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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6届广东揭阳市高三下学期第一次模拟语文试卷

                                                                                               诗歌不会徒劳地吟唱

                                                                                                         滕威

        ①赵振江教授今年已经七十岁,到了孔子所说的“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但他恐怕仍然是中国最活跃、最高产的西班牙语诗歌翻译家。迄今为止,他已经翻译了数十位西班牙语诗人的十几万行诗句,而且这些诗人无一例外都是西语乃至世界诗歌史上的名家大师。卢文•达里奥、米斯特拉尔、巴勃罗•聂鲁达、塞萨尔•巴列霍、尼古拉斯•纪廉、奥克塔维奥•帕斯、胡安•赫尔曼、安东尼奥•马查多、胡安•拉蒙•希梅内斯、加西亚•洛尔卡、拉菲尔•阿尔贝蒂、维森特•阿莱克桑德雷等等这些我们熟知的西语诗人的作品多半是通过赵老师的译笔才进入中国读者视野的。2009年“因在诗歌翻译方面成就卓著,有力地促进了诗歌间的国际交流并深刻影响了中国当代诗歌的发展”,赵老师荣获了第二届“中坤国际诗歌奖”,而这一奖项仅仅是赵老师获得过的诸多荣誉之一,此前他还曾多次被西班牙、阿根廷、智利等西语国家授予骑士勋章、总统勋章。

        ②虽然著作等身、蜚声国际,但盛名之下的赵老师不改真诚质朴、勤奋谨严的本色。除了每周打一两次篮球,看看电视里的体育和京剧节目之外,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做他最喜爱的文学翻译。文学从他年轻时的梦想逐渐变成他的另一种生命。

        ③赵老师从小就喜欢舞文弄墨,中学的时候就在《中学生》杂志上发表过诗作,读大学的时候还热心组织同学创办了文学墙报《迎春花》,当年英语系的李肇星也是主要参与者之一。赵老师高考的第一志愿本来是北大中文系,据说是“作为学生骨干被西语系要走的”。也许没读成中文系是赵老师心里永远的遗憾,所以他对中文系的先生学长们都特别尊敬。即使现在已经名满天下,但每次见到55级中文系的谢冕、洪子诚、孙玉石等学长,他仍发自内心的佩服与欣赏。1965年,当赵老师第一次翻译了一篇小说并收到《世界文学》杂志的录用通知时,他才意识到翻译也许是他重拾文学梦想的必由之路。从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赵老师不仅将众多西语诗歌史上的大师佳作接连不断地译成中文,更是与西班牙的专家合作将《红楼梦》译成西文,如今全一百二十回的西文版《红楼梦》已经于2005年出齐,成为西班牙文化界的一桩盛事。虽然赵老师因此获得了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授予他的“伊莎贝尔女王骑士勋章”,但个中艰辛恐怕一纸难书。赵老师去西班牙翻译《红楼梦》,邀请方格拉纳达大学给的待遇是很低的,用他的妻子段若川教授的话说,“还不如给他打扫房间的女仆钱多”,但他的工作量是惊人的,每天工作14小时,没有休息日。赵老师前后两次去格拉纳达大学,总共工作了近四年,才最终完成全部翻译。他一如既往,从来不会抱怨。做学生干部时他就坚信“不讲条件,不计报酬是高尚的品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为了名利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反过来,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名利他也会无怨无悔地脚踏实地去做。直到今天,他有时拿的仍是千字四十元的稿费,但是他从来不过问这些,有时甚至没有找到出版社,他也要把他喜欢的诗作翻译出来。因为翻译诗歌已经成了他的生活方式。

         ④赵老师热爱诗歌翻译,不仅仅是源于他个人的文学梦,更重要的在于,他坚信诗歌(文学)可以改变世界。正像他翻译的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答谢辞中所宣扬的一样,“诗歌不会徒劳地吟唱”。纵观他译介过的诗人,几乎都是襟怀坦荡、视野开阔,具有博大的人道情怀和坚定的信仰。他们都怀着对祖国对人民赤诚的爱,对不公正不平等制度痛切的恨;他们都以诗为旗,试图呼唤正义与自由,试图改变世界。近年来,西班牙国内学界对曾经加入过法西斯长枪党的一些诗人开始给予关注和研究,认为政治和文学应该分开,强调他们的诗歌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在赵老师的心中,从不会将杀害加西亚• 洛尔卡、 虐待米格尔•埃尔南德斯的长枪党徒同那些为正义与自由献出生命的诗人等量齐观。在今天这样一个“写诗为娱乐”的时代,赵老师的诗歌观显得执拗,甚至有些落伍,但这也是他的坚守。

         ⑤正因如此,古稀之年的赵老师,虽已经退休在家,可依然忙忙碌碌。虽然他撰写了《西班牙与西班牙语美洲诗歌导论》,编译了《拉丁美洲诗选》、《西班牙黄金世纪诗选》,甚至《西班牙女性诗选》,几乎凭一己之力完成了西语诗歌从古至今、从西班牙到西语美洲的历史脉络连贯、空间版图完整的译介,不过对他而言,西语诗歌译介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等待填补,在后继乏人的情形下,他更是常言“责任在肩,不敢懈怠”。尽管近三十年来,赵老师几乎保持着一年一本书的翻译出版速度,但他仍然时时感到力不从心。无论是与我们这些学生闲谈,还是接受媒体采访,他“老生常谈”的一个话题是“翻译人才青黄不接”。他认为造成“断层危机”的原因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社会语境,文学艺术总体处于相对边缘的地位;这导致全国西语专业虽然不少,但多以经贸方向为主。很多西语专业文学类课程只是点缀,更遑论文学翻译课程。同样是翻译,文学翻译的稿费不及经贸合同翻译的1/3,甚至更少。二是我们的主流文化视野聚焦于欧美文化,对西语文化相对忽视。西语文学的教学、翻译、出版都比英语、法语等语言困难。80年代以来,我国每年翻译出版外国文学作品逾千种,其中西语文学作品不到1/10。这与西班牙语的世界第三大语种的地位是极不相称的。虽然个人功成名就,生活悠然惬意,但赵老师不改赤子之心,仍然为改善西语文学翻译与研究的寂寥现状而奔走疾呼。

(1)、下列对文章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这篇文章不仅为我们描绘了一位值得敬仰的文学翻译家,也流露出了对西语文学翻译与研究现状寂寥的担忧。 B、赵振江老师恐怕是中国最活跃、最高产的西班牙语诗歌翻译家,许多我们熟知的西语诗人的诗歌都是通过赵振江老师的译笔进入中国读者的视野的。 C、西语翻译人才青黄不接,这与我们的主流文化视野聚焦于欧美文化而对西语文化相对忽视有直接关系。 D、赵振江老师他坚信诗歌可以改变世界,政治与文学应当分开,这样的诗歌观显在这个时代显得执拗,甚至有些落伍。 E、赵老师尽管自身保持高效的翻译出版速度,但因西语文学翻译人才青黄不接,也仍然时时觉得力不从心。
(2)、请分点概括赵振江教授在西语文学翻译与研究领域的贡献。

(3)、请分析第④段在文中的作用。

(4)、赵振江教授为什么能“使文学从年轻时的梦想变成他的另一种生命”?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本,完成以下问题。

山高水长一青松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这首铿锵有力、英姿勃发的解放军军歌历经70余年而成经典。它的词作者——诗人公木先生,一生写过许多激昂奋进的诗歌,而他本人,更是以生命谱写着壮丽的诗篇。

公木原名张永年、张松如,1910年6月21日出生于河北辛集一个农民家庭。1928年,他先后考入辅仁大学和北平大学第一师范学院,并参加左联等组织,宣传抗日救亡。1938年,28岁的公木西渡黄河到延安,在抗大学习4个月,并加入中国共产党。

公木创作的军歌诞生在延安的窑洞里。1939年初,公木留在抗大政治部宣传科担任时事政策教育干事,同在一个科里的朝鲜来的郑律成任音乐指导,无意中发现了公木的一篇短诗《子夜岗兵颂》,并谱成一首独唱歌曲。自此,他们一个写诗、一个写曲儿结为了合作伙伴。

“声为乐体,诗为乐心”,这是公木的观点。事实上,也正是公木、郑律成这对绝佳组合,创作出一曲永流传的乐章。公木在昏暗的窑洞里,相继写出《八路军军歌》、《八路军进行曲》、《快乐的八路军》、《八路军与新四军》、《骑兵歌》、《炮兵歌》和《军民一家》的歌词,加上原来的《子夜岗兵颂》一共8首。1940年5月,《八路军军歌》和《八路军进行曲》两支歌刊登在总政主编的报刊上。1942年5月,公木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周扬向毛泽东介绍公木,说“这是公木,写八路军军歌的”。毛泽东的话让公木终生难忘:“写兵好,唱兵好,演兵好!”

1951年,《人民解放军进行曲》被改名为《人民解放军军歌》;1988年7月25日,中央军事委员会决定,将这首歌正式确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东方红》这首歌曲人们耳熟能详,公木就是《东方红》的修改定型者。新华社2001年为《公木文集》出版刊发的新闻稿件中写道:“公木……修改定型的《东方红》等歌曲家喻户晓。”1945年8月,公木随东北文艺工作团奔赴东北,在行军途中写过一首短诗《出发》,开头两句便是“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而结尾则是“哪里有了共产党,哪里人民得解放”。公木后来回忆说:当时并未想到这会成为后来的名歌《东方红》的一个唱段,但肯定是在唱《移民歌》时顺势联唱下来的。《移民歌》又叫《毛主席领导穷人翻身是由当地歌手李有源和李增正叔侄创作。1945年10月,东北文艺团到达沈阳,决定把《移民歌》改成一支可供演唱的歌曲,公木又对歌词进行了整理修改。这样,最终《东方红》第一次在解放区唱响。之后,《东方红》很快唱遍沈阳,并红遍东北,传唱到关内。

20世纪60年代,电影《英雄儿女》风靡一时,这部电影的主题曲“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英雄赞歌》的词作者正是公木。 1963年,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编导武兆堤、主演田方和作曲家刘炽找到公木,提出要公木给《英雄儿女》写主题歌歌词。公木听完故事情节和主题思想后,心情激动不已,不禁想起自己经历的战火纷飞的前沿阵地。他想起自己20世纪50年代初写的诗作《烈士赞》的诗句:当你抱起爆炸筒/和敌人一同粉碎——/敌人永远化作脚下的污泥/你就变为一颗灿烂的金星……依托这个基础进行创作,《英雄赞歌》的初稿就酝酿成熟了。

公木事后回忆说,他是怀着对战士、对部队一种真挚的感情动笔的。虽说故事情节是听来的,但却已融入自己的心灵世界。

公木是滹沱河的儿子,他对家乡自始至终怀有最真挚的感情。1992年他将日本友人赠送的礼金50万日元悉数捐赠辛集市教育局,设立“薪火奖学金”,至今已颁发十几届,惠泽了许多家乡学子。1996年他又将自己毕生积累搜求的三万册个人藏书、手稿、奖牌和近百幅名家字画全部捐赠辛集市。1998年10月去世后,他的藏书及字画珍藏等遗物也按照他的遗愿被全部捐赠家乡。

公木先生说过:“不以诗篇为生命,而以生命做诗篇。”他的如诗一般的崇高精神还会时时扑面而来——惠泽他的家乡人民,惠泽华夏儿女,令人高山景行。

                                                          《文史参考》

阅读下面一篇小说,完成小题。

随风飘散

朱以撒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寒山寺的钟声了。可是,那首由钟声重新诠释的流行歌曲,却唱遍了大街小巷。曾经有一些日本朋友读了张继的《枫桥夜泊》而不胜怀想,特意远道来寒山寺,为的就是听一听这具有穿透时空力量的声响。这首诗也一次又一次地成为我行草挥洒的内容,只要内心有些微妙感受,手上状态马上会显示出来。一首诗能流传如此之广,张继应该知足了。后来,我在翻动唐人诗章时,觉得元稹的《春晓》另有一种滋味。它带有一种朦胧的幽幽感伤,使人读罢顿时升起惋惜之情:“半欲天明半未明,醉闻花气睡闻莺。狪儿撼起钟声动,二十年前晓寺情。”明摆着,这已经远去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只有思念回味的份儿,字里行间弥漫起一种悲剧的格调。尤其是元稹将时间处理在天明未明之际,那时的钟声会是怎样地揪人心弦呢?我们更是可以感叹爱之迷惘:有多少情感随风飘散呀!

钟,当它作为祭器的时候,庙堂气色是十分浓郁的。它实际上是一种道具,镶上神话的片段,借助神话营造气氛。小时候进古刹,见到比人庞大得多的古钟赫然悬于梁上,便蹑手蹑脚绕道而过。一方面畏惧它的森严,另一方面则担心万一落下来可如何是好。我读小学时,学校还没有先进到使用电铃,是用一个铮亮的小铜钟来召唤学生的。或长或短的声响,在空中飘荡出悠扬,煞是悦耳。在这样的钟声里,我度过了小学的六个年头,有时也趁老师不留意,偷偷解开绳子,学着《地道战》中那位老村长,摆个架式,胡乱敲打几下,只可惜声响全无章法。现在我上课的几个学校,一律使用电铃,声响极为急遽刺耳。上课前响,搅得心烦意乱诗意全无;下课时响,又急急如律令,催促学生手忙脚乱不迭,仓惶收笔墨离去,一点也不抒情。记忆中的那种斯文闲雅已经荡然无存。好在学生都习以为常了,倘若真有好事者弄口古钟来敲打,那些听惯了现代铃声响的人,还能接受这一古董的召唤么?

后来我有机会走进几处古刹,与长老们聊天,互赠一些书法作品。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钟声飘散里,长老们笔下已经修炼得没有多少烟火气息了,这不禁使我又一次悟出弘一法师笔下的清空和圆融。每一响钟声都有灵性,在这灵性的聚散中,他们随缘顺便地品味生活和体验生命,在整个流程中真诚地体验。有多少生命在钟声里随风逝去,又有多少钟声在不时地警策着生命!在台湾的佛光山住下来,一个很有节律的时间意蕴就明显地给予我们提示,那金属的声音是一种感召,好像是源于内心深处的音乐,生动地在晓、晨、晚、暮、夜几个时间段上给人以警示,涓涓细流浸漫渗透,在漫长岁月中产生着无形的影响,在寺院小住的日子里,会比平素更感清静寂寥,也比平日更能谛听到时光流走的足音,从而在心灵上为洪亮的钟声所震撼。对于这些诚心事佛的比丘、比丘尼,我们能够武断地认为他们在青灯黄卷之下浪费生命么?能够指责彼岸的虚无么?我们不能,因为在钟声的涵盖里,就不断地产生过大彻大悟的智者,那种玄奥的意味、澄净的胸怀,通常有超越性的美的意蕴。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少男少女,矢志不悔地以青春的代价来换取钟声的昭示了。

这么说来,钟声就远不止于实用。早年我读王勃的《滕王阁序》,见“钟鸣鼎食之家”,甚是歆羡有家族如此庞大,连开饭都要举行个仪式。其实这只是外在形式,意在营造一个氛围给外人看罢了。古人说过“钟磐清心”,这才是首要的。在唐人诗中徜徉,钟声的梵意禅思特别明显,而我的老家离一处千年古刹不远,撞击下的钟声隐约可闻,尤其是“天阶夜色凉如水”的时候,钟声传来,周遭阗然,尘嚣渐远,你捕捉着余响逐渐在夜幕中扩散乃至浑然无声,不禁心清如洗,空灵悠远,与无限之大的世界浑然一体。钟声,要比其他在空间形式上的振荡声响更为高远清寒。唐人喜欢用“寒”“冷”“凉”来形容,可见品味出了幽微之妙。当然,禅院的钟声与学校的钟声意味有本质之别,禅院的钟声带有一股浓浓的殉道气息,向僧徒们传达出否定现实世界的意象,使人世间那些深奥玄妙的道理变得简洁洗练起来,引导着永恒地投入彼岸。倘禅院没有钟声,则缺少开悟顿宕。相似之处在于:钟声犹如点睛妙笔,馨香一动直透灵关,所思所悟就宛然天开了。

古代青铜器文化中,钟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与礼乐如同形影。在《诗经》中的《周南》《唐风》篇中,钟都是与追求欢乐相维系的。钟情和谐,也许这更通俗地切入了我们日常生活的主题。从这一点延伸,我似乎能够理解那么多外国人远道而来这个古老的国度,祈望亲手撞击、亲耳倾听这随风飘散的声响的个中缘由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冯骥才传序

    冯五爷是浙江宁波人。冯家出两种人,一经商,一念书。冯家人聪明,脑袋瓜赛粤人翁伍章①雕刻的象牙球,一层套一层,每层一花样。所以冯家人经商的成巨富,念书的当文豪做大官。冯五爷这一辈五男二女,他排行末尾。几位兄长远在上海天津开厂经商,早早的成家立业,站住脚跟。惟独冯五爷在家啃书本。他人长得赛条江鲫,骨细如鱼刺,肉嫩如鱼肚,不是赚钱发财的长相,倒是舞文弄墨的材料。凡他念过的书,你读上句,他背下句,这能耐据说只有宋朝的王安石才有。至于他出口成章,落笔生花,无人不服。都说这一辈冯家的出息都在这五爷身上了。

    冯五爷二十五,父母入土,他卖房地、携家带口来到天津卫,为的是投兄靠友,谋一条通天路。

    他心气高,可天津卫是商埠,毛笔是用来记账的,没人看书,自然也没人瞧得起念书的。比方说,地上有黄金也有书本,您捡哪样?别人发财,冯五爷眼热,脑筋一歪,决意下海做买卖。但此道他一窍不通,干哪行呢?

    中国人想赚钱,第一个念头便是开饭馆。民以食为天,民为食花钱;一天三顿饭,不吃腿就软,钱都给了饭馆老板。天津的钱又都在商人手里,商界的往来大半在饭桌上。再说,天津产盐,吃菜口重,宁波菜咸,正合口味。于是冯五爷拿定主意,开个宁波风味的馆子,便在马家口的闹市里,选址盖房,取名“状元楼”。择个吉日,升匾挂彩,燃鞭放炮,饭馆开张了。冯五爷身穿藏蓝暗花大褂,胸前晃着一条纯金表链,中印分头,满头抹油,地道的老板打扮,站在大厅迎宾迎客,应付八方。念书的人,讲究礼节,谈吐又好,很得人缘。再说,状元楼是天津卫独一家宁波馆,海鱼河虾都是天津人解馋的食品,在宁波厨子手里一做,比活鱼活虾还鲜。故此开张以来,天天坐满堂,晚上一顿还得“翻台”,然而赚钱并不多。冯五爷纳闷,天天一把把银钱,赛一群群鸟飞进来,都落到哪儿去了?往后再瞧账,哟,反倒出了赤字!

    一日,一个打宁波帮工来的小伙计,抖着胆子告诉他,厨房里的鸡鸭鱼肉,进到客人嘴里的有限,大多给厨子伙计们截墙扔出去,外边有人接应。状元楼有多少钱经得住天天往外扔?

    冯五爷盛怒之后,心想自己嘛脑袋,《二十四史》背得滚瓜烂熟,能拿这帮端盘子炒菜的没辙?这就开刀了。除去那个打宁波老家带来的胖厨子没动,其余伙计全轰走,斩草除根换一拨人,还在后院墙头安装电网,以为从此相安无事,可账上仍是赤字,怎么回事?

    又一日,住在状元楼邻近一位婆子,咬耳朵对他说,每天后晌,垃圾车一到,一摇铃铛,打状元楼里抬出的七八个土箱子,只有上边薄薄一层是垃圾,下边全是铁皮罐头、整袋咸鱼、好酒好烟。原来内外勾结,用这法儿把东西弄走。这不等于拿土箱子每天往外抬钱吗?冯五爷赶在一个后晌倒垃圾的时候,上前一查,果然如此。大怒之下,再换一拨人。人是换了,但账本上的赤字还是没有换掉。

    冯五爷不信自己无能。天天到馆子瞪大眼珠,内内外外巡视一番,却看不出半点毛病。文人靠想象过日子,真落到生活的万花筒里,便是“自作聪明真傻瓜”。状元楼就赛破皮球,撒气露风,眼瞅着败落下来。买卖赛人,靠一股气儿活着,气泄了,谁也没辙。愈少客人,客人愈少;油水没油,伙计散伙。饭厅有时只开半边灯了。

    冯五爷心里只剩下一点不服。再一日,身边使唤的小僮对他说,外头风传,状元楼里最大的偷儿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打老家带来的胖厨子。据说他偷瘾极大,无日不偷,无时不偷,无物不偷,每晚回家必偷一样东西走,而且偷术极高,绝对查看不出。冯五爷不肯相信,这胖厨子当年给自己父亲做饭,胖厨子的父亲给自己爷爷做饭,他家的根早扎在冯家了。倘若他是贼,谁还会不是贼?

    但是,冯五爷究竟干了两年的买卖,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也就多了一个心眼儿了。当日晚上,状元楼该关灯闭门时候,冯五爷带着小僮到饭馆前厅,搬一把藤椅,撂在通风处,仰面一躺,说是歇凉,实是捉贼。

    等了不久,胖厨子封上炉火,打后头厨房出来,正要回家。他光着脑袋一身肉,下边只穿一条大白裤衩,趿拉一双破布鞋,肩上搭一条汗巾,手提一盏纸灯笼。他瞅见老板,并不急着脱身离去,而是站着说话。那模样赛是说:“您就放开眼瞧吧!”

    冯五爷嘴里搭讪,一双文人的锐目利眼却上上下下打量他,心中一边揣度——这光头光身,往哪儿藏掖?破鞋里也塞不了一盒烟呵!灯笼通明雪亮,里头放点嘛也全能照出来。裤衩虽大,但给大厅里来回来去的风一吹,大腿屁股的轮廓都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嘛?是不是搭在肩上那条擦汗的手巾里裹着点什么?心刚生疑,不等他说,胖厨子已把汗巾从肩上拿下,甩手扔给小僮,说道:“外边都凉了,我带这条大毛巾做什么,烦你给搭在后院的晾衣绳上吧!”说完辞过冯五爷,手提灯笼,大摇大摆走了。

    冯五爷叫小僮打开毛巾,里头嘛也没有,差点冤枉好人。

    可是转天,这小僮打听到,胖厨子昨晚使的花活,在那灯笼上。原来插洋蜡的灯座不是木头的,而是拿一块冻肉镟的,这块肉足有二斤沉!可人家居然就在冯五爷眼皮子底下,使灯照着,大模大样提走了,真叫绝了!

    冯五爷听罢,三天没说话,第四天就把状元楼关了。有人劝他重返文苑,接着念书,他摇头叹息。念书得信书。他连念书的人能耐还是不念书的人能耐都弄不清,哪还会有念书的心思?

【注】①翁伍章:嘉庆年间广州象牙球雕刻名家。其牙球雕刻极为工巧,球层可达45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老人

崔立

    ①早上,阳光缓缓地照射在马路上,老人佝偻的背影,缓步地前行中。微风从老人的身边轻轻滑过,都像比老人的速度要快。老人,是要从人行道的一端,走到人行道的另一端。有一个年轻人,急急地走过老人的身边。年轻人走过去时,带起了一阵风,也碰触了老人柔弱的肩膀一下,是风要刮倒了老人,还是年轻人撞到了老人,老人的身子踉跄地顺势往前仰了一下,像是要摔倒,摇摇晃晃地要倒下了,还是艰难地撑住了。匆匆而过的那个年轻人,在老人的眼睛里早已不见了踪影。

    ②又一天,老人走着同样的路,缓缓地,在那条人行道上蹒跚着步子,缓缓行走在人行道的中间。一个女孩,越走越近,很快已经到了老人的跟前。老人站在人行道的中间,挡住了女孩前行的路线,女孩几次想走过去,但空间太窄,还是走不过去。女孩咬了咬牙,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反复犹豫,女孩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女孩说,阿姨,你能让我一下吗?有好几秒的停顿,老人缓缓转过了身,看向女孩。顺势地,女孩在老人转身时多出来的空档,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女孩真的是太匆忙了,连一声“谢谢”也忘记说出口,人已走出去好远。

    ③……

    ④再一天,老人还在那里行走,缓慢地,继续缓慢地行走在这条路上。①天是有些冷的,哪怕阳光是高高挂着的,也难以抵挡冬日的寒冷。老人缓缓地在行走,不知不觉间,本来围得就有些松的围巾悄无声息地滑落。老人毫无察觉,②老人丝毫感觉不到因围巾掉落后的寒冷,老人本来就很冷,冷与再冷之间差异不大。身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女人已经到了老人的身旁。女人喊了声:阿姨!老人听到了,老人是有几秒钟的停顿,老人缓缓地转过身,老人以为还是要让开路,然后有一个人会像阵风般匆匆忙忙地从她身边走过。这次,没有风,要是风,也是空气中的寒风。女人停在了老人面前,女人说,阿姨,这围巾,是您掉的吗?老人看到了女人手上的围巾,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间空荡荡的。无疑,眼前的这条围巾是老人掉的。老人从女人手上接过了围巾,说,谢谢。老人轻轻地摸索着往脖子里围,老人围得很艰难。女人说,阿姨,我帮您围吧。女人为老人围上了围巾,围得很严实,让那寒风吹不进脖子里。女人还说,阿姨,您是要往前面走吗?我送您过去吧。老人脸上挂起笑容,说,谢谢你。女人扶着老人缓慢地往前走,③天还是冷,冷中却跃动着一丝暖意。是春天快要到来的暖意

    ⑤这是电视台做的一个节目,老人是电视台请的一位演员,表演得很到位。演员在这条短短的人行道上行走了一个星期,没有人怀疑她是假的老人,也没有人关注过老人。女人是这个星期最后一天出现的。电视台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到了愿意帮助老人的女人。

    ⑥这个节目很快就在电视台播出了。

    ⑦同时播出的,是近期发生的一个诈骗故事:一个未经证实的儿童募捐,竟引发了全市高达数十万的捐款,若不是警方的及时介入,捐款数额还在不断地增长。为什么我们市民的防范意识是如此的薄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发出善心善念踊跃捐款呢?如果需要捐款的不是孩子,是老人呢?

    ⑧两个故事放在了一起播放,是刻意,还是无心之举?

    ⑨这个节目什么都没评论,只是原生态地播出了。

    ⑩节目播出的第二天,这个城市一下子多了许多主动帮扶老人的年轻志愿者们。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年9月9日,第11版,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字号

老舍

    钱掌柜走后,辛德治——三合祥的大徒弟,好几天没正经吃饭。钱掌柜是绸缎行公认的老手,正如三合祥是公认的老字号。辛德治是钱掌柜手下教练出来的人。可是他并不专因私人的感情而这样难过,也不是自己有什么野心。辛德治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怕,好像钱掌柜带走了一些永难恢复的东西。

    多少年了,三合祥是永远那么官样大气:金匾黑字,绿装修,黑柜蓝布围子,大杌凳包着蓝呢子套,茶几上永远放着鲜花。多少年了,三合祥除了在灯节才挂上四只宫灯,垂着大红穗子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胡闹八光。多少年了,三合祥没打过价钱,抹过零儿,或是贴张广告,或者减价半月;三合祥卖的是字号。多少年了,柜上没有吸烟卷的,没有大声说话的;有点响声只是老掌柜的咕噜水烟与咳嗽。

    这些,还有许许多多可宝贵的老气度,老规矩,由周掌柜一进门,辛德治看出来,全要完!

    果然,周掌柜——来了还没有两天——要把三合祥改成蹦蹦戏的棚子:门前扎起一座彩牌,“大减价”每个字有五尺见方,两盏煤气灯,把人们照得脸上发绿。这还不够,门口一档子洋鼓洋号,从天亮吹到三更;四个徒弟,都戴上红帽子,在门口,在马路上,见人就给传单。这还不够,他派定两个徒弟专管给客人送烟递茶,哪怕是买半尺白布,也往后柜让,也进香烟。这还不够,买一尺还饶上一尺,还赠送洋娃娃,伙计们还要和客人随便说笑;客人要买的,假如柜上没有,不告诉人家没有,而拿出别种东西硬叫人家看。

    辛德治要找个地方哭一大场去!在柜上十五六年了,没想到过——更不用说见过了——三合祥会落到这步田地!三合祥是“君子之风”的买卖,这个光荣的历史,是长在辛德治的心里的。可是现在?

    辛德治也并不是不晓得,年头是变了。拿三合祥的左右铺户说,多少家已经把老规矩舍弃,而那些新开的更是提不得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过规矩。

    他最恨的是对门那家正香村:掌柜的踏拉着鞋,叼着烟卷,镶着金门牙。老板娘背着抱着,好像兜儿里还带着,几个男女小孩,成天出来进去,进去出来,唧唧喳喳,不知喊些什么。那群伙计,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全穿着破鞋,可是衣服多半是绸缎的。有的贴着太阳膏,有的头发梳得像漆杓,有的戴着金丝眼镜。再说那份儿厌气:一年到头老是大减价,老悬着煤气灯,老转动着留声机。买过两元钱的东西,老板便亲自让客人吃块酥糖;不吃,他能往人家嘴里送!辛德治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的买卖,而且和三合祥正对门!

    更奇怪的,正香村发财,而三合祥一天比一天衰微。他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买卖必定得不按着规矩作才行吗?

    现在三合祥与正香村的煤气灯把街道照青了一大截,它们是一对儿!三合祥与正香村成了一对?!这莫非是作梦么?不是梦,辛德治也得按着周掌柜的办法走。他得和客人瞎扯,他得让人吸烟,他得把人诓到后柜,他得拿着假货当真货卖,他得等客人争竞才多放二寸,他得用手术量布——手指一捻就抽回来一块!他不能受这个!

    但是,过了一节,他不能不佩服周掌柜了。节下报账,虽然没赚什么,可是没赔。周掌柜笑着给大家解释:“你们得记住,这是我的头一节呀!我还有好些没施展出来的本事呢。”辛德治看出来,钱掌柜是回不来了;世界的确是变了。

    可是,不多久,周掌柜到正香村领东去了。正香村需要这样的人,而周掌柜也愿意去,因为三合祥的老规矩太深了,仿佛是长了根,他不能充分施展他的才能。

    辛德治送出周掌柜去,好像是送走了一块心病。

    对于东家们,辛德治以十五六年老伙计的资格,是可以说几句话的,他去给钱掌柜运动,也托出钱掌柜的老朋友们来帮忙。他不说钱掌柜的一切都好,而是说钱与周二位各有所长,应当折中一下,不能死守旧法,也别改变得太过火。老字号是值得保存的,新办法也得学着用。

    钱掌柜果然回来了。街上只剩了正香村的煤气灯,三合祥恢复了昔日的肃静,虽然因为欢迎钱掌柜而悬挂上那四个宫灯,垂着大红穗子。

    三合祥的门凳上又罩上蓝呢套,钱掌柜眼皮也不抬,在那里坐着。伙计们安静地坐在柜里,有的轻轻拨弄算盘珠儿,有的徐缓地打着哈欠,辛德治口里不说什么,心中可是着急。半天儿能不进来一个买主。偶尔有人在外边打一眼,似乎是要进来,可是看看金匾,往正香村那边走去。有时候已经进来,看了货,因不打价钱,又空手走了。

    过了一节,三合祥非减人不可了。辛德治含着泪和钱掌柜说:“我一人干五个人的活,咱们不怕!”老掌柜也说:“咱们不怕!”辛德治那晚睡得非常香甜,准备次日干五个人的活。可是过了一年,三合祥倒给正香村了。

(选自《老舍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石狮子

胡炎

    ①一千年前,那个黑脸膛的石匠,在灼烈的阳光下雕刻着面前的巨石。后来,这块巨石变成了一头威严的石狮子,那个石匠反剪着双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打满水泡的嘴里咳出一团污血,倒在了石狮子的脚下。

    ②当然,历史没有记下那个石匠的姓名。一千年后,我站在石狮子的面前,遥想着石匠炉火纯青的雕刻技艺和那张黑脸膛上纷飞的汗珠,试图还原岁月深处的现场。盛夏七月,毒日头正在我的头顶疯狂燃烧,所以我想当然地为石匠设置了一个燥热的季节。

    ③这里埋葬着一个古代的将军。石狮子为他镇守着另一个世界。我在史志和碑文里早已领略了将军生前剽悍勇猛的风采。此时,他就躺在石狮子后面那个巨大的墓冢下,让人感到他似乎依然活着,只是改变了肉体的形式,因为他的威名和这一派令人肃穆仰视的庄严从来都不曾消失,无论在文字里还是在人们的传说中。

    ④消失的,只有那个平凡的石匠。

    ⑤我坐在石狮子前方的石阶旁,那里正好有一棵树,投下了有限的阴凉。我承认,我像石匠一样平凡,甚至可以说,我连石匠也不如,简直可以称得上平庸。我想我用不了一千年,也许几十年后我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了无痕迹。没有人会为我雕刻一头石狮子,我当然更不可能躺在那个雄伟的墓冢下,身穿驰骋疆场的铠甲,受万世瞻仰。就此而言,我有理由羡慕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石匠 , 因为屹立千年的石狮子告诉我,那一定是个杰出的石刻艺术家,尽管他在浩瀚的历史中同样微渺如蚁。

    ⑥日光也许穿越了千年,保持着同当年一样的温度。我看着石狮子,仿佛听到叮叮当当的凿石声。石屑在石匠粗糙的手下像岁月一样飞扬、沉落,终化于寂灭。石匠是一个沉默的人,我想,因为凿斧是他唯一的语言。他的眼睛很大,但却经常眯起来,从不同角度观察着石头的造型、布局与线条。他双手的虎口由于不间断的摩擦和冲击而迸开了一道道血口,但他感觉不到疼痛。那些血珠和他的汗水一起融入了面前的巨石,而让那块沉默的石头获得了灵性。石匠就这样凿着寂寥而漫长的时光,生命在幽微的刻痕里变得瘦削、单薄而憔悴。他想象着石狮子的样子,而完全忘掉了自己的样子。

    ⑦我不知道这是否有些悲哀 , 那个石匠,让一块在地壳里沉睡亿万年的石头有了生命,而他却把自己凿成了一块人形的石头。

    ⑧在接到这个重大任务前,他可能是一个享誉民间的匠人,雕刻过不计其数的石兽、石碑,甚至包括石碾这样的农具和石臼之类普通的家用器皿。在那个时候,他或许像寻常百姓一样一面雕刻一面抽着旱烟、拉着闲话,考虑着是否把这个吃苦受累的手艺传给子孙,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想,只用这个手艺换得衣食,在雇主的家里饮着自酿的烈酒,直到乾坤倒悬酩酊大醉……

    ⑨但是某一天,他接到官府的指令,要为战死沙场的将军雕刻一头石狮子。

    ⑩石匠离开家的时候,回头久久地望着他的妻儿。他没说一句话,似乎预感到这将是一次永久的诀别。在这里,我猜测石匠当时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因为这个任务非同寻常,倘若失手必然性命难保。但我更愿意相信,石匠当时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满怀着对将军的敬仰,他要为这个戎马一生、保家卫国的将军做点什么,那就是用一头骁勇无敌的石狮子镇守将军的仙府,让他的敌人和跃跃欲试的盗墓贼望而生畏。他要为这头石狮子献出毕生所学,用他的血和生命滋养艺术和精神,为石狮子安放一个充满血性的灵魂。

    ⑪一千年后,石狮子高踞于我的面前,佐证着我的猜测。不仅如此,它随时准备冲跃的姿态还告诉我,石匠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他也许把自己变成了一头石狮子,他平凡的生命和非凡的灵魂最终和一方巨石融为一体。

    ⑫我站起来,走到石狮子跟前,抚摩着它滚烫的身躯。它的温度应该超过了40度,那是灵魂的体温,比日光更加炽烈。它看着我,穿过千年的风雨说:

    ⑬ “如果没有他,我只是一块石头。”

    ⑭我点点头:“我懂。”

    ⑮石狮子微笑了,它微笑的样子竟然如此亲切,就像一个脸膛黝黑的石匠,在阳光中绽开的密密麻麻的皱纹。一千年前他忘记了微笑,而在一千年后,他微笑着递给我一只凿斧和一把雕刀。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在我远离石狮子的时候,一方伟岸的巨岩从我生命的地壳里站起,对我说:“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原载《大观·东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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