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深圳市耀华实验学校2018-2019学年高二(港澳台)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比邻而居

王安忆

    淤装修的时候,有人提醒我,不要使用这条公共烟道,应该堵上,另外在外墙上打一个洞,安置排油烟机的管子。可是,我没听他的。好了,现在,邻居家的油烟就通过我家的排油烟机管道,灌满了厨房。

    我可以确定,我家厨房的油烟仅来自于其中一家,因为油烟的气味是一种风格。怎么说?它特别火爆。花椒、辣子、葱、姜、蒜、八角,在热油锅里炸了,轰轰烈烈起来了。这家人在吃方面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每顿必烧,从不将就。时间长了,我对他们生出一些好感,觉得他们过日子有着一股子认真劲:一点不混。并且,也不奢侈。他们老老实实,一餐一饭地烧着,一股浓油赤酱的味,使人感到,是出力气干活的人的胃口和口味,实打实的,没有半点子虚头。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没落下过一顿。他们在吃的方面,一是有规律,二是很节制。这些,都给人富足而质朴的印象,是小康的生活气息。

    有一段日子,在一日三餐之外,这家人还增添了两次草药的气味。草药的气味也是浓烈的,“扑冶一下进来,涌满了厨房。不知是因为草药气的影响,还是实际情况如此,一日三餐的气味不那么浓郁了。倒不是变得清淡,而是带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这段日子蛮长的,这么算吧,每周炖一次鸡汤,总共炖了四至五次。草药的苦气味和鸡汤的香味,是这段时间油烟味的基调。这也是认真养病的气味:耐心,持恒,积极,执着。

    之后,忽然有一天,我家的厨房里滚滚而来一股羊肉汤的气味。这就知道,他们家人的病好了,要重重地补偿一下,犒劳一下。倒不是吃得有多好,但它确有一种盛宴的气氛,带有古意。古人们庆贺战功,不就是宰羊吗?果然,草药味从此消遁,炖汤的绵长的气味也消遁,余下一日三餐,火爆爆地,照常进行。

    虞在较长一段稔熟的相处之后,我家厨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缕咖啡的香气。这是另一路的气味,和他们家绝无相干。它悄悄地,夹在花椒炸锅的油烟里,进来了。这是一股子虚无的气息,有一种浮华的意思在里面,和他们家实惠的风格大相径庭。因此,我断定,这又是一户新入住的人家,很没经验地,也将管子接进了烟道,又恰逢顺时顺风,于是,来到我家厨房凑热闹了。这一路的风格显然要温和、光滑一些,比较具有装饰感,唤起人的遐想。和它不那么实用的性格相符,它并不是按着一日三餐来,不大有定规,有时一日来一次,有时一日来两次,有时一日里一次不来,来时也不在吃饭的点上,而是想起了,就来,想不起,就不来,显得有些孱弱似的。而那先来的,从来一顿不落,转眼间,油烟全面铺开,又转眼间,油烟席卷而去,总是叱咤风云的气势。但是,有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那新来的,悄然而至。咖啡的微苦的香味,弥漫开来。

    气味终究有些杂了,可是泾渭分明,绝不混淆。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再过段日子,又来了一个,显见得是苏锡帮的,气味特别甜,空气都能拉出丝来了。第四位又来了,它一方面缺乏个性,另一方面又颇善融会贯通。它什么都来:香、辣、酸、甜,大蒜有,大蒜粉也有,麻油有,橄榄油也有。于是,所有的气味全打成一团,再分不出谁是谁的来路。我们这些比邻而居的人家,就这样,不分彼此地聚集在了一处。

    这一日,厨房里传出了艾草的熏烟。原来,端午又到了。艾草味里,所有的气味都安静下来,只由它弥漫,散开。一年之中的油垢,在这草本的芬芳中,一点点消除。渐渐的,连空气也变了颜色,有一种灰和白在其中洇染,洇染成青色的。明净的空气其实并不是透明,它有它的颜色。

(有删改)

(1)、文章盂榆两段写第一家的草药味,凸显了这家人什么样的生活风格?请简要分析。
(2)、请结合文章内容,说明第⑤段中“孱弱”的含意。
(3)、文章的叙述线索是什么?设置这一线索有什么作用?
(4)、请探究文章最后一段中画线句的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唐朝的牛

李汉荣

    当然,唐朝的牛是辛苦的,也没什么文化,这一点,与现代的牛相似。

    但是,唐朝的牛背上,经常有牧童跳上跳下,含着一枚柳笛,有时是一支竹子做的短笛,被他们信口乱吹起来。有时,对着河流吹,把一河春水吹成起皱的绸子;有时,对着新月吹,把月牙儿逗得久久合不上嘴;有时,竟对着彩虹吹,把天上那么好看的一座桥就眼睁睁吹垮了;有时,竟对着不远处的大人吹,你骂他吧,又怕他不小心从牛背上滚下来咋办。牛听着,倒是觉得不错,还算悦耳,尾巴就轻轻卷起来,摇啊摇,春天或五月的夕阳,就缓缓地从牛背上摇落进了小河,牛和牛背上牧童的倒影,倒影里的涟漪,一直在夕阳里持续了好长时间,被一位散步的画家临摹下来,成一幅名画,至今还收藏在博物馆里。

    唐朝的牛,有时拉犁,有时拉车,还曾拉过婚车。你想想,一千多年前的那位新婚女子,坐在牛拉的车子上,她曾有过怎样的心情?不像马车走得飞快,不像驴车走得颠簸,牛走得很稳很慢,这正暗合了女子的心事:谢谢你,牛,就这样慢慢走吧,让时光慢慢走,让我一步一回头,再看一眼我青春的容颜,看清楚老家的炊烟,在门口大槐树上转了几个弯,才慢慢散入屋后的远天。牛啊,再慢些,忘不了你送我最后一程,我青春的最后一程,是你陪我走过的。但愿千年之后,还有人记得你,还有人记得,一个小女子慢慢走远的年华。

    唐朝的牛,辛苦难免辛苦,但早餐、午餐、晚餐都是相当不错的,那“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隐隐春色,那“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的萋萋芳草,那“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古原春草,除了一小部分被踏青、采青的人们采走了一些,被重逢、惜别的人们撩乱了一些,被马和驴吃过了一些,其余大部分都做了牛的美餐,吃饱了,就在原野上卧下,反刍一阵,觉得韶光不可蹉跎,就又站起来,在无垠旷野里漫步闲逛,向远方发出几声深情长哞。这时,就看见几位游吟的诗人迎面走了过来,牛觉得应该为这些儒雅的人让路,就静静地站在一旁,诗人走过去,回过头目送牛,却发现牛正回过头目送诗人。呀,你们互相目送,人与生灵互相凝视,诗与自然互相目送。于是诗人感叹:是这遍野芳草,养活了牛,也养育了诗歌的春色啊。

    我们只知道唐人的诗好,却不知道,唐诗的深处,有青翠的草色,有鲜美的春色,有旷远的天色。而且,我们读过的某几首春意盈盈的诗,正是诗人在牛的背影里构思的,是在牛的目光里写成的。你知道吗?唐朝的牛,辽阔旷野里漫步的牛,是经常会碰见几位诗人的,它们常常主动为诗人让路,诗人也主动为它们让路,这时候,诗人就停下来向它们致意。

    那么,现在呢,被囚禁在饲养场里的牛,被饲料和激素反复刺激、毒害的牛,被市场的屠刀宰来宰去的牛,被疯牛病恐吓、折磨的牛,牛啊,你们那辽阔的旷野呢?你们品尝过、同时也被白居易先生欣赏过的那无边春草呢?

    你们曾经听过的牧童短笛,已成绝响,永远失传,只在那些怀古水墨画的皱痕里,隐约残留着农业的诗意和牛的气息。

    你们还曾见过诗人吗?诗人和他的诗,一转身早已消失在田园牧歌的深处,背影越来越模糊。我断定,如今,全世界的牛,亿万头牛,很可能,再也不会有一头牛能与诗人相遇,与诗相遇。自然死了,生灵死了,田园死了,旷野死了,山水死了,再没有什么与诗相遇,诗也不再与什么相遇,与它相遇的恰恰是它拒绝的。就这样,诗人死了,诗死了。

    如今,这个世界,有牛,但牛背上没有牧童短笛的风情,牛的身影里没有漫步沉吟的诗人的踪影。

    这个世界,牛依然很多,但大致只有两类,一类是供吃肉的牛,一类是供挤奶的牛。

    这个世界,人当然更多,但大致只有两类,一类是杀牛的人,一类是吃牛的人。

    真正的牛,真正的诗,已经死去。

    牛的身后,诗的身后,是一片由化学、商业、皮革、利润组成的现代和后现代荒原,虽然它有时貌似郁郁葱葱,但毫无疑问,它是真正的荒原。

(选自《散文》2010年第8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山的呼唤

琼瑶

    梦中,总听到那山的呼唤。

    从小,热爱山,热爱水,热爱大自然那渺无边际,不可捉摸的神奇与旖旎。

    童年,在故乡湖南的乡间曾有那么一座山,使我喘息过,使我迷惑过,使我喜悦而又使我沉迷,至今,那山仍清晰地萦绕于我的脑际。那山并不高,遍布着松树,高大的直入云霄,小的只有半个人高,泥土是红色的,土质松而软,没有杂草,没有荆棘,只是,遍地散布着一颗颗的松果。而我穿梭于那松林间,奔跑着,呼喊着,收集着那些松果,竟日流连,乐而不疲。玩累了,我会选择一棵巨大的松树,倚着它坐下来,让那如伞般的松枝遮蔽着我。闭上眼睛,我静静地倾听那风声穿过松林发出的簌簌声响,幻想着它在诉说些什么。我一直是个爱做梦的孩子,我就在那儿制造着,酝酿着,堆积着我最初的、童稚的梦。长长久久地听着那山的倾诉,山的声籁,和山的呼唤。

    这座童年时期影响着我的山,始终活在我心中。它带着一股烧灼般的力量压迫着我。一座山!我总觉得自己要攀一座山,而我也总觉得自己在攀一座山。我开始写作,迫切地想写出我对山的那份感觉,我写了很多以山为背景的小说,像《深山里》,像《苔痕》,像《船里的卡堡山》……而真正能写出我那份感觉的,只有一篇《幸运草》。

    于是,两年前,随着拍摄《幸运草》的外景勘察队,我上了一座山。我这一生真正地爬上了一座“山”,再度感受到那份令人喘息,令人迷惑,令人喜悦而又令人沉迷的滋味。那座山,那座高不可攀,深入云霄的山,那座远离尘嚣,没有丝毫人间烟火味的山!那座半是梦境,半是幻境,半是仙境的山!

    那山高达一万三千多英尺,名叫“玉山”。

    再没有什么比登上一座“高山”的感觉更踏实,也再没什么感觉比登上一座“高山”的感觉更虚幻了,那山半在云封雾绕中,半在氤氲迷离中。岩石高插入云,松树伸展着枝桠,像一只只巨人的手,托住了整个的天空。

    站在那儿,世界在你的脚底,寒意深深的云层包围着你。浓密的松树,高大、挺拔、苍劲,树枝上全挂着一串一串的苍苔,云所带来的水汽凝聚在苍苔上,成为一颗颗晶莹的水滴,顺着苍苔向下滴落。云飘浮在脚下,在眼前,在身边,忽而来,忽而去,忽而凝聚,忽而飘散。太阳的光芒透过树梢,透过云层,一条条闪烁的光带,遍洒在整个山头。一会儿,你会浴在阳光的灿烂里,一会儿,你又会置身在岩石的阴影下。你身边所有的景象,瞬息万变,使你不能不一次又一次地惊叹,惊叹那造物的神秘与神奇。

    夜里,寒月当头,流星数点。山林浴在月光下,一片清幽,一片朦胧。处处是岩石与巨木的幢幢黑影,给人一份说不出的震慑与肃穆的感觉。山中的夜并不宁静,风在林中穿梭,时而尖啸,如一声壮烈的呐喊。时而低吟,如一支柔美的清歌。除了风声,有隔山的飞瀑,在不停不休地飞湍奔流。有不知名的鸟啼,此起彼应地互相唱和。有树枝偶然的断裂声,有小虫的唧唧,有草丛中不明原委的簌籁……这种种的声浪,汇合成了一股“山的呼唤”,那样让人震慑,让人感动,让人迷惑。似乎在不住地低喊着:

    “来吧!来吧!来吧!来上一座山。看看山会带给你什么?来吧!来吧!来吧!”

    这就是那山的呼唤。

    梦中,我总听到那山的呼唤。我知道,我将重去,我将攀登,一次又一次。因为,那山在呼唤着我。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身入贺兰山

黄文山

    ①未到宁夏之前,对我来说,贺兰山只是遥远的天边一抹山痕,一首脍炙人口的《满江红》词中让人慷慨生哀的地方。“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读起来竟是何等气概!因了这首词,800多年来,在人们的心目中,贺兰山便和北方民族强悍不羁的性格联系在一起。尽管岳飞自己从未率大军渡过黄河,更遑论这座高高耸立于塞北的大山了。然而,人们却千遍万遍地将贺兰山在代代不绝的吟诵中踏破。这便是文学的力量,有时,它远胜于蔽天旌旗和千军万马。

    ②早发福州而夕至银川,贺兰山已然在望。贺兰山由遥遥的天边,渐渐地近了。地平线上,先是露出一抹淡淡的蓝色山影,接着,山影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清晰,并且起伏成一条条峻峭的山脊。而后便有山峰驰来,似乎听得到雄壮的蹄声,正从车窗旁昂首而过。跟着是第二匹,第三匹……贺兰山在蒙语中是“骏马”的意思,山峰的形状也确实像一匹匹正向南疾奔的骏马,马首高高扬起,起伏的背脊,描绘出一种风中的姿采,引得我们乘坐的汽车也兴奋起来,长鸣一声,向着山口,奋蹄而去。

    ③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进入贺兰口,真真切切地站在贺兰山的面前。此前,我曾在河西走廊,从疾驰的车窗里远远地看过祁连山,但那只是远距离的一瞥。即便是一瞥,已令我触目惊心,那一座座赤裸着身子任凭漠风撕咬、烈日炙烤的西北大山的形象从此便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④而现在,我伸出手便能触摸到它们。这可是怎样的一座座山啊!南方的山大多娴静而矜持,山体被草木深深地覆盖着,难得见到一两块裸露的石头,于是人们便煞费心机将许多粗俗的比拟附会在它们身上。而这里的山,则全是石头,凛冽的漠风和严酷的烈日无情地将它们仅存的泥土和草皮剥落净尽。便连石头,也是筋骨毕露,遍体伤痕。我想不论是谁,看到这样严酷的石山,都会失去比附的兴趣。

    ⑤再看看山脚下的荒滩上那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它们都是从山上滚落的,或者因为大风,或者因为暴雨,或者只是因为年深日久的干滑而崩裂……它们也曾是昨天的山,也曾高高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下,远远地被人瞻仰过。而一旦离开了山的群体,它们便只是一块块多余的石头,被随意地抛弃在荒滩上,所有的尊严和享有便在一夜之间消失。

    ⑥我默默地注视着它们,我想象它们或许也有一个痛苦的过程,但它们终究明白命运是无法逆转的。尽管早晨的太阳再照耀不到它们,但夕阳的余晖仍能让它们感到几分暖意;尽管高飞的大鸟不再歇在它们的肩头,但枯黄的芨芨草仍会爬上它们的胸间。而更重要的是,它们虽然从山顶滑落,却并没有因此消亡,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生命的旅程。更何况还不断有新的伙伴加入到它们的行列,它们便这样静静躺在荒滩上,无怨无艾。

    ⑦于是,年积月累,在整个贺兰山下,便形成了一条绵亘数百里的石头滩,“一川碎石大如斗”,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到塞上风光的严酷。

    ⑧在避暑胜地滚钟口,这一份感受来得格外强烈。我们已经身入贺兰山腹地,举目四望,周围的山,全是瘦骨嶙峋,危岩累累。而且每一块石头都刻满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处光滑的石面。但这些山峰却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险峻。在山峰的突出部,风霜雨雪已经将山体剥蚀得如同蜂巢。也许它们知道,越往上就越容易受到风暴的袭击,越突出就越可能粉身碎骨,然而,却没有一座山峰退缩。众多石头就这样团团簇拥着撑持着,像一群群互相搀扶着穿过战争硝烟的军人,用它们的身体造型成一座座焦黄色的山峰。

    ⑨就在这嶙峋的石山之间,有一条狭窄的溪谷,蓊蓊郁郁的树木则在这里安营扎寨。破碎的贺兰山的石头便静静地躺在河滩上,用心感受着一条细细的溪流从它们身旁流过所散发出的草木清香。

    ⑩在树荫下的一处卖贺兰石的小摊上,我看中一块山形的石头。石头的颜色蓝灰相间,却因此构成了绝妙的天然图案。图案中一只小毛驴正努力竖起身子,前腿蹬在一块圆石上,模样十分可爱。问摊主,说正是从山下的河滩上捡来的。这一块块色泽明丽、意态安详的贺兰石,让人怎么也无法把它们和眼前嵯岈的山峰和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坠落联系在一起。

    ⑪我将一块山形的蓝色贺兰石带回福州,供在书案上。于是,我便拥有了一座西北的山,拥有了那一份严峻和一份艰难的美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那一排钻天杨

肖复兴

    四十多年前,我家搬到北京陶然亭南,附近马路旁有一排新栽不久的钻天杨,瘦弱的树后有两间同样瘦弱的小平房,这是一家小小的副食品商店,卖些油盐酱醋,同时兼管每天牛奶的发送。

    母亲那一阵子大病初愈,我给她订了一袋牛奶。由于每天到那里取奶,我和店里的售货员很熟。其中一位很年轻,刚来不久。她面容清秀,长得纤弱,快言快语。熟了之后,她曾经不好意思地告诉我:没考上大学,家里非催着赶紧找工作,只好到这里上班了。

    知道我在中学里当老师,她让我帮她找一些高考复习材料,想明年接着考。她又听说我爱看书,还写点儿东西在报刊上发表,就对我另眼相看。

    那时候,买麻酱要证,买香油要票,带鱼则只有过春节才有。打香油的时候,都得用一个老式的长把儿小吊勺作为量器,盛满之后,通过漏斗倒进瓶里,手稍微抖喽一下,就会使盛进瓶里的香油的分量大不相同。每次我去打香油,她都会满满打上来,动作麻利;每次我去买带鱼,她 会把早挑好的宽一些的带鱼,从台子底下拿给我,我感受到她的一番好意。

    除了书和杂志,我无以相报。好在她爱看书,我就把看过的杂志和旧书借给她看。她见到我就叫我肖老师,我管她叫小冯同学。

    她曾经悄悄地对我说她不喜欢待在这么个小铺里卖一辈子香油、麻酱和带鱼,告诉我想复读,明年重新参加高考。

    刚恢复高考的那一年,她参加了高考,没考上。第二年又去高考,结果差的分比前一年还多。从此以后,她不再提高考的事了。

    我读大学期间,很少回家,和她见面少了,几乎断了音信。六年过后,正是文学复兴的时期,我家有很多杂志,把床铺底下挤得满满当当,便想起了这位小冯同学,她爱看书,把这些杂志送给她正好。我来到副食店,一眼就看见她坐在柜台里。看见我进来,她忙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叫我。我这才注意,她挺着个大肚子,小山包一样。我把杂志给了她,说:家里还有好多,你这样子不方便到我家去拿,待会儿我给你送来!她一摆手说:那哪儿行啊!那显得我的心多不诚呀!便跟着我回家抱回好多本杂志,我只好帮她提 着一大摞,护送她回到副食店,对她说:这么沉,你怎么拿回家?她说:一会儿打电话,让孩子他爸来帮我扛回家。这可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宝贝呀!说完,她咯咯又笑了起来。

    那天告别时,她挺着大肚子,特意送我走出副食店。正是四月开春的季节,路旁那一排钻天扬的枝头露出了鹅黄色的小叶子,迎风摇曳,格外明亮打眼。在这里住了小九年,我似乎是第一次发现这钻天杨的小叶子这么清新,这么好看。

    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小冯同学。前些日子,我参加一个会议,到一座宾馆报到。宽阔的大厅里,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的吊灯,

    晶光闪烁。一位身穿藏蓝色职业西式裙装的女士,大老远挥着手臂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笑吟吟地问我:您是肖老师吧?我是小冯呀!看我盯着她发愣,她补充道:陶然亭南那个副食店的小冯,您忘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但是,真的不敢认了,她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我是专门等您的,我在会议名单上看到您的名字,就一直等着这一天呢!我和您有三十多年没有见了。今晚,我得请您吃饭!我已经定好了房间!您可一定等着我呀!”她热情地说。

    晚餐丰盛又美味,边吃边谈,我知道了她的经历。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辞掉副食店的工作,在家带孩子;孩子上幼儿园后,她不甘心总这么在家里,便和丈夫一起下海折腾;折腾得一溜儿够,赔了钱,也赚了钱,最后合伙投资承包了这个宾馆,她忙里忙外,统管这里的一切。

    告别时,我问她,那个小小的副食店,现在还有吗?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芝麻粒那么大的副食店,现在还能有吗?早被连锁的超市取代了。那一带,二十多年前就都被拆平,盖起了高楼大厦。不过,副食店前路旁那一排钻天杨倒是没有被砍掉,现在都长得有两三层楼高了,已经成了那个地带的一景儿了呢!

    钻天杨,她居然还记得那一排钻天杨。

(选自《光明日报》2018 年 11 月 30 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材料,完成各题。

老八杂

迟子建

    丢丢的水果铺,是老八杂的一叶肺。而老八杂,却是哈尔滨的一截糜烂的盲肠,不切不行了。

    老八杂不是街名,而是一处棚户区的名字。这是一带狭长的房屋,有三十多座,住着百余户人家。房子是青砖的平房和二层的木屋,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它们倚着南岗的马家沟河,错落着排布开来,远远一望,像是一缕飘拂在暮色中的炊烟。这儿原来叫四辅里,只因它芜杂而喧闹,住的又多是引车卖浆之流,有阅历的人说它像“八杂市”。因有过“八杂市”和“新八杂市”,人们就叫它“老八杂市”。不过缀在后面的“市”字有些拗口,时间久了,它就像蝉身上的壳一样无声无息地蜕去了,演变成为“老八杂”。别看老八杂是暗淡的,破败的,它的背后,却是近二十年城市建设中新起的幢幢高楼。楼体外墙有粉有黄,有红有蓝,好像老八杂背后插着的五彩的翎毛。

    老八杂的清晨比别处的来得要早。无论冬夏,凌晨四五点钟,那些卖早点的、扫大街的、开公交车的、卖报的、拾废品的、开烟铺的、修鞋的、打零工的,纷纷从家里出来了。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打着呵欠,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到了夜晚,他们会带着一身的汗味,步态疲惫地回家。别看他们辛劳,他们却是快乐的,这从入夜飘荡在老八杂的歌声中可以深切地感悟得到。    老八杂的人清贫而知足地活着,它背后那些高档住宅小区却把它当成了眼皮底下的一个乞丐,怎么看都不顺眼。春天的哈尔滨风沙较大,大风往往把老八杂屋顶老化了的油毛毡和院落中的一些废品刮起,树静风止时,那些沿河而行的人,就会看见哈尔滨这条几近干涸的内河上,一带垃圾缓缓地穿城而过,确实大煞风景。

    老八杂除了在风天会向城市飘散垃圾,它还会增加空气的污染度。由于这里没有采暖设施,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要烧煤取暖,烟囱里喷出一团团的煤烟,逢了气压低的日子,这些铅色的烟尘聚集在一起,呛得人直咳嗽,好像盘旋在空中的一群黑压压的乌鸦。还有,由于电线的老化,这里火灾频仍,而老八杂的街巷大都逼仄,消防车出入困难,一旦大火连成一片,后果不堪设想。

    改造老八杂,势在必行了。

    政府经过多次论证,下决心要治理这处城市的病灶了。工程立项后,实力雄厚的龙飘集团取得了对老八杂的开发权。丁香花开的时节,他们就派人来对现有住户的住房面积进行实地测量,并将动迁补贴的标准公示出来。如果不回迁,按照每平方米两千五百元的标准进行补偿;如果回迁,每平方米要交纳四百元的小区“增容费”。也就是说,将来你若想在老八杂生活,即便是住原有的房屋面积,每户至少也要交纳两到三万元,人们对此牢骚满腹。

    卖烧饼的张老汉说:“我住旧房子住服帖了,不想挪窝啊!我进了鸟笼子,被他们给吊在半空了,还得倒贴钱给他们,我疯了?

    开发商设计的住房是沿马家沟河的四幢高楼,在高层住宅的下面,有三层的会所和两层的游泳馆。其余的地方种花种草,设置健身器材。

    尚活泉说:“我天天在外出苦力,晚上回家时腿都软了,那些健身器材,谁他妈用啊!”    王来贵说:“这地段的房价如今涨到四千块一个平方了,他们才给我们两千五,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我们这里一百多户连一栋楼都使不了,名义上是给我们改善条件,其实他们是靠我们的地皮发横财,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嫌住在高楼里不接地气,人会生病;有人嫌自家赖以为生的架子车没处搁,耽误生计;还有人嫌坐电梯头晕,等于天天踩在云彩上,不会再有好胃口了。    动迁通知在六月份就张贴出来了,限老八杂的人在七月底以前,必须迁出。但大家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

    老八杂的人,但凡遇见难事,都爱凑到丢丢那儿请她拿个主意,虽说她是个女人,但却是老八杂人的主心骨。

    丢丢四十出头,长脖子,瓜子脸,细眯的小眼睛,喜欢戴耳环和梳发髻。喝松花江水长大的女孩,大都有着高挑的身材,丢丢便是。她有一米七,双腿修长。她的小腿圆润,大腿结实却不乏柔美,似乎你摆到她面前一双舞鞋,她就能踮起脚尖,轻盈地起舞。丢丢有着男人一样的剑眉,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凌厉和豪爽;她又有着敦厚的嘴唇,让人能感觉到她为人的厚道。    老八杂那些暗淡破旧的房子,据说是旧哈尔滨的“马市”。那时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车,“马市”也就兴起了。“马市”在,就有养马人。有了养马人,就要有娱乐。老八杂现存的半座米黄色的小楼,过去就是舞场,是一个俄国商人开的。它位于老八杂的腹地,主人就是丢丢。

    (节选自中篇小说《起舞》)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