿!福儿!我好半天没找到你,你跑到这里来了。”说着抱了小孩子往外就跑。老王吓呆了,急向前来抢,却吓醒了,心里还只是蹦蹦地乱跳。睁开眼屋内漆黑,死沉沉地寂静,只听远远的鸡声和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相答。

    老王瞪了眼,躺着不动。直到窗纸发白了,树上的雀儿噪起来了,他才懒懒地起来,仍旧一转一转地磨他的面。他渐渐地瘦下去了。

    秋天的黄昏,屋角上黄色的夕阳照在草园里一堆堆的落叶上。下面的蟋蟀,唧唧!唧唧!时断时续地叫它的友伴。草屋里的老王已经绝粒几日了。他起初受了风寒,头烧得厉害。后来腰腿都痛起来,他不得不和他那两块又冷又硬的磨石分手了。他躺在床上,也没人送饭他吃,捧水他喝。倒是对门王家的花狗儿有时想起他,跑来打两个转身,见他躺在炕上,把两只前爪子搭在炕沿上,摇摇尾巴,对他汪汪地叫两声就跑了。他一阵一阵地发昏。忽觉屋内放了光明,他看见他的驴子在那里推磨,他的老婆在那里做饭,他的小孩子在草园里玩,很可爱的小脸对他笑着,伸出小手来招呼他,他也笑着跑向他的小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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