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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一第一单元第7课《我的五样》同步练习

阅读下文,回答后面练习题

 翻浆

毕淑敏

    那年,我放假回家,搭了一辆运送旧轮胎的货车,颠簸了一天,夜幕降临才进入戈壁。正是春天,道路翻浆①。

    突然在无边的沉寂中,立起一根“土柱”,遮挡了银色的车灯。

    “你找死吗?!”司机破口大骂。

    我这才看清是个青年,穿着一件黄色旧大衣,拎着一个系着鬃绳的袋子。

    “我要搭车,我得回家。”

    “不带!哪有你的地方!”司机愤愤地说。

    “我蹲大厢板就行。”

    “不带!”司机说着,踩了油门,准备闪过他往前开。

    那个人抱住车灯说:“我母亲病了……我到场部好不容易借到点小米……我母亲想吃……”

    “让他上车吧!”我有些同情地说。

    他立即抱着口袋往车厢上爬,“谢谢谢……谢……”最后一个“谢”字已是从轮胎缝隙里发出来的。

夜风在车窗外凄厉地鸣叫。我找到司机身后小窗的一个小洞,屏住气向里窥探。

朦胧的月色中,那个青年龟缩在起伏的轮胎里。每一次颠簸,他都像被遗弃的篮球,被橡胶轮胎击打得嘭嘭作响。

    “我好像觉得他要干什么。”司机说。

    这一次,我看到青年敏捷地跳到两个大轮胎之间,手脚麻利地搬动着我的提包。那里装着我带给父母的礼物。“哎呀,他偷我东西呢!”

司机狠踩油门,车就像被横刺了一刀的烈马,疯狂地弹射出去。我顺着小洞看去,那人仿佛被冻僵了,弓着腰抱着头,企图凭借冰冷的橡胶御寒。我的提包虽已被挪了地方,但依旧完整。

    司机说:“车速这么快,他不敢动了。”

    路面变得更加难走,车速减慢了。我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地盯着那个小洞。青年也觉察到了车速的变化,不失时机地站起身,重新搬动了我的提包。

我痛苦地几乎大叫。司机趁着车的趔趄,索性加大了摇晃的频率,车窗几乎吻到路旁的沙砾。再看青年,他扑到在地,像一团被人践踏的草,虚弱但任不失张牙舞爪的姿势,贪婪地守护着我的提包——他的猎物。

    司机继续做着“高难”动作。我又去看那青年,他像夏日里一条疲倦的狗,无助地躺在了轮胎中央。

道路毫无先兆地平滑起来,翻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机说:“扶好你的脑袋。”就在他的右腿狠狠地踩下去之前,我双腿紧紧抵地,双腕死撑面前的铁板……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个青年,在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面前,可能要被卸成零件。“看他还有没有劲偷别人的东西! ”司机踌躇满志地说。

我心里安宁了许多。只见那个青年艰难地在轮胎缝里爬,不时还用手抹一下脸,把一种我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弹开……他把我的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手上哈着气,摆弄着拉锁上的提梁。这时,他扎在口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就等着把我提包里的东西搬进去呢……

    “他就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惊恐万状地说。师傅这次反倒不慌不忙,嘴角甚至显出隐隐的笑意。

我们到了一个兵站,也是离那个贼娃子住的村最近的公路,他家那儿是根本不通车的,至少还要往沙漠腹地走10公里……

那个青年挽着他的口袋,像个木偶似的往下爬,跪坐在地上。不过才个把时辰的车程,他脸上除了原有的土黄之外,还平添了青光,额上还有蜿蜒的血迹。

    “学学啦……学学……”他的舌头冻僵了,把“谢”说成了“学”。

他说:“学学你们把车开得这样快,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在赶路……学学……”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们。

看着他蹒跚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声:“你停下!”

    “我要查查我的东西少了没有。”我很严正地对他说。

    司机赞许地冲我眨眨眼睛。

    ​青年迷惑地面对我们,脖子柔软地耷拉下来,不堪重负的样子。我敏捷地爬上大厢板。我看到了我的提包。我摸索着它,每一环拉锁都像小兽的牙齿般细密结实。突然触到鬃毛样的粗糙,我意识到这正是搭车人袋子上那截失踪的鬃绳。它把我的提包牢牢地固定在大厢的木条上,像焊住一般结实。我的心像凌空遭遇寒流,冻得皱缩起来。          (有删改)

(1)、小说塑造了“青年”怎样的形象?请结合文意加以分析。

(2)、请结合作品,分析这篇小说在情节安排上的特点。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题。

王嫂

沈从文

    厨房中忽然热闹起来,问一问,才知道帮工王嫂的女儿来了。年纪十八岁,眼睛明亮亮的。梳一饼大大的发髻。脸圆圆的,嘴唇缩小如一个小荷包。头上搭了一片月蓝布,围裙上绣了一朵大红花,还钉上一些小小红绿镜片。说话时脸就发红,十分羞涩,在生人面前总显得不知如何是好。问问王嫂,才知道女儿刚出嫁五个月,丈夫在乡下做田,住在离昆明四十里的乡下,穿的衣还是新娘子衣服。主人说:“王嫂,你大姑娘到这里来是客,炒几个鸡蛋,留她吃饭去!”王嫂就望着那女儿痴笑:“太太说留你吃饭,不要走!”女儿也笑着。一家大小知道王嫂有个好女儿,都来看看,都交口称赞王嫂福气真好,闺女可长得俊俏逗人爱。

    王嫂只是笑,做事更热心了一些。王嫂不特有个好女儿,还有个好儿子!儿子十二岁,已到城西区茶叶局服务当差,净挣十五块钱一个月。局里管教严,孩子长得干净清秀,穿上一件灰色制服,见过的人都说相貌有福气,长大一定有出息。王嫂怕他不学好,一来就骂骂,装成生气样子,要孩子赶快回去。孩子虽是她唯一宝贝,可并不娇惯,守规矩,从不胡乱花钱。

    王嫂在这一家中的工作是洗衣烧饭,间或同卖鸡蛋清茅房的乡下人嚷嚷,一切动机无不出于护主。为人性情忠诚而快乐,爱清洁,又惜物不浪费,所以在一家中极得力,受一家重视。这点重视为王嫂所感觉到时,引起她的自尊心,事情便做得更有条理。

    有一天,另外一个乡下妇人来了,带了些新蚕豆来看王嫂,两人一面说一面抽抽咽咽。来人去后,问起原因,才知道一年前那个作新媳妇的女儿,已在两个月前死掉了。来的就是那女儿的婆婆。女儿生产,在乡下得不到医药照料,孩子生下地两天,女儿流血不止,家里人全下了田,想喝水不得水喝,喝了些水缸脚沉淀,第二天就腹痛死去了。孩子活了两个月,也死去了。经过这样大变故的王嫂,竟还是一切照常,用来稳定她的生命或感情的,原来是古人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八个字。

    吃晚饭时,王嫂加添一碗新蚕豆,就是白天那亲家送来的。两亲家说起女儿时,心酸酸的,眼睛湿莹莹的,都念着女儿。

    王嫂死了女儿,儿子却好好的。一个月必来看她一次,就便把工薪全部缴上,王嫂点清了数目,另外送他两块钱作零用。

    这家里同别的人家一样,有鸡,有狗,有猫儿。这些生物在家中各有一个地位。这一切却统由王嫂照管。

    把午饭开过,锅碗盘盏洗清楚后,王嫂在院中石碌碡上坐下喂鸡,看鸡吃食。看见横蛮霸道的大公鸡欺侮小母鸡时,就追着那公鸡踢一脚,一面骂着:“你个良心不好的扁毛畜生,一个小小肚子吃多少!我打死你!”公鸡还是大模大样不在乎,为的是这扁毛畜生,已认识了王嫂实在是个好人。每天大清早,家中小黑狗照例精神很好,无伴侣可以相互追逐取乐,因此一听公鸡伸长喉咙鸣叫,就似乎有点恶作剧,必特意来追逐公鸡玩。这种游戏自然相当激烈,是公鸡受不了的。

    因此这庄严生物,只好一面绕屋奔跑一面咖呵咖呵叫唤,表示对这玩笑并不同意,且盼望有人来援救出险。这种声唤自然引起了一家人的关心,但知道是小狗的恶作剧,谁也不理会,到后真正来援救解围的,照例只有王嫂一人。

    那时节王嫂也许已经起床,在厨房烧水了,就舞起铁火钳出来赶狗,同小狗在院中团团打转。也许还未起床,小狗恶作剧闹到自己头上,必十分气愤,从房中拿了一根长竹竿出来打狗。这支竹竿白天放在院子中晒晾衣服,晚上特意收进房中,预备打狗。小狗聪明懂事,食料既由王嫂分配,对王嫂自然相当敬畏,眼见那根竹竿,是王嫂每天打它用的。只是大清早实在太寂寞了,兴致又特别好,必依然折磨折磨大公鸡,自己也招来两下打,因此可好像一个顽皮孩子一般,跑到墙角去撒一泡尿,不再胡闹,乐意结束了这种恶作剧。尽管挨骂,挨打,小狗心中还是清楚明白,一家中唯有王嫂最关心它。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远去的东栅

张会芬

    东栅,是乌镇东边的一条街。2005年,我初到乌镇,进大门便看到几只乌蓬船泊在澄碧的河里,河边青檐黛瓦的房子静默如画。镇中心有一个戏楼,往西是西栅,东边即东栅。长而弯曲的石板路,错落整齐的老房子,就那么静静地在我面前延展,我一时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故乡。

    在被岁月磨洗得光滑洁净的石板路上,我独自慢慢走,慢慢品味着每一道厚实的木门,每一扇木格窗户。悠长的小巷深处,低矮安静的门楣里,一定深藏着无数的沧桑与故事。林家铺子里寂静无人,柜台上光溜溜的,静默的物什无声地暗示着曾经的热闹。茅盾故居就坐落在林家铺子斜对面,走进去仿佛就把满屋子的书香带在了身上。

    河边的木板房里,有几家店铺。一位老太太坐在柴火灶前卖点心,热气腾腾的蒸锅上,是用荷叶包着的粑粑。我买了一个剥开来吃,那淡淡的甜味、清清的荷香让人回味隽永。临街住房的门半掩或敞开,里面的人说话声音极小,有老人躺在竹椅上摇着蒲扇,有女子低头缝着蓝花布包……我的脚步不想迈动,真想留下来享受这静谧安适的日子。

    东栅尽头,几个女子在河边浣衣,小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我伫立在廊桥上,左岸回廊人迹寥落,中间河水碧澈如镜,右边民居似水墨画。在渐渐退去的夕辉中、乌镇就如一位恬静的古典女子,着蓝花布衣,坐在河边默默与我对视。我读出了她的简静,安详,内敛,而她也仿佛看出了我的芜杂,浮躁,虚荣……我竟不敢与她长久对视,于恋恋不舍中落荒而逃了。

    2010年夏再到乌镇,恰逢上海举办世博会,许多游客蜂拥而来。素净的乌镇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河边,街上,小巷,桥头,到处充斥着导游沙哑的声音、游人的吵嚷和攒动的人头。窄窄的石板街上,游人挨挨挤挤,前脚抵着他人的脚跟,后脚可能被人踩掉了鞋子……乌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显得喧嚣和烦躁。

    东栅临街的人家大门紧闭,似已没人居住的房子杳无生气。河边也消失了浣衣的女子和玩耍的小孩,而那河水,已由澄碧变成黯深的绿。踩在东栅的小街上,我似乎听到青石板的哭泣。有导游说,西栅已将临街临河的房屋改造成了度假村,供游客住宿玩乐……我咽喉发干,心底苦涩,脚步随着人流匆匆向前,只想快速逃离。

    梦中的故乡没有了。乌镇这位江南静女,被时代的潮流裹挟前行,已变得面色黯淡,妆容不整,她似乎也逃不出周庄的宿命。在人们从文化遗产中获取经济利益的过程中,许多美好的事物也随之慢慢消逝。

    再见了,我的东栅!你已渐行渐远,我只能在记忆里把你留存,由此而来的思念却越来越浓。

(选自《短篇原创文学·散文精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林掌柜

贾大山

    林掌柜的“义和鞋庄”不大,只有两间作坊,两间门市。门市柜台上,除了放着算盘、笔砚、账簿,还放着一把特制的小巧玲珑的铡刀。据说,只要顾客问一声:“掌柜的,鞋底里面,垫的是纸是布呀?”林掌柜便微微一笑,一手接过鞋,一手抬起小铡刀,咔嚓一声,把鞋铡作两截,送到顾客眼皮底下看——林掌柜又叫“铡刀林”。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那把小铡刀从来没有用过,只是那么放着,并且总是擦得明晃晃的。

    一天,我正骑着石头狮子玩耍,杨跛子过来了,一跛一跛地走到林掌柜的柜台前面,说:“买鞋!”

    那天顾客不少,林掌柜见他来了,赶忙拿出几双鞋,让他挑选。他拿起一双鞋,朝柜台上一扔:“铡一双看看!”

    林掌柜望着他,笑而不语。

    “不敢铡?”

    “敢铡。”

    “不敢铡就不是好货!”

    “这么着吧,爷们儿!”林掌柜拿起那双鞋,一面用纸包着,一面笑着说:“这双鞋,拿去穿,钱,不忙给;鞋底磨通了,鞋帮穿烂了,好货赖货一看便知。”话儿也柔和,手儿也利落,话说完了,鞋也包好了,朝他怀里轻轻一扔,“别客气爷们儿,拿着,穿坏了再来拿!”

    杨跛子真的不客气,白白拿走一双鞋!顾客们都很气愤,林掌柜却依然笑着,说:“只当铡了一双。”

    父亲和林掌柜是至交。遇到下雪下雨的天气,或是生意不忙的时候,林掌柜便来我家杂货铺子里闲坐。两人到了一起,就要喝一点酒,“老哥,喝点儿?”“喝点儿,老哥。”他们到里间屋里,在炕上放个小桌,对面坐了,慢慢地喝。——我家卖酒,也卖松花、咸蒜、豆瓣酱。每次分别的时候,两人总要互相奉承一句:“我最馋你的豆瓣酱。”

    “我最服你的小铡刀。”

    我也深深喜爱林掌柜的小铡刀。有一次,他们喝着酒,我问:“林大叔,你那小铡刀快不快呀?”

    “快呀,飞快飞快。”

    “一年铡多少鞋?”

    “早先铡一些,后来就不铡了。”

    “既然不铡了,要它干什么?”

    “放着。”父亲说,“世界上有些东西,一定得有,用到不用的时候,便是用好了。”

    林掌柜乐了,举起酒杯说:“知我者,老哥也!”

    他们每次喝酒,总是这么快活。

    那年腊月的一天,天很晚了,父亲站在货架子前面,正自盘算什么,林掌柜把门一推,头上顶着几片雪花进来了。父亲说:“你也没睡?”

    “睡了,又起来了。”林掌柜结着扣子说,“我想喝两盅。”

    林掌柜自己下手,弄了一碟韭菜花儿,弄了一碟豆瓣酱,然后从酒坛里舀了一小壶酒,说是一醉方休——林掌柜心地坦和,总是那么快乐。

    可是,他刚抿了一口酒,突然皱起眉头:“酒里掺水了?”

    “没有。”父亲一愣。

    他又抿了一口,红着脸嚷起来:“掺水了,肯定是掺水了!”

    父亲尝了一口,脸也红了,急得拍着桌子说:“咦,这就奇了!老地方进的酒呀!”

    “最近,谁来打过酒?”

    “昨天,前天……杨跛子!”

    “披一件破大袄?”

    “披一件破大袄!”

    “要赊账?”

    “要赊账!——三斤的瓶子灌满了,提下柜台,才说要赊账。我说不赊账,他就不打了……”

    “酒呢?”

    “我又倒回去了!”

    “坏了!”林掌柜仰起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没了声音没了眼睛。他说,杨跛子打酒,惯用此法:他的破大袄里另外藏着一只瓶子,里面装满凉水……

    父亲听了,也被气笑了:“你说,这半坛酒……”

    “洒了!”

    “洒了?”

    “再卖倒字号。”

    “半坛酒,总有七八斤呀……”

    “不喝了,睡觉!”林掌柜好像生气了,起身要走,父亲赶忙拦住他:“怎么了,老哥?”

    “人也有字号!”

    我赶紧开开门,抱起酒坛子,把“酒”洒到街里去了。林掌柜拍着我的头顶笑了笑,说:“这小子长大了做买卖能发财。”我要去给他们打好酒,他说不用了,父亲也说不用了,催我去睡觉。

    我不想睡觉,看他们喝酒,听他们说话。鸡叫头遍了,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三举杯:头杯酒,三十年打早抹黑,苦巴苦干,两家都有吃有穿,没饿着没冻着,喝了;二杯酒,两家相识相知,老不哄少不欺,谁也没有做过亏心的买卖,喝了;最后一杯没有喝,他们把酒洒在地上,敬了天地财神,算盘和秤,还有那把小铡刀。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母亲的救赎

娄玉启

    梁老师睁开眼时,日光映亮了窗户。稍稍料理,吃过早点后,他沏上一杯茶,点开QQ。

    一年多了,头像依然是她穿着白大褂的工作照。QQ网名:秋桂。

    他替她写道:“今日,晴,楼下的桂花开了……”写到这,他眼睛湿了。自从女儿跟了外婆,每当下班回来,便一个人守着一屋子空气。两年前,一位高龄产妇在她医院里因不可逆的病因不幸走了;之后,医院按照调解协议给予了适当赔偿,可是产妇的男人一直不依不饶。那天,男人喝了酒便到医院闹。作为副院长的她上前阻止,男人竟然将她从12楼掀了下去……那桩事故轰动一时。人走了,他替她打理QQ。

    正伤感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门卫室的。

    “梁老师,有一位乡下来的老奶奶给你送了一篮子鸡蛋!”

    “乡下老奶奶?她人呢?”

    “她已经走了。”

    “好,等会儿我下去。”

    ……

    电梯上的红字不停地眨着眼,从“12”开始往下掉,一直掉到“1”。在这个过程中,他想不出那老奶奶是哪位亲戚。出了电梯,他散散漫漫走到门卫室。

    果然,门卫老马的桌子边搁着一胶袋鸡蛋。

    他拎起鸡蛋,问:“老马,她没说其他话?”

    老马放下报纸,说:“怎么,她不是你家亲戚?”

    “我乡下亲戚多,不晓得她是哪一位?”

    老马捧起报纸说:“那我就不晓得了,她只说是送给你的!”

    ……

    一晃,又是一个月,他差不多将这事忘了。

    一天傍晚,当他走进小区时,老马又叫住他:“梁老师,鸡蛋!”

    他一定,折进门卫室。

    又是一胶袋鸡蛋,不多不少,30个。

    老马呷了一口茶,说:“你家亲戚真好!”

    “还是那老奶奶?”

    “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她?”

    “大概晓得,就不知道她是哪一个?”

    “管他呢,回去,吃你的蛋!”

    ……

    当他第五次收到鸡蛋时,已是寒假的第二天。那天早晨,他依然按照习惯,点开QQ,写到:“今天,雪停了,温暖的太阳又露出了笑脸……”

    这时,他再次接到门卫的电话。他迅速出门、锁门,刚好,电梯下来了。出了电梯,他赶到门卫室。同前四次一样,他又看到桌边的鸡蛋。

    “她人呢?”

    老马说:“刚走,她包着蓝头巾,手里提着一个竹篮。”

    他顺着老马手指的方向,向斜对面的5路站点快步走去。站牌下三三两两立着十几个人,他径直向那位“蓝头巾”走去。

    “老人家,您好!”

    老人转回头。

    “噢,梁老师!”

    “我怎么老是白吃您的蛋呢?您老是——”

    老人支支吾吾道:“哎呀,梁老师,你别说客气话。”

    老人“啊啊”着,说:“我养了几十只鸡,是给那边菜市场的贩子送蛋,只是顺便送点给你……”

    他应和着,顺势将两张大钞塞进老人口袋里。老人却像身上着了火,往后一缩。

    “梁老师,这钱我不能收啊!”

    “我收这钱,我有罪啊!”

    老人将钱往回塞,他挡着,说:“您老这么大年纪,我怎么能白吃呢?”

    老人还是将钱塞进他口袋。

    他说:“真没办法,那您告诉我,您是不是小丹婆家那边的?”

    老人一怔,泪水滚落下来,顺势低下了头,抬手揩了揩,飘出一句:“我是赵牛的妈妈……”

    赵牛?

    那个将爱人置于死地的酒鬼!

    可是,不管有多大的仇恨,这个人早在去年六月化成灰了。

    老人的泪管不住,接着说:“我知道王医生是好人呐!他的狗命抵不了她的命啊!”

    这时,几个人围了上来。

    “梁老师,我是罪人啊!在村里都矮半截,抬不起头啊!”

    停了停,又说:“媳妇是肾脏不好,怎么能怪医生呢?都怪我从小没教育好!”

    5路车缓缓停住了。一行人鱼贯而上,老人最后踏上车。等车门关上时,他才回过神来。

    “赵奶奶,鸡蛋的钱——”

    可是,车子动了,一会儿汇入车流。他木木地往回走,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划出“老婆”的手机。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他的眼睛湿了,他是多么希望听到那边的声音啊!此时,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照在复苏的心上……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第2期)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漫谈读书

梁实秋

    ①我们现代人读书真是幸福。古者,“著于竹帛谓之书”,竹就是竹简,帛就是缣素。书是稀罕而珍贵的东西。一个人若能垂于竹帛,便可以不朽。孔子晚年读《易》,韦编三绝,用韧皮贯联竹简,翻来翻去以至于韧皮都断了,那时候读书多么吃力!后来有了纸,有了毛笔,书的制作比较方便,但在印刷之术未行以前,书的流传完全是靠抄写。我们看看唐人写经,以及许多古书的钞本,可以知道一本书得来非易。自从有了印刷术,刻版、活字、石印、影印,乃至于显微胶片,读书的方便无以复加。

    ②物以稀为贵。但是书究竟不是普通的货物。书是人类的智慧的结晶,经验的宝藏,所以尽管如今满坑满谷的都是书,书的价值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__________,__________。书的价值在于其内容的精到。宋太宗每天读《太平御览》等书二卷,漏了一天则以后追补,他说:“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这是“开卷有益”一语之由来。《太平御览》采集群书一千六百余种,分为五十五门,历代典籍尽萃于是,宋太宗日理万机之暇日览两卷,当然可以说是“开卷有益”。如今我们的书太多了,纵不说粗制滥造,至少是种类繁多,接触的方面甚广。我们读书要有抉择,否则不但无益而且浪费时间。

    ③那么读什么书呢?这就要看各人的兴趣和需要。在学校里,如果能在教师里遇到一两位有学问的,那是最幸运的事,他能适当指点我们读书的门径。离开学校就只有靠自己了。读书,永远不恨其晚。晚,比永远不读强。有一个原则也许是值得考虑的: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人,有些部书是非读不可的。这与行业无关。理工科的、财经界的、文法门的,都需要读一些蔚成中国文化传统的书。经书当然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史书也一样的重要。盲目地读经不可以提倡,意义模糊的所谓“国学”亦不能餍现代人之望。一系列的古书是我们应该以现代眼光去了解的。

    ④黄山谷说:“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细味其言,觉得似有道理。事实上,我们所看到的人,确实是面目可憎语言无味的居多。我曾思索,其中因果关系安在?何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语言无味?我想也许是因为读书等于是尚友古人,而且那些古人著书立说必定是一时才俊,与古人游不知不觉受其熏染,终乃收改变气质之功,境界既高,胸襟既广,脸上自然透露出一股清醇爽朗之气,无以名之,名之曰书卷气。同时在谈吐上也自然高远不俗。反过来说,人不读书,则所为何事,大概是陷身于世网尘劳,困厄于名缰利锁,五烧六蔽,苦恼烦心,自然面目可憎,焉能语言有味?

    ⑤当然,改变气质不一定要靠读书。例如,艺术家就另有一种修为。“伯牙学琴于成连先生,三年不成。成连言吾师方子春今在东海中,能移人情。乃与伯牙偕往,到蓬莱山,留伯牙宿,曰:‘子居习之,吾将迎师。’刺船而去,旬时不返。伯牙延望无人,但闻海水澒洞崩坼之声,山林窅冥,群鸟悲号,怆然叹曰:‘先生将移我情。’乃援琴而歌,曲成,成连刺船迎之而返。伯牙之琴,遂妙天下。”这一段记载,写音乐家之被自然改变气质,虽然神秘,不是不可理解的。禅宗教外别传,根本不立文字,靠了顿悟即能明心见性。这究竟是生有异禀的人之超绝的成就。以我们一般人而言,最简便的修养方法还是读书。

    ⑥书,本身就有情趣,可爱,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书,立在架上,放在案头,摆在枕边,无往而不宜。好的版本尤其可喜。我对线装书有一分偏爱。吴稚晖先生曾主张把线装书一律丢在茅厕坑里,这偏激之言令人听了不大舒服。如果一定要丢在茅厕坑里,我丢洋装书,舍不得丢线装书。可惜现在线装书很少见了,就像穿长袍的人一样的稀罕。几十年前我搜求杜诗版本,看到古逸丛书影印宋版蔡孟弼《草堂诗笺》,真是爱玩不忍释手,想见原本之版面大,刻字精,其纸张墨色亦均属上选。在校勘上笺注上此书不见得有多少价值,可是这部书本身确是无上的艺术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玛丝洛娃的绝望

[俄]列夫·托尔斯泰

这天夜里,玛丝洛娃久久不能入睡。她睁大眼睛躺在板铺上,想着心事。

她想,她到了萨哈林岛后绝不能嫁个苦役犯,要么嫁个长官,或者嫁个文书,至少也得嫁个看守。他们都是色鬼,她想起那个辩护人怎样盯住她,庭长怎样盯住她,法庭上遇见她和故意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怎样盯住她。

她想到许许多多的人,就是没有想到聂赫留朵夫。因为回想起来太痛苦了,这些往事原封不动地深埋在她的心底。今天她在法庭上没有认出他来,倒不是因为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个军人,没有留胡须,如今却留着大胡子,显得很老成,主要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在他从军队回来,却没有拐到姑母家去的那个可怕的黑夜,她在心里把她同他发生过的事全部埋葬掉了。

在那个夜晚以前,她满心希望他回来,因此不仅不讨厌心口下的娃娃,而且常常对她肚子里时而温柔、时而剧烈地蠕动的小生命感到亲切。但在那个夜晚以后一切都变了,这个孩子纯粹成了累赘。

两位姑妈都盼望聂赫留朵夫来,可是他回电说不能来,因为要如期赶回彼得堡。玛丝洛娃决定到火车站去同他见面。玛丝洛娃服侍两个老姑娘上床睡了,怂恿厨娘的女儿玛莎陪她一起去。

这是一个黑暗的风雨交加的秋夜,温暖的大颗雨点时下时停。玛丝洛娃虽然熟悉这条路,但或许是因为太兴奋,在树林里还是迷失了方向。玛丝洛娃一跑上站台,立刻从头等车厢的窗子里看见了他。这节车厢里的灯光特别明亮。有两个军官面对面坐在丝绒座椅上打牌。聂赫留朵夫穿着紧身的马裤和雪白的衬衫,坐在软椅扶手上,臂肘靠在椅背,不知在笑些什么。玛丝洛娃一认出他就用冻僵的手敲了敲窗子。但就在这当儿,火车缓缓开动了。一个军官手里拿着纸牌站起来,往窗外张望。玛丝洛娃又敲了一下窗子,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那个军官想放下窗子,可是怎么也放不下来。聂赫留朵夫站起来,推开那个军官,动手把窗子放下。

火车加快了速度。玛丝洛娃也加快脚步跟住火车。就在窗子放下的一刹那,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把她推开,自己跳上火车。玛丝洛娃落在后头,但她仍一个劲儿地在湿漉漉的站台上跑着,但头等车厢已经离得很远了。接着二等车厢也一节节从她旁边驶过,然后三等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掠过,但她还是跑个不停。等尾部挂着风灯的最后一节车厢驶过去,她已经越过水塔,周围一点遮拦也没有了。风迎面刮来,掀起她头上的头巾,吹得衣服裹紧她的双腿。她的头巾被风吹落了,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跑着。

“阿姨!玛丝洛娃阿姨!”玛莎喊着,好容易才追上她,“您的头巾掉了!”

“他在灯光雪亮的车厢里,坐在丝绒软椅上,有说有笑,喝酒玩乐,可我呢,在这儿,在黑暗的泥地里,淋着雨,吹着风,站着哭!”玛丝洛娃想着站住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抱住头,放声痛哭起来。

玛莎害怕了,搂住玛丝洛娃。“阿姨,我们回家去。”

“等一列火车开过来,往轮子底下一钻,就完事了。”玛丝洛娃想着,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她打定主意这样做。但就在这当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突然颤动了一下,忽然间,那在一分钟前还那么折磨她、使她觉得几乎无法活下去的重重苦恼,她对聂赫留朵夫的满腔愤恨,她不惜一死来向他报复的念头——这一切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她平静下来,理了理衣服,扎好头巾,匆匆走回家去。

从那天起,她的心灵上发生了一场大变化,她不再相信善了。如果她心里产生疑问:为什么人们互相欺凌,受苦受难?那么,最好就是不要去想它。如果她感到苦闷,那就抽抽烟,喝喝酒,同男人谈谈爱情,这样也就会把苦闷忘掉。

(选自《复活》,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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