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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问答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人教版语文选修7《先秦诸子选读》第二单元第2课《王何必日利》同步练习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后面小题: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范增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剑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寿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

    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项王按剑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参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卮酒。”则与斗卮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厕,因招樊哙出。

项羽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从中可以看出项羽什么样的性格特征。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目。

林纾其人

李华龙

在“桐城派”后期作家中,有一个不懂外文但会翻译的奇才,他一生先后翻译各国小说171种,计270册,被称之为“今世小说界泰斗”“我国翻译界先驱”,他就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小说翻译家林纾。

林纾自己不懂外文,但他古文造诣很深,才思敏捷,记忆力特别好,有过目不忘、耳闻能记本领的奇才,先后与人合作,用古文翻译外国古典名著,是位不懂外语的著名翻译家。他所翻译的作品几乎全是凭懂外语的人的口述,他能下笔如流水,准确地将其翻译成中文,而且雅驯遒劲,深得人们的青睐。他翻译的处女作《巴黎茶花女遗事》曾轰动京城一时,风行全国,被称之为“读者但见马克之花魂,亚猛之泪渍,小仲马之文心,冷红生之笔意,一时都活,为之欲叹观止”。从此他一书成名,一发而不可收,成为当时翻译外国小说最多、影响最大的翻译家。胡适还盛赞林纾所译的《茶花女》,认为《茶花女》的成绩遂替古文开辟一个新“殖民地”,比严复所云“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林纾不懂外文,口译者译错的他自然不知,所以他翻译的作品也难免有疏漏之处,删节、错译、漏译的也时有出现,意译部分过多,似有翻译与创作并用,给人以半译半写之感,这是他译著的不足之处。可贵的是,他自己做事自己承担,不推卸责任,他曾说过:“纾本不能西文,均取朋友口述而译,在海内所知,至于谬误之处,咸纾粗心浮意,信笔行之,咎均在己,与朋友无涉也。”

林纾是一位正直的有民族精神的知识分子,他爱祖国,关心国家前途和命运,同情“戊戌变法”。面对当时外国的入侵,他痛心疾首,同仇敌忾。然而遗憾的是他从小受其父母“畏天循命”的封建观念影响,思想守旧,当“五四”新文化运动即将兴起的时候,他又反对新文化运动,后被胡适、陈独秀、钱玄同等人排挤出北京大学。为此,他愤愤不平,相继作《妖梦》《荆生》等文章讽刺胡适等人,对抗新文化运动。

林纾不仅是作家、翻译家兼善,而且书法绘画俱工。他摒弃一切,肆力画山水,潜心钻研书画。其中《江南雨上图》采用元代画家高克恭的画法,以横点画山,突出江南雨色的迷离。那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山头昏昏、林木蒙蒙的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山区雨景在他的笔下描绘得淋漓尽致。作者在此图中似乎在表现一种矛盾的情感。这种矛盾的一方面是他对狂风暴雨来临前那种变化莫测的大自然恶劣环境的一种恐怖和压抑感;另一方面“天变不足畏”,既然暴风雨来了,让我们从容面对吧!你看画中小路和水面一片白色,临水小屋中有人却安详自在,静坐观雨,似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无畏精神,充分表现出作者以画言志的真情实感。

林纾的另一幅《雪景山水图》用墨极为成功,浓、淡、干、潮浑然一体,形成层次丰富的色阶。全画不画一人,但从山脚老树的仰视,以及山谷依山而列的茅屋,使人感觉不到境界荒寒的同时,却把隆冬季节,夜雪初霁,清晨时分,群山银装素裹,朔风劲吹,冰天雪地清冷静谧的景色跃然纸上,而且描绘得十分感人,这恐怕也是作者在追求的那种纯洁高雅吧。全幅作品布局紧凑饱满,笔墨苍润纯熟,画上峰峦环绕,山脉映带连绵,山峰笔墨简洁,长皴淡染,山石脉络向背分明。天空使用淡笔渲染,烘托山峰冒雪出云之势,加之满山瑞雪,银装素裹,寒林孤秀,物态严凝,俨然寒冬在目。远山万木压着积雪,在灰暗天空衬映下更显雪色明亮光洁。山谷几间茅屋依山而列,屋顶压着积雪。蜿蜒曲折的山路和溪上小桥皆被大雪所蔽。山脚下,似乎在流动着溪水,溪两岸零散的傲雪老树残叶未尽,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是初冬的大雪,更严寒的天气还在后面呢。

林纾不仅是著名作家兼翻译家,而且还是一名很有品位的书画家,尽管后人很少提到他的书画成就,也许是因为其画之名为其文之名所掩的缘故吧。

(摘编自《中国文物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秋天的怀念

林中洋

    清晨上班的路上,车子堵在了桥头。桥下,易北河水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缓缓流过,河滩上,天空中,无数的大雁起起落落。过去,我每看见大雁,就会想起千山万水之外的故乡;现在,我会想起已经在天国里的母亲,大雁在天上飞,应该离她更近一些。

    我很早就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却迟迟动不了笔,原因好像很复杂其实却又很简单,因为母亲,是每个人曾经的全部天空,在这个天空里,有绚丽的彩霞,也有密布的乌云;有雷鸣电闪,也有雨后的长虹,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母亲很晚生我,所以,我从来没见过她十分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中年之后的她,仍旧有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头发烫得一丝不苟。在那些物质并不富裕的岁月里,母亲虽然衣着朴素却从不失讲究,裤子总是熨得笔挺,后来我知道,她从小女孩的年纪就喜欢黑色的衣服,黑色,对她而言是选择,不是将就。

    我的外公是亨得利钟表眼镜行的经理,家境殷实,所以我的母亲从小不必为生计或是家务操心,但是她却有一双巧手,她会织各种花色的毛衣。每年初秋,母亲都会把我们去年已经穿小了的毛衣拆掉,混上新的毛线重新织就。她曾经用我的旧牛仔裤给我的吉他做了一个套子,记得当年所有见过这个套子的人都顽固地认为这么精致的东西只可能是买的。母亲是南方人,虽然在北方长大,却保留了南方人的口味,做菜总是要放一点糖,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早早买好了糯米、黑芝麻和猪油,用一只小石磨把糯米合着水细细地磨成浆,她做的宁波汤圆,晶莹剔透如珠玉,里面的馅子隐约可见,一口咬下去,香甜酥糯,满口留香。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就是母亲的味道。

    我小的时候非常怕黑,厉害的时候即使开着灯睡觉也不踏实,于是我就会跑到父母的房间去,要求睡到他们俩中间,母亲张开手臂,我的脸一枕到她柔软的臂膀上,就会毫无悬念地立刻睡着。随着我渐渐长大,只要半夜站在父母床前,父亲就会叹口气然后抱起枕头睡到我的小床上去。我那时还经常生病,有次问母亲我会不会就要死了,她哈哈大笑,说你放心,要是你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我肯定比你先死!我听了就平静下来,好像只要有母亲防着,我连死都不必怕了。

    母亲是物理老师,她的学校离家很远,每天都早出晚归,晚上还经常要批改作业或考卷。那时候只有周日是休息日,这一天就不可避免地成为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的时间,所以退休之前,母亲的脾气有时会很暴躁。到了我的青春叛逆期,我和母亲之间会时不常地硝烟弥漫,激烈的时候,我宁愿物理考不及格也不去找母亲答疑,最后干脆进了文科班,彻底不用再学物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母亲不理解我,不在乎我,后来想想,我自己那时也真够混账的。

    我很年轻就去国离家,每次在机场离别的时候,母亲都等到她以为我看不见了时才偷偷转身暗自哭泣,我远远地看见她擦眼泪的样子,都会肝肠寸断,其实,我何尝不是这么爱你呢!妈妈!只是我说不出来!现在我说出来了,却是在你永远也听不见的时候。

    秋天,是思念的季节。母亲也是在一个深秋的中午离开了我们,每看到雁群从头顶掠过,我都会想,为什么有些大雁往南飞,有些却向北飞,它们到底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管怎样,如果你们遇见我的母亲,请给我带个信儿,告诉她我想念她,天堂里如果很冷,请告诉她不要害怕,因为,我会把她放在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选自《散文》2017年第1期)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长安陌上无穷树

李修文

    岳老师和那个小病号在住进同一间病房之前,两人互不相识。

    我只知道:他们一个是一所矿山子弟学校的语文老师,那所学校已关闭多年,岳老师事实上好多年都没当老师了;一个是只有七岁的小男孩,从三岁起就生了骨病,自此便在父母带领下,到处求医问药,于他来说,医院就是学校,而真正的学校,他一天都没有踏足过。

    在病房里,两个不相识的病人竟然变作了老师和学生。岳老师虽说才四十多岁,但早已被疾病带来的伤痛、争吵、背弃折磨得满头白发。可是,当她将病房当作课堂以后,某种奇异的喜悦降临了她,苍白的脸容上竟然现出了一丝红晕;每一天,只要两个人的输液结束了,一刻也不能等,她马上就要给小病号上课。虽说她只是语文老师,但在这里她什么都教,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为了教好小病号,她甚至让她妹妹看她时带了一堆书来。

    中午,病人和陪护者挤满了病房之时,便是岳老师一天中最神采奕奕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她就要拎出许多问题来考小病号,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什么都考。如果小病号能在众人的赞叹中结束考试,那简直就像有一道神赐之光破空而来,照得她通体发亮。但小病号生性顽劣,只要感觉稍好一点,就在病房里奔来跑去,所以,岳老师的问题他便经常答不上来,比如那句古诗词,上句是“长安陌上无穷树”,下一句,小病号一连三天都没背下来。

    这可伤了岳老师的心,她罚他背上百遍。也是奇怪,无论背多少遍,那句诗在小病号的身体里就像打了个结,每次岳老师提问,他死活就背不出来。最后连他自己都愤怒了,他愤怒地问岳老师:“医生都说了,我反正再活几年就要死了,还背这些干什么?”

    前前后后,我目睹过岳老师的两次哭泣,都是因为小病号。这天中午,小病号愤怒地问完,岳老师借口去打开水,出了走廊,就号啕大哭。说是号啕,其实没有发出声音,她用嘴巴紧紧地咬住了袖子,一边走,一边哭,走到开水房前面,她没进去,而是扑倒在潮湿的墙壁上,继续哭。

    哭泣的结果,不是罢手,反倒是要教他更多。从那以后,她经常跛着脚,跟在小病号的后面,喂给他饭吃,递给他水喝,陪他去院子里,边走边问着诗词,还采了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回来。可是,小病号的病更重了,他的父母决定转院带他去北京,闻听这个消息后,她辗转难眠。

    深夜,岳老师悄悄离开了病房,借着走廊上的微光,坐在长条椅上写写画画。她跟我说,她要在小病号离开之前,给他编一本教材,这个教材上什么内容都要有,古诗词,加减乘除,英文单词。

    这一晚,当我看见微光映照下的她,心头涌起了剧烈的哽咽之感:无论如何,这一场人世,终究值得一过——生为弃儿,对,人人都是弃儿,在被开除工作时是生计的弃儿,在终年蛰居的病房是身体的弃儿。同为弃儿,或相遇或分散,就在你我聚散之间,背了单词,再背诗词,采了花朵,又编教材,这丝丝缕缕,不光有点滴的生趣,更是真真切切的反抗

    其实,是反抗将你我连接在了一起。在这世上走过一遭,你至少而且必须留下过反抗的痕迹。就像此刻,黯淡的灯光反抗漆黑的后半夜,岳老师用写写画画反抗着黯淡的灯光。她要编一本教材,让它充当线绳,一头放在小病号的手中,一头往外伸展,伸展到哪里算哪里,最终,总会有人握住它,到了那时候,疾病,别离,死亡,不过都是自取其辱。

    后半夜,岳老师坐着睡着了。天亮时分,骨病发作,她在疼痛中醒来。醒来伴着突然的离别:小病号的父母接到转院通知,要他们赶紧去北京。九点钟,小病号跟病房里的人一一道别。可是,那本教材只差了一点点就要编完,岳老师将它放在了小病号的行李中,捏了捏他的脸,挥了挥手,如此,道别便潦草地结束了。

    岳老师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几分钟后,楼下似乎传来小病号的叫喊声,呆坐的她跳下病床,跛着脚,狂奔到窗户前,打开窗子,这样,全病房的人都听到了小病号的叫喊,那竟然是一句诗,正在被他扯着嗓子叫喊出来:“唯有垂杨管别离!”可能是怕岳老师没听清楚,他继续喊:“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喊了遍,又喊一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小病号终于背出了那句诗,岳老师号啕大哭,她用嘴巴紧紧咬住了袖子,没有哭出声来。除了隐约而号啕的哭声,病房里只剩下巨大的沉默,没有人上前劝说,听凭她哭下去,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刻,哭泣,就是她唯一的垂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开会

王安忆

    县里号召开三干会的通知发下来了。“三干会”的全称是“农村干部会”,即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规模很大。

    收到通知后,大队里就开始筹划去县城开会的事情。先是定开会的人。再要定的是必须带个做饭的去,叫谁去呢?就叫孙侠子去。孙侠子这姊妹聪明肯干,而且没小心眼儿,前说好了婆家,沫河口的,来年就要出门子了。孙家人会过日子,到了开春还有两顿稀一顿稠,从来不欠账,是个正经人家。第二条要筹划在哪做饭,还是像往年那样,在大队会计的表舅家。事情就这么筹划下了,很顺利。

    孙侠子也开始筹划了。筹划那一日穿什么衣裳什么鞋。孙侠子没读过书,除了种地,就是做针线。但她也渴望生活中发生一点不寻常的事情,明年她就要过门子了,在家做姊妹的日子里要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就有了纪念似的,比较值。

    孙侠子最后决定的是穿那件线呢的格子褂,黑和黄两种颜色的格子,里头衬了毛线衣,是婆婆家送的聘礼,一斤半毛线,还是从蚌埠买来的。在这开春不久的气候里,她这一身有些单薄了;可县城百貨楼里的那些女营业员,一冬都不穿棉裤,不是也没冻着。

    太阳也近午了,队长从台子上走过,喊她走了。一路上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县城南头的分洪闸。到了分洪闸跟前,他们就跟孙侠子分手了,他们要到县城北头的人民剧场报到,开会。孙侠子一个人从分洪闸旁边的一条坡道,缓缓地走到了底下。

    到了县城街上,太阳正晌午。孙侠子首先去了百货大楼,是在县城中心,两条大街交界的地方,年前起的二层楼。可孙侠子进了一层,却不知怎么上二层。铺面很大,四圈都有柜台,中间还有一圈,依然很宽敞。女营业员坐在柜台后面,傲慢地抬着脸,孙侠子几乎不敢走近她们。她很拘束地转了一圈,刚要出门,瞅见墙角旮旯里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再仔细一看,那是一道夹墙,墙缝里是上楼的楼梯。孙侠子弄明白了从哪里上楼,可却没了上楼的兴趣,还是走了出去。

街上更静了,太阳呢,也更暖了。孙侠子穿了这一身,正好。孙侠子买了辣皮,买了捆菠菜,又见有卖小糟鱼的,卖鱼的是个猫子,急着回船上去,就卖得便宜,花了四角钱,全要下了足有二斤的光景。还剩一些钱,留着买油醋。这下就齐全了。

    提了这么些东西,往回赶着,又有一摊子做饭的事等着她,孙侠子就不由地郑重起来。走过百货大楼,她也没停留,而是一径地走过去,眼都不回一下,心里嘀咕着:人家有事!她的衲得很结实的布鞋底,快快地擦着水泥的街面。脚跟在硬地上一弹一弹,腰不由地直了起来。她忽然地有了一种城里女人的姿态:匆忙的,快速的,重要和自信的。

她顺了坡道七拐八绕地进了大队会计他表舅家的小院。家里只有老奶奶和孙子在,表舅和表妗还没有回来。老奶奶说,儿子在窑厂做临时工,儿媳在船码头或饭铺打杂。孙侠子合计了一下,决定这样几个下酒菜:烫菠菜、拌辣皮、煮小鱼、腊肉炒鸡蛋。稀的喝面条,千的贴饼子。真是一顿很丰盛的宴席。她合计完了,就动起手来。孙侠子将水倒进缸里,便切腊肉,切辣皮,装上盘子。老奶奶烧了一锅疙瘩汤,点上香油,满屋都飘香。趁老奶奶不防,孙侠子摸出一个鸡蛋,在锅沿一磕,鸡蛋黄打了个滚,进去了,说:给我小表弟吃。转身就去和面,擀面。等她把面条细细地切出来,抖落开,老奶奶那边已经和孙子在喝疙瘩汤了。

    这边油进了锅,那边她方才打鸡蛋。她将鸡蛋哗哗地打起老高,就像连在筷子上似的,渐渐起了沫。她斜了碗,一溜圈下了鸡蛋,打松的鸡蛋一着热油,“潽”地起了半锅,再下腊肉,一起翻炒。真过瘾啊!孙侠子什么时候这么痛快地大油热锅地炒过菜?过年时,下材料的莱都是她娘上灶,怕她糟蹋了东西,可她不是炒得很出色!不仅菜炒得出色,时间也扣得准,她这边刚起盆,那边,开会的人就来了,堂屋里坐得满满的。这时,老奶奶的儿子媳妇都还没回来。

    屋里的酒喝上劲了,猜起拳来。孙侠子往匾里的面条上抖了一些面,再提溜了几下,怕它们粘了。这时候,孙侠子才觉出身上有些冷,忙出的一身汗,又在风里站了一时,吹凉了。她往灶里添进一些掰碎的秫秸,让火种略旺一点,又往灶下偎了偎。不知什么时候,孙侠子睡着了,这一个瞌睡也不知是一眨眼工夫,还是一大会儿。她醒来时,听到堂屋里还在闹酒呢!这些爷儿们,一喝上就忘了时间。那老奶奶的儿子回来了吗?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相马师

张港

    草原上,最大的本事是相马,敖亚齐是顶级的相马师。别人说的好马,他会摇头;别人看的劣马,他能点头。马之优劣,得听敖亚齐的。老的少的,当官为民,见敖亚齐必下马步行。牵来马求敖亚齐相看,那得给票子,不能白看。

    其实,敖亚齐过着最苦的白子:一是滴酒不能沾——喝过酒的人,即使清醒,看马也带情绪,易有偏差;二是不能看赛马——还没赛,他已看出冠军亚军,比赛等于白开水,一点儿味道也没了。

    敖亚齐相马无数,自家毡房却没有一匹马。要是敖亚齐骑匹二等马,那成了啥?就是骑了一等马,再有匹更好的马打身边过一过,那敖亚齐脸往哪儿放?

    这年那达慕,骑手、好马全去了。在敖亚齐眼里,大草原,就是空空荡荡,就是啥也没有。

    敖亚齐难受得如胸膛钻进了老鼠,就在草地上散心。忽地,他看到一匹骒马,上下前后细看,大惊失色:这马,皮相中品,骨相中上,神相却是上上。敖亚齐看出来了,这骒马能下出千里驹。

    没用几个钱,敖亚齐就牵回了这匹骒马。敖亚齐找了最好的公马与骒马交配。头胎马驹就是上上,可是并非极致。二胎,却产下龙种马。相马无数,百年不遇,这是敖亚齐所见的最好的马。敖亚齐从眼看胆,透鼻见肺,由耳入肾,视舌识肝,掰牙得脾,喜得快要疯狂。他为小马取名“隆”,意思是风。

    隆长到两岁口,敖亚齐开始吊马。天天让马跑出透了汗,然后喂个半饱,再将马头拴高,让它够不到草,让它眼睛只看远方。这就是吊马。

    吊出来的隆,肋骨条条根根,却透着悍威与龙气——这只有敖亚齐看得明白,别人还以为这马废了。雨天无人,敖亚齐打马狂奔,然后测它的鼻息、心跳。敖亚齐喜的是,长成的隆,不仅好在速度,不仅好在耐力,不仅好在勇气,敖亚齐最得意的是这样的马配出的驹子, 匹匹是好马,个个是良驹。这马,金子化水饮它也值。敖亚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敖亚齐。

    敖亚齐爱马如子,也下得了狠手,因调教得法,隆日渐出息。骑手们也看出了隆的厉害,全等待着,将来配自己的母马,或买到隆的后代。

    这天,敖亚齐驯马急停步法。猛跑一阵,一个双提缰,隆前蹄立起腾空,落地是纹丝不动。猛跑一阵,单撇拉缰,隆一个直弯,敖亚齐纹丝不动,正得意时,隆一个前失,摔在地上。被甩到空中的敖亚齐知道,隆踩破了豆鼠子洞——这不是马的错。

    敖亚齐摔得不轻,起了几次没有起来,好像骨头不行了。敖亚齐看马,隆看看躺地的骑手,转向一棵结荚的黄芪,吃上了。

    敖亚齐心里忽一下子,疼得要出膛了:好马这时应该卧地帮助主人上马,或是奔跑回去找人施救,可它却这样。

    敖亚齐辗转反侧,夜夜无眠:调教了一辈子马,看透了五脏六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马德。该死!该死!

    马性天然,改易极难。敖亚齐思来想去,失德之马,再怎么好也不能养了,趁早出手。再心疼,也得割肉。

    敖亚齐卖马,消息风一样传遍草原。可是,敖亚齐出价太高,人人叹息,人人摇头。

    这天,来了个汉子,这人叫巴图,也是出名的相马师。

    巴图并不多语,也不相马,一手付钱一手牵马。

    敖亚齐对围观的人得意地说道:“终有识马人。值这个价。”看隆头也不回,步步走远,他忽然心如刀绞,冲巴图喊:“好好待它——好好待它——百年一遇的良种——”

    没有了隆,敖亚齐心里空荡荡的,对着拴过隆的桩子发呆发傻。

    这天,敖亚齐去镇上抓药,远远见一匹拐蹄马,马上是个眼熟人。近了一看,敖亚齐大吃一惊:

    “这不是买我马的巴图吗?”

    “这不是敖亚齐吗?”巴图也认出了敖亚齐。

    敖亚齐笑笑:“我说巴图,怎么这个模样?怎么骑这路马?”

    “日子没过好呗。”

    “你买下我的好马,那可是大钱啊!那不是大钱吗?”

    “我买你的马,可不是为钱。”

    “不为钱?"

    “敖亚齐,我问你,你那马,是不是摔过人?是不是失过德?”

    “那也是好马,配种的好马。”

    “配种?好马?当天就让我宰了。这缺德马,要是传种下去,草原会成什么样子?”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父亲的遗产

金狐

梁燕是我固定的“麻友”,她是个有钱的主儿,从头到脚都花钱倒饬过,这是别人说的,她自己从不承认这回事。她老公常年在江浙沪一带做生意,聚少离多,只要梁燕换了包包或者手指上又多出一枚亮闪闪的钻戒,我们就都知道他回来了。这样的女人,如果不吃点苦头,别人心里是很难平衡的。

没想到第一个让梁燕吃足苦头的是她父亲。那天,她牌运特别差,连输了几把,任凭手机铃音响个不停。她瞄了一眼说:“我老爸,特烦人,瞎操心,不让打麻将,要我出去找工作。”

哪知,这几个电话都是保姆打来的,她父亲病危了。等到打完麻将赶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令梁燕万万没想到的是,老人的遗嘱里,十几万的存款和老屋全部留给了保姆。

简直是晴天霹雳。

梁燕曾经的家,怎么舍得拱手让人?院子里的桂花树,那是父亲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亲手种植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有一侧的枝条一直伸展到房间的窗子跟前,每到秋天,金黄的花瓣时时掉落下来,阵阵清香弥漫着整个庭院。梁燕无法想象,伴随着青春记忆的这座房子、这棵树会不再属于她。梁燕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怕她受委屈没再续弦,独自把她拉扯大,尽自己所能供她衣食住行,哪样都不比周围孩子差。然而,正是这样一位慈父,竟然剥夺了她的继承权。

我们几个“麻友”陪着梁燕去把保姆的东西一样一样扔在地上,用脚踩着、踢着。我们教她在网上发帖子“缺德保姆骗光老人所有家产”。她老公倒好,老人一下葬他就溜之大吉了,不但不帮她,还怒冲冲打来电话责问她:“发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保姆上网吗?有本事你打官司去。”

我拍拍梁燕的肩膀安抚她:“不怕,有我们呢。”可是,不久我就为自己说了这样的大话而羞愧了。打官司需要钱,梁燕找我借钱,我推说手头紧,一分都没借给她。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真走了霉运,继承权的问题还没解决,老公又和她闹起了离婚。

“麻友”小芳消息灵通,有一天在路上遇见我,非把我拖到附近的咖啡厅里去,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说,律师看了梁燕提供的安装在她家老房子的监控,不帮她了。

奇怪,我之前听说那个律师对这个官司很感兴趣,主动找上门来要帮梁燕。小芳看我满脸疑惑,说:“律师本来是想从监控里找出点证据对付保姆,结果发现保姆很尽责,梁燕很不孝。”

再怎么不孝也是他女儿呀?总该留一点儿给梁燕吧?“是有一个信封留给梁燕的,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肯定是一封信,也可能是一张存折。”我猜测。小芳摇摇头说:“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很想跟梁燕问个究竟,可是许久不联系了,不好意思问。

十年后,再次见到梁燕。久别重逢。难免,旧事重提。梁燕感慨地说。那时候她难过得差点儿自杀,亲情、爱情、友情相继失去。犯罪学有个理论叫破窗效应,当你弱的时候,像一面破窗,坏人闻风而至,随意朝你扔石头。

梁燕的话使我感到不安,脸蛋莫名发烧。我开玩笑说:“我可没朝你扔过石头。”她点点头,嘴角分明闪过一抹嘲讽的微笑,说:“我并不埋怨任何人。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打开了一扇窗。我从贩菜、贩卖服装开始,依靠自己的努力积累了资本。今天是我夕阳红养老院的开业典礼,你们几个都能赶来捧场,我很高兴。今晚我请客,一醉方休。”她的话使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从前的亲切感在我们心头复苏。我趁机问:“听说你父亲当年还给你留下一个信封?”

“是呀。”梁燕说,“正是信封里的东西使我放弃了那场官司。”

梁燕把我们引进大厅,停在一处玻璃展柜跟前。展柜内,金黄的绸缎托着精致的相框,里面镶嵌着一枚亮闪闪的一元硬币,下面还有一行钢笔字:我留给你一块钱,因为你的孝心只值一块钱。

难怪梁燕要创办这样一所养老院。“真想不到,”我说,“你老爹也怪狠的。”

梁燕却坦然一笑:“我相信这是父亲的良苦用心,还有你们更想不到的。”她指着远处大厅的一角说:“那是我的贵人!”

一位大妈蹲在地上,细心而又娴熟地擦拭着花盆里沁出的水渍。哦,是那个保姆!窗外,桂香正浓。

(选自2020年8月上半月《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文本二:

好的小说建构丰富而温暖的人性空间。小说人性空间的容纳,并不拘泥于生命活动的客观真实,而是在一定的社会生活状态中揣摩复杂的人性。作家在构建人性大厦的过程中,将人性置于世俗生存的空间里,又将其超拔出来,在聆听人性的多种声音中感受内在的张力。

(摘编自江腊生《好的小说以有温度的方式与现实生活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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