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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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西省南昌市八一中学、洪都中学、十七中三校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10月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垃圾人

谢初勤

    老余的老家在贵州山区,因为看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老余才会举家来到沿海讨生计。说是举家,也就他夫妇俩,加上一个年刚五岁的小儿子。

    其实,老余只不过就四十出头,只是长年在地里干活,身上的“水气”早叫干渴的土地给吸完了,人,也就显得黑瘦。

    老余到了这个地方,连续找了几家厂,可是,人家刚跟他打个照面,就皱起眉头朝他直挥手。后来,老余就带着老婆、儿子,踏着他那辆只剩下三个轮胎和一只后架的车子,到处捡拾破烂。

    有一次,一家人捡了满满一车东西,老余在高兴之余,还唱起了小曲。当然,老余一高兴,老婆和儿子也跟着乐呵呵。这时,他们一家听到了头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儿子最先抬头一看,哦,好大的一个东西,银白银白的,两只翅膀大得像那些工厂的大门!那时,一家人都给眼前这种景象震住了,呆呆地盯着那个大东西远远地歇在一大片空阔的水泥地上。

    那是……一只大鸟。儿子惊骇之余,半天才说出话来。

    不。那是飞机。老余纠正着儿子的说法。那是一种只在天上飞翔的机器,所以叫作飞机。

    那,飞机是用什么做的?儿子又问。

    铁。用铁做的。老余肯定地说。

    儿子听了,点点头,大声说,是不是用我们这种铁做的?说着,他把三轮车壁的铁皮打得咣咣响。

    望着儿子这种天真执着的样子,老余开心地笑着。这小子,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经过了这一次,以后,每回路过这里,儿子总是会叫他停一停,后来,不用儿子提醒,老余到这儿都会让车子停一会儿。当然,每一回,儿子看了飞机,都会问出一些问题,比如说飞机为什么能飞,比如说飞机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等等。对于儿子的问题,老余能答则答,有一些自己实在不懂的,他也能编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老余就是喜欢儿子这副样子,儿子能够这样问他,说明这小家伙聪明嘛,爱动脑筋嘛。因此,儿子在问他话的时候,老余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原来是充满阳光,充满希望的。

    老余对儿子是满怀信心的,他的下一代,一定能活出个人样,而不是像他这样低三下四地去看人眼色,捡破烂收垃圾。

    过了年,他就把儿子送进了当地一家幼儿园。可是,没几天,儿子就吵着说他不去幼儿园了,一打听,老余才知道带孩子的老师都是讲本地话。儿子在那里边,听不懂,玩不成,简直就是在受罪。

    不读就不读吧。老余心里想,再过一两年吧!再过一两年就把他送回家乡念小学。一定……

    有一次,老余一家路过飞机场时,正赶上飞机起飞,儿子高兴得欢蹦乱跳,一双小脚把三轮车板踏得咣咣响。飞机过后,儿子还呆呆地盯着那个方向。老余唤了儿子一声。儿子这时转过头来,大声地对老余说,爸爸,我长大了,也要开飞机!说着,儿子就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飞机的样子。

    老余一愣,随即兴奋了,他呵呵地笑着:行啊,小子!有志气!开飞机呢。那老爸就等着享福。

    儿子又说,等我开上了飞机,我就带着你和阿妈两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捡破烂的地方,我们可以用飞机拉很多很多的破烂回来,就不用爸爸再和那些人争了。

    儿子得意扬扬地说完,以为老爸总是要像平时一样夸奖他两句。谁知,老余一听,脸色就阴得可以挤出水来。一会儿,突然高高地扬起手掌,“啪”地给那小子的屁股来上重重的一下!

    儿子没提防挨了这么一下子,他眼巴巴地望着车上的爸爸,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委屈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在空旷无人的大路上传得很远,很亮……

    老余的老婆坐在车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她还搞不懂他们爷儿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选自《2011中国微型小说年选》,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标题“垃圾人”,激发读者的好奇心,同时该题目一语双关,寓意深刻。 B、对老余面试的人,仅仅是刚打个照面就拒绝他,可以认为是以貌取人的垃圾人。 C、“飞机”象征着希望和理想,本文主要是围绕着飞机表现人物的情感变化。 D、“儿子”单纯天真,憧憬着用飞机拉破烂。作者详写他的哭声,表现了对他的否定。
(2)、小说中老余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人物形象,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有人认为小说结尾写老余的老婆搞不懂爷儿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删去,请谈谈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忘川

聂鑫森

    国学研究所的研究员贺望川,是个奇人,奇在记性惊人忘性也惊人,所以他有个外号:忘川。

    从外表看,他压根儿不像个做学问且有大名声的角色:五十多岁,蓄光头,不留髭须,人又瘦,病病歪歪的样子,与寒岩槁木的老衲无异。

    他家的小庭院里,花树间有一块长方形的立石,如床榻。夏天,院门紧闭,他爱躺在石头上面,敞开肚腹晒太阳,闭目养神。妻子说:“你这是干什么?”他瓮声瓮气地说:“晒书。”

    他的肚腹里确实“藏”了不少书,读书博而专,主攻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的典籍研究,旁及历代先贤对典籍的校勘、注释、解说。《论语》《孟子》《庄子》《老子》《荀子》《韩非子》……他可以闭目诵读。你问某书某段话该如何正确评断,他会滔滔不绝地先说出自秦汉到清代名流的观点,末了才说:“敝人的见解是——”

    这是什么记性?简直就是一部活电脑。

    可他的忘性也令人匪夷莫思。出门忘记带钥匙;别人问他的手机号码,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得不问妻子和同事;有时夜里回家,他找不到这条小巷,只好四处问人该怎么走。妻子取笑他:“你这是什么记性?别哪一天把自己弄丢了。”

    一星期前,贺望川在离家不远的一家“百鱼斋”吃中饭。这里的菜品皆与鱼有关,各道菜都可口,尽兴喝了一斤“茅台”酒。该结账了,贺望川一摸口袋,忘记带钱夹了。贺望川对服务员说:“对不起。我家离此不远,我快去快回。”

    回到家里,取了钱,贺望川正要出门,忽听有人喊:“贺教授在家吗?有快递。”

    妻子说:“你盼望的小谢来了。”

    “肯定是北京寄来的快递,我的学生们出版了几本新书,说三天会到,果然到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笑容可掬地走进了客厅。

    “谢定山小友,星期天你也没休息?”

    “因为有你的快递,我知道你想先睹为快,就赶快送来了。”

    “快坐下。先喝茶。”

    小谢是顺风快递公司的送货员,专送文化街这条线路。贺望川购书量大,又有各地的友人、学生寄赠书籍、资料,所以每隔几日,小谢就要上门来送货。一送就送了两年,彼此变得相当亲稔。

    贺望川用剪刀剪开塑料包装袋,取出几本书来,爱不释手地翻了一遍。说:“新松恨不高千尺,我的学生都成气候了,太好了。小谢,每次都辛苦你,令我铭感啊。”

    “贺教授,你客气了,我干的就是这个活。说真的,能为你们这些大学者送快递,是我的荣幸。可惜家里条件差,我只读了高中,就从偏远的山区到城里来打工,可我从心里敬重你们,我爹我爷爷也是。我一回家,他们就问学者是什么样子、说了些什么话,我都一一告诉他们。”……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那一片春光

葛水平

    ①一年中最值得记忆的喜庆是从秋收后的锣鼓家什开始的。倘若村庄里没有戏台,“不唯戏无以演,神无以奉,为一村之羞也”。一座戏台的出现可以让村庄的天空改变分量,戏台是村庄伸出的手臂。

    ②戏台,是一个村庄最重要的场所。在家族中,在村子里,戏台总是很显赫地坐落在村子中央。它每年一度的繁华,更是与四周简陋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很多很多的欢乐都让时间的浮尘,一下一下地拂淡了。走上戏台,我惊讶地发现,一些恍若锣鼓的家伙,一派高亢的梆子腔,都被封在它的木板和廊柱的木纹里了,一起风,咿呀呀似有回放。

    ③纵观戏曲的发展史,戏台总是与戏曲的产生和发展同步的。戏曲萌生的北宋之前,尚为歌舞伎乐表演,这种表演只是画一块地方,撂地为场,由天性活跃的人在场地中央手舞足蹈。后来出现了露台,把艺人抬高,看个人展示自己。有史记载,这种舞台始于汉,普及于宋,到11世纪的北宋中叶,在北方的农村庙宇内开始出现了专供乐伎与贡品之用的建筑——舞亭。

    ④我始终不能忘记,阳光总是很鲜艳地照在戏台上,如后来舞台上的灯光。历史被搁到舞台上,人们开始娱乐历史,享乐历史,笑话历史。历史上帝王也有守不住江山的那一天,上天总会让他遭逢对手,于是就有各路英雄死在舞台上,死在锣鼓声里。看他们的人生曲曲折折,坐着,说笑着,看谁有能耐活到今天,天底下还是俺们老百姓有活头啊。看戏的人笑舞台上的人一生都过的是啥日子,心里受的是啥委屈,担的是啥惊慌。当热闹、喧哗过后,这时候,神也变得人性化了。于是,明白自己才是人世间最人性的神,是人操控着神的心力。

    ⑤戏台,拢着几千年中国的影子。纸上的东西对于老百姓来说总是不太踏实。一台戏,短促的热闹,闲月闹天的阶段,庄稼人看回头,看得情趣盎然那才叫好。这不,天才麻麻亮,汉子就扛着板凳占位置了。女人们傍晚等不及吃饭叽叽喳喳早已在戏台下闹开了,男人允许女人在唱戏期间放松几天。那样的时光,是村庄人潮喧闹的季节。

    ⑥四方步伴着梆子板眼敲打的节奏,一脸油彩似乎就穿行在了写实与象征的两重世界。人生如果是一场梦,演员演到极致便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前世。人不知舞台上萧何月下追韩信,为何要义无反顾?为何?刘邦说:“母死不能葬,乃无能也;寄居长亭,乞食漂母,乃无耻也;受胯下辱,一市皆笑,乃无勇也;仕楚三年,官止执戟,乃无用也!”有谁知,又有谁知?追来的人到最后落下一段唱:“到如今一统山河富贵安享,人头会把我诓,前功尽弃被困在未央,这才是敌国破谋臣亡,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⑦那样的舞台上,那样的大英雄悲歌。

    ⑧我看见过山西省万荣县孤山脚下北宋石碑,碑上记录着民间集资建造的中国最早的戏曲舞台。北宋叫“舞亭”“乐楼”,在大都市汴京还被称作“勾栏”“瓦舍”。“山乡庙会流水板整日不息,村镇戏场梆子腔至晚犹敲。”这是一幅来自民间旧戏台上的楹联,当今人想要和历史对话,能找到唯一的活物实际上就是舞台了。

    ⑨沁河岸边的古戏楼旧了,肉眼寻见它时,它已经失去了俗世快乐,它赤裸在天地间,我感到了悲伤。无人救我。只有那戏台上重檐歇山顶,正脊鸱尾艰难涌动直刺青天;只有那靠旗长枪,等待着大锣亮声好腾空远望。然而都安慰不了我,天地间只活跃着我的喘气声,我清醒地知道:修补是必须的,不修补就是毁灭,但往往修补就是另一种毁灭。一个注定与岁月无法抗衡的建筑,它生或者说它死,真希望有人多问几句!

    ⑩好在许多美好变成了戏剧财富,成为萧何月下追韩信,成为徐策跑城,成为霸王别姬,成为杨门女将,成为贵妃醉酒,成为王宝钏守寒窑……于是,世界不再是奔跑速度而是一种慢下来的享受。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无言师

钟春香

    宋医生又被请来为医科大学上解剖课。其实,他是不愿意来的,因为在医院里做一个手术比上课来钱快,而且如果手术成功了,也更容易引起医院的关注。但这次是医科大学的副校长——他的老同学邀请,不好意思拒绝。

    宋医生走进解剖室,学生们已经等在那里了。学生们呼啦一声围上来,望着他胸前写有“某医院胸科手术专家”的吊牌,露出崇拜的神色。

    他抬了抬头,眼角睥睨了一下这群学生娃,嘴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开始吧。”

    据老同学讲,今天解剖台上的死者,生前曾在他所在的医院工作过,很崇拜他,立志让女儿成为像他那样的医生。但医院那么多人,面孔如潮水一样涌来涌去,他又怎能记住每一张面孔呢?

    他端详死者,像往常做手术一样,程式化地在胸膛处画出一条定位线,对学生们讲:“这是心脏的位置,只要我下刀,就可以取出他的心脏。但在取心脏之前,让我们估计一下死者的年龄和死亡的原因。”

    “老师,让我来说!”

    一名清秀的女生走上前来,“死者年龄49岁,确切地说,还有两个月零5天才到50岁生日,他身上无伤,面部也较干净,可以肯定是心脏病突发。”

    他看了女生一眼,笑着说:“说得没错,但你对他年龄的估计也太武断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两个月零5天过50岁生日?记住,没有事实依据,不要做这样的推断!”

    女生没直接回答他,手颤抖着抚摸死者的脊椎,眉毛凄楚地拧着,面容忧戚地说:“老师您看,他腰部和臀部的脊椎,向外微凸变形,由此可以推断他患有腰椎间盘突出,原因是他经常弯腰——他有可能是弯腰插稻,也有可能是弯腰打扫卫生……”

    他说过不让她做这样的推断,但她还是一意孤行,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她的脸上居然还带了感情!这是一位医者最不能有的!

    他想批评她,但又要保持尊严,所以只冷冷一笑,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女生。

    他是从农村考到医科大然后分到医院工作的。工作之后,他很少回老家。假如自己不是来自贫穷愚昧的农民家庭,而是来自城市某个知识分子家庭,那自己取得头衔和成就将会更容易,也会轻松一些……

    当然,这么多年,通过业务钻研和一些手段,有些头衔他也得到了,但付出的艰辛却是别人不能想象的……

    女生旁若无人地说着解剖之外的死者的劳作。学生们哄笑。

    “够了!”他一声大吼,制止了她。女生哇的一声哭了。

    时间突然凝固。

    “老师,”过了一会儿,女生擦干眼泪抬起头,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想问的是,假如躺在解剖台上的是您父亲,您还能冷静到没有一点儿感情吗?我母亲死于绝症,是我父亲靠种稻卖钱将我辛苦养大,他立志让我成为名医,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但我偏偏不喜欢医生这一行,而我又不想让他伤心,所以就违心地上了医科大……”

    “他一直以为我喜欢医学,在我上大学后,他还兴冲冲地找了一份在医院打扫卫生的工作,开玩笑说等他死了,他会将遗体捐献给医科大,让我解剖……”

    “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上大学的第一天,我就开始自修设计,铁了心要转行!”

    “——没想到他死前真就立下医嘱捐献遗体,今天他就躺在这里,等我……我……”女生泣不成声。

    解剖室里空气瞬时凝结,一片寂静。

    他真的被感动了,眼里噙满了泪水。

    他走上前去,像父亲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女生的头,无比愧疚地问道:“那你现在还转行吗?”

    女生满脸泪水,不停地摇着头……

    “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直接找我。”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汤粉

方丽萍

    老柴是汤粉。脑残级别。一部汤显祖的《牡丹亭》看了不下百遍,从头讲到尾,一字不差。

    老柴没能考上大学,他父亲老老柴议内堤汤粉闹的。那几本破书老老柴之前藏房顶阁楼,老柴翻出后便如飞蛾扑火,之后书读得浑浑糊糊,写书唱戏倒痴迷。

    老柴回花村种地,老老柴整日长吁短叹。老老柴近五十才得老柴这根独苗。老老柴祖上经商,村里那三进三落雕梁画栋外加戏台的大宅便是他家祖业,划成分那会被划地主,大宅充公。老老柴近四十才娶了位病歪歪的女人,女人生下老柴不久病故。

    老老柴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将这独苗呵护成人,原指望他好好读书无宗耀祖,重续柴家威名,没想他却一天到晚才扎进“四梦”出不来。

    不久,老老柴慢性支气管炎发作,一口气没上来,也挂了。这年老柴23岁。

    没了老老柴管制,只剩孤家寡人的老柴更加肆无忌惮。地种得敷衍了事,却整日抱本书哼哼叽叽,走火入魔,村民都摇头,哪有肯上门提亲的。

    春去秋来,一晃,老柴三十好几,依旧孑身一人。有位远亲念及老柴家香火,给他撮合位二婚头,三天后女人走了,说老柴就一废物。

    从此,再无人管老柴家事,这倒正中老柴下怀。从此,老柴守着破泥巴屋每日写书唱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民也见怪不怪。

    上世纪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春风终于吹进老柴居住的花村,村民纷纷外出打工赚钱,之后或进城买房或把房建到交通便利的山脚,村里只剩老柴和另两位老人。老人过世后,老柴便成花村唯一留守户。

    这年,一场大雨将老柴泥巴屋浇塌,老柴下山找队长,希望能住进自家老宅。队长征求之前里面住户意见,大伙想反正也不再回山里,与其任其荒废不如积份善心。

    花村四面环山,海拔八百余米鲜有人踏入。偶有花村村民上山收稻想进村探探老柴消息,见大门紧闭,也只得做罢。

    春去秋来,老柴像被遗忘般无声无息。

    一晃又好几年过去了。一日,上面下派扶贫物资,队长想到老柴。从乡领回物资已暮色低垂,队长是急性子,想想上山抄近路也就七八里地,便挑起米、油上了山,赶到花村天色刚好完全擦黑。

    队长站老宅门前喊半天,无人应。队长想或许老柴有事还没回,便坐门前石上等,不一会睡意袭来,队长头枕大米昏沉入睡。

    半夜,冻醒。但见月色如银,老宅大门依然紧闭。正迷糊,只听隐隐传来戏曲声: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队长伸手“嘭嘭嘭”擂门,边擂边骂:老柴,老柴!还以为你死了呢,害我在门口等半天,深更半夜倒唱得欢,死性不改,抽疯呢!赶紧开门

    戏声戛然而止。

    队长心一惊,侧耳细听,冷风嗖嗖,半天没见动静。

    队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信神鬼,当即对门槛撒了泡尿,壮胆刚想伸手继续敲门。

    一女声又唱起: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队长当即吓出身冷汗。怎么还有女人?难道一—

    夜色魆魆,月光渗白,队长再不敢久留,连滚带爬跑回山下。

    第二天,十几位年轻人在队长带领下上山。翻进屋里,但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寻遍,哪有老柴影子?

    人们面面相觑,笑话队长准吓糊了。队长斩钉截铁争辩自己昨晚真真切切听到有人唱戏,一男一女。但没人信他。

    后来几位驴友上山游玩,晚上露营山上,半夜有人尿急,听到一男一女凄凄惨惨唱戏,一群人吓得连夜滚下山。

    人们这才信了队长的话。

    关于花村老宅闹鬼一事越传越神, 几位文物工作者也来到花村,老宅及其余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古街,加上花村山清水秀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让他们欣喜若狂。不久,一位开发商听说了汤粉的故事,依照“临川四梦”,将这里打造成“梦园”,并拍了部电影。电影获奖后,人们纷纷走进花村,探梦、寻梦,聆听汤翁的故事,花村成了旅游胜地。

    又很多年过去了,有在浙江遂昌打工的邻村村民。说看见过老柴拉把二胡,唱《牡丹亭》,一人唱两角。他喊老柴,但对方说他姓柳。

    队长听了,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嘴里却恶狠狠吐出几个字:该死的老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星空

何君华

    巴音诺尔苏木实在太小了,在这个人口还不到三千的小地方,你甚至找不到一个诗人。满都拉便是我在巴音诺尔见过的第一个诗人。“诗人”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其实是苏木派出所新来的警察。

    不值班的时候,满都拉喜欢带我去查干敖包读诗,读惠特曼,读狄金森,也读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施塔姆和帕斯捷尔纳克,这些外国人的名字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查干敖包距离巴音诺尔苏木有十几公里,满都拉说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他说,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朗读诗歌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诗?”我问满都拉。

    满都拉没有回答我,他只给我朗诵了几句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自我之歌》:“我赞美我自己,歌唱我自己,我所讲的一切,也一样适合你,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也同样属于你,我邀请我的灵魂同我一道遨游,我俯首下视,悠闲地观察一片夏天的草叶,我的舌,我的血液中的每个原子,都是由这泥土、这空气构成,我在这里生长,我的父母在这里生长,他们的父母也同样在这里生长,我现在三十七岁,身体纯然健康,我希望继续不停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喜欢诗了吗?”满都拉问我。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入,它们在我心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越是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准则。在我看来,头顶的星空就是诗,心中的准则便是法律。”

    满都拉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我只好似懂非懂地问他:“如果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准则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一样?”

    满都拉想了想,没有回答我。

    “我再给你读一首诗吧!”说着满都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到其中页大声读起来:“这一刻仿佛一生/这一生我总是一个人/走在这黑暗中/曾有许多人像我一样走在略上/但走着就丢了/有很多条路就这样被我走过/走过就消失了/路是否有尽头,我并不确定/但一直在走,这是我唯一/确信的事物/穿越一路的黑与暗/仿佛并不是为了抵达/仿佛并不是为了/远处的光……

    “写得真好”我赞美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满都拉说:“你猜。”

    我说:“我知道的诗人太少啦,猜不出来。”

    “是我写的。”满都拉说。

    哇,想不到你也会写诗!”我抢过满都拉的笔记本,上面满满当当全是诗。

    “都是你写的吗?”我一脸惊诧地问满都拉。

    满都拉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都是我写的。你拿去看吧,看完了记得还给我,将来还要出版呢。”

    满都拉说他的梦想是像惠特曼一样一辈子只写一本诗集,一本不断往里添加作品的诗集,满都拉告诉我说,惠特曼的诗集叫《草叶集》,他的诗集名字也起好了,被他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在笔记本的扉页上,也是三个字,叫《星空集》。

    可是,滿都拉来不及看到他的诗集出版了,他手写的那本诗集一直留在了我手上。

    满都拉牺牲了,就在他为我朗诵诗歌不久后的一个晚上。

    我将满都拉的诗歌一首一首地整理出来,它们便像雷花一样飘洒到全国各地的报刊上,无数的读者惊叹中国诗坛又有一位天才诗人横空出世,可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读到这位诗人天才的诗作时,他已经不在世上,就像生前籍籍无名的艾米莉·狄金森一样。

我只是一直不明白,满都拉为什么从来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读到《自我之歌》的最后几句:“我要像空气一样离去,我对着夕阳甩动头发,我把我的血肉投进涡流让它在镶嵌花边的步履中漂流。我把自己馈赠给泥土,以期从我心爱的草叶中复苏。你若想再见到我,可以看看你的足迹……你若一时找不到我,请仍然保持勇气,一处不见就到另一处寻觅,我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我仿佛明白了满都拉的选择,他用生命热爱头顶的星空,也用生命捍卫心中的准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下来,我想将来一定要将满都拉的诗集出版,我想让人们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人,他们热爱一些崇高的事物,就如同热爱生命一样。

(《微型小说月报》2018年第1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烟    叶

张炜

    从月亮的位置来看,天是到了午夜了。露水真盛,烟叶上湿淋淋的,像刚落过了一阵小雨。田野上到处都是“嚓嚓”的声音,那不知有多少割烟刀正从烟秸上划过。

    年喜割着烟,老打哈欠。有一次烟刀削下去,差点儿削了手指,他心里一惊,睡意立刻没了。

    邻地升起一堆火,颜色很红。他立刻觉得身上冷起来,摸摸身上的棉衣,棉衣已经湿漉漉的了……他迎着那火走了过去。

    跛子老四就坐在火边上割烟。他的面前就放着一块被烟汁染绿的木垫板、几柄形状不同的烟刀。身侧还放了一个录音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就像没有看见有人在旁边蹲下来一样。

    年喜在看他割烟:一个又高又大的烟棵放到垫板上,接着被一只大手按住,另一只手伸下刀来,“哧哧”地割起来。

    仿佛只用了刀尖,左一拨右一拨,每片烟叶就带着属于它的那截烟骨掉下来了,而且顶叶、中叶和底叶各自分开,所带的烟骨形状也有所不同。

    真好刀法。这简直不是割烟,是熟练的医生解剖一个什么生物。年喜对跛子老四佩服极了。

    “四叔,该歇歇了。”年喜两手抄在袖筒里说。

    跛子老四当啷一声摔了刀子,说:“歇歇!”

    他从火堆里面掏出一个大泥蛋,砸开,露出喷香喷香的肉来。他又找出了一个瓷酒瓶儿,对在嘴上喝一口。他一手将酒瓶递给年喜,一手撕下一条肉来放进嘴里。

    喝过几口酒,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跛子老四的话开始多起来。他问年喜烟割了一半没有?年喜说没有。他失望地摇摇头说:

    “你割烟怎么不在地里生堆火呢?割了手怎么办!”

    年喜说:“我看好多人也不生火……”

    “他们!”跛子老四抬头往远处瞥了一眼,生气地说:“你能跟他们学吗?跟他们学能成个好务烟把式吗?一夜一夜坐在地里,没有火,寒气都攻到身上去了;想吃什么了,放火里烧烧就是……怎么能不点一堆火?!”

    年喜笑了。

    跛子老四又喝了一口酒,连吸了五六锅烟,就将小烟斗递过来。

    年喜连忙摆手:“不会,我不会吸烟,吸了咳嗽……”

    跛子老四大失所望地收起烟斗说:“年喜你啊……你完了。”

    “我怎么就完了?”

    “种烟人不会吸烟,还不是完了!”

    年喜红着脸说:“好多人就不会吸的……”

    跛子老四生气地蹲起来:“我说过一遍了——你能跟他们学吗?跟他们学能成个好务烟把式吗?你不会吸烟,能知道你种的烟叶什么味道么?烟叶到了集市上,你得轮番尝一遍,什么味儿要什么价钱!”

    “味儿能差多少!”

    “什么?!”跛子老四气愤地站起来:“种烟人不就求个‘味儿’吗?差多少?差一丝也别想瞒过我……”

    年喜就让他转过身去,然后分别将一片顶叶、中叶和底叶放在火上烘干,揉碎了分开让他尝。他每种只吸两口,就分毫不差地指出:这是顶叶,这是中叶,那是底叶!

    年喜惊讶地看着他。

    “别说这个,你就是使了什么肥,也别想瞒我……”这倒有点玄。年喜跑到自己地里取来几片不同的烟叶,烘干了让他吸。他这回眯着眼睛,再三品尝,最后说:

    “这份烟味儿厚,使了豆饼!那份辣乎,使过大粪!那份平和,大半使了草木灰……对不对?”

    年喜拍打着手掌,连连说:“绝了!绝了!”

跛子老四摇着头:“到底是个‘学生’,……这有什么绝的!种烟人就得这样。”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擦着嘴巴说:“好酒啊……”

    年喜长时间没吱一声。他在想着什么。

跛子老四放下酒瓶,惬意地往火堆跟前凑一凑,又回手按了一下录音机。

    有个女人在里面唱。是一首近来常常听到的歌,但年喜记不起这叫什么歌了……他请跛子老四重新按一次。

    ……

    烟叶丰收了,

    多么叫人喜欢。

    我们拣烟叶,

    不怕劳累加油干,

    一片片呀拣起挂在小棚间。

    ……

    “嘿嘿,是唱‘烟叶’的!四叔你听……”年喜可听明白了,叫着。

    跛子老四笑着说:“她要不是唱烟叶,咱还听么?”

    年喜笑了。

    跛子老四烘着手,又转过去烘着后背。他说:“种烟人不易哩。你想想从种到收,在这田里熬了多少夜!割了烟再晒干,一夜一夜都得在这地里守着。生一堆火,喝一口酒,身上热乎起来,这就不怕湿气了;吃点东西,长一些精神,这半夜才能熬过来。吸烟也是长精神的好办法……”

    “录音机也是好东西。”

    “好东西!一个人孤孤独独地坐在烟地里,听它唱唱也有好处。又不是今天做了明天不做,不是;这一辈子都得在这烟地里做活了。你多想想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就不会马虎了。你就会想想办法,把日子过得有意思些。”

    “一辈子”三个字使年喜心里沉重起来。他不由得要去想今后那漫长无边的种烟的日子、那数不清的劳苦和欣喜……他仰望着闪烁的北斗,心头升起一股肃穆的、冷峻的感觉。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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