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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天津市新华中学2019届高三下学期语文第八次统练(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过尽行人君不来

——梅岭古道随想

王威廉

    ①这世间已有太多的路,但只有极少数的道路,才能借助历史的机缘,在蒙蒙的时间尘埃里脱颖而出,被永恒铭记。

    ②我是站在梅岭古道的关隘处,想到这些的。两侧逼仄的山崖,逼人警觉,仰视,仿佛山石随时塌陷。向山脊南北眺望,是望不到边际的葱绿。梅岭古道山体上那些被墨绿色苔藓遮盖的斧凿痕迹依然鲜明,没有炸药的年代,面对顽石,人们只能以硬碰硬,山间全是叮叮当当的巨大回音,虎口震裂,石屑飞溅,才有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刻痕,那样的艰辛,无法想象。我伸开双臂丈量,怀疑最宽处都不足五米,上上下下的石阶被上千年的踩踏,已经不成形状,我要不断低头看路,小心着脚下的石头。而路边的荒草,在风中摇摆着,显得更加茂盛,不可一世。

    ③这条路纵使早已废弃,却绝不会被遗忘。这条路就是那种从时间的尘埃里脱颖而出的道路。离古道向南再继续走一阵,就到了珠玑巷,据说那是北人南迁而来的第一站,正是从那里开始,一批批中原人扎进了岭南的密林,一直走到东亚大陆的尽头……

    ④这条路最让人怀念的,却不是它的地理意义,它和人类的其他事物一样,所能彪炳千秋的,依然是沉淀下来的文化风采。在这条道路上,数不清的杰出人物留下了他们的诗篇,赞美这儿绚烂的梅花。是的,若遇上对的时节,这里的梅花开得格外艳丽,尤其站在关隘高处向下望去,是一片灿烂热烈的花海。这样绝美的风景,怎能不引发诗心的吟唱?不过,只要读过古人的诗篇就会明白,这条道路打动他们的更本质的原因,是他们在这里感悟到了人生的道路。

    ⑤“鹤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亲栽。问翁大庾岭上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苏轼走上梅岭写的《赠岭上老人》格外打动我。秘密就在此:“曾见南迁几个回?”越过五岭,穿过梅关,在古代是一种流放,一种罪刑,此地虽有梅花千顷,此身却是戴罪之躯。理想就如这梅花般娇艳,可是该如何去实现呢?也许这一去就是一生,就是无法抵抗的微躯消亡,就是无法忍受的信念熄灭。古道梅关,是一道无形的界限,来和去,进与出,每一遭,都是一场命运的浮沉,无所适从的渺小个人,怎能不深深喟叹呢?

    ⑥人的命运,永远被某种更大的情势所裹挟。古道如人,像梅岭这样重要的道路,自然无法逃脱。文天祥的《南安军》一诗,读来至今让我觉得荡气回肠:“梅花南北路,风雨湿征衣。出岭同谁出?归乡如不归!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饿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写这首诗时的文天祥,已经被元军俘虏了,向北方押解走过梅岭,他的心碎裂了,红梅如血,白梅如尸布。岭南那原本的流放之地现在成了大宋的最后根据地,如今根据地也没了,山河彻底易主,向南向北的含义截然相反了。东坡向北路过梅岭,那是梦寐以求的还乡之旅,而文天祥的北上,却是“归乡如不归”的惨烈。国已倾覆,何来家园?对比同时期的胜利者,他们的心境是轻松明快的,率军南下灭宋的元主将伯颜,在走过梅岭时写了《度梅关》一诗:“马首经从梅岭归,王师到处即平夷。担头不带关南物,只插梅花一两枝。”伯颜是那么巧妙地写出了征服者的真正傲慢,看似不经意地在行囊上只插了一两枝梅花,却是一种更强大的宣告:不是不带走你们南关的物产,而是天下都是我们的了,用不着了!

    ⑦如今,我的微躯站在隘口,被苍老的风吹着,我真切意识到时间的诡异,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只有地球上的这个地址还没有变,虽然也是暂时的,但这是唯一可以确信的事物了。因为石头的“暂时”,要长过无数人的生命。我只欣赏东坡先生的道风仙骨。只要能超越眼前的这一切,就能看到没有不变的中心与边缘。今日岭南无疑已成中心之一,五岭的山壑也被科技的发展轻松逾越,今天要是说句“曾见南迁几个回”,恐怕有点儿戏谑和玩笑的含义了,我便是其中的一员,过五岭迄今已经十五年。来岭南不再是流放,而是相反——寻梦。那么,东坡写梅岭的诗,今天还能打动我吗?我相信东坡就是东坡,他总有在千百年之后依然直击人心的本领。

    ⑧这一次,东坡先生终于遇赦北回了。他往北走,往回走,不急不缓,终于,又到了梅岭,不管心境还是思绪与以往全然不同。他又赋诗一首《赠岭上梅》:“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我们看到的已经是一个成熟审慎的东坡,他也许是带着些许希望的欢悦的,但这欢悦已经被流放的生活化成了一种内心的笃定与超然。君虽然还没来,我却没有格外的焦急,我有的是旷达的耐心,哪怕青梅变成了黄梅,我却觉得那更美。只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一颗酸涩的青梅。

    ⑨同行者都返回了,我一个人走下梅关的另一侧,坐在一处石台上,享受一会儿天地间的孤独。附近只有一家小店,我要了一杯褐黄色的土茶,慢慢喝着,满口苦涩,心中竟然充满了“过尽行人君不来”的感慨。我没有在这里约过、错过什么人,但依然渴望遇见什么,也许遇见的就是这一番历史的感慨吧,归根结底,渴望遇见,这是生而为人的那一份固有的期盼之心。正是这份期盼之心,让我们在道路上启程、停歇并最终抵达。

(取材于《散文》2016年第5期)

(1)、下列对文章内容的理解,最恰当的两项是(    )
A、作者在梅岭古道亲眼看到了斧凿的石壁、千年的石阶、茂盛的梅花。 B、从梅岭古道开始,一批批中原人扎进了岭南的密林,一直走到东亚大陆的尽头。 C、古人之所以写下赞美梅岭古道的无数诗篇,本质原因是这里绝美的风景。 D、作者欣赏东坡先生的道风仙骨,并从东坡的经历中领悟到人生真谛。 E、本文按照行踪顺序写了自己从古道关隘到梅关另一侧的石台的见闻感受,综合运用了描写、议论、抒情等表达方式。
(2)、文章第⑥段引用文天祥和伯颜的诗有什么作用?
(3)、赏析第二段画线的文字。
(4)、文章第⑦段写到“只要能超越眼前的这一切,就能看到没有不变的中心与边缘”。结合文章内容,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各题。

渡船

林斤澜

    我离开温州三十多年,有时候会忽然梦见渡船。

    有几年我住在蝉街外婆家里,蝉街不一定因蝉多得名,整个小城都在蝉声中过三伏天。蝉成日喧叫,但它悠悠的单调的声音,却浸透了寂静。

    春天时节,绵绵的春雨空档里,漏下黄黄的阳光,我会忽然心慌起来,这种心慌,土话叫作“摇翼”,很形象。我一“摇翼”就赶紧跑出去,跑出悠悠的寂静去。跑出了三角门,跑过“存厂”,穿过田野,来到城外淡绿的河边,河面上横着一条粗绳,绳下一只红漆渡船,方方的平底的渡船。挑担的赶牛的都好稳稳当当上船,自家拉着绳子过河。船常常闲着,我独自慢慢地过来过去。离开温州前几天,特别去坐渡船。离开是有目的地,但是千里迢迢,战火漫漫,没有一点把握。实际还是个小孩子的心,觉得渡船渡到河中央,就好比到了生身之地的怀抱中间,心就静定下来,暗暗朝拜音乐女神,誓不变心。

    去年我回到温州,住在松台山下的华侨饭店,当然是新楼,有水电,有沙发,有卫生间,有厅有堂有花圃。松台山脚还有个居高临下的剧院,晚上要仰起头来看电光灯。蝉街的河没有了,和闹市五马街连接起来。城墙和三角门早就扒平了,我顺着马路走到城外,城外还是马路,“存厂”变成了工厂。马路的背后,寻着了田野,寻着了河,但河上没有绳,没有渡船,没有平底的方方的红漆渡船。

    有回过一条江,渡船是只老式两头翘大木船,安装了个马达。拎菜篮的,背书包的,拿着伞的老人家,一会儿站满了船舱船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裤脚卷到腿肚那里,肩上背枪一样一条空扁担,扁担头上缠着空口袋。大家好像都认识,有人笑着说:“钞票赚着了。”女孩格格一笑,把头一扭,眼睛里的得意闪电一样。满船是多年思念的乡音,满船是思念里没有的说话:“钞票,钞票”,“赚着,赚不着”……四面的人声里,忽然有一个低音撞到我耳朵里,碰着我不晓得哪一条筋,一个名字跳了出来,我冒叫一声,两声……一个白发苍苍,瘦脸黑黑的人站在我面前。一分钟以后,两人都认出来是三十多年前的老同学。他的低音浑厚,当年他的本事是从上衣衣兜里抓出一支笔,有时甚至是一把牙刷,就指挥我们唱起响亮的“枪口对外,齐步向前!”

    我们真真肩并肩走向战场。“我是海岸的哨兵”,“拿起鸟枪、铁锤、剪刀、石头、火炮……”想象中,我们和日本鬼子巷战,肉搏,白刃相见。

    我问他这些年在干什么呢?他说修理单车摩托直到拖拉机。他说他过了青年时期,才明白自己秉性不爱活动,根本也不是音乐材料。

    他转过头去看江水,好像在问,当年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吗?那时候自己会选择吗?同学朋友一个个不像浪连着浪吗?一个个叫浪推着走,叫浪卷进去了……路,大半是时代决定的。

    不过我还是想我那条小河上的渡船,拉着河面上的粗绳到了河中央,祈求养育我的大自然,给我启发,帮我下决心。我打听哪里还有平底的方方的渡船。

    他惊讶起来,用眼角睃着我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渡船,也没听说过,怎么会有四方的船呢?

    刹那间,他疑心我做梦,我疑心他健忘。

    我常常从松台山下,走过蝉街五马街。一路人撞人,从人缝里插过去,耳朵边嗡嗡地全是乡音,不过一个人也不认识。乡音满街满城,好比潮水,带泥带沙带泡沫带残渣的浑沌沌的潮水,我不熟识。

    立刻从大街转进小巷,走石板路,推开油漆剥落的双扇前门,或是单扇白木变黑了的后门,走进潮湿的院子,走上苔藓镶边的石阶,走进幽暗的厢房,或是楼板晃晃的楼房,坐下来喝新鲜的绿茶,吸红牡丹香烟,和老朋友悠悠闲谈。

    但方方的平底的红漆渡船呢,没有人爽爽快快肯定有过,多半是怀疑,是稀奇,是搜索记忆。我也糊涂起来了,莫非把庄子的方舟,或者圣经的方舟,掺杂到多年的乡思里去了。

    我多住了些日子,认识了一些青年,我听见三四苯并芘、信仰危机、意识流、蒙太奇……这都在小巷里的斗室里,好比水潭,这里有寂静,有清澈,有深沉,有“摇翼”的心慌,有明天的梦。

    我又离开温州时,更加相信过去有过方舟,挑担的赶牛的都能够稳当站着过河,也站过心慌的少年。

我相信现在也会有,只不过一时说不清在哪里。方方的平底的红漆渡船呀,我还要寻你,也许明天就会心慌起来,千里迢迢回去寻你。

(摘自《林斤澜散文选集》,1984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个题。

    所有的故事,深究下去,几乎都与渡口有关。

    感觉,那些人物以及与之相关、由他们一手主导或参与其中、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的故事,被时间之风,不费吹灰之力,就连人带马,统统拂向了渐行渐远深不可测的过往。

    只留下渡口的石阶,倾颓的雕梁,还有深入青石肌理的辙痕,作为那些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的曾经的见证与代言。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才是在时间之手不偏不倚的抚慰下,西河本该呈给我们的样子啊。

    一缕春光,脉动河畔新生的气息,正以黄金分割的美妙角度,先是温暖我遮罩在额上的手,再一气呵成跃聚在我的头。这气息来自杏花,桃花,油菜花,紫云英以及在这早春争先恐后开始蓬勃的事物,抑或就是从大地的脏腑里呼吸出来,更抑或就是骑乘太阳的光梭直接从宇宙的深处潜逸而来……

    那些西河曾经的过往﹣﹣以秒、分、时、日、月、年的速度,从西河的表面向着时空的纵深,义无反顾绝尘而去的过往﹣﹣被春光以新生的名义,从大地的脏腑,从时空的纵深,押解而来,融化于脉动的春韵,以量子态的方式,友好地呈现在我们视线无法兼达的背面。

    那时,西河的名气,好大好大,大得不要说听,就是现在想一想也是不可想象。

    ①青弋江以传世的清纯,恰似一匹锦缎,在皖南青葱的大地,漫游成一派卵石铺底、蝶花簇拥、流云翔鱼、蒹葭苍苍的诗经意象

    西河,正是这匹锦缎被风绾扣的一个标点。

    青弋江流过西河,一位美人已然完成从少女到成熟的蝶变。③上游的排筏,推拥着茶叶、石斛、笋衣、皮毛,一声欸乃,从黄山脚下,遥迢而来,汇集西河;下游的火轮,满载着洋布、洋火、洋油、食盐,几声突突,从长江口岸,破浪而上,泊聚西河。西河,以一副经世的俗套、老到与襟怀,上下兼顾,左右逢源。山里江外,易货换物;火轮排筏,各得其所。而最得便宜的,就是这占尽地利的西河。凭借一道渡口以及拾阶而上的码头,聚拢天下商贾,任他们在这里攫名取利,由他们在这里尽享温柔,最后使他们直把西河当故乡……

    这就是西河之渡!

    六百多年的时光,即使对于一条河流,也不能说是无所谓的长度。对于一道渡口,则完全算得沧海桑田的历程了。只是,足以沧海桑田的时光,却并没有让西河显得沧桑,它只是心存恻隐例行公事般与西河打了个照面,而让六百多年前西河之渡的气韵,从时光的那头,一直流淌到时光的今天。想当年,精明而勤苦的徽州商人,穿峡谷,过险滩,行至西河,初见渡口,是多么地兴奋难抑啊!这样笑迎八方的渡口,这样扼守青弋江要冲的码头,关键是,这样一方拢聚天下财富的水土,在一路劳顿的徽商眼里,简直就是上苍对他们的垂爱与奖赏!他们跳下排筏,走出火轮,跃上渡头,踏向码头,一边拾阶而上,一边频频回首。当他们踩着最后的一阶青石,站在高高的河堤,在初春的煦风中,他们看到了什么呢?江流涌浪,河阔水深,排筏接龙,火轮争先,商贾竞市,游贩穿梭,画舫隐现……他们初见渡口的兴奋,此刻已化作万丈豪情在胸中涌动。他们决定留下来,把根扎下来,而且他们不愿跨过河堤﹣﹣河堤的那边,看不见舟楫的梦想,赢不了渡口的先机。他们用目光勘测河堤,他们用脚步丈量河堤。他们用包袱里所有的金银,换取了远在河堤那边当地土著的首肯与崇拜。他们用竹竿与卵石标示出土地的界线,他们开始在这渡口之畔的河堤上,开挖出第一道地槽,安稳了第一块石基,他们要在这河堤之上,把敢为天下先的徽商种子再次种下!

    便有了这被六百年日月星光洗濯的西河老街。

    老街的房舍、门槛都在街道之下。有的,大约要跨下三五步;还有好些,雕砖门楣也深深跌入街面以下。这都是六百年来,徽商与大自然对峙共生的杰作啊!②从黄山绝壑一路奔泻而下的青弋江,每到五六月的汛期,总是雷雨倾盆,山洪暴发。这是温顺的青弋江内心深处激情的演绎与释放,这是一条发源于高山之河与生俱来的雄伟气质。河床,因之而年复一年地淤升;河堤,因之而年复一年地抬高。河堤上的门槛,也就因之而一年一年一寸一寸地被低下去。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徽商,这个被冠之野骆驼品性的一群,他们的心性,又岂是随便就会屈让的。结果,人与自然的对峙,人与时间的较量,徽商逐梦西河古渡的艰辛与荣耀,跨越六百年漫漫时空,以实景的形式,在这初春脉动的光影里,舒缓节奏,娓娓道来,渐次回放……

    一纸风鸢,盘亘在老屋的上空,翅膀在春风中拍出哗哗的水声。河对岸灿黄的油菜花丛,红衣少妇,正带着稚子,把手中的线卷,小心地收放。一只驳船,从河的对岸,向着此岸,突突突突。不用问,又一班人,要来这西河码头,看这西河老街了。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巴黎珍本书店“朝圣”记

    在巴黎,走路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早晨,从第三区出发,沿着塞纳河一直走到第五区。走累了就坐在河堤旁,一边发呆一边看河面上来回忙碌的游船。也会兴致勃勃地观察乌鸦,看它叼来一大块华夫饼,放在低洼处的水潭里浸泡,然后一口口细致地吃完,多么聪明的鸟儿。漂亮的鸽子们也总是无处不在,当你从包里拿出面包的时候,它们就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你跟前,咕咕地叫着,理直气壮地问你要吃的。

    傍晚,也是走着回住的地方。在老城狭窄交错的街道上转折穿梭,路过一家又一家的面包店、糕点店、餐厅和书店。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餐厅门口的桌子旁也坐满了喝酒聊天的人。总有一些精致的小店,吸引着我停下脚步,驻足在装扮得极为诱人和温馨的橱窗前。有时候是一个手工做的皮夹,有时候是一尊造型有趣的小雕塑。橱窗的角落摆着像菜单一样的价格单,米白色棉纸上面印着名称和价格,纸张和字体都优雅讲究。

    那天,我出门早了一些。要走去第八区,得花上两个小时。

    终于到了164号。

    法布街164号的布莱佐书店是巴黎顶级的珍本书店。1840年创立至今,有着近180年的历史。布莱佐书店一直致力推广书籍装帧艺术,在藏书家和装帧师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到“高大上”的布莱佐书店“朝圣”,是我此次巴黎之行的主要目的。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街道的喧嚣在我的背后骤然消失。室内的光线微暗,目光被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木书架吸引,书架上一层层摆满了皮装书,书脊上的烫金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Bonjour!”

    穿白衬衫的店员抬起头,朝我笑着打招呼。

    心脏怦怦跳动,像是要不受控制,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Bonjour,呃……其实,我不是来买书的……”

    我一边语无伦次地比划着,一边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做自我介绍,店员一直微笑着点头,认真地听我说话。

    “我能翻看书架上的书,拍一些视频和照片吗?”

    他会意地笑了起来:“我叫马克,是这里的老店员。书随便看哦,非常欢迎。有任何问题可以问我。”

    我贪婪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又一本的精装书,捧在手里细细欣赏翻看。对于爱书人而言,布莱佐书店真是个宝库,随意抽出的一本书,都可能是顶级的名家装帧。既有烫金精细繁华的古典装帧,又有金属或者玻璃材质的现代艺术装帧,让我惊叹不已。

    与马克聊天,得知马克也是一位资深书痴。实际上,他就是为了能天天与书为伴,才到布莱佐书店工作的。“在巴黎,没有比布莱佐更有意思的书店了!我大概会一辈子待在这里了!”马克一脸真诚地说着。

    此时,一位穿着体面的西装,提着黑色手提包的老先生推门进来了。马克和他打招呼,他只轻轻嗯了一声,满脸严肃的神情,径直走到书店最里面的小房间。

    “这是我们店主,克劳德先生!”马克边说边跟着走进去,和老先生快速说着话。

    老先生朝我这边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似乎舒缓了不少。他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小房间里有一面镶嵌着彩色马赛克玻璃的大窗户,光线透进来,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他露出浅浅的笑容,一边打开一个上锁的书柜一边说:“我叫克劳德,听马克说你很喜欢装帧呢,要不要看一下我们店的私藏?”

    克劳德先生一本本向我展示着他挑选出来的私藏,这些书代表着法国装帧不同时期的精湛工艺,有些技术甚至可能已经失传了。他说自己既卖书也爱藏书,有些自己特别喜欢的,干脆就不卖了。“但是,你知道的,真正的顶级好书,我自己也是留不住的,总有人比我更喜欢。”

    克劳德•布莱佐是书店的第三代继承人,他说这个书店仍然保留着祖父的痕迹:木书架是祖父专门找人定做的,已经上百年了;小房间的马赛克玻璃窗是祖父找艺术家朋友制作的;角落里的古董电话机,是祖父那个时代装的,早就不能用了,他依然保留着……

    “书店快两百年了,在外人看来,我们应该是拥有很多的财富了。”他边说边叹气:“哎,其实我们书店还欠着银行好多贷款呢!”

    “说真的,如果把这些书都卖了,我的确会很有钱,很有钱哦!”他朝我笑笑,摊开手耸耸肩:“但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太无趣了!人活着就得过得有趣 , 不是吗?”

    他说,几乎每一天,书店里都会迎来新的访客。“他们不一定会买书,有些人甚至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珍本书。但是我能从他们脸上看到一种爱书人的幸福和期待。”

    我们就这样一直聊天,翻书,拍照,直到书店关门。

    我推开门,又迎来了街道的喧嚣,此刻夕阳斜斜地打在脸上,暖暖的。

    离开法布街,到转角不起眼的面包店买了羊角面包。包装纸袋上,简单印着“创立于1892年”。

    1837年的爱马仕,1854年的路易威登,1840年的布莱佐书店。

    这些就是法国人的日常与奢侈。

    巴黎圣母院大火的时候,我刚好在现场。看到一件美丽的事物在眼前消逝,不禁伤心惋惜,竟也久久沉默无言。巴黎的人们似乎并不热衷讨论这件事,继续着平常的生活、工作,偶尔淡淡地说,修好就可以了嘛。这种静默无言的守护,其实蕴涵着巨大的能量吧!

    正如,我们这些爱书之人,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寻着书籍发出的微弱而清晰的光,来点亮并指引着我们世俗的生活。也是用一种静默,守护着美丽书世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大卫·科波菲尔(节选)

狄更斯

当清晨我苏醒的时候,我的脚异常疼痛,全身都僵硬了。我知道,我若想到达目的地,今天就不能再走那么多路了。因此我那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卖掉我的外套。我把外套脱了下来,试着学习没有外套应该怎么生活。我用胳膊夹起外套,开始挨个儿地去收衣服的店看。

那个地方可是一个最理想的买卖旧衣的地方,那儿的旧衣店多极了,而且店老板都站在门口等待着顾客。但他们的店门口大多挂着一两件威风的带着肩章的军衣,因而我被他们的排场给吓住了。我来回走了好几趟,也没敢把我的外套拿出来。

由于胆怯,我只能更加注意那种不起眼的店铺。终于,在一条肮脏小街的拐角,我看中了一家店。店旁的围墙边长着有刺的荨麻,店里到处挂着旧水手服。此外还有几张床、生锈的枪,还有一些用油布做的帽子和几个装满了生锈钥匙的盘子,那些钥匙什么样的都有,足以打开这世间所有的门。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这间又低又小的屋子,屋子里有一扇窗,但上面却挂着衣服,反倒让店里的光线显得更阴暗。我的心从进来时就一直打着鼓。突然,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头从一个很脏的小屋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他长得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下半截脸上长满了斑白的胡子,身上的法兰绒背心脏得要命,而且带着一身的酒气。在他刚出来的那个像窝一样的屋里,放着一张被缝满了补丁的床单盖着的床,屋里也有一扇小窗子,窗外是荨麻和一头病了腿的驴。

“喂,你进来干什么?”那老头龇着一嘴的牙问我,那难听的鼻音让人毛骨悚然:“喂,你进来干什么?喂,噜噜,噜噜!”

他一连串的话,把我吓呆了,尤其是他从嗓子眼里冒出的最后那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我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可是老头却依然揪着我的头发说:“喂,你进来干什么?喂,噜噜!”他好容易才说出最后这个“噜噜”,他的眼睛差点也给憋出来。

“我想问您一下,”我一边发抖一边说,“您要不要买外套?”

“喂,让我看看吧!”老头叫道,“喂,我的心烧起来了,把外套给我看看!”

说着说着,他放开了鸟爪一般抖动着的、抓着我头发的手,然后戴上了眼镜,我觉得那眼镜也并不能让他的眼睛明亮多少。

“喂,你准备卖多少钱?”看完后他叫道,“喂,噜噜,你准备卖多少钱!”

“半克朗。”我定了定神说。

“喂,我的心肝,”老头叫道,“喂,我的手和脚,不可以!十八便士。噜噜!”

每当他说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睛都有掉出来的可能。他说话总用一种腔调,就像一阵风,先从底下刮上来,然后再从上而刮下去,我觉得这么比喻是最恰当的。

“行,”我说道,我为能把衣服顺利卖出去而高兴,“那就十八便士吧!”

“喂,”老头一边把外套扔到架子上,一边叫,“你给我出去!喂,噜噜,别想要钱,换东西吧。”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害怕过,可是我还是苦苦哀求他,说我只需要钱,不需要东西。我可以出去,像他要求的那样,在外边等。我出了房子,找到一个阴凉的角落坐了下来。我在那里坐了不知有多久,那个角落从阴凉变得有阳光,再从有阳光又变得阴凉,而我就那么呆坐着,等着他出来给我钱。

我现在想,希望再不要与什么酒鬼做生意了。从孩子们写他的话中我才知道:他正是以酒鬼之名名闻当地的。那些孩子一会儿一会儿地来找他,大声地骂他。这让他非常气愤,于是时不时地冲出来追那些孩子,而孩子们一见他出来拔腿就跑。他有时气极了,就把我也当作那群孩子中的一个,嘴里嘟囔着说要把我撕成八块。可忽然又想起我是谁,便又重新返回屋里。那些孩子看见我衣衫不整,而且又那么耐心和老实地待在店外面,以为我是这间店里的人,总是朝我扔石头,或用别的方法折磨我。

那个老头用各种方法想让我跟他换东西。他要么拿出根鱼竿,要么拿出一把提琴,要么就是一顶尖尖的帽子,要么就拿出一根笛子。但我只是那么坐着,对他的要求一概不接受。而且每次都泪流满面地要求他要么给我钱,要么还我衣服。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从门口露出那张可怕的脸喊道:“喂,再给你两便士,行了吧?”

“不行,”我说,“那样我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喂,我的心肝,那给你三便士,你该走了吧?”

“我真是在等着钱用,要不然你不给都行,”我说,“可我真的需要钱呀!”

“喂,噜——噜!”我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这时的样子,他那奸诈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盯着我:“四便士,总可以了吧?”

我那时是那么的疲惫与困乏,听他说给四便士,便答应了。我用我那发抖的手从他爪子一样的手里接过了钱。太阳已落山了,我是那么的饿和渴,于是又花了三便士,才恢复了过来。我趁着精神不错,于是又跛着腿向前走了七英里。

这天晚上,我仍然睡在一堆干草上。我先在小河里泡了泡我的脚,然后用一些凉爽的叶子把它们包好。然后就躺在草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我发现我走的路两边都是蛇麻地和苹果园,那正是一个苹果成熟的季节,而在一些蛇麻地中,已经有人在工作了。我被周围的环境深深吸引住了,我决定今晚就睡在这蛇麻地中,我觉得那一排排被绿叶缠着的杆子就像我的一个个伙伴。

(有删改)

【注】本文选自《大卫·科波菲尔》第十三章。本章内容是,大卫·科波菲尔逃离伦敦,历尽种种坎坷,最终到达了姨奶奶贝茨小姐的家,并受到了热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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