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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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北京市鲁迅中学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测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海棠花

    ①早晨到研究所去的路上,抬头看到人家的园子里正开着海棠花,缤纷烂漫地开成一团。这使我想到自己故乡院子里的那两棵海棠花,现在想也正是开花的时候了。

    ②我虽然喜欢海棠花,但却似乎与海棠花无缘。自家院子里虽然就有两棵,但是要到记忆里去搜寻开花时的情景,却只能搜到很少几个断片。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一个黄昏。在家南边一个高崖上游玩,向北看,看到一片屋顶,其中纵横穿插着一条条的空隙,是街道。虽然也可以幻想出一片海浪,但究竟单调得很。可是在这一片单调的房顶中却蓦地看到一树繁花的尖顶,绚烂得像是西天的晚霞。当时我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儿渴望,渴望自己能够走到这树下去看上一看。于是我就按着这一条条的空隙数起来,终于发现,那就是自己家里那两棵海棠树。我立刻跑下崖头,回到家里,站在海棠树下,一直站到淡红的花团渐渐消逝到黄昏里去,只朦胧留下一片淡白。

    ③但是这样的情景只有过一次,其余的春天我都是在北京度过的。北京是古老的都城,尽有许多机会可以作赏花的韵事,但是自己却很少有这福气。我只到中山公园去看过芍药,到颐和园去看过一次木兰。至于海棠,不但是很少看到,连因海棠而出名的寺院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北京的春天是非常短的,短到几乎没有。最初还是残冬,可是接连吹上几天大风,再一看树木都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天气陡然暖了起来,已经是夏天了。

    ④夏天一来,我就又回到故乡去。院子里的两棵海棠已经密密层层地盖满了大叶子,很难令人回忆起这上面曾经开过团团滚滚的花。晚上吃过饭后,就搬了椅子坐在海棠树下乘凉,从叶子的空隙处看到灰色的天空,上面嵌着一颗一颗的星。这时候,自己往往什么都不想,只让睡意轻轻地压上眉头。等到果真睡去半夜里再醒来的时候,往往听到海棠叶子窸窸窣窣地直响,知道外面下雨了。

    ⑤似乎这样的夏天也没有能过几个。六年前的秋天,当海棠树的叶子渐渐地转成淡黄的时候,我离开故乡,来到了德国。一转眼,在这个小城里,就住了这么久。我们天天在过日子,却往往不知道日子是怎样过的。以前在一篇什么文章里读到这样一句话:“我们从现在起要仔仔细细地过日子了。”当时颇有同感,觉得自己也应立刻从即时起仔仔细细地过日子了。但是过了一些时候,再一回想,仍然是有些捉摸不住,不知道日子是怎样过去的。到了德国,更是如此。我本来是下定了决心用苦行者的精神到德国来念书的,所以每天除了钻书本以外,很少想到别的事情。可是现实的情况又不允许我这样做。而且祖国又时来入梦,使我这万里外的游子心情不能平静。就这样,在幻想和现实之间,在祖国和异域之间,我的思想在挣扎着。不知道怎样一来,一下子就过了六年

    ⑥哥廷根是有名的花城。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春天,这里花之多。就让我吃惊。家家园子里都挤满了花。五颜六色,锦似的一片,但是我却似乎一直没注意到这里也有海棠花。原因是,我最初只看到满眼繁花。多半是叫不出名字。因而也就不分什么花什么花,只是眼花缭乱而已。

    ⑦但是,真像一个奇迹似的,今天早晨我竟在人家园子里看到盛开的海棠花。我的心一动。仿佛刚睡了一大觉醒来似的,蓦地发现,自己在这个异域的小城里住了六年了。乡思浓浓地压上心头,无法排解。

    ⑧在这垂尽的五月天,当自己心里填满了忧愁的时候,有这么一团十分浓烈的乡思压在心头,令人感到痛苦。同时我却又爱惜这一点儿乡思,欣赏这一点儿乡思。它使我想到:我是一个有故乡和祖国的人。故乡和祖国虽然远在天边,但是现在他们却近在眼前。我离开他们的时间愈远,他们却离我愈近。我的祖国正在苦难中,我是多么想看到他呀!把祖国召唤到我眼前来的,似乎就是海棠花,我应该感激它才是。

    ⑨晚上回家的路上,我又走过那个园子去看海棠花。它依旧同早晨一样。缤纷烂漫地开成一团,它似乎一点儿也不理会我的心情。我站在树下,呆了半天,抬眼看到西天正亮着同海棠花一样红艳的晚霞。

1941年5月29日  德国哥廷根

(取材于季羡林的同名散文)

(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串联起作者生命中从故乡到异域的一些片段,运用了首尾照应寓情于物的手法。 B、第②段写作者故乡单调的房顶及同样单调的海景,表现出家中海棠花晚霞般的绚烂。 C、上世纪30年代赴德国留学的作者始终用苦行者的精神钻研学问,以致无暇顾及海棠花。 D、文章写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反映了作者对战争年代德国社会现实的思考与省察。
(2)、通过全文,回答下面问题。

①文章第②段开头说“我虽然喜欢海棠花,但却似乎与海棠花无缘”,作者与海棠花真的是“无缘”吗?为什么?

②简要分析“海棠花”在文中所起的作用。

(3)、第⑤段划线部分描写了作者怎样的心境?这与下文有什么关联。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小题。

树 下

铁凝

①自从儿子去北京念大学,一家人得全力以赴供应儿子每月的开销,老于连烟都戒了,哪儿还能挤出取暖的煤钱。又过了些时候,老同学项珠珠从省会调至老于的城市,做了这城市的副市长。自此,老于和家人常在电视屏幕上看见她。

②老于的老婆说,这个女市长和你不是同学么,能不能跟市长说说,给咱们找两间有暖气的房。老于说,怕不好开这个口。此时全家正吃晚饭,老于盯住女儿的双手,手肿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再看看孩子的耳朵,也冻了。女儿前不久刚参加全省高中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拿了个第二,回家后她对老于说,她的目标是北大、清华,非这两个学校不考。明年女儿高中毕业,最关键的一年,老于拿什么来支持女儿的关键时刻?也许真应该去找老同学项珠珠市长。

③老于家中无电话,第二天他特意早些上班,趁同事们还没进教研室,他给项市长打了电话。电话里的项珠珠很热情,问老于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她。这边老于连连说着没事没事真没什么事,声音挺大,就好像谁说有事谁就是诬陷了他似的。那边项副市长说有事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帮忙。这边老于仍高声坚持说没事,只是想见面聊聊。

④这晚老于骑了五十分钟自行车,从城郊赶到项副市长家。在项副市长温暖的家中,项珠珠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开司米圆领衫。老于一下子意识不到这些,他甚至看不见客厅里都摆列了些什么。房间阔大,地板很亮,果盘里的水果鲜美,杯中的绿茶馨香……这些和老于无关,或者,越是置身此情此景,老于便越要使自己的谈话配得上这气氛和这气氛中的女市长。他于是就谈文学。

⑤他想起中学时的项珠珠是喜欢文学的,初次把陀思妥耶夫斯基介绍给她的正是他老于。果然,如今的项珠珠对文学仍然保持着并不虚假的爱好,她很轻易地就说出了一大串当代作家的名字和他们的小说,并和老于探讨这些作家的作品。老于谈着自己的见解,他发现项珠珠脸上是信服的神态,她的表情使老于很满意自己,当他满意自己的时候便也开始焦虑:房子呢?房子的请求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呢。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却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对付自己,心中的另一个老于在同他捣蛋。他的话题越是宽泛,他说出房子的可能就越是狭窄;他谈话的内容越是高雅,他的房子问题就越是俗不可耐;他越是想说出房子的事,就越是说不到房子上去。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在点点滴滴、一分一寸地折磨自己枪毙自己,他同情自己又痛恨着自己,可是他必须一直往前讲。

⑥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的事还没说呢,可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坐下去了。他站了起来,项珠珠也站了起来。以她的经验和洞察力,会猜出他是有求于她的,于是她又问老于真的没有别的事么?没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老于边摆手边大步向门口走,叫人觉得你若再问反而是你对他的不礼貌了。项珠珠没有再问。出得门来,老于的脑子很乱。他解开棉袄领扣,让冷风吹一吹他那燥热的心。他推起自行车在便道上走了几步,站在一棵龙盘槐下。他是来求项珠珠解决两间带暖气的房子的,可他一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呀!

⑦他不能再将这请求原封带回家去。他应该说出来,他必得说出来,他鼓动着自己又朝龙盘槐靠近了一点儿,他把这棵树想成了项珠珠,他对着树说出了他那难以启齿的请求。他把满心的重负卸在了这棵树下,然后骑车离开了它。

⑧老于回到家时,已是夜半时分。他站在院子里没有立即进屋,因为他发觉自己又把另一个难以启齿的请求带回了家来:他准备请求老婆和女儿再也别让他去请求副市长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走进塔里木

贾平凹

    八月里走进塔里木,为的是看油田大会战。沿着那条震惊了世界的沙漠公路深入,知道了塔克拉玛干为什么称作死亡之海,知道了中国人向大漠要油的决心有多大。那日的太阳极好,红得眼睛也难以睁开。我们喉咙冒烟,嘴唇干裂,浑身的皮也觉得发紧。突然间起风了,先是柏油路上沙流如蛇,如烟,再就看见路边有人骑毛驴,倏忽飘起,像剪纸一般落在远处的沙梁上。天开始黑暗,前边一直有四辆装载着木箱的卡车在疾驶,一辆在风中被掀翻,另外三辆摇晃如船。司机说,在修这条公路和钻井的时候,大沙暴卷走了许多器械,单是推土机就有十多台没踪影了。我们紧张得脸都煞白了,沉甸甸的雾和沙尘,使车灯打开也难见路,风沙大得车门推不开,谁也不敢张嘴,张嘴一口沙。

    我们走进了大漠腹地,大漠让我们在一天之内看到了它多种面目,我们不是为浪漫而来,也不是为觅寻海市蜃楼。塔里木号称第二个中东,它的石油储量最为丰富,地面自然条件又最为恶劣,地下地质结构又最为复杂。国家石油开发战略转移,二十一世纪中国石油的命运在此所系。那么,这里演绎着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故事,这里的人如何为着自己的生存和为着壮丽的理想在奋斗呢?眼前的塔里木,自然条件恶劣,但生活区的活动房里却也很现代化了,有电视录像看,有空调机和淋浴器,吃的喝的全都从库尔勒运进,竟也节约下水办起了绿色试验园,绿草簇簇,花在风沙弥漫的黄昏里明亮。艰苦奋斗永远是石油人生活的主旋律,但石油人并不是只会做苦行僧。不论是筑路、钻井、修房和运输,生产体制已经与世界接轨,机械和工艺是世界一流,效益当然也是高效。

    新的时代,新的石油人,在荒凉的大里,为国家铸造着新的辉煌。

    接触了不同岗位不同层次的石油人,所到之处,工人们让签字。我写惯了那些唐诗宋词,工人们却自己想词,他们想出的词几乎全是豪言壮语。这里的工人将这些语言渗进自己的生活,他们实实在在,没有丁点虚伪和矫饰,他们就是这样干的,信仰和力量就来自这里。于是,我遵嘱写下的差不多都是“笑傲沙海”“生命在大漠”“我为祖国献石油”等等。这里真是一块别种意义的净土啊,这就是涌动在石油战线上的清正之气,这也是支持一个民族的浩然之气啊!

    回到库尔勒,我们应邀在那里作报告。我们是作家,却并没有讲什么文学和文学写作的技巧,只是讲几天来我们的感受。是的,如何把恶劣的自然环境转化为生存的欢乐,如何把国家的重托和期望转化为工作的能量,如何把人性的种种欲求转化为特有的性格和语言,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了石油人。如今社会,有些人在扮演着贪污腐化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醉生梦死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浮躁轻薄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萎靡不振的角色,而石油人在扮演着自己的英雄角色。石油人的今生担当着的是找石油的事,人间的一股英雄气便驰骋纵横!

    从沙漠腹地归来,经过了塔克拉玛干边沿的塔里木河,河道的旧址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胡杨林。这些胡杨林证明着历史上海洋的存在,但现在它们全死了,成了死亡之海的依据。这些枯死的胡杨粗大无比,枝条如铁如骨僵硬地撑在黄沙之上。据说,它们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烂。胡杨林如一个远古战场的遗迹,悲壮得使我们要哭。我们大喊大叫,为什么呐喊,为谁呐喊,大家谁也没说,但心里又都明白。塔里木油田没有雕塑馆,但有这个胡杨林,这些树就是石油人的形象,一树一个雕塑,一片林子就是一群英雄!我们狂热地在那里奔跑呐喊之后,就全跪倒在沙梁上,捧着沙子装进矿泉水瓶子带走。

    那个八月长留在我的记忆中,将要成为往后人生长途上要永嚼的一份干粮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头柜

相裕亭

    天成大药房紧挨着一栋红楼房。

    但是,他们并非一家。天成大药房隶属大盐商吴三才,而红房子则是杨家在外做官的的大公子折腾起来的。那些红如鸡血的砖、瓦,据说是从荷兰国购来的,杨家人用它建起一座红彤彤的楼房,鹤立鸡群似的矗立在盐区那些青砖黛瓦的古式建筑群内,如同冬日里灰土土的树枝上摇曳着一枚大红的柿子,打老远就能望到,可显眼!前来盐区寻医问诊的患者,奔着红楼而去,自然就找到了“天成”。这在那个尚不知“广告”为何物的年代,是何等受益。

    而拥有“红楼”的杨家,整天看到南来北往的患者打门前走过,陡生开店问诊之意,就地办起一家名曰“康乐”的大药房,与隔壁吴家的“天成”,悄然拉开了竞争的态势。

    可“天成”凭着它百年老字号的声誉,丝毫没把个“初出茅庐”的“康乐”放在眼里。

    天成大药房的大东家吴三才吴老爷,看到他的“天成”长盛不衰,干脆把店内的事务甩手给头柜德昌。吴老爷作为大东家,闲来店里坐坐,所能见到的,多为德昌的笑脸。

    那时,药店的头柜,也称大先生。但凡是药店的大先生,大都是坐诊把脉的高手。

    可德昌这位大先生,医术并不高明。他的能耐是善于用人,且很会揣摩人的心思,三岁小孩哭着抱进店来,他都有招数把孩子给逗乐了。颇为经典的一例是,他用一对小酒杯,与孩子玩“碰杯”的把戏,愣是哄着孩子把苦叽叽的汤药当酒一样给喝了。这在“天成”,曾一度传为美谈。

    德昌在店内看似不做什么事情,可他给人的印象反而是什么事情都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进店,开门头件事儿,先把店里的炉子捅开,给顾客和店里伙计把开水烧上。

    这期间,店里伙计陆续进门,他便摸过门后的扫把,或是抽出瓷瓶中的鸡毛掸子,帮伙计们收拾店面。但那样的时候,不等他真去弯腰做活儿,眼疾手快的伙计们,早把他手中的物件儿接去。那场景,有点儿像合唱团的领唱,他起头唱上一句,大伙儿很快就跟上唱了。

    在外人看来,德昌是个闲不住的人。

    东家很看重德昌身先士卒的这一点,有事派人传个话来,德昌饭不吃、水不喝,都会亲自把大东家的事情办好。所以,东家很少到店内来。但是,东家的名字,每年会在店内出现几次。比如年底分红及店内人员晋升,店门外的告示栏里就会贴出一张大红纸,上书:经店内举荐,某某某即日起,晋升“天成”的三柜、或二柜,特此告之,落款:吴三才。

    那张看似与头柜德昌无关的“告示”,实则与德昌有着很大的关系。细心的人,从“店内举荐”四个字上,总能咂摸出其中的味道。

    德昌那人善于忍耐。凡事只要东家高兴,他就高兴。东家不高兴,他也笑脸相迎。平日里,德昌在吴家大院里行走,无论是见到老爷、太太、丫鬟、还是吴家的某位老妈子,他都会弯下腰来笑脸相向。更为离奇的是,黑夜里,德昌一个人走在吴家的院墙外,他脸上都时刻挂着微笑,生怕猛然间遇上老爷家的什么人。德昌脸上的笑容,已经职业化了。店里新来的伙计犯了事,要挨板子时,他会笑着对他说:“去吧,去长点记性。”

    好像挨板子是什么喜庆事似的。

    但凡在“天成”这边受过处分,或降级使用的二柜、三柜,投靠到隔壁“康乐”去,都是独当一面的名医能手。刚开始,大东家没太在意这事,可等他发现自家的“天成”一天不如一天;而隔壁的“康乐”又一天比一天火红时,东家忽然觉得“天成”这边该找找原因了。

    于是,民国二十几年,恰逢西医在盐区盛行时,东家借这个当口,重金聘来一位留学东洋的西医坐诊。其目的,就是要逼头柜德昌让位。而善于察言观色的德昌,自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主动向东家递交辞呈。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脸很白、手也很白的西洋医生,不知怎么迷上大东家的四姨太,这让东家十分恼火,当即辞退了那家伙。

    此后,德昌临危受命,又在头柜的位置上做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听内部人说,当初那位西洋医生主持“天成”时,并没有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花哨,好多情话,都是头柜德昌自编自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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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顾客

(法国)亨·特罗亚

    厄泰尔普夫妇的花圈铺子恰好设在一个市民公墓的附近。店铺外陈列着三五个花圈,暗紫色的飘带在风中飘荡着,店铺内的各种花圈摆放得错落有致,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默不语。

    一天傍晚,快关店门的时候,厄泰尔普太太正在忙着结账,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他很瘦,看上去有七十来岁,显得很忧虑,一只手按住胸口,显出痛苦的表情,双目直勾勾的,撅着嘴唇,像个真正要买东西的顾客。

    厄泰尔普太太温和地招呼客人:“花圈都在这儿,您要多大价钱的?您同那位仙逝的人之间的关系?”。

    一听这话,陌生的顾客变了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亲戚关系。”

    “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他是您的什么人?”

    顾客拉长了脸,盯着厄泰尔普太太的前额,那眼神好像是喷射而出的一股冷水。

    “无可奉告,但每一种要一个。”

    “请原谅!”厄泰尔普太太惊得透不过气来,低声说。

    “每种一个,别再哆嗦!”那人气愤地重说了一遍,“当然仅限于男性的,这很清楚,在我看来!”

    “我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您家所有的男人在一次事故中全部遇难了!”

    “一点不错!”陌生人辩白道,“但是,快一点,把那个送给伯伯的花圈放好一点,摆在这里!我坐在司机的旁边……”

    他毫无争议地付完钱,上了出租汽车,关上车门,没有打招呼,汽车就开走了。

    回到店里,她把此事的经过叙述给丈夫维克多听。

    “谁会付这么一大笔款子?”维克多说,“你开玩笑!他没让你减一点价钱,而且数量又是很多。毫无疑问,他想在近几天把家中的男性逐个干掉,或者一次灭绝。”

    厄泰尔普太太感到这真可怕,应该不惜一切避免这样的大屠杀,需要赶紧采取措施。她选择了报警。

    ……

    一年快过去了,那个不可捉摸的顾客并没表现出杀人的行为。

    忙碌了一天,厄泰尔普太太坐在店门口,想透口气。还没坐五分钟,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正走着她想要找的那个恶棍。厄泰尔普太太像打了鸡血一般,不假思索地站起来,穿过马路,跟上那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他走进了一道走廊,她蹩在墙角,远远监视着。她见他打开了一个房门,房间里赫然摆放着那些花圈。厄泰尔普太太突然出现:

    “站着别动!你叫什么名字?”

    “莫里斯·巴罗丹。”

    “婚姻状况?”

    “未婚。”

    “年龄?”

    “七十……但是,您有什么权力问我这些?”

    “不许动!”

    “不要这样,太太,我是在自己家里,我有权……”

    “你什么权也没有。你得听我的,是我卖给你的这些花圈!”

    一听这话,莫里斯·巴罗丹用双手捂起了脸,双膝略微弯曲了下来。厄泰尔普太太看到她正击中了那人的疼处,接着说:

    “是的,当时我没有弄清你买那么多花圈的用意。但是,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你是一个坏人,倒是想得出谋害亲人的鬼点子。我已经报告了警察……”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仍捂着脸,哽咽了起来。在厄泰尔普太太听来,这种哭泣声是十分悦耳的。

    “不应该报告警察,”他呜咽着说,“我没有害人的心,我向您发誓……”

    “我很想相信你,”她嘲弄似的驳斥道,“但是,请你解释一下,你从我这里买一整套花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抬起了头,苍老多皱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像被雨水打湿的破布。嘴唇在黄牙上哆嗦着,磕磕巴巴地说:“这是……这是一个秘密……我全给您说了吧……是这样,我老了……有心脏病……医生们都说我还能活几个月,也许只能活几天……简单地说,我总是想着死,想着自己的葬礼。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人也没有。因此……可以想象出我那穿街而过的柩车,没有一个花圈,没有一束鲜花,默默无闻,光秃秃,孤零零。为了避免这沮丧的结局,我给自己造出所有的亲人来。从此之后,我心安理得了,感到生活在亲人们的中间,被人爱着,心里很温暖。好像人们确实怜惜我……”

    他微微动着嘴唇,喃喃道:“我在您眼里也许是荒诞可笑的,请原谅……”

    “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厄泰尔普太太泪流满面。

    正如他所预见的那样,几个月之后,他死了。他的葬礼惊动了所有爱看热闹的人。柩车上堆满了花圈,看上去真像巍峨的高山。一条条紫色的飘带显示出一个繁茂而忠实的家族的痛苦。在花圈堆中,有一个由厄泰尔普夫妇献的特大花圈,飘带上写着一行金字:“献给我们最好的顾客。”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超人

冰心

    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和人有什么来往。他不轻易和人打招呼,也永远没得到过一封信。

    他不但是和人没有交际,凡带一点生气的东西,他都不爱,屋里连一朵花,一根草,都没有。他从局里低头独步回来,关上门,便坐在书桌旁边。偶然疲倦了,拉开帘幕望一望,但不多一会儿,便又闭上了。

    程姥姥总算是他另眼看待的一个人,她端进饭去,有时便站在一边,絮絮叨叨,也问他为何这样孤零。何彬偶然答应几句:“人和人都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上了台是父子母女,亲密的了不得;下了台,摘了假面具,便各自散了……尼采说得好,爱和怜悯都是恶……”

    这一夜他忽然醒了。听得对面楼下凄惨的呻吟,这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这沉寂的黑夜里只管颤动。他虽然毫不动心,却也搅得他一夜睡不着。月光如水,从窗纱外泻将进来,他想起了许多幼年的事情——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他的脑子累极了,极力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直到天明,才微微的合一合眼。

    他听了三夜的呻吟,看了三夜的月,想了三夜的往事——

    他每天还是机械似的做他的事,然而在他空洞洞的脑子里,凭空添了一个深夜的病人。

    第七天早起,他忽然问程姥姥对面楼下的病人是谁?程姥姥一面惊讶着,一面说:“那是厨房里跑街的孩子禄儿,腿摔坏了,每夜呻吟。这孩子真可怜,今年才十二岁呢……”何彬自己只管穿衣戴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走到门边,却慢慢的从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来:“给那禄儿罢,叫他请大夫治一治。”说完了,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程姥姥一看那巨大的数目,不禁愕然,何先生也会动起慈悲念头来!

    呻吟的声音,渐渐的轻了,月儿也渐渐的缺了。何彬还是朦朦胧胧的——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他的脑子累极了,竭力的想摈绝这些思想,无奈这些事只管奔凑了来。

    程姥姥带着禄儿几次来叩门,要跟他道谢;他好像忘记了似的,冷冷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又摇了摇头,仍去看他的书。禄儿仰着黑胖的脸,在门外张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一天晚饭的时候,何彬告诉程姥姥说他要调到别的局了,后天早晨便要起身,请她将房租饭钱,都清算一下。

    他觉得很疲倦,一会儿便睡下了。——忽然听得自己的门钮动了几下,接着又听见似乎有人用手推的样子。他不言不动,只静静的卧着,一会儿也便渺无声息。

    第二天他自己又关着门忙时,忽然想起绳子忘了买了。他打开门,只见人影儿一闪,再看时,禄儿在对面门后藏着呢。他踌躇着四围看了一看,一个仆人都没有,便唤:“禄儿,你替我买几根绳子来。”禄儿趑趄的走过来,欢天喜地的接了钱,如飞走下楼去。

    不一会儿,禄儿跑的通红的脸,喘息着走上来,一只手拿着绳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露着一两点金黄色的星儿。他递过了绳子,仰着头似乎要说话,何彬却不理会,拿着绳子自己进屋去了。

    累了两天了,何彬闭上双眼,又想起了深夜的病人——慈爱的母亲,满天的繁星,院子里的花……十几年来隐藏起来的爱的神情,又呈露在何彬的脸上;十几年来不见点滴的泪儿,也珍珠般散落了下来。

    微微睁开眼,四面的白壁,一天的微光,屡屡清香,一个小人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还回过小脸儿来,望了一望。

    何彬竭力的坐起来。那边捆好了的书籍上面,放着一篮金黄色的花儿,花篮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这篮子里的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是我自己种的,倒是香得很,我最爱它。

    我想先生一定是不要的。然而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很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么?她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所以先生必要收下母亲的朋友的儿子的东西。

    禄儿叩……

    何彬看完了,捧着花儿,回到床前,不禁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清香还在。窗内窗外,互相辉映的,只有月光,星光,泪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晚会结束,小刘打手电给我照路,走原路回去。一路上我很兴奋。不仅是王芳的演唱,所有的节目都使我激动。我接触到那么丰富的精神面貌,那么广阔的心灵

我离开军政治部的那天,到王主任的房里辞了行回来,小刘给我打好了铺盖卷,在住室里等我。他要回到原来那个连队去。他向我表示了歉意。他虽然高兴回连队,可是他的讲话和举动都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感情。我也不愿意这么匆匆地跟他分别。最后我同他约定过两个月到那个连队去看他。

我并不曾失信。可是我去晚了些,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了。这中间我到过几个部队。我常常怀念小刘,因为我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我后来忽然听说小刘在的那个连队打了胜仗,把敌人占据的一个无名高地拿下来了。这些日子为了迎接国庆三周年,为了欢迎第二届祖国人民赴朝慰问团,志愿军前沿各个部队都在打胜仗,到处都听得见这样的说法:“争取立功,迎接亲人。”我听到了许多捷报以后,再得到那个连队的胜利消息,我很难制止想会见小刘的欲望。过了国庆节,我便动身到那个连队去。我们在坑道里见到了连长。他已经得到了通知,又热情又亲切地接待我。我和他交谈了半个钟头的光景,便提起小刘的名字,还说我想见见小刘。

“对,对,刘正清,是个好战士!”连长点头说。

我连忙说明我跟刘正清很熟,并且把那次分别的情形也讲了。

“不凑巧,他回国去了。“连长略略皱起眉毛说。

我诧异地问道:“他回国去干什么呢?”我自己马上兴奋地接下去说:“参加国庆节观礼吗?”

连长摇摇头说:“他挂了花,送回去了。”

“他挂了花?伤重不重?”我愣了一下,惊问道。

连长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地答道:“两条腿都断了。”我变了脸色,着急地追问:“危险吗?”

连长昂起头说:“这个小青年还嚷着要回朝鲜来打美国鬼子呢!”

“他能回来吗?”我顺口问了这一句。话出口我才觉察到它是多余的了。

连长看了我一眼,激动地说:“要是真依他的话,他一定要回来。那天他跟着我上战场,打到最后,主峰上还有个敌人的大母堡攻不下来,火力猛得很,我们牺牲了几个同志。我十分着急,拿起一包炸药,打算自己冲上去炸掉它。刘正清拉住我的衣服,要求我把任务交给他。他一上去就把母堡解决了。可是他自己满身是血,两条腿都完了。担架员来抬他,他还说‘我要坚持,我要打’。我后来去看他,他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却没听见他哼过一声。我告诉他要给他请功,他还说自己没有好好完成任务,应当检讨。”

……

小刘虽然回国,但是我总算践了约,我在这个连队住下来了。

头两三天我睡在炕上,半夜里好像总听见小刘在讲梦话,其实全是我自己在做梦。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多住些时候,可是忽然接到王主任的电话,说是祖国来的慰问团就要到了,叫我马上回到军政治部去。

我到了政治部,还是住在从前住过的地方。我几个月不来,山沟里也有了不小的改变。人多了,路宽了,房屋增加了,树木也茂盛了。沟口用松枝搭了一个牌楼,上面有这样九个字:“欢迎祖国人民慰问团。”走了一段路,见到好些熟人,还隐约听见文工团同志们的歌声。我放好行李就去见王主任。

王主任在房里跟王芳谈话,一面在看手里的几张稿纸。他见我进去,跟我握了手,就把稿纸塞到我手里让帮忙修改。我摊开稿纸一看,原来是她写的一首欢迎慰问团的《献诗》。我还看到王主任修改的句子。她看见我不提什么意见,便挑出几个她自己认为不大妥当的句子要我替她解决。这次我总算给她帮了一点忙。她满意地拿回诗稿就向我告辞。我要留住她,她却笑着说:“我还要准备节目,再不回去,我们陈团长可要急死了。下次来吧。”

我就说:“那么我陪你走一段吧。”她还要推辞,我却跟着她走出了洞子。

出得洞来,我一开口就问起小刘的事情。她听到小刘的名字,马上说:“小鬼有个东西要我交给你!”我连忙问:“什么东西?”她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脸色马上变了,压低声音说:“笔记本。小鬼还说——”

“他怎么说?”我打断了她的话。

“他说他等了你几个月,他还以为你回国去了呢!”她答道,埋下头往前走,也不再看我了。我过了半晌,才再问一句:“他伤得怎样?”我心里不好过,我好像又看到小刘那张皮球似的脸,他笑得那么高兴地说:“我一定等着你!”

王芳一面走,一面说,好像在自言自语:“小鬼从医疗所上车回国的时候,两条腿都锯掉了,他还在哼《歌唱祖国》,还说装好了假腿就回到前线来。他比我坚强多了。”

她一直不讲话,我后来实在忍不住又问一句:“他没有危险吧?”

她忽然抬起头,提高声音说:“他一定会活下去,比我们还活得久。他没有腿,也能做许多、许多好事情。”她很激动,不过声音很坚决。但是这以后她又不作声了。

我们默默地走到了文工团的住室。我拿到笔记本,马上打开翻看,在第一页上,我看见小刘亲笔写的四行字:

“忠于团,

就要忠于自己的工作;

爱祖国,

就要爱自己的同志。”

王芳站在我旁边,低声念出了这两句话,然后解释道:“小鬼说他以后不一定能再见到你,请你留下这个做纪念吧。这些字是他入团的时候写的。”

我郑重地放好了笔记本,跟王芳紧紧地握一次手,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

(节选自巴金《团圆》,有改动)

(注)1952年冬天,以巴金为组长的全国文联组织的赴朝创作人员,踏上了满目疮痍的朝鲜土地。在朝鲜战场上,他深入到志愿军中,同许多战士结下深厚友谊。回国后,创作了中篇小说《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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