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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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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杭州市西湖高级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10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武侯祠:一千七百年的沉思

    ①中国历史上有无数个名人,但没有谁能像诸葛亮这样引起人们长久不衰的怀念;中国大地上有无数座祠堂,但没有哪一座能像成都武侯祠这样,让人生出无限的崇敬、无尽的思考和深深的遗憾

    ②武侯祠坐落成都市区略偏南的闹市。两棵古榕为屏,一对古狮拱卫,当街一座朱红飞檐的庙门。进门是一庭院,满院绿树披道,杂花映目,一条五十米长的甬道直达二门,路两侧各有唐代、明代的古碑一座。这绿阴的清凉和古碑的幽远先教你有一种感情的准备,我们将去造访一位一千七百年前的哲人。

    ③成都最早建祠是在西晋,以后多有变迁。先是武侯祠与刘备庙毗邻,诸葛祠前香火旺,刘备庙前车马稀。到清康熙年间,改建为君臣合庙,刘备殿在前,诸葛亮殿在后,并正名为昭烈庙(刘备谥号昭烈帝)。但是朝朝代代,人们总是称它为武侯祠,直到今天。

    ④诸葛亮殿殿柱矗立,殿门前敞。诸葛亮端坐在正中的龛台上,头戴纶巾,手持羽扇,正凝神沉思。往事越千年,历史的风尘不能掩遮他聪慧的目光,墙外车马的喧闹也不能把他从沉思中唤醒。殿的左右两壁书着他的两篇名文,左为《隆中对》,条分缕析,预知数十年后天下事;右为《出师表》,慷慨陈词,________。透过他深沉的目光,看到他在国乱家丧之时,耕读山中,心系天下;初出茅庐,羽扇轻轻一挥,80万曹兵灰飞烟灭;你会看到他在斩马谡时那一滴难言的浊泪;在向后主自报家产时那一颗坦然无私的心。

    ⑤一千七百年前,诸葛亮输给了曹魏,“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唱出了这个悲剧的主调。诸葛亮殿南面东西两廊的墙上嵌着岳飞草书的前后《出师表》,笔走龙蛇,倒海翻江,黑底白字在幽暗的廊中如长夜闪电,读着“临表涕零,不知所云”,读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看那墨痕如涕如泪,笔锋如枪如戟,仿佛听到了这两位忠臣良将遥隔九百年的灵魂共鸣。这座天井式的祠院一千七百年来就这样始终为诸葛亮的英气所笼罩,并慢慢积聚而成为一种民族魂。

    ⑥历史早已过去,我们现在追溯旧事,对诸葛亮倍觉亲切。在他的一生中,诸葛亮实践自己做人的规范,尝试着把聪明才智发挥到极限,努力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他借此实现了作为一个人,一个历史伟人的价值,从而得到永恒。

(1)、文段②的环境描写,渲染了一种的氛围。文段③既交待了武侯祠的变迁,又反映了人们对诸葛亮的之情。
(2)、结合已学过课文《出师表》的有关内容,将下面的句子补充完整。

左为《隆中对》,条分缕析,预知数十年后天下事;

右为《出师表》,慷慨陈词,

(3)、文段①中“深深的遗憾”是指。(用文中原句回答)
(4)、品读对联,联系选文回答问题

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

①上联中的“酬”字体现了诸葛亮的人格魅力,下联中的“”两字突出了诸葛亮作为“一个历史伟人”的巨大影响。

②请你思考一下,作为“一个人”,有哪些东西可以穿越“一千七百年”的时空而“得到永恒”?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守巷者

庄因

    从我的门口通往闹街,是一条长巷。

    巷子的前一段,左右对立的是些高级住宅,朱门白墙,煞是美观,经常有几辆小汽车停靠在巷的一边。巷子的后一段,是参差不齐的克难房子,我所住的,便也是其中的一个。

    午间,巷内行人不绝,人们像走马灯似的往来于闹区与冷静之间。到了晚上,一切活动都被黑暗所掩蔽,巷子里静得犹如一条无声的河。

    我每晚都要经过这条巷子,而时间往往接近午夜了。当我自巷口下了汽车,独自走在这幽幽的深长的峡谷中,听着足声清晰地震荡着,心里便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我很愿意用这段富有诗意的宁静,去澄清脑子里一天来堆积着的琐碎的片段问题,同时,结构一些对于新事物的思绪。

    我放缓了步子走,虽然在我感觉中,这条巷子是很长的,但走过去却非常快。每次转过一个小弯以后,远远的一盏微弱的灯火便像流星般滑落在巷口,这颗星似的灯,体积固然很小,但给我的感受又何尝逊于大海茫茫中出现在港口的灯塔?

    当我每次快走进那个转弯的时候,心里便自问着:“它仍在么?”

    然后,我转过弯,承受着希望的欣喜,我的脚步也像有力而加速了,仿佛新的明天已经有这一点光亮,先透露给我。

    这盏孤灯的主人,是一个卖面的老人,我说他老,也许并不确实,不过,他确已鬓发斑白。我与他相识,是在一个寒雨凄风的夜晚。

    我竖起衣领,向前倾斜着疾行。再也没有往常那种悠闲的想法,只觉得这巷子长得讨厌。风加了细雨,喷洒在身上,有一股刁钻的风溜进衣领,全身像触电似的痉挛起来。忽然一阵竹梆子的声音从前面传递过来,我抬头看,一层雨雾散在那灯火的四周,老人笼着手,靠了墙壁坐着。我忽然觉得他是异常孤独的。

    坐在面摊旁的长条凳上,热的蒸汽扑在脸上,隔着水雾,渗过凄迷的光,看见的是他满脸的皱纹,和一双似乎困倦的眼。

    “吃啥?”他问。

    于是我们便由一碗牛肉面交谈起来。

    “俺在大陆时当过县长,谁知道要来台湾卖面?”

    真的,谁会想到来台湾一住十年呢?

    我想,谁也料不到自己的生活,那么,处在一个新环境里,便去多多培养自己,料理新生活吧!生活没有绝对的舒适与穷苦,那只是感受的问题,以及我们对于它单纯肯定而产生的印象。我与他真是素昧平生,相遇他乡,不是奇迹么?

    我把一碗面连汤喝完,觉得特别的舒适和温暖,我拭过嘴,微笑地望着他。

    “你不要看俺头发白了,没关系,俺儿子可大了!”他似乎猜透我心中优越的感觉,于是这样说。

    我没有再答他什么,心里忽地充实起来。我想:是的,我们的下一代都大起来了!回家,快了!

    雨仍下着,风仍刮着,我站起来向他告别,转身走去,不禁回头又看了看,想,只留下他一人在深夜守着这长巷,是太不该了!

(选自《海外华人散文选》)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各题。

鸣沙山听沙

张抗抗

    ①鸣沙山,我又来了,来看你。

    ②时光已过去多久了?上一次来敦煌,还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光阴如同一条内陆河,扎入沙漠腹地消失无踪。二十五年倏忽而过,人已两鬓微白,而鸣沙山,你的沙依旧、你的山依然。《后汉书·郡国志》引南朝《耆旧记》云:敦煌“山有鸣沙之异,水有悬泉之神”。西汉时有鸣沙山好似演奏钟鼓管弦音乐的记载。《旧唐书·地理志》载鸣沙山“天气晴朗时,沙鸣闻于城内”。鸣沙山,莫非你是一座音乐之城?鸣沙当歌,鸣沙似泣。

    ③鸣沙山,我不是来看你,而是来听你。

    ④那么多年里,我的耳边总是流淌着沙子的鸣响——它们不是河流的汩汩声、也不是海浪的哗哗声、更不是瀑布的轰隆声。它或如沙漏一般细密悄然,或像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兀然生成,从高处倾泻而下摧枯拉朽,沙声低沉而凄厉,缓慢而尖锐,在瞬间覆盖了摧毁了一切。那个声音多年来始终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⑤二十五年前,千里河西陇上之行的最后一站——敦煌。去敦煌是为了莫高窟,那座佛教艺术的殿堂。瞻仰千年的洞穴遗存的壁画雕像,是一次朝圣之旅。但心里另有所念,心心念念的,是茫茫大漠中这座神奇的鸣沙山。我站在山脚下,血红的夕阳隐去山后,天空纯金一般烁亮,眼前一片混沌的金黄。鸣沙山被天边的余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如同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在暮色中静静蹲伏。天低了地窄了,原野消失,大海沉没,惟有这凝固的沙山,如同宇宙洪荒时代的一座巨型雕塑群,矗立于塔什拉玛干沙漠。多少个世纪,沙子在风中低声祈祷、或在风中激昂呼号。沙漠缺水但不缺风,狂风暴风寒风,一年四季都在大漠巡回。鸣沙山,你是一座山,却也不是。你本是连绵的沙丘,和大漠连在一起。但你从沙漠中站起来了,你是站立的沙漠。此后的漫长岁月,莫高窟在你敦厚的胸腔里逐年孕育而成。

    ⑥然而,此刻的沙山,四下静默悄然无声,鸣沙山固执地保持沉默。我听不见沙鸣。我随同伴们一起纵身跃入沙海,双手代桨,挂在陡峭的沙坡上,连滚带爬地往下溜。一时间,前前后后人影憧憧,像一座座移动的小沙丘。就在下滑的那一刻,我似乎听见身下传来微弱的响声,窸窸窣窣,嗡嗡嘤嘤,难道这就是鸣沙么?我俯身侧耳,聆听细辨,听到的仿佛一种如泣如诉的呻吟……我一时不由思维停滞感官笨拙,身子顿时悬停在沙坡的中段。当我不由自主地溜到了沙山脚下,那个声音消失了,就像一个乐章末尾骤然中止的休止符,连震荡的余音都没有。月夜已有了寒意,月色迷茫,大漠寂寂,静谧的山谷中,万籁无声。

    ⑦我惊异我惶惑,鸣沙山,我听不懂你。我沮丧地坐在沙地上清理鞋子里的沙子。很快,每个人脚下都倒出了一小堆沙子。是的,每一个游客无论滑到山脚还是步行到山下,都在无意中削裹下一层沙子。沙子既会歌唱,也能怒吼。那不是琴弦不是妙音,而是“人马践之”的沙子发出的呼喊,是沙子的尖叫和抗议。我虽然没有听见如雷的鸣沙,但不等于这世上没有沙鸣。

    ⑧鸣沙山,这一刻,我似乎听懂了你。但我仍然不明白,鸣沙山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自我复原功能?有人说,那是因为风——是风之手,将沙子一一驱赶回它们原来的位置。每夜每夜,风都在沙山重复着同一游戏,乐此不疲。风相信散沙可以任意塑造,当风成为沙子的需要时,沙子就会自己跳跃走动并手舞足蹈。这强悍的粗暴的风,是世上最具破坏力的自然力量,也是一种强效黏合剂。

    ⑨是的,是风。可是,为什么别处的风没有这般神力,为什么偏偏在敦煌?在鸣沙山?告别敦煌那一日,在机场偶遇一位甘肃朋友,闲谈时我说起了关于鸣沙山的疑问。他解答说,他恰好对此有过一番研究:由于鸣沙山特殊的地理位置,日间蒸腾的气流在夜间下沉,便生成了小股冷风涡流,来自东南、西南、西北三个方面的风,沿着这一带沙丘的坡地顺势而下,在鸣沙山的谷地交汇。风与风的角逐形成了气旋,气旋像一把巨大的熨斗,来回来去地摩挲,一夜之间,便将鸣沙山“人马践之”的踪迹一一抚平,抹去了沙山的每一道伤痕。所以,鸣沙山每天都是新的……我恍然大悟却又越发迷茫!风能够把以往的一切全都删除,风过之处,真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么?

    ⑩鸣沙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小面小题。

木鱼馄饨

林清玄

    ⑴深夜到临沂街去访友,偶然在巷子里遇见多年前旧识的卖馄饨的老人,他开朗依旧,风趣依旧,虽然抵不过岁月风霜而有一点佝偻了。

    ⑵四年多以前,我客居在临沂街,夜里时常工作到很晚,每天凌晨一点半左右,一阵清越的木鱼声,总是响进我临街的窗口。那木鱼的声音非常准时,天天都在凌晨的时间敲响,即使在风雨来时也不间断。

    ⑶刚开始的时候,木鱼声带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往往令我停止工作,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长空,心里不断的想着:这深夜的木鱼声,到底是谁敲起的?它又象征了什么意义?难道有人每天凌晨一时在我住处附近念经吗?

    ⑷在民间,过去曾有敲木鱼为人报晓的僧侣,每日黎明将晓,他们就穿着袈裟草鞋,在街巷里穿梭,手里端着木鱼滴滴笃笃的敲出低量雄长的声音,一来叫人省睡,珍惜光阴;二来叫人在心神最为清明的五更起来读经念佛,以求精神的净化;三来僧侣借木鱼报晓来布施化缘,得些斋衬钱。我一直觉得这种敲木鱼报佛音的事情,是中国佛教与民间生活相契一种极好的佐证。

    ⑸但是,我对于这种失传于阎巷很久的传统,却出现在台北的临沂街感到迷惑。因而每当夜里在小楼上听到木鱼敲响,我都按捺不住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⑹冬季里有一天,天空中落着无力的飘闪的小雨,我正读着一册印刷极为精美的金刚经,读到最后“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段,木鱼声恰好从远处的巷口传来,格外使人觉得昊天无极,我披衣坐起,撑着一把伞,决心去找木鱼声音的来处。

    ⑺那木鱼敲得十分沉重着力,从满天的雨丝里穿扬开来,它敲敲停停,忽远忽近,完全不像是寺庙里读经时急落的木鱼。我追踪着声音的轨迹,匆匆的穿过巷子,远远的,看到一个披着宽大布衣,戴着毡帽的小老头子,他推着一辆老旧的摊车,正摇摇摆摆的从巷子那一头走来。摊车上挂着一盏四十烛光的灯泡,随着道路的颠踬,在微雨的暗道里飘摇。一直迷惑我的木鱼声,就是那位老头所敲出来的。

    ⑻一走近,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卖馄饨的摊子,我问老人为什么选择了木鱼的敲奏,他的回答竟是十分简单,他说:“喜欢吃我的馄饨的老顾客,一听到我的木鱼声,他们就会跑出来买馄饨了。”我不禁哑然,原来木鱼在他,就像乡下卖豆花的人摇动的铃铛,或者是卖冰水的小贩手中吸引小孩的喇叭,只是一种再也简单不过的信号。

    ⑼是我自己把木鱼联想得太远了,其实它有时候仅仅是一种劳苦生活的工具。

    ⑽老人也看出了我的失望,他说:“先生,你吃一碗我的馄饨吧,完全是用精肉做成的,不加一点葱菜,连大饭店的厨师都爱吃我的馄饨呢。”我于是丢弃了自己对木鱼的魔障,撑着伞,站立在一座红门前,就着老人摊子上的小灯,吃了一碗馄饨。在风雨中,我品出了老人的馄饨,确是人间的美味,不下于他手中敲的木鱼。

    ⑾后来,我也慢慢成为老人忠实的顾客,每天工作到凌晨的段落,远远听到他的木鱼,就在巷口里候他,吃完一碗馄饨,才开始继续我一天未完的工作。

    ⑿和老人熟了以后,才知道他选择木鱼做为馄饨的讯号有他独特的匠心。他说因为他的生意在深夜,实在想不出一种可以让远近都听闻而不致于吵醒熟睡人们的工具,而且深夜里像卖粽子的人大声叫嚷,是他觉得有失尊严而有所不为的,最后他选择了木鱼——让清醒者可以听到他的叫唤,却不至于中断了熟睡者的美梦。

    ⒀木鱼总是木鱼,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它,它仍旧有它的可爱处,即使用在一个馄饨摊子上。

    ⒁我吃老人的馄饨吃了一年多,直到后来迁居,才失去联系,但每当在静夜里工作,我仍时常怀念着他和他的馄饨。

    ⒂老人是我们社会角落里一个平凡的人,他在临沂街一带卖了三十年馄饨,已经成为那一带夜生活里人尽皆知的人,他固然对自己亲手烹调后小心翼翼装在铁盒的馄饨很有信心,他用木鱼声传递的馄饨也成为那一带的金字招牌。木鱼在他,在吃馄饨的人来说,都是生活里的一部分。

    ⒃那一天遇到老人,他还是一袭布衣、还是敲着那个敲了三十年的木鱼,可是老人已经完全忘记我了,我想,岁月在他只是云淡风清的一串声音吧。我站在巷口,看他缓缓推走小小的摊车消失在巷子的转角,一直到很远了,我还可以听见木鱼声从黑夜的空中穿过,温暖着迟睡者的心灵。

    ⒄木鱼在馄饨摊子里真是美,充满了生活的美,我离开的时候这样想着,有时读不读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卖白菜

莫言

    我12岁那年,临近春节的一个早晨,母亲苦着脸,心事重重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母亲的目光锁定在白菜上,端详着,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叫着我的乳名,说:“社斗,去找个篓子来吧……”

    “可是,您答应过的,这是我们留着过年的……”话没说完,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母亲的眼睛湿漉漉的,但她没有哭,她有些恼怒地说:“这么大的汉子了,动不动就抹眼泪,像什么样子?”

    “我们种了一百零四棵白菜,卖了一百零一棵,只剩下这三棵了……说好了留着过年的,说好了留着过年包饺子的……”我哽咽着说。

    母亲靠近我,掀起衣襟,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我把脸伏在母亲的胸前,委屈地抽噎着。我感到母亲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我嗅到了她衣襟上那股揉烂了的白菜叶子的气味。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母亲把那棵最大的白菜从墙上钉着的木橛子上摘了下来。母亲又把那棵第二大的摘下来。最后,那棵最小的、形状圆圆像个和尚头的也脱离了木橛子,挤进了篓子里。我熟悉这棵白菜,就像熟悉自己的一根手指。因为它生长在最靠近路边那一行的拐角的位置上,它一直长得不旺,我们在浇水施肥时就对它格外照顾。我曾经背着母亲将一大把化肥撒在它的周围。后来,它尽管还是小,但卷得十分饱满,收获时母亲拍打着它感慨地对我说:“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在那一瞬间,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珍贵的欣喜表情,仿佛拍打着一个历经磨难终于长大成人的孩子。

    集市在邻村,距离我们家有三里远。寒风凛冽,有太阳,很弱,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不时有赶集的人从我们身边超过去。我的手很快就冻麻了,以至于当篓子跌落在地时我竟然不知道。母亲就蹲下身,将背篓的木棍搭上肩头,我在后边帮扶着,让她站直了身体。

    终于挨到了集上。在我们旁边卖青萝卜的是一个高个子老头,母亲让我叫他七姥爷。听母亲说,是我姥姥村里人,同族同姓。一个老太太朝着我们的白菜走了过来。她用细而沙哑的嗓音问白菜的价钱。母亲回答了她。她摇摇头,看样子是嫌贵。但是她没有走,而是蹲下,揭开那张破羊皮,翻动着我们的三棵白菜。她把那棵最小的白菜上那半截欲断未断的根拽了下来。然后她又逐棵地戳着我们的白菜,用弯曲的、枯柴一样的手指。她撇着嘴,说我们的白菜卷得不紧,母亲用忧伤的声音说:“大婶子啊,这样的白菜您还嫌卷得不紧,那您就到市上去看看吧,看看哪里还能找到卷得更紧的吧。”

    我对这个老太太充满了恶感,你拽断了我们的白菜根也就罢了,可你不该昧着良心说我们的白菜卷得不紧。我忍不住冒出了一句话:“再紧就成了石头蛋子了!”老太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问母亲:“这是谁?是你的儿子吗?”“是老小,”母亲回答了老太太的问话,转回头批评我,“小小孩儿,说话没大没小的!”老太太将她胳膊上挎着的柳条箢篼放在地上,腾出手,撕扯着那棵最小的白菜上那层已经干枯的菜帮子。我十分恼火,便刺她:“别撕了,你撕了让我们怎么卖?!”

    “你这个小孩子,说话怎么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呢?”老太太嘟哝着,但撕扯菜帮子的手却并不停止。

    “大婶子,别撕了,放到这时候的白菜,老帮子脱了五六层,成了核了。”母亲劝说着她。她终于还是将那层干菜帮子全部撕光,露出了鲜嫩的、洁白的菜帮。母亲用秤钩子挂住白菜根,将白菜提起来。老太太把她的脸几乎贴到秤杆上,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秤星。终于核准了重量,老太太说:“俺可是不会算账。”

    母亲因为偏头痛,算了一会儿也没算清,对我说:“社斗,你算。”

    我找了一根草棒,用我刚刚学过的乘法,在地上划算着。

    我报出了一个数字,母亲重复了我报出的数字。

    “没算错吧?”老太太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我说。

    “你自己算就是了。”我说。

    “这孩子,说话真是暴躁。”老太太低声嘟哝着,从腰里摸出一个肮脏的手绢,层层地揭开,露出一沓纸票,然后将手指伸进嘴里,沾了唾沫,一张张地数着。她终于将数好的钱交到母亲的手里。我看到七姥爷的尖锐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戳了一下,然后就移开了。

    等我放了学回家后,一进屋就看到母亲正坐在灶前发呆。那个蜡条篓子摆在她的身边,三棵白菜都在篓子里,那棵最小的因为被老太太剥去了干帮子,已经受了严重的冻伤。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知道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母亲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过了许久,用一种让我终生难忘的声音说:

    “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多算人家一毛钱呢?”

    “娘,”我哭着说,“我……”

    “你今天让娘丢了脸……”母亲说着,两行眼泪就挂在了腮上。

    这是我看到坚强的母亲第一次流泪,至今想起,心中依然沉痛。

(选自《中国最好的散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

心底最挂念的人

吴念真

    直到我十六岁离家之前,我们一家七口全睡在同一张床上,睡在那种用木板架高、铺着草席,冬天加上一层垫被的通铺。

    这样的一家人应该很亲近吧?没错,不过,不包括父亲在内。

    父亲可能一直在摸索、尝试与孩子们亲近的方式,但老是不得其门而入。

    同样地,孩子们也是。

    小时候特别喜欢父亲上小夜班的那几天,因为下课回来时他不在家。因为他不在,所以整个家就少了莫名的肃杀和压力,妈妈准确的形容是“猫不在,老鼠呛须”。

    午夜父亲回来,他必须把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一个一个搬动、摆正之后,才有自己可以躺下来的空间。

    那时候我通常是醒着的。早就被他开门闩门的声音吵醒的我继续装睡,等着洗完澡的父亲上床。

    他会稍微站定观察一阵,有时候甚至会喃喃自语地说:“实在啊?睡成这样!”然后床板轻轻抖动,接着闻到他身上柠檬香皂的气味慢慢靠近,感觉他的大手穿过我的肩胛和大腿,最后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放到应有的位子上,然后拉过被子帮我盖好。

    喜欢父亲上小夜班,其实喜欢的仿佛是这个特别的时刻──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来自父亲的拥抱。长大后的某一天,我跟弟弟妹妹们坦承这种装睡的经验,没想到他们都说:“我也是!我也是!”或许亲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某些记忆特别深刻。

    有一年父亲的腿被矿坑的落盘压伤,伤势严重到必须从矿工医院转到台北一家私人的外科医院治疗。

    由于住院的时间很长,妈妈得打工养家,所以他在医院的情形几乎没人知道。某个星期六中午放学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冲动,我竟然跳上开往台北的火车,下车后从火车站不断地问路走到那家外科医院,然后在挤满六张病床和陪伴家属的病房里,看到一个毫无威严、落魄不堪的父亲。

    他是睡着的。四点多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消瘦不少的脸上。

    他的头发没有梳理,既长且乱,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的样子;打着石膏的右腿露在棉被外,脚趾甲又长又脏。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帮他剪趾甲。护士说没有指甲剪,不过,可以借我一把小剪刀,然后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忍住一直冒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帮父亲剪趾甲。当我剪完所有的趾甲,抬起头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眼睛看着我。妈妈叫你来的?不是。你自己跑来?没跟妈妈说?没有。笨蛋!

    直到天慢慢转暗,外头霓虹灯逐渐亮起来之后,父亲才再开口说:“暗了,我带你去看电影,晚上就睡这边吧!”

    那天夜晚,父亲一手撑着我的肩膀,一手拄着拐杖,小心地穿越周末熙攘的人群,走过长长的街道,去看了一场电影。

    一路上,当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以及一群叔叔伯伯,踏着月色去九份看电影的情形的同时,父亲正好问我说:“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九份看电影?”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一个人到台北、第一次单独和父亲睡在一起、第一次帮父亲剪趾甲,却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看电影。

    那是一家比九份升平戏院大很多的电影院,叫远东戏院。那天上演的是一部日本纪录片,导演是市川昆,片名叫《东京世运会》。

    片子很长,长到父亲过世二十年后的现在,还不时在我脑袋里播放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树大山河远

刘醒龙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很难相信,那棵树竟然已站立在风雨飘摇的世界3200年了!

    3000年前,由西周都城丰镐西出200公里,抵达那时叫作西戎的平凉;2000年前,由大汉皇城长安西出200公里去往那时刚刚不再叫义渠的平凉;1000年前,由五代名城大安西出200公里来到名为大原实则野树萧条的平凉;在今天,由西安西出,还是200公里,追随雾中寒雁,到平凉那号称陇首地界的一处山坳,卢照邻诗里的马系千年树依然在那里!

    一棵树生长得久了,便有些哲学意味信或不信,人是树的命运,树也是人的命运去平凉的路上,每隔一阵,就会有人提起那棵树,其间有见过那棵树的,更多是没有见过的。无论见没见过,只要提起那树,从没有一连说出三句整话的人与此行同样要去的公刘故里、峻桐山、大云寺和浸川人遗址相比,人们提及那棵树的次数最多,所说的话却最少。

    为了弥补语言的贫乏,我联想到别的树20世纪90年代,第一次去西藏,在海拔5138米的查果拉哨所,放眼望去,不要说一棵树,就连紧贴地面的花草也难得一见在绿色苔鲜也朝不保夕的地方,那种在两指宽的石头缝里开着蓝色花的骆驼刺,是整个哨所唯一与森林相似的风景。

    哨所里的一位士兵,因为生病从山上下来,到了日喀则,一下车就像抱着亲人一样,抱着医院院子里的一棵白杨放声大哭治好了病,士兵又重新回到那座永远也不可能长出树来的哨所,将自己站成迎着冰霜雪雹的最坚强的白杨。

    平凉所处的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无人区是近邻,那位在查果拉主峰值守的士兵,是否知道,邻居家有如此大的一棵树并非关键,重要的是人在哪里,就有沃土在哪里。

    没有叶子,也没有年轮,只有在大地上无限深扎的根须。这样的树,冰雪冻断弓弦,也冻不断一根枝条,台风吹折旗杆,也吹不掉一片叶子。由平凉漫卷开来的黄土高原,由查果拉舒展出去的青藏高原,有太多长不出树木的山野沟壑和坡滩。在没有见到平凉那棵树之前,人心就是那棵树而在没有树的地方,人就是树

    毫无疑问,天下之树都生长在原野的空白处平凉这地名,命中注定为那棵3200年的大树腾出偌大空间。壮游不可无诗,登山,总得见树平凉那棵树,仅次于天下第一的轩辕庙内轩辕黄帝亲手所植轩辕柏和天下第二的浮来山定林寺内那棵银杏树在5000年的轩辕柏和4000年的定林银杏面前,3200年的平凉国槐,虽然贵为天下第三大树,却能与周遭的山林结结实实地合为一幅原野宏图。

    在平凉城东锦屏镇的一处山坳,一切都是那样平凡,除了那棵树,万物都不曾有丁点儿异样。下了车,走上百十步,首先看到的树梢,正在生长着嫩芽。走近了些,又能见到大大小小繁复如蛛网的树枝,正由冰天雪地染成的深揭色,逐渐过渡到花香四野时浅浅淡淡的灰黛走得更近时,那粗壮的主干像是一堵老旧的城墙,找不着那扇门就无法入得其内,只好低头环顾,看看如何绕过去。绕着那棵树走了一圈,又走一圈,然后再走一圈。一圈圈走下来,再看那棵树,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偏偏这叫国槐的大树,能够一口气生长3200年,至今还是如此生机勃勃三山五岳之上,五湖四海之内,除了国槐,再无冠名以国来称其他树种的,即便是无数文人笔下的常客—松柳梅,也难担当如此桂冠。

    山是一种生命,水是一种生命山水的生命是生机蛊然的万物赐予的,包括人,包括兽,包括花卉和篙草,苔鲜与地衣平凉地界上的这棵名为国槐的大树,用苍育之根吸收过《三坟》《五典》的智慧,用坚硬身躯容纳下《八索》《九丘》的文脉,用婀娜枝叶感受了《诗经》《乐府》的深邃与高翔。接下来,这3200年后的今天,每一个来过又离开的人,都让这叫国槐的大树走得更远还有长空中的风云,还有天际里的鸿雁,甚至还有当今世界无所不能的互联网,都使这树朝向更悠远的未来。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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