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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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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中山市第一中学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第二次统测试卷

阅读文章,完成各题。

保护人

(法)莫泊桑

    玛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官运!

    有天早上,他从报上看到从前一位同学新近当了议员。玛兰重新成了他那位同学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朋友。

    不久议员摇身一变当了部长,半年后玛兰就被任命为行政法院参事。

    起初,他简直有点飘飘然了。为了炫耀,他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仿佛别人只要一看见他,就能猜到他的身份。后来出于一种有权势而又有宽宏大量者的责任感,他油然萌生一股压抑不住要去保护别人的欲望。无论在哪里遇到熟人,他都高兴地迎上去,不等人家问,就连忙说:“您知道,我现在当参事了,很想为您出点力。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您甭客气,尽管吩咐好了。我在这个位置上,是有权力的。”

    一有机会,他对任何人都主动给予无限慷慨的帮助。他每天都要给人写十封、二十封、五十封介绍信,他写给所有的官吏。他感到幸福,无比幸福。

    一天早上,他准备去行政法院,屋外已经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他只好在一个房门口躲雨。那儿已有个老神父。在当参事前,他并不喜欢神父。自一位红衣主教在一件棘手的事情上客气地向他求教以后,他对他们也尊敬起来。他看看神父,关切地问:“请问您到那一区去?”

    神父有点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朝王宫方向去。”

    “如果您愿意,神父,我可以和您合用我这把伞。我到行政法院去。我是那里的参事。”

    神父抬起头,望望他:“多谢,我接受您这番好意。”

    玛兰接着说:“您来巴黎多半是为散心吧。”

    神父回答:“不,我有事。”

    “哦!是件重要的事吗?如果您用得着我,尽管吩咐好了。”

    神父好像挺为难。吞吞吐吐地说:“啊!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私事……一点小误会。您不会感兴趣的。是……是一件内部的……教会方面的事。”

    “哎呀,这正属行政法院管。您尽管吩咐我好了。”

    “先生,我也正要到行政法院去。您心肠真是太好了。我要去见勒尔佩、萨翁两位先生。说不定还得见珀蒂帕先生。”

    “哎呀,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刮刮叫的同事。我都恳切地去替您托托关系。包在我身上好了。”

    神父嘟囔着说了许多感恩的话。

    玛兰高兴极了。“哼!您可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神父。瞧吧,瞧吧,有了我,您的事情解决起来一定非常顺利。”

    他们到了行政法院。玛兰把神父领进办公室,请他坐在火炉前面,然后伏案写到:“亲爱的同事:请允许我恳切地向您介绍德高望重的桑蒂尔神父,他有一件小事当面向您陈述,务请鼎立协助。”

    他写了三封信,那受他保护的人接了信,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玛兰夜里睡得很好,第二天愉快地醒来,吩咐人送来报纸。他打开报纸念到:

    有个桑蒂尔神父,被控告做过许多卑鄙龌龊的事……谁知他找到一位叫玛兰的行政法院参事做他的热心辩护人,该参事居然大胆地替这个披着宗教外衣的罪犯,给自己的同事们写了最肯切的介绍信……我们提请部长注意该参事令人不能容忍的行为……

    他一下就蹦起来去找珀蒂帕。

    珀蒂帕对他他说:“唉!您简直疯了,居然把那老阴谋家介绍给我。”

    他张皇失措地说:“别提了……您瞧……我上当了……他这人看上去那么老实……他耍了我……卑鄙可耻地耍了我。我求您,求您设法狠狠地惩办他一下,越狠越好。我要写信。请您告诉我要办他,得给谁写信?……对,找总主教!”

    他突然坐下了,伏在珀蒂帕的桌子写道:“总主教大人:我荣幸的向阁下报告,最近有一个桑蒂尔神父欺我为人忠厚,用尽种种诡计和谎言陷害我。受他花言巧语哄骗,我竟至于……”

    他把信封好,扭转头对同事说:“您看见了吧,亲爱的朋友,这对您也是个教训,千万别再替人写介绍信了。”

(据郝运译文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由于同学的帮助,玛兰才当上了行政法院参事。因此他无论在哪里遇到熟人,都主动向对方提供帮助,这是他回报的方式。 B、在当参事前,玛兰并不喜欢神父,但是在一位红衣主教向他请教以后,“他对他们也尊敬起来”。这样描写达到了照应上文的目的。 C、玛兰被珀蒂帕训斥后,急于为自己辩解,并马上归罪于桑蒂尔神父。这足以看出他似乎很想保护别人,但实际上更关心自己的利益。 D、桑蒂尔神父起初并不想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麻烦玛兰,因此他回应玛兰的请求时吞吞吐吐,这种神情表现了他内心的犹豫。
(2)、小说中的玛兰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请简要分析。
(3)、这篇小说以“保护人”为题,有主题思想、人物塑造、情节结构等多方面的考虑,请选择一个方面,结合全文,陈述你的观点并作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枪口上的小花

周海亮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喜欢这样。

    他喜欢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插进他的枪口。

    他们一直驻扎在战壕。真正的驻扎,整整半年,吃在那里,睡在那里,警戒在那里,思乡在那里。战壕又深又宽,兵们横七竖八地睡着,如同古墓里复活的全副武装的干尸。战壕前方,空旷的原野一览无余。草绿得失真,花开得灿烂,土拔鼠从洞穴里探出憨厚的脑袋,野兔红色或者灰色的眼睛机警地闪动。一切那般宁静美好,看不出任何战争的迹象。可是他们不敢离开战壕半步,长官说,对方的狙击手藏在岩石的缝隙里,藏在土拔鼠的洞穴里,藏在草尖上,藏在花粉间,藏在尘埃中,藏在阳光里。狙击手无处不在,他们是死神的使者。

    他不相信。他不敢不相信。每一天他们都高度紧张,然而战争迟迟不肯打响。

    战壕的边缘,开满蓝色的小花。花五瓣,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小花晶莹剔透,如同巧匠精雕细琢而成。他探出脑袋,向小花吹一口气,花儿轻轻摇摆,淡黄色的花粉飘飘洒洒。蜜蜂飞过来了,嗡嗡叫着,捋动着细小的长满绒毛的腿。他笑了。他不知道小花的名字。他想起故乡。

    故乡开满这种不知名的小花。初夏时,整个草原和整个河畔,全都是蓝的。有时候,他和她手拉手在花间奔跑,笑着,闹着,一起跌倒在地,让淡蓝的影子轻洒全身。还有时候,黄昏,他坐在木屋前,看她款款走来。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两手在阳光下闪出微蓝的光芒。她提着长裙,赤着脚,脖子优雅地探着,长裙上落满淡蓝色的小花。她朝他走来,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天空掠过浮云,炊烟升起,一头牛在远方唱起低沉并且深情的曲子。

    一切那般美好,看不到任何战事的迹象。可是战事还是按时到来,他应征入伍。他迷恋草原,迷恋木屋和那些淡蓝的花儿,迷恋她美丽的下巴和半透明的淡蓝的手。可是他必须入伍,从一个草原抵达另一个草原。潮湿的战壕里,他盯住那些小花,如同盯住她湿润的眼睛。

    他将小花小心地摘下,小心地插进枪口。小花在枪口上盛开,蜜蜂嗡嗡飞来,绕着花儿盘旋。他笑。他冲小花吹一口气,小花轻轻抖动。淡黄色的花粉,纷纷扬扬。

    长官不喜欢他这样做。长官说枪不是花瓶,枪的唯一作用,是杀人。他知道。可是他喜欢那些小花,更喜欢小花将枪口装扮,将战壕装扮。他从战壕里探出脑袋,他看到海洋般的小花终将草原覆盖。没有狙击手。他看不到。

    长官说,再这样做的话,把你送回家。

    家乡有和蔼的奶牛,笔直的炊烟,淡蓝色的小花和小花般芬芳的她。他想回家。可是,他不能回家。

    每一天,趁长官不注意,他仍然将小花插进枪口。夜里他抱着开花的步枪睡觉,梦里花儿开满全身。他幸福得不想醒来。

    他必须醒来。他们终于发现了敌人。十几个人趁着夜色,爬行在淡蓝色的花丛之间。他们拖着长长的步枪,头盔涂抹成花朵的蓝色,眼神充满恐惧和令人恐惧的杀气。长官冲他摆摆手,他起身。长官再冲他摆摆手,他将枪口捅进射击孔。长官又冲他摆摆手,他的枪口,便瞄准了离他最近的头盔。这动作他和长官演练过很多次,只要他扣动扳机,对方的头盔就会多出一个圆圆的小洞。死去之前对方甚至连轻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他百发百中。

    他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他看到枪口的小花。

    他愣了一下。

    刚才他将小花忘记。因为紧张,因为恐惧,更因为兴奋。他该将小花摘下,轻轻插进口袋,然后,端起枪,向敌人瞄准。那么美丽的小花,半透明,花瓣淡蓝,花蕊淡黄,花蒂淡绿;那么美丽的小花,如同娇嫩的姑娘。小花将会被射出枪膛的子弹击得粉碎或者烧成灰烬,这太过残忍。

    他的嘴角轻轻抽动。

    长官的手向下劈去。他扣动了扳机。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或许一秒钟,或许半秒钟,或许四分之一秒钟、八分之一秒钟……他迟疑,然后,扣动扳机。可是晚了。他听到一声极轻的闷响,他的眉心,多出一个散着淡蓝色青烟的小洞。

    他念一声,小花。那是故乡的名字,也是姑娘的名字。

(选自《山东青年》2015年12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可爱的冤仇人

吴念真

    我很讨厌那个警察。从外表就开始讨厌起。

    秃头、凸肚,还有……狐臭。他的制服从来没有平整过,而且不是少了扣子就是绽了缝。有一次,我妈好心地要他脱下来帮他补,他竟然穿着已然发黄而且到处是破洞的内衣,腆着肚皮和一堆矿工在树下喝起太白酒配三文鱼。

    听大人说他和主管不合,所以不但老是升不上去,而且分配的管区就是我们那个从派出所要走一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达的小村落。

    他没有太太,据说是在基隆河边淘煤炭时不幸淹死了;不过,有个女儿低我两个年级,她应该像妈妈吧,因为没她爸爸那么胖,而且长得还算好看。

    这个女儿经常是我们那边的人送他礼物的好借口,比如春末夏初,我妈会到隔壁村落挖竹笋,看到他就会给一袋,说:“炒一炒,给你女儿带便当。”

    过年全村偷杀猪,那种没盖税印的肉,我父亲甚至都会明目张胆地给他一大块,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块‘死猪仔肉’,带回去给你女儿补一补。”

    父亲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赌。每年至少总有一次妈妈会因赌博这件事和父亲吵到离家出走,不是呛声要“断缘断念”当尼姑,就是要去台北帮佣“自己赚自己吃”,而最后通常都是我循着她蓄意透露给别人的口信,去不同的地方求她回来。

    有一次我受不了,把这样的事写在日记上,老师跟我说可以写一封检举信给派出所,要他们去抓赌;老师特别交代说:“要写真实姓名和地址,不然警察不理你。”

    不知道是老师太单纯还是我太蠢,我真的认真地写了信,趁派出所的服务台没人的时候往上头一摆,然后快跑逃开。

    两三天后的一个周末,下课回到家,我看到那个警察正开心地跟父亲以及其他叔叔伯伯在树下喝酒聊天,他一看到我就说:“应该是他写的吧,没想到小小的个头文笔却那么好!”

    他竟然把我那封检举信拿给半个村子的人观赏!

    我被父亲吊起来狠狠地打,叔叔伯伯还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说:“这么小就学会当抓耙子①,该打!”

    最后拦阻父亲并且帮我解下绳子的虽然也是他,但,从那时候开始到我离家到台北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再看到他是将近二十年之后的事。

    那时父亲因矽肺②经常住院,有一天我去医院探视,才打开病房的门就闻到一股浓烈而熟悉的狐臭味,不用说就知道坐在父亲床边的那个老人是谁了。

    他笑着问我说:“还认得我吗?”

    我心里想说:“要忘掉你还真难咧!”

    他得意地跟我说:“刚刚我还跟你多桑③讲,我眼光真的不错,小时候就看出你文笔好,你看,现在不但在报纸上写文章,还‘写电影’写到这么出名。”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父亲的告别式上。那是一个台风天,跟大多数人一样,他全身湿透;不过比较特别的是,他还没拈香就先走到我的面前,嘴唇颤动了好久才哽咽地说:“要孝顺你妈妈哦,你爸爸跟我说过,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

    不知道是现场线香的味道太过浓烈还是怎样,虽然靠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泪水顺着他深深的法令纹流到下巴,我却没闻到他身上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异味。

    几个月前,我去一个大学演讲,结束的时候一个孩子过来问我认不认识某某某?说那个人是他的外祖父,就是当年害我被父亲吊起来打的那个警察。

    他说,外祖父常放《多桑》④的DVD给人家看,然后跟人家说:那个警察就是我啦!那个吴念真记得我哦!

    他说,他外祖父死了,两年前的冬天。

    说出殡的前一晚,他们把《多桑》的DVD在他的灵前又放了一遍,因为外祖父曾经说,电影里的那些矿工都是他的至交,“万一那一天……他们一定会来帮我带路,跟我做伴”。

(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13年第5期)

【注】①抓耙子:原意是抓痒的工具,引申义是告密者、打小报告的人。②矽肺:尘肺中最为严重的一种类型,由于长期吸入含有游离二氧化硅(SiO2)的粉尘所引起。③多桑:日文台湾在地话对父亲的称呼。④《多桑》:发行于1994年,是台湾电影中第一部触及战后日本殖民主义效应的作品,是由吴念真自编自导的一部个人色彩浓厚的传记式电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卖面包的小女孩

    ①我准备去做手术时,一个小女孩提着两大袋面包堵在了病房门口。她把面包放在地上,弯腰,然后目视大家,伸出了三个手指,示意她的面包三元一个。老公忙掏出20元钱递给小女孩,然后让她取六个面包放在我的病床上,又对同病房的人说:“这孩子可能不会讲话,大家帮帮她,买点她的面包吧。”

    ②手术结束后,老公见我已无大碍,便给我雇了个护工,然后回公司忙去了。

    ③下午,病房门被推开,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又来了,依旧提着两大袋面包,弯腰,然后目视大家,这次她没有打哑语,而是用极低的声音吐出几个字:“帮帮我吧。”

    ④哎呦,原来她会说话!那之前干吗打哑语欺骗大家消费?这孩子心术不正,装可怜让大家买她的面包,哼,骗人只能骗一次,坚决不再上当。“昨天买的面包还没吃呢,今天就不买了。”大家纷纷指着桌子上的面包对她讲。

    ⑤她没有离开,依旧呆站在原地,行弯腰礼,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个人,楚楚可怜的模样里掺杂着一股不卖掉面包绝不离开的“黏人”劲儿,让人甚是生厌。我暗自庆幸:幸亏丈夫不在,否则他定招架不住她这可怜样儿。病房里的人不再理会她,任她站在那里,也不和她目光对接,五分钟后,她提着袋子弯腰退出了病房。

    ⑥第二天,我能下地自己走动了。下午病房门被推开,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又来了。“帮帮我吧。”说完便立在原地,不待够分五钟她是不会离开的,但这次大家都懒得和她对话,把她当空气一般。我看不下去了,说:“大家不想买面包,你待多久也没用。”她仿佛没有听见,还呆立在那里。“好个倔丫头,越这样,我们越不买。”她退出病房后,大家一致这样决定。

    ⑦以后的每天下午,小女孩准时光顾病房。她一进病房,大家就假装睡觉,连看都不看她,但也有病人脾气不好,会把她赶出病房,“砰”的一声把她关在病房门外。

    ⑧这天,丈夫一早过来,我和他说起卖面包的事情,他竟勃然大怒,对我一顿数落,说我心理阴暗,没有同情心,小女孩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推销面包而已,她没有乞讨,没有欺骗,她卖的面包味道也不错,只是在病房里多待几分钟而已,不买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够去讽刺她,赶她走……我不想争辩,偷偷把他兜里的钱都没收了,哼,等下午那个小女孩再来卖面包,我看他用什么买。

    ⑨整整一天,小女孩都没出现。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来,我反而有点牵挂了,是不是我刺激或伤到她了?

    ⑩第四天办出院手续时,我悄悄向护士打听。护士告诉我,小女孩患有哮喘和先天性脊柱弯曲,医院知道她的情况,特许她在病房里卖面包,为了不影响到患者休息,规定她一个病房最多只能停留五分钟。

    ⑪“那她这几天怎么没来?”我怯生生地问。

    ⑫“这几天天冷,肯定是哮喘病犯了。”

    ⑬“那她应该进病房走一圈,没人买就早点回家呀。”

    ⑭“她有智力缺陷,让她最多停留五分钟,她就停留五分钟,不管人家买不买;或许,她觉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努力推销她的面包,心里才坦然。”

    ⑮我走出护士站,丈夫正等着我。“我想给那个卖面包的小女孩留封信。”我的提议丈夫马上赞同,我把信交给了护士,请她转交。出了医院,丈夫问我写了啥,我说,什么都没写,就是把没收你的零花钱都塞到了信封里。

(选自《读者》2016年第11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问题。

冰湖

陈彦斌

    “爹,遛网吧?”儿子猫腰拎起漂浮的大网漂子,扔到船上。刚遛了几下,就喊起:“大鱼!爹,上了一条大的!”

    “慢点儿,慢着点儿,别拽跑了!”他一别船桨,渔船贴过去,渔网紧挨在船的右舷边。

    绷得紧紧的网犁着湖面吱吱地响。一串气泡过后,一个阴影从湖底浮上。大鱼一见亮,吓得惊慌乱挣,宽宽的鱼尾巴击打得湖水四溅。他掂起抄罗子探过身去,连鱼带网一起抄到船上。

    “爹,咱们掏到白鱼窝子啦。”儿子说着,又把一条二三斤重的白鱼从网上摘下,扔进舱里。

    “打完这次鱼,回去,你就去上学,啊!”他看着儿子说。

    “不!”儿子一直没回头,还在遛着网,“我和你一起打鱼。”

    “我揍你……没出息的小兔崽子!”

    下午的时候,一小团乌云从湖西面升起。乌云越集越密,阴沉沉地徐徐往这面移过,他才觉出不妙,忙招呼儿子起网,可是已经不及了。他们刚把渔网起完拽到船上,划出还没有一里地远,铅灰色的乌云已低低地下沉,很快就覆盖住了整个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随着飘下,整个湖面都陷入阴沉沉的风雪中。

    翻起的湖浪骤然变得浑黄,像刚煮开锅的小米粥,变得稠糊糊的。气温骤降,湖水拍溅在船帮上,立刻结成了冰,渔船变得沉重起来。

    不好!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使劲儿地扳起桨往回划。可风浪太大了,他拼尽了全力,还是顶不动。船被风刮得一个劲儿往后退,渔船上下颠簸着,四周都是涌动的大浪,一个接一个扑向船舷。他不敢再硬顶着风划船了,怕大浪把船掀翻了,把两只船桨深深地插在水里,任凭风浪带着渔船一直往东南方向漂去……

    大雪是后半夜停的,风浪也渐渐小下。在风雪里挣扎了几个小时的爷儿俩累得话都懒得说了,脑子里一阵阵地犯糊涂,麻木的手也痛得发痒。他真想躺在儿子身边睡一会儿,却不敢。这么冷的天,湖随时都会封上。

    天快亮的时候,一阵可怕的寂静从四周蔓延过,眼睁睁地看着涌动着的浪,几乎在瞬间就凝固住了,滑行的渔船也冻结在冰里。船浆抵在光滑的冰面上,打着滑拢到船尾,船仍是一动没动。不好,封湖了,封湖了!他拿起船桨,疯狂地砸着冰。儿子被砸冰声惊醒,昏昏沉沉地爬起,拿起另一只桨朝冰砸下去。冰冻得还不太厚,一桨下去,冰碎了。渔船挤进窄窄的冰缝,一点点挤过去,船身被锋利的冰碴儿刮得“沙沙”响。

    他疯狂地砸着冰,儿子再把大冰块砸碎,渔船这才能前进一点儿。儿子没砸几下,“扑通”一声倒在舱里,挣扎几下没起来。他探手摸摸儿子的头,滚烫!可他已顾不上管儿子了,只是更狠劲儿地抡着船桨,朝冰砸下去。

    中午的时候,他终于看见有一条线般的暗影出现在远远的天边。此刻,棉衣棉裤已被汗浸透了,黏黏地贴在身上。他瘫坐在船舱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的虎口也震裂了,渗出的血,结成了紫黑色的血痂。他几乎再也举不动那支松木船桨了,只想就这么躺着,好好喘息一会儿。可当他看见蜷缩在舱里浑身瑟缩、脸色发青的儿子,又站了起来,举起船桨。

    “咔嚓”一声,桨断了。胳膊粗的船桨斜着劈断了,桨头甩在冰上,滑出好远才停下,孤零零地躺在冰面上。

    “他妈的!”他凶狠地骂了一句,看着手里攥着的那半截已经没有用的船桨,把它甩了出去。他直起腰朝湖岸那边看看,隐隐约约看得出那片深黑颜色的柳树林,而他家住的村子就在那片树林的后面。他默默地朝那边望了一会儿,扶着船帮把一只脚跨到船外,随着“咔嚓”的冰裂声,冰塌陷了,他掉进水里。他一只手紧紧抓住船,拖在身后,向湖岸的方向扑去。

    “爹,你怎么啦?”儿子被冰碎声惊醒,挣扎着爬到船边,看在水里游动的爹,一下抓住他的手,哭喊着往上拽,“爹,你上,上呀,爹!”

    “放开手,爹……爹送你……回去……上学!”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船头板,右手努力地向前扒着冰,两条腿也在身后使劲儿地蹬着,整个身子扑向前面的冰,压下去,冰碎了,把船拉过去,身子再向前挪,又压在冰上……

    儿子感觉到爹的手在不停地哆嗦,过电般地传到他的身上,儿子也哆嗦起来。可他还是用力地向爹点点头。

    湖岸那边有船过了,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露在外面的左手更紧地抠住船帮,像是五根铁钉死死地抠进船板里。

(选自《金奖小小说》,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蚁

胡炎

    老太太正给她的三个孙子讲蚂蚁的故事。

    老太太手里拿着半个馒头,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馒头筐,里面盛着她刚刚蒸好的馒头,散发着香甜的热气。老太太用拇指抿下一点儿馒头屑,一群小小的黑蚁忙着把碎屑搬回巢穴。

    “瞧啊,”老太太指着黑蚁说,“它们个个都是棒劳力。”

    大宝六岁,在三个孩子中最大。他的眼睛清澈得像村后的月牙潭,那群蚂蚁在潭子里来回穿梭,就像一些浮游的精灵。大宝说:“奶奶,它们为什么不吃馒头?”

    “因为它们要先把馒头搬回家,它们心里想着蚁后呐。”老太太说。

    “蚁后?”大宝的眼睛里画着两个问号,“蚁后是什么?”

    “蚁后呀,就是它们的母亲。”老太太说,“它在巢里养儿育女,多么辛苦啊,所以她的孩子们要把食物搬回家,给蚁后吃。懂得这叫什么吗?”

    大宝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孩子,这叫孝顺。”老太太说,“等你们长大了,也要像这些小蚂蚁一样,好好孝顺你们的爹娘。他们在外面打工,多不容易呀!”

    大宝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目光移到了敞开的屋门外边,越过低矮的篱笆墙、起伏的坡田和远处茂密的山林,似乎看到他的儿子和儿媳正在毒辣辣的日光下干活儿,颈背上反射着油亮的汗光……在清寂的日子里,大字不识的老太太当然不能教孙子们学习文化,而这些蚂蚁,就是她唯一能给予孩子们的启蒙教育。

    院子里的老母鸡咯咯叫起来,显然它刚刚下了一个蛋。老太太正打算拿些糙米去犒劳它,就在这时,她的脚下剧烈晃动起来。在她愣神的工夫,四周忽然一片黑暗,腾起的烟尘几乎堵住了她的眼睛。当她听到孙子们的哭声时,她的右手已经不能动弹了,而腿上的小宝,蜷缩在她左侧的臂弯和下意识弓起的腰脊下,有惊无险。

    “大宝,二宝,快来奶奶这儿!”老太太惶遽地唤道。她用手使劲揩着自己眼睛,粗粝的尘沙几乎把眼球磨破。

    还好,她的膝盖上,感到了两个孙子俯压过来的分量。

    “奶奶,怎么了,我好怕……”大宝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不怕,乖孙子,有奶奶呢。”老太太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浑浊的泪水簌簌而下。她试着动了动右手,钻心地痛,后来她明白了,是地震,她家的房子塌了。两块预制板恰好为她和孙子们搭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只是,她的右手被压住,同时被压在下面的,还有半筐馒头。

    老太太感到了绝望,但只是一瞬,现在,她唯一要做的,是让孩子们活着,必须活着。她摸索着找到剩下的半筐馒头,在接下来的沉寂中,老太太听到了很多声“我饿”,但她狠下心,不能让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吃饱。黑暗里,她的右手慢慢失去知觉,头也开始眩晕。她用左手掐自己的人中,捶打太阳穴,倾听着预制板夹缝里悄悄滴落的水声。她对孙子们说:“宝啊,张开嘴接水,可要接准了,不准争抢。”她先张开瘪瘪的嘴,竭力欠着身子接住几滴,然后嘴对嘴喂到小宝的口中。接着,是二宝,最后,是大宝。

    时间似乎凝固了,老太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宝也没力气哭闹了。老太太瘫靠在身后的废墟上,一动不动。大宝摇着她,递过来一块馒头:“奶奶,你吃,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呀?”

    老太太动了动,努力地笑了一下,说:“奶奶不饿,奶奶好着呢。”

大宝固执地把馒头种到老太太的嘴边“你总是最我们要像蚂蚁那样孝顺自己的母亲,奶奶,你吃呀,快吃呀!”

    老太太喘了喘,说:“乖孙子,那个蚁后的故事,奶奶还没讲完呢,想听吗?”

    大宝点点头。

    “其实啊,”老太太的口气突然充满了神往,“蚁后最后是不吃东西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会长出翅膀,变成神仙,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奶奶也要变成神仙,给我的乖孙子带来好多好吃的……”

    救灾人员扒开废墟的时候,儿子和儿媳看到了三个气若游丝的孩子。他们都活着,只是太虚弱了。老太太最后被抬了出来,但她已经去世了。这个黑黑瘦瘦的老人,左臂僵硬地弯曲着,保持着怀抱的姿态,就像一只风干的黑蚁。

    儿子伏在老太太身边,号啕大哭起来。他听到担架上的大宝用微弱的声音说:“爸爸,不哭,奶奶变成神仙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树上的波光

李宗贤

    ①我很遗憾自己不会画画也不会作曲,我所有的有点意思的感觉只能靠着文字来表达。当我在窗口望向河边美丽的樟树的时候,我好像是看见了天幕上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里樟树浓密,树冠满缀着的精致而油亮的叶片,在北风中欢快地颤动,把阳光反射成一小片一小片密密的波光。波光里飞来飞去的鸟儿成丁游来游去的鱼儿,是我这时获得的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②油画里颤动的粼粼波光,在我的奇特感觉中习惯性地转换成小提琴柔和的颤音和钢琴悠扬的装饰音,这装饰音表达的是某几片十分光滑油亮的叶片较为强烈的反光。树上的波光里其实很少耀眼的反光,樟树馨香的卵形叶片虽然油亮得近乎精致,但表面布满细微突起的脉纹,到底有了些许的糙涩,毕竟不如水面光滑如镜。樟树树冠的油绿系列底色上,偶尔夹杂着几枚嫩黄色叶片,冬日温暖的阳光便在我的视觉和听觉里同时颤动出了树上的波光的美妙效果。

    ③树上的波光让我的欣赏达到了某种迷恋的程度,我甚至会走火入魔地想象卡尔维诺所说的男爵住的树上无数的树冠里的波光。乾隆三十二年的时候,在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维安正好完成了著名油画《沐浴的希腊贵妇人》,就在这年,差不多生活在这油画般的贵族家庭环境里的柯希莫,因为父亲阿米尼奥的训斥而决意从家庭出走,爬到翁布罗萨森林里的树上生活。那时候,比柯希莫大7岁的贾宝玉早已在《红楼梦》里出家到江西黎川洵口寿昌寺当和尚去了。所不同的是,贾宝玉的出家是他世俗生活的终结,柯希莫的上树却是他世俗生活的崭新开始。柯希莫在树上照样打猎、读书、恋爱、旅行,和各式各样的人交往,和社会保持着广泛而密切的联系。

    ④我完全是因为精致的樟树叶片闪烁的波光,而在短暂的幻觉中也成为树上的鱼的。我和柯希莫对于树的迷恋或许就是一种本性。我们的祖先几亿年前就从海里爬上长满植物的陆地,然后上到树林里生活,后又从树上下到地面生活;现在我们回到树上就算是回到了故乡。

    ⑤我对于树上的波光的迷恋,是因为它唤起了我藏在基因里的祖先生活的美好感觉。我确信我在童年时代在一个叫作水边的地方经常感觉到树上的波光。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清澈的水面轻轻荡漾着并愉快地闪烁细碎的波光。我说的水边不是《褐色鸟群》里无可寻迹的地方,我的水边有一个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闪着波光的湖。我感觉到在久远的记忆中难以确定位置的湖,有着江南水乡极其妩媚动人的性格和形态。

    ⑥相比树上的波光,水面的波光由于亮度过高而有些晃人眼眸。但这不是缺陷,而是两者间或婉约或豪放的风格差异。人们正喜闻乐见于千姿百态的风格差异。然而水面的波光无法再现我遥远记忆中柔和细碎、密密麻麻涟漪状的光点,这让我怀上了挥之不去的失落感。水面的波光无法再现我关于水乡的美好记忆,是因为水面接连不断漂浮着菜皮、果皮、鱼内脏、鸡毛、塑料袋、塑料瓶、快餐盒等有机或无机、能降解或不能降解的杂物,大量漂在水面和悬浮在水中的杂物使得水体不仅肮脏而且沉重,这些杂物最终使得水面由于肮脏和沉重,对于阳光和风的呼应变得非常迟钝,无法做到在朝霞映照、微风吹拂下泛起细密的绚烂涟漪,以至于谭元寿一唱起“朝霞映在阳澄湖上”,我就会陷落到怀旧情绪中去。细密的涟漪是形成水面细碎波光的必要条件。我知道有一种叫作趋势的东西无可阻挡,水面细碎波光的必要条件消失,就是趋势无可避免的结局。

    ⑦树木上的波光似乎在温柔地对抗着趋势,以给人抚慰。高岸消失了,村落消失了,集镇消失了。无尽的消失凸显了树上的波光弥足珍贵。这种纯粹的波光,本来我可以在江南水乡的河面或湖面上很容易看到,现在我即使匍匐在水边,向近看、向远看都难以看到。造物主似乎为了安慰我无尽的失落感而让我在窗口认真看河边的樟树,很久以来,冬日宁静的阳光里,樟树的香味会随风丝丝缕缕隐隐飘进我家的客厅和卧房。

    ⑧那天我因为惊奇于柯希莫从12岁到65岁的53年里都生活在树上,生活在圣栎树、橄榄树、柠檬树、美国榆树、角豆树、桑树、玉兰树、橡树、无花果树、樱桃树、木瓜树、桃树、杏树、梨树、梅树等组成的森林里的故事,便无限感慨地在卧室窗口出神望着河边的老樟树。我在恍惚中望着森林的枝叶间如长尾山雀般轻盈行走的柯希莫,以及足可与冬妮娅媲美的薇莪拉的同时,望见了令我感动的树上的波光。

    ⑨这波光以树冠的形态呈现浮光跃金的诗情画意,保持并延续了我对水面波光的美好感受。直到现在,一种温柔的情意使我在这美好的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树上的波光里一条快乐游动的鱼。

(选自2019年3月31日《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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