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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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6-2017学年广东省普宁市华美实验学校高一上期中考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可爱的冤仇人

吴念真

    我很讨厌那个警察。从外表就开始讨厌起。

    秃头、凸肚,还有……狐臭。他的制服从来没有平整过,而且不是少了扣子就是绽了缝。有一次,我妈好心地要他脱下来帮他补,他竟然穿着已然发黄而且到处是破洞的内衣,腆着肚皮和一堆矿工在树下喝起太白酒配三文鱼。

    听大人说他和主管不合,所以不但老是升不上去,而且分配的管区就是我们那个从派出所要走一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达的小村落。

    他没有太太,据说是在基隆河边淘煤炭时不幸淹死了;不过,有个女儿低我两个年级,她应该像妈妈吧,因为没她爸爸那么胖,而且长得还算好看。

    这个女儿经常是我们那边的人送他礼物的好借口,比如春末夏初,我妈会到隔壁村落挖竹笋,看到他就会给一袋,说:“炒一炒,给你女儿带便当。”

    过年全村偷杀猪,那种没盖税印的肉,我父亲甚至都会明目张胆地给他一大块,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块‘死猪仔肉’,带回去给你女儿补一补。”

    父亲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赌。每年至少总有一次妈妈会因赌博这件事和父亲吵到离家出走,不是呛声要“断缘断念”当尼姑,就是要去台北帮佣“自己赚自己吃”,而最后通常都是我循着她蓄意透露给别人的口信,去不同的地方求她回来。

    有一次我受不了,把这样的事写在日记上,老师跟我说可以写一封检举信给派出所,要他们去抓赌;老师特别交代说:“要写真实姓名和地址,不然警察不理你。”

    不知道是老师太单纯还是我太蠢,我真的认真地写了信,趁派出所的服务台没人的时候往上头一摆,然后快跑逃开。

    两三天后的一个周末,下课回到家,我看到那个警察正开心地跟父亲以及其他叔叔伯伯在树下喝酒聊天,他一看到我就说:“应该是他写的吧,没想到小小的个头文笔却那么好!”

    他竟然把我那封检举信拿给半个村子的人观赏!

    我被父亲吊起来狠狠地打,叔叔伯伯还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说:“这么小就学会当抓耙子①,该打!”

    最后拦阻父亲并且帮我解下绳子的虽然也是他,但,从那时候开始到我离家到台北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再看到他是将近二十年之后的事。

    那时父亲因矽肺②经常住院,有一天我去医院探视,才打开病房的门就闻到一股浓烈而熟悉的狐臭味,不用说就知道坐在父亲床边的那个老人是谁了。

    他笑着问我说:“还认得我吗?”

    我心里想说:“要忘掉你还真难咧!”

    他得意地跟我说:“刚刚我还跟你多桑③讲,我眼光真的不错,小时候就看出你文笔好,你看,现在不但在报纸上写文章,还‘写电影’写到这么出名。”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父亲的告别式上。那是一个台风天,跟大多数人一样,他全身湿透;不过比较特别的是,他还没拈香就先走到我的面前,嘴唇颤动了好久才哽咽地说:“要孝顺你妈妈哦,你爸爸跟我说过,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

    不知道是现场线香的味道太过浓烈还是怎样,虽然靠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泪水顺着他深深的法令纹流到下巴,我却没闻到他身上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异味。

    几个月前,我去一个大学演讲,结束的时候一个孩子过来问我认不认识某某某?说那个人是他的外祖父,就是当年害我被父亲吊起来打的那个警察。

    他说,外祖父常放《多桑》④的DVD给人家看,然后跟人家说:那个警察就是我啦!那个吴念真记得我哦!

    他说,他外祖父死了,两年前的冬天。

    说出殡的前一晚,他们把《多桑》的DVD在他的灵前又放了一遍,因为外祖父曾经说,电影里的那些矿工都是他的至交,“万一那一天……他们一定会来帮我带路,跟我做伴”。

(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13年第5期)

【注】①抓耙子:原意是抓痒的工具,引申义是告密者、打小报告的人。②矽肺:尘肺中最为严重的一种类型,由于长期吸入含有游离二氧化硅(SiO2)的粉尘所引起。③多桑:日文台湾在地话对父亲的称呼。④《多桑》:发行于1994年,是台湾电影中第一部触及战后日本殖民主义效应的作品,是由吴念真自编自导的一部个人色彩浓厚的传记式电影。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大家常常以各种借口给那位警察送礼,充分体现了当时社会人们对警察的畏惧。 B、那位令人讨厌的警察,相貌丑陋,有狐臭,并且不注意外表,穿着大大咧咧;这些是“我”讨厌他的重要原因。 C、当“我”被父亲吊起来打时,叔叔伯伯还在旁边加油添醋,体现了人们对这种背后告状行径的反感,也能反映出人们亲情的淡漠。 D、当父亲病重及父亲去世时,都能看到那位警察的身影,从中可以看出这位警察虽然外表令人讨厌,但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内心。 E、我最终走上写作之路,除了个人的努力和天赋,那位警察对我的鼓励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2)、根据小说内容,简要概括那位警察的形象特点。

(3)、小说中多次提到“狐臭”,请结合全篇分析其作用。

(4)、有人说最后一段在全文是多余的,可以删除,对此你怎么看?结合文本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生命

    血色黄昏,硝烟滚滚。

    日军56师团长驱直入,已彻底切断滇缅国际通道,进占怒江西岸,在惠通桥沿岸同中国军队接火,中日双方几十万部队摆开了决战架势。

    怒江不保。昆明危在旦夕。

    整个大后方已感触到战争的迫近。

    距惠通桥不到50公里的泥泞公路上,开来5辆重型卡车。第一辆车上,坐着一个穿着少校制服的大胡子。两小时前,他接到集团军总部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将弹药及食品送上惠通桥南高地。这里,国军耿振华师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一个师打到不到一个团的兵力了,全体官兵已有4天没进过一口食物,士兵们连枪都端不起来了,而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必须再坚守24小时,不惜一兵一卒。

    惠通桥不保,怒江防线必毁于一旦,后果将不堪设想。

    卡车在公路上疯狂地弹跳着向前冲去。大胡子少校手提一挺轻机枪,两眼血红。作为带队长官,他明白迟到一个小时的后果是什么。

    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第一辆卡车扎进炮弹坑里,熄火了。随后的4辆卡车也被迫停下来。前面的路面都布满炮弹坑。押车官兵全部下了车,奔跑着搬石头填炮弹坑,推车,累得气喘吁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野里聚集来不少饿得皮包骨头的饥民,怯生生地围着卡车转,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车里有白馍!顿时,四野里的饥民打了强心针般振奋起来,呼啦啦冲上去钻进车厢,抢吃起馒头来!

    大胡子少校手提轻机枪冲到被抢的车前,嘴角抽搐着,两眼滴血,一咬牙将枪端起来对准饥民,只听一片哗啦啦的枪栓声,全体押车官兵持枪围住了饥民。就在这时,大胡子少校的双眼直直盯着车尾,然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在车尾,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饿得双眼深陷,浑身瘦骨骇人地撑着肉皮,一双脏兮兮的手抓住馒头,嘴里还咬着一只馒头,遮住了半张瘦脸,双眼惊骇而哀怜地望着大胡子少校。大胡子少校浑身战栗着,两幅画面在眼前交替晃过:一边,是饿着肚子同鬼子拼命的国军兄弟;一边,是手无寸铁饿得只剩一口气的小女孩!他丢下机枪,面对饥民跪了下去,一拳砸在头上:“乡亲们哪,前面守怒江的弟兄们已经4天没有吃饭了,他们空着肚子在和鬼子拼刺刀啊!你们……”

    四野霎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如石雕一般。

    小女孩怯生生地挪到大胡子少校面前,将手里的馒头递到大胡子少校手上,然后取下嘴里的馒头也递上去:“叔叔,我不知道这些馍馍是送到前线去的,这个馍馍我咬了一口,请他们别嫌弃,请他们吃饱了多杀鬼子……好吗?”

    大胡子一下抱起小女孩,只一个劲点头。他将脸贴着小女孩的脸:“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有气无力地答道:“我叫尤小翠。”大胡子颤声说道:“好妹妹,等我们打败了鬼子,我一定要让你吃上白馍。一定让你吃饱好吗?”小女孩吃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稚气的笑。所有的饥民们此时都将拿在手里的馒头默默地送回了车上。然后用最后一点力气抱起一块块填弹坑的石头……

    车队终于怒吼着向怒江方向冲去……

    一周后,大胡子少校和耿振华师长来到陷车的地方,大胡子少校手里提着一小袋馒头,耿师长手里也有一个馒头,一个发黄的有一个缺口的白馍。他们找一个叫尤小翠的小女孩。一个老大娘将他们引到一座新的小坟包面前,老大娘说:“她家7口人,她是最后一个死去的,她在3天前饿死了!”大胡子少校和耿师长咚地跪在新坟前。凄厉的枪声伴着一声嚎叫:“小翠妹,所有的中国军人会为你报仇!——小日本,中国人是不会死绝的!”

    三十四年后,一位国军起义将军临终前拿出一个有缺口且发黄的馒头,说:“把这馒头的故事……讲给……小青年们……听。”

(选自《微型小说三百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

借给你的温柔

江文胜

    这天晚上,天下大雪,出奇的冷。养猪专业户王老汉蜷缩在家里的火盆前,他不敢出门。

    忽然,狗叫。王老汉极不情愿地打开屋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他打了一个激灵。王老汉哆哆嗦嗦地来到院子里,没见到任何人,可狗还在叫。

    院子左边的一排房屋,是猪圈。他逐一查看猪圈,仔细地数,总共60头猪连毛发都没少一根。猪没被盗,狗为啥叫呢?肯定有情况,不然,通人性的狗是不会无缘无故地瞎叫的。果然,王老汉在那排距自己的住房最远的饲料库发现了“敌情”:喂猪的苕片饲料少了一袋!

    王老汉立马来了精神,他赶紧回到屋里,拉上三十岁出头的儿子金华出来寻找。原来下了雪,现在雪停了,院子里从院门到饲料库、从饲料库到院门各有两行脚印,清晰可辨。金华说:“咱们跟着脚印去追那偷饲料的人!”王老汉说:“这是一个人的脚印,咱俩去追,可以对付,铁证如山,看他如何狡辩。”

    父子俩一前一后顺着脚印一口气追到了蜡子山矿区宿舍。脚印通到一间砖房的门前没了,别的砖房都熄了灯,只有这间房没有熄灯。

    真是胆大包天啊!做了贼还敢亮着灯?王老汉这样想。

    窗是玻璃窗,玻璃上结满了冰花。左下角的一块玻璃没了,糊上了报纸。王老汉用舌头舔湿了窗户纸,用手指轻轻一捅,报纸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孔:一个黑黑的瘦瘦的中年汉子,坐在屋里的矮凳上,他的头上还冒着热气。啊!那袋装有红苕片的大编织袋赫然放在他的面前。床沿坐着一个双手笼在袖头里的老头,床头的被子下露出一个小脑袋,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这个黑汉子的对面。

    王老汉父子猫着腰蹲在窗户外,大气不敢出,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粮,借来了。这就是,红苕片,100斤。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熬苕片汤!”汉子的声音。

    “妈,快熬,我饿坏了,我要吃苕片汤。”小孩的声音。

    “亚龙,这粮是咋借来的?”老人的声音。

    “爹,我事先写好了借条,借条压在袋子下。”汉子的声音。

    王老汉一愣,心想,我怎么没注意到那借条!真的有?

    “这不是偷吗?自打你从娘胎里出来,我是怎么指教你的?做人要本分!还好,留下了借条,人要凭良心。但借粮容易还粮难哪!矿上不开工资,啥时候能还上?”老人的声音。

    “爹,这个我想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还有一双手。到春天,矿上如果还不能开支,我就到农村去帮工。听说王老汉厚道,日子也过得殷实,不然我干吗要借他的。我想去他那里,帮他干活,用工钱抵粮钱……”汉子的声音。

    “快走!”王老汉在心里喊。他拉起儿子往家里赶。进了院子,王老汉急奔饲料库,果然发现了那张借条:家里无米下锅。借一袋红苕干片。春天还。蜡子山矿区吴亚龙,此据。

    某某年某月某日

    上面还有一个用墨水作印泥盖的“吴亚龙”的私章。

    太阳从蜡子山上露出头来。吴亚龙推开屋门,见门口堆了一些东西: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一大块猪肉、几条鲜鱼和一袋冻豆腐……吴亚龙像见到了天外来物似的翻来覆去地找,竟找不出一张哪怕是手指宽的字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醉拳张三

楸立

    我是张三。

    张三语气中荡漾着蔑视,平淡而又坚定。日本少佐美津智朗,上下打量了面容清瘦却棱角分明的张三。

    哟西,有胆量。

    斟得满登登的四十大碗酒,排满了两张条案,正宗鲁北烧刀子。

    美津智朗伸手道“请”。你的,一碗酒放一个,四十碗我放四十人。张三爷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张三德州武城人,几十年来,人们记忆中的张三总是身着长衫,袖口高挽,手端鲁北老酒,泰然自若,在柴家酒铺门旁的长椅上,有滋有味地品着。

    所有老人的记忆中,没人清楚张三爷以什么为生,有无子嗣,有人说他在辛亥革命去过东洋,有人说他参加过义和拳,还有人说他在马家作坊教过私塾。

    酒是张三爷的全部生活,酒持得稳,喝得淡,放得轻,一天没酒日子就不是张三爷的日子,日头从东方初升,张三爷的酒碗端起,日头落西,最后一滴酒也淌入肚子。张三爷微抖长衫,轻抬阔步的样子,反复在人们的记忆里。

    民国二十五年的冬天冷得早,可张三爷一身单布长衫早早坐到了柴家酒铺门口,右手高擎海口酒碗,口称,武城张三烦请柴掌柜赐酒。

    早有伙计从坛子里舀出一提,斟到三爷的碗里,三爷泯了一口,扬手将酒泼在青石砖道上。掺水了。伙计赶忙又开一坛,十里香。苦,又泼。伙计热汗直流,柴掌柜闻听颠颠地跑上来,连开隔壁好、四季青、一杯醉三坛老酒。张三泼了三碗,腥,涩,嫩……,一时酒气冲满了整条青石街。柴掌柜面红耳赤,哭丧着老脸无计可施。张三爷喝谁的酒是给谁家捧场子,是看得起你,你想请都轻易请不来。何家的“小米香”、胡家的“杂粮酒”、马家的“地瓜烧”和孙家的“状元红”,那都是张三爷给品出来,叫出来的。

    忽听一声银铃之声,请三哥品小女子的手艺。柴家掌柜大女儿双手捧着一碗高粱酒,轻迈金莲来到张三近前。酒未沾唇早闻酒香,张三脖子一扬滴酒不剩。好一碗女儿红,抬足离去。自那次后,柴家红高粱酒坊叫响了鲁北一带。

    美津智朗是想夺柴掌柜的酿酒方子的,柴掌柜就是不吐个口话,美津智朗恼羞成怒。一个破坏大东亚共荣,就捆了柴家四十来口。

    张三爷端起一碗酒,咕咚一口,那边绳子头就松一个,张三爷连干二十碗。烧刀子常人一碗就会放倒在地,美津智朗不住点头。

    张三爷喝到三十来碗时候,身子晃动了一下,柴掌柜吓得体如筛糠。张三爷淡然地看了柴掌柜一眼,又一碗酒入口,柴掌柜那头绳子一松,人瘫倒在地上。

    张三两碗咕咚咕咚吞了下去,四十碗喝完,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美津智朗拍了拍军刀,放人。

    张三爷迈着八仙步,拨开日本兵的刺刀就向院外走,美津智朗屋里哇啦地说一通日本话。

    张三爷止住了脚步,回头问美津智朗,你说中国人酒痞野蛮无酒德?

    告诉你,酒德两字,最早见于我中华民族《尚书》《诗经》,儒家有“饮惟祀”、“无彝酒”、“执群饮”、“禁沉湎”。晋代《断酒戒》,唐代《酒箴》,宋代《酒赋》,元之《饮膳正要》,明之《本草纲目》,清之《日知录》,无不是酒德之说。小小番邦岛国无端侵略,竟敢陈说礼法,只如蜾赢螟蛉如侍侧在焉也。

    张三爷滔滔不绝,不觉兴起,身子晃动,嘴里兀自振振有词:铁拐李提腿把神起,回头观望汉钟离,韩湘子口中吹玉笛,李纯阳拔剑把头低……,一套八仙拳使出来,如风如影飘逸出神,少顷收势站定,张三爷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更增神采。美津智朗没想到张三精通日语身怀武功,狞叫:八嘎,把人留下。

    张三爷一鹞子翻身飘上了高墙,晃动几下就没了影子,从那以后,武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张三。

    张三爷后来的故事发生在建国后的五二年,武城县政府联合何胡柴马孙五家,各取其祖传酿酒秘方之精华,组建新国营酿酒厂。酿出新酒的第一天,大门口外,直直走进一位清瘦矍铄的七旬老者,说是来尝新酒的。门卫见来人仪表非凡,不敢阻拦,又恐是敌特分子,赶忙向厂民兵连报告,民兵连紧急集合赶到,那老人早不知去向。众人听到贮酒仓库有轻微声响,民兵们进去搜查,见一坛高粱酒封泥打开,一口空瓷碗放在当场,墙上用干树枝划得一行草字笔走龙蛇:好酒。故人张三到此。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风景树

朱道能

    当二货提着两瓶好酒,去看几年没有来往的幺爷时,一村人都把脖子抻得像大白鹅似的。

    “砰——砰”,幺爷院里突然传来两声玻璃的爆响。

    不一会儿,二货跑出门,脸紫得像茄子:“你个老东西,就跟树过一辈子吧!”

    一村人都明白,爷俩一定是为卖银杏树的事杠上了。

    据幺爷讲,这棵银杏树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只听这银杏湾的名字,就知道它早已是一村人的风景了。

    夏日,郁郁葱葱的树冠,犹如一把绿色大伞,撑起一片阴凉。一村老少,便惬意地坐在树下,大人随意闲聊,小儿绕树嬉戏。

    待到深秋,树下便是一地金黄。村人就捡拾回去,好生收藏。有长癣生疮的,熬水一洗;有破皮流血的,揉碎一按;有血高晕眩的,泡茶一饮……于是,常有人谢幺爷。他听了,一摆手:都是托先人的福哩!

    眼下有人出高价,要买幺爷这棵银杏树。谁呢?就是村长大军。

    大军原本在城里开公司,当老板。后来作为有经济头脑的能人,被招贤回乡,当上了村长。

    大军一上任,立即带来一个致富项目:卖风景树。

    所谓风景树,就是漫山遍野的松树、柏树、杉树什么的。只要连根刨起,缠上草绳,运到城里一栽,就变成城里人的风景了。

    一时间,寂静的山林里,野鸡惊飞,山兔乱窜。

    再聚到银杏树下,村人的话题便出奇地一致:谁谁又卖了多少棵树,谁谁又挣了多少钱……正说得热闹,一直闷坐一旁的幺爷,冷不丁冒出一句:“一群败家子!”

    村人面面相觑,然后讪着脸,散去了。

    银杏树下,便陡然冷清了许多。

    大军却常来,尽管问候十句,幺爷也难“嗯”上一声。

    一天,大军神秘地压低声音:“幺爷啊,有人想买银杏树,给你出这个价——”他张开巴掌,五个手指伸得直直地。

    幺爷吧哒着烟,望着地。

    “五千,五千啊!我的幺爷!”大军把手掌伸到幺爷脸前。

    幺爷吧哒着烟,又去看天。

    “这样吧,再加一千……”

    幺爷站起身。

    “七千,七千怎么样?不能再高了!”

    幺爷终于开口了:“先回家问你爹,看你有没有祖宗。再去问你娘,看你是吃奶长大的,还是吃屎长大的!”

    大军狠狠地朝银杏树踹去,旋即又龇牙咧嘴地抱脚乱跳。

    这事让二货老婆知道了,脚跟脚地赶到大军家里。讲好一万元的价钱后,她一个电话,把在外打工的二货连夜叫了回来……

    这一天,幺爷正坐在树下打瞌睡。大军来了,板着脸说:“我代表村委会正式通知你,咱们村最近招商引资了家化工厂,需要拓宽进村公路——这棵银杏树在规划线上,要限期移走,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幺爷“霍”地站起身:“你敢——”

    大军冷笑道:“我是不敢,但是上级领导敢。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天王老子也要为它让道!”

    没几天,施工队果真开进山来。

    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一村人热血沸腾。就连蹲在茅坑上,也不忘拿根树棍,在地上划拉着征田补偿款的数目。

    至于幺爷有多少天没出院门了,恐怕只有村医才清楚。

    等再出门时,一向硬朗的幺爷,竟然拄起了拐杖。他锁上大门,颤巍巍地出了村子。

    几天后,幺爷回来了。

    再过几天,幺爷又走了。

    当公路一步步向银杏树逼近时,幺爷回来了,身后还多了几个陌生人。

    他们径直来到银杏树下,又是测量,又是拍照,一脸的兴奋。

    村人先是疑惑地张望,恍然后便一下子围过来:哈,幺爷要卖银杏树了!

    正在打牌的二货老婆,把麻将一推,反穿着鞋跑过来,嘴里直嚷:“卖多少钱?卖多少钱啊?”

    来人笑了:“多少钱?无价之宝!我们是文物局的,专门来登记保护这棵活化石的……”

    气喘吁吁赶来的大军,张着嘴巴,半天没换过一口气来。

    幺爷走的时候,正是深秋。

    村医像往常一样,背着药箱,过来给幺爷挂药水。因为化工厂刺鼻的怪味,幺爷一直咳嗽不止,远远就能听见。今天却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村医喊着幺爷,急急地推开院门……

    当二货老婆打着哈欠过来时,村医拿出一张纸,是幺爷提前交给他的遗嘱:死后遗体火化,骨灰撒在银杏树下……

    安葬骨灰的那天,来了许多人,有领导,有记者。因为幺爷是全县第一个自愿火化并树葬的农民。

    银杏树下,面对镜头,大军侃侃而谈,谈在自己的带领下,银杏湾取得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涌现出了田有根(幺爷的大名)这样的村民典型……最后,领导把装有奖金的红包,递给死者家属。就在二货还在发愣的当儿,二货老婆从后面伸手抢过来,捏了捏,嘴角不由往上一翘。当发现镜头正在对准自己时,便用手捂着脸,大声悲号:“我的亲爹啊,您咋舍得抛下我们走了啊……”

    树葬的小坑挖好了,装骨灰的布包缓缓打开。大军抢在镜头前捧起一把骨灰,边撒边念叨:“幺爷啊,咱银杏湾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您老就安心地去吧……”

    “噼噼啪啪……”为幺爷送行的爆竹,在银杏树下,骤然响起。一树的银杏叶,簌簌而下,如同漫天的纸钱,飘撒在幺爷的骨灰上……

(选自2008年《小小说选刊》第24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家(节选)

巴金

    祖父在床上呻吟着,奇怪的药和药引煎在药罐里,成了一碗碗浓黑的苦水。然而祖父服了药,病反而加重起来。祖父的病并没有给这家庭带来大的骚乱,人们依然在笑,在哭,在争闹,在争斗。

    医药不能够有大的效力,于是人们便开始求助于迷信。这全是由贫弱的脑筋里想出来,可如今却由陈姨太发起而为那几个所谓“熟读圣贤书”的人所主持而奉行了。一个无知识的妇人居然成了一种支配的势力,其结果便是一个鬼的世界代替了人的世界。

    最初是几个道士在大厅上作法念咒。到了夜深人静时,便由陈姨太一个人在天井里拜菩萨。“见鬼!”觉慧骂着。“你只配干这些事!”

    然而另一个花样来了,这就是克明、克安、克定三弟兄的祭天。三人过于严肃以至成了滑稽的样子。觉慧的批评也是同样的:“见鬼!”几个钟头以前,克安和克定还在打牌,喝酒,和女人调笑,现在却跪在这里诵读那愿意代替祖父死的祷告辞。

    在觉慧想着“你们的手段不过如此”的时候,新的花样又来了。这一次不是“见鬼”,却是“捉鬼”。傍晚,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霎时间全公馆变成一个静寂的世界,显得很凄惨。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了一个尖脸的巫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做出种种凄惨骇人的怪叫和姿势,把病人骇得用被盖蒙了头而惊叫起来。满屋是浓黑的烟,爆发的火光和松香的气味,地板也烧焦了两处。

    然而花样又来了,据说这公馆里到处都布满着鬼。这说法也有些人不相信,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对。觉慧虽然有这勇气,然而没有人听他的话。于是决定在第二天晚上举行大扫除,要捉尽每个房间里的鬼,说是这样祖父的病才可以痊愈。于是第二次的滑稽剧又在预定的时间开演了。

    有的人躲开了,小孩哭着,女人叹息着。

    觉慧心里充满了愤怒。他觉得身子被压得不能动弹,周围尽是黑暗。他想他不能屈服,不能让这样的事在他的眼前出现。

    不久那巫师走到了觉慧的房门口敲门。觉慧在里面大声叫着:“我不开。我这里没有鬼!”

    忽然有人在外面猛烈地插着门。他的愤怒被激动起来了:“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慧侄,快开门”,是三叔克明的声音。“你要明白事理,大家都希望着祖父病好,难道你一个人就不愿意?”

    “我不开!”他烦躁地在房里躺着,觉得头脑快要爆裂了。

    “三少爷,你不顾到你爷爷的病吗?你这样不孝顺!”

    觉慧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尖锐女音,这是他平日讨厌听的,这时却挟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向他打来。他的愤怒因此增加了。

    “三弟,快开门,我有话和你说,”这是觉新的声音。

    觉慧痛苦地想着:“你也这样说!自己做了懦夫还不够!”他觉得他的心也快要炸裂了。“好,我给你们开罢。”这样自语着,门一开,立刻现出了一些带怒的,涨红的脸,责备的话语要从这脸上爬出来,像蛇要爬出洞那样。愤怒占有着他,热情鼓舞着他。他完全忘却这些人是他的长辈。他愤怒地轻视地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他憎恨的眼光强烈地在众人的脸上扫。

    众人呆着了。克明、觉新这些人无论如何是没有脸说出“捉鬼”两个字来,他们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一点知识,而且他们根本上就不相信捉鬼的办法。

    “给你爷爷捉鬼。”陈姨太究竟勇敢多了,她挺身出来说。

    “捉鬼?你倒见鬼!”觉慧把这句话向她的脸上吐去。“你们不是要捉鬼,你们是把祖父活活地闹死!”

    “你——”克明的脸气得变成了青色。

    “三弟。”觉新要来阻止觉慧。

    “你还好意思说话,你不害羞吗?”觉慧把眼光定在哥哥的脸上。“你也算读了十几年书,料不到你竟然没有知识到这样程度!呸,你们会孝顺祖父,笑话!我昨晚亲眼看见祖父被那巫师骇成了那样子。我一定要看你们怎样谋杀祖父,谁敢进这房里来,我就打他的嘴巴!”

    平时这样的话也许会给他招来一些麻烦,这时反而因了语气太重的缘故,他倒占了上风了。他站在门口,身子立得非常坚定,面貌异常严肃,眼光十分骄傲。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克明第一个羞愧地低了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悔。觉新又是气,又是悔,眼泪流在脸上也不去揩拭。陈姨太平日总是仗着别人的威势,看见克明一走,便好像失了靠山似的,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敷衍般地骂了觉慧几句,就带着满面羞容扭着身子走开了。

    陈姨太一走,其余的人也就一哄而散了。虽然娘姨中间有人暗暗发了不满意觉慧的议论,然而这一次觉慧是大获全胜了,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智县委

贾大山

他姓智,那时人们不叫他智书记,而是叫他智县委。

夜晚,我和我的伙伴们打戏院门口的电灯泡玩儿,看谁能打中。我正瞄准,忽然有人揪住我脑后的小辫子,伙伴们立即就跑散了。扭头一看,揪我小辫儿的是个生人,中等个儿,白净脸儿,穿一身灰军装,戴一副眼镜,我挣脱他的手,撒腿就跑,他一把又揪住我的小辫儿,揪得好疼。我骂他的娘,他也不理睬,终于把我揪到父亲面前去了。

“这是你的小孩?”生硬的外地口音。

“噢,是我的孩子。”父亲是个买卖人,开着一个杂货铺,一向胆小怕事。一见那人,赶忙捻亮罩子灯,显得很惊慌:

“智县委,请坐……”

我也一惊,他就是智县委

智县委没有坐,眼睛忽然盯住桌上的一片字纸。那是我写的一篇大楷: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哪个写的?”他问。

“他写的。”父亲指指我说,“瞎画。”

他立刻瞅定我,脸上竟然有了喜色,眼镜也显得明亮了。

“几岁了?”

“十岁了。”

“十岁了还留小辫儿?”

父亲赶忙解释:“当地的风俗孩子们留小辫儿,要留到十二岁,成人。”

智县委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哇,那就留着吧!”

智县委夸了一番我的毛笔字,就和父亲说起话来。他问父亲的年龄、籍贯,又问这个小铺值多大资本,生意如何,拿多少税。我站在他的背后,并不注意他们的谈话,眼睛一直注视看他的衣襟下面露出的那块红布——那是一把盒子,真家伙!

他和父亲谈着话,忽然仰着头,望着货架子说:“怎么,连个字号也没有?”

“没有。”父亲笑着说,“小本买卖,还值得立字号?”

“怎么不值得?”智县委好像生气了,脸色红红的,说,“城里买卖家,哪个没字号?‘亨茂号’‘文兴成’‘荣泰昌’‘广顺正’,都有字号嘛!你也赶快立个字号!”

父亲想了一下,说:“叫‘贾家小铺’?”

“不好,小气!”

“叫‘万宝店’?”

“也不好,俗气!”

父亲就笑了:“智县委赏个名儿吧!”

“‘复兴成’,怎么样?共产党保护民族工商业,一切都要复兴的,你也要复兴嘛!”

父亲说:“好,行,不错。”

后来我才知道,智县委对买卖家的要求是很严格的,脾气也很暴躁。

他不但要求买卖人做到“秤平斗满,童叟无欺”,而且还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夏天不搭凉棚不行,门口不设“太平水缸”不行,没有字号也不行……谁家不按他的要求去做,就把掌柜的叫到街上,当众批评一通。买卖人都很怕他,暗地里叫他“智大炮”。

买卖人怕他,心里又很敬重他。有一天,我看见一个胖胖的、歪戴着帽子的醉人,从周家烟摊上拿了一盒“大婴孩”香烟,说是“赊账”。周掌柜不认识他,刚刚说了一声“不赊账”,醉人口里便冒出一句惊人的话:“老子打过游击!”

话音刚落,智县委刚好走到这里,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醉人急了,拍着胸脯大叫:“好哇,你敢打……”

认清是智县委,放下香烟,赶紧走了。买卖人哈哈笑着,故意说:“智县委,你们八路军,可是不兴打人呀!”

“这种东西不是人!”

“他喝醉了……”

“我也喝醉了!”他说。

寒假里,刚刚下了一场雪,街上冷清清的,没有人买东西。我正趴在柜台上写大楷,一个青年来买松花,买二十个。父亲看看玻璃缸里,只有十来个松花了,便说:“买那么多?”“有多少要多少吧!”青年笑着说,“前天晚上,智县委来买松花,没有敲开你家的门。今天我想多买几个,给他预备着。”

“你是……”

“我是他的通信员,叫小马。”小马说,“智县委睡觉前爱喝两口酒,最喜欢吃松花。”

我想起来了,正是下雪的那天晚上,父亲正在灯下“碰账”,外面有人啪啪地敲门,父亲没有理睬。又敲,父亲便一口吹灭了灯……“那是智县委?”父亲吃惊地望着小马。

小马笑着点点头。

“我不信。”父亲摇摇头,也笑了,“半夜里,那么大雪,他来买松花,你干什么?”

小马说:“黑夜里买东西,他总是自己去,从不使唤我们,买到就买,买不到就回去。他怕我们狐假虎威,打扰睡下了的买卖人。”

从那以后,不管天多晚了,只要听到敲门的声音,父亲就赶紧起来去开,但是哪一次也不是智县委——智县委调走了。

他走了,好像是在一个春天,满街古槐吐新芽儿的时候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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