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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杭州市建人高复2019届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小题。

神奇感

英·毛姆

    ①一整天我都在沿江而下。张骞曾追溯过这条河的源头,他行驶无数日之后,才到达一个城镇:他看见那儿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织布,一个青年正牵着一头牛到河边饮水。他问这是什么地方,少女将手中的织梭朝他扔去,叫他拿回去问星象家严君平,便会明白到了何处。他果然这样做了,君平立即认出那是织女的织梭,并进而声称,他在张骞手接织梭那天的同一个时辰,看见一颗星宿犯位,闯进了织女星与牵牛星之间。于是,张骞才明白自己已经上溯到银河尽头了。

    ②自然,我没有行驶那么远。整整七天,我雇的五个划桨手站在船舷边不停地划桨,此刻我的耳边还仿佛听见桨柄支在木桨架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单调声音,船不时经过浅水河面,擦着河床的石头轧轧作响,船身也在晃动。这时两三个桨手把毛蓝裤管直卷到膝盖,从船舷翻身下水,吆喝着把平底船掀过浅滩。有时我们驶到激流要津,这虽然比不上长江里的惊涛骇浪,但河水湍急,需要召唤纤夫来拖这帆船。我们一齐下船,帆船在叫喊震天的号子声中突破激流,又进入风平浪静的河面。

    ③现在夜深人静,我雇的船夫一齐挤在我们黄昏停泊后才收拾出来的前舱里,呼呼沉睡。竹席搭在三根木拱上便构成了我一周来的起居室和卧室。一端用假型板封住,木板草草拼上,板间漏出大条大条的缝隙,吹进嗖嗖的寒风。另一端是船夫住的地方,这些健壮的粗汉,白天划桨不停,晚上呼呼大睡,掌舵人也在其中,他从早到晚站在一条当作舵的长桨旁边,穿一件褴褛的蓝布长衫,套上一件褪色的灰布棉衣,头上缠一条黑布帕。除了床,我的舱室内无一物,一只像是盛汤用的浅钵里燃着木炭,因为天很冷;一只装着我的衣物的箱子当了我的桌子,一盏马灯悬在拱木上,随着水的晃动轻轻摇曳。船舱顶篷很低,连我这样个头不高的人都只能勉强直起身。(我以培根的话自语,高人同高屋一样,顶头常遭殃。)沉睡的人中有一个开始更加大声地打鼾,大概是吵醒了旁人。我听见说话的声音,但很快又归于安静,打鼾的也停了,我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

    ④这时我突然感到,我一向追求的神奇气氛就在面前,几乎逼近我的身躯。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像是艺术给人的特殊魅力,但这种离奇的感觉只可意会完全没法言传。

    ⑤我一生中常常遇到离奇的情境;但只在回顾之际,将它们与我认为的神奇事物相比,才会显得不同寻常。当我和一位倾国倾城的演员跳过舞,或穿过了挤满伦敦名流的大厅之后,我才会意识到那也许是了不起的经历。在战斗中,当我不处于巨大的危险,我可以津津有味地观察周围的事态。我曾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向太平洋上的珊瑚岛驶去,那景色的美妙使我心旷神怡,但只有到后来,喜悦之情才会同神奇之感携起手来。真正使我感到神奇的境遇,别人会认为没有多少神奇可言。我记得那是一天晚上,我在法国布列塔尼海边的一间茅屋里打纸牌,隔壁房里一个老渔夫奄奄待毙,女主人说他会随着潮退而断气。屋外是暴风雨,狂风扑打着窗户,这位在海上饱经风霜的老斗士的最后时刻似乎与此番情景相宜。巨浪冲向岩石,撞击出雷鸣般的轰响。我忽然感到一阵狂喜,明白那便是神奇感。

    ⑥而现在,同样的狂喜攫住了我,神奇感又一次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眼前。来得如此突然,真叫我迷惑不解。我不知道它是从马灯投在竹顶篷上的阴影里爬出来的呢,或是从船舱敞口可以瞥见的河面上飘过来的?我好奇地走到船尾,想弄明白这不可言喻的欢乐是什么造成的。沿岸停泊着六七条木船,桅杆高耸,表明它们是上水船。每条船里都静悄悄的。船夫已入睡很久了。夜并不漆黑,尽管天上有云,却是满月之夜,只不过罩上朦胧月色的河面显得有些阴森。对岸的迷雾模糊了岸上的树木。这的确是一幅令人销魂的夜色,但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也不存在我所探索的东西。我折身回舱。等我直入竹篷舱内,造成那一切显得非凡离奇的魅力消失了。唉,我太痴,为了探索蝴蝶的美的所在,竟然将其撕成了碎片。不过,我仍然感到我的船舱,盛炭火的浅钵,那盏马灯,甚至包括我的行军床,都还残留着一丝儿欢愉。我不可能以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待它们了,因为我曾在一瞬之间体验到它们的神奇。

(1)、有人认为第①段与后文关系不大,有人认为这正是一个西方作家在叙述中国见闻时独特的视角。你认为第①段在文中有何作用?
(2)、从结构上分析作者是怎么写“神奇感”的。
(3)、第⑤段写老渔夫去世时作者感到一种狂喜,推断作者产生这种情感的原因。
(4)、根据全文,分析第⑥段画线句“为了探索蝴蝶的美的所在,竟然将其撕成了碎片”的深层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塾师老汪

       老汪在开封上过七年学,也算有学问了。老汪瘦,留个分头,穿上长衫,像个读书人;但老汪嘴笨,又有些结巴,并不适合教书。也许他肚子里有东西,但像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头几年教私塾,每到一家,教不到三个月,就被人辞退了。

人问:“老汪,你有学问吗?”

老汪红着脸:“拿纸笔来,我给你做一篇述论。”

人:“有,咋说不出来呢?”

老汪叹息:“我跟你说不清楚,噪人之辞多,吉人之辞寡。”

但不管辞之多寡,学堂上,《论语》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一句,哪有翻来覆去讲十天还讲不清楚的道理?自己讲不清楚,动不动还跟学生急:“啥叫朽木不可雕呢?圣人指的就是你们。”

四处流落七八年,老汪终于在镇上落下了脚。

老汪的私塾,设在东家老范的牛屋。老汪亲题了一块匾,“种桃书屋”,挂在牛屋的门楣上。老范自家设私塾,允许别家孩子来随听,不用交束脩,自带干粮就行了。十里八乡,便有许多孩子来随听。由于老汪讲文讲不清楚,徒儿们十有八个与他作对,何况十有八个本也没想听学,只是借此躲开家中活计,图个安逸罢了。但老汪是个认真的人,便平添了许多烦恼,往往讲着讲着就不讲了,说:“我讲你们也不懂。”

如讲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徒儿们都说孔子不是东西。老汪一个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 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也就不是乱走了。十五或三十,偶尔刮大风下大雨不能走了,老汪会被憋得满头青筋。一天中午,东家老范从各村起租子回来,老汪身披褂子正要出门。两人在门口碰上了。老范想起今天是阴历十五,便拦住老汪问:“老汪,这一年一年的,到底走个啥呢?”

老汪:“东家,没法给你说,说也说不清。”

这年端午节,老范招待老汪吃饭,吃着吃着,又说到走上。老汪喝多了,趴到桌角上哭着说:“总想一个人。半个月积得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这下老范明白了 :“怕不是你爹吧,当年供你上学不容易。”

老汪哭着摇头:“不会是他。”

老范:“如果是活着的人,想谁,找谁一趟不就完了?”

老汪摇头:“找不得,找不得,当年就是因为个找,我差点丢了命。”

老范心里一惊,不再问了,只是说:“大中午的,野地里不干净,别碰着无常。”

老汪摇头:“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又说:“碰到无常也不怕,他要让我走,我就跟他走了。”

老汪的老婆叫银瓶,银瓶不识字,但跟老汪一起张罗私塾,老汪嘴笨,银瓶嘴却能说,但她说的不是学堂的事,尽是些东邻西舍的闲话,嘴像刮风似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人劝老汪:“老汪,你是有学问的人,你老婆那个嘴,你也劝劝。”

老汪一声叹息:“一个人说正经话,说得不对可以劝他;一个人胡言乱语,何劝之有?”

银瓶除了嘴能说,还爱占人便宜,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逛一趟集市,买人几棵葱,非拿人两头蒜;买人二尺布,非搭两绺线。夏秋两季,爱到地里拾庄稼,碰到谁家还没收的庄稼,也顺手牵羊捋上两把。从学堂出南门离东家老范的地亩最近,所以捋拿老范的庄稼最多。一次老范到后院牲口棚看牲口,管家老季跟了过来:“东家,把老汪辞了吧。”

老范:“为啥? ”

老季:“老汪教书,娃儿们都听不懂。”

老范:“不懂才教,懂还教个啥?”

老季:“不为老汪。”

老范:“为啥?”

老季:“为他老婆,爱偷庄稼,是个贼。”

老范挥挥手:“娘们儿家。”

又说:“贼就贼吧,我五十顷地,还养不起一个贼?”

这话被喂牲口的老宋听到了。老宋也有一个娃跟着老汪学《论语》,老宋便把这话又学给了老汪。没想到老汪潸然泪下:“啥叫有朋自远方来?这就叫有朋自远方来。”

  (选自刘震云 《一句顶一万句》,有删改)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小题。

背叛

东方生

    这座唯“物”主义的现代都市消遣着春日的滥情,慷慨地分泌出过剩精力,在城市上空浮躁成咸咸的冲动,用公牛发情的力道倾泻在想入非非的灯红酒绿中。高楼以雄性的霸道君临芳泽,马路以母性的温存承载风月。远山痴痴,近水脉脉。风儿煽情,花儿燃情,鸟儿动情,树儿矫情。

    城市一隅,公园一角,一个装饰着时尚与名贵的年轻女子,以动物的姿势半蹲半跪半踞在一条毛色黑亮、体格健壮的狗前。纤纤素手轻揉它的毛发,眼神痴痴若星外的空洞渗出史前的幽怨。似自语,似倾诉,一如既往地重复着:“宝贝最乖,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不是吗?”

    狗听得似懂非懂但必须装懂。时而摆尾,时而竦身,时而溜舌,时而朝树巅饶舌的鸟儿嗥叫两声。这一切都被女主人解读为忠诚的誓言。她满意地笑了,牵着狗,踩着初上的华灯回去。狗儿明白,它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等待它的是丰盛的物质奖赏和明天了无新意的考验。

    次日,她又牵着狗,步态轻盈地来到公园,准备重复那海枯石烂的古老传说。一不留神,狗儿不见了。她失魂落魄地找遍了公园的每个角落,问遍了公园里的所有生物,依然一无所获。树巅跌落晚霞的艳照,粉蝶跳起性感的断魂舞。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如猛兽般啮噬着她的心。①她撕心裂肺地呼唤着,那声音,直如古墓响起的追魂声、索命咒。许久,她目光呆滞地颓坐于地,脸色苍白得像盖尸布。公园死寂,如世界末日。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家。躺在床上,思绪渐渐复活。最想忘记又最难忘记的往事,像夜半的门铃声,固执而尖锐地响起。这铃声,曾让她有过多少期待,多少失望,多少怨恨。每次听到他夜归的门铃声,她都会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弹起,衣冠不整地冲到楼下,慌不择路地穿过厅堂,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

    遇到他之前,她是本市一家高档宠物医院里最漂亮、最有爱心的白衣天使,常以宠物的思维期待着心中的白马王子。那天,风度翩翩的他牵着翩翩风度的它翩然而至。从此,她迷上了风度翩翩,并把自己许给风度翩翩。当人们羡慕的眼光还没来得及固化,她发现风一般的男人是拴不住的,就如风中的铃声不可捉摸。他离开了这座城市,到金发碧眼的国度去大显身手,带走了不可带走的一切,留下了不要留下的所有。她成了腰缠万贯的穷女人。她忍受不了他残余在风中的铃声,搬了家,带着狗。遛狗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旱六晚五,风雨无阻。

    狗儿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是被拐?被骗?还是……她想到了最坏的结局,不寒而栗。无论怎样,要把它找回来。打1 1 0报警,登报,在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节目上做滚动式寻狗启事,并许以重金酬谢……能做的她都做了,尽管这要花费几十万,她不在乎。

    剩下的便是难熬的等待。每次电话响起都让她心惊肉跳,满怀希望地接通又满脸沮丧地挂断。两天后的午睡时刻,门外一阵熟悉的狗叫惊醒了神情恍惚的她。它自己回来了!不是做梦吧?她喜出望外地冲出,一把抱回家,像久别的情人。“宝贝,这两天你干嘛去了?想抛弃我吗?”她凝视着它,目光能洞穿一切。它不想掩饰,用疲惫而兴奋的表情告诉她:这两天我很快活,今天是特地来辞行的。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悦耳的狗叫声,它听懂了这爱的召唤,想挣脱主人的怀抱。她朝外看看,不远处站着一条与它同来的漂亮的雌狗。她明白了一切,这条忠诚的狗已背叛了她。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给它喂了最后的午餐。它走出家门没几步便倒毙在路上。,

    她委托最好的丧礼公司为它举行了最隆重最豪华的葬礼。灵堂上高悬着它憨态可掬、貌似忠诚的巨幅照片,两边是她亲自撰写的挽联:叛朋叛友不叛主,变犬变狗不变心。横批:忠诚不死。低回的哀乐如泣如诉填满全场,让人无悲亦生三分哀。②她一袭黑色长裙,神情肃穆地接受陌生来宾的陌生致哀。这时,她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金发碧眼的国度打来的。“嫂子,董事长遭遇车祸,生命垂危,希望您速来看看他。”她挂断电话,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快意,仿佛这个葬礼不是为狗而是为他预先准备的。她沉思片刻,回了个短信:“                                               。”

葬礼结束后,她到商场买回一个金发碧眼的布狗,给它起名为“忠诚”。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捞月亮的母亲

石兵

    捞月亮的人,是一位母亲。

    在那个川藏交界处的偏僻山村里,我遇到了她和她时年六岁的儿子。彼时我还只有二十出头,心性不定,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那座贫瘠的大山是我在天黑之后来到的地方。我支起随身携带的帐篷,准备在野外过上一夜,就在似睡非睡之际,我听到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顿时睡意全无,连忙小心地坐起身来,慢慢拉开帐篷一角。很快,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提着水桶的女人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披着漫山的月光从山下走来。

    我屏住呼吸,这时已经接近午夜,居然还有人来山上汲水,种种灵异传说让我不寒而栗。可是,母子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山路旁边突兀而出的帐篷,女人一手提着水桶,一手牵着男孩,两人一言不发,不疾不徐地走着,只是短短几分钟,便在我视野中只留下了模糊的背影。

    好奇心最终让我战胜了恐惧,我走出帐篷,小心翼翼地追着他们的背影。我远远地看到母子俩停下了脚步,那里居然有一口水井。

    我已经确定,这只是一对普通的山村母子。于是,我大着胆子走上几步,终于听到了女人的话。

    “只有这个时候,井里的月亮才最大最圆,狗儿莫急,娘给你捞一个上来,回家以后放在你的床前。”女人的乡音十分绵软,不像山里女子所固有的泼辣。

    “娘,月亮落在水里,是不是就被洗干净了,不像在天上那样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楚了?”儿子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女人顿了一顿,说:“狗儿说得对,月亮被水洗了以后,可好看了,就像狗儿的眼睛一样好看。”

    听了母亲的话,小男孩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笑声顿时让幽黑沉默的大山有了勃勃生机。

    女人用力地从井中提出水桶,然后弓着腰提起水桶,另一只手牵着小男孩,吃力地踏上了归途。刚走上十几步,瘦弱的母亲就要休息一下。

    我快速来到他们的面前。在寂静的午夜,这对母子竟对我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恐惧。

    我说:“大嫂,我来帮你提水吧。”

    女人没回答我,自顾自地说:“你是刚才路边帐篷里的游客吧,这山上很凉,收了帐篷跟我们到家里休息吧。本想下山时再叫醒你的,没想到你跟着我们上了山。”

    原来,她早就发现路边的帐篷和我了,也许只是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没有刻意多看几眼罢了。

    走近以后,我才发现小男孩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女人对我说:“狗儿眼上有病,长了白疮,你们城里人叫白内障,我正在攒钱给他治。这不,白天我给人纺丝线,晚上才能照管家里的田地。刚刚忙完,想起家里没水,才在这个时候上山。”女人接着说:“狗儿爹去了城里打工,那里挣钱多一些,家里就只有我和狗儿了。”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提起水桶,慢慢地跟着母子俩下了山,一路来到了女人位于半山腰的家里。

    这个小村落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同样的贫穷让女人无法得到他人的帮助,可女人跟我说起这些时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她说,乡邻们已经帮了她很多,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我躺在外间屋原本属于这家男人的床上,听到了母子俩在睡前的交谈。

    儿子说:“娘,我想爹了,今天山上遇到的那个人好像爹啊,个子一样的高,手一样的有劲,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母亲说:“狗儿,快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你爹的样子了。再过上半年,咱们就去城里找他,治好你的眼睛。狗儿知道吗?你的眼睛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娘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让你看清楚你想看的。”

    或许是怕打扰到我,母子俩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却早已听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回城里,用最快的时间联系好一家医院,然后找朋友开车来到大山里接这对母子去医治眼患。面对他们的道谢,我竟羞愧得无地自容。

    那位捞月亮的母亲或许并不知道,她捞起的并非只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愿望,更有一个旁观之人的迷途之心。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的我正因为一场懵懂爱情的破灭而选择了放逐与放纵,却忽略了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更加珍贵的事物,譬如四处寻找我的焦虑父母,譬如被青春之雾迷失视线的纯真心灵,譬如这世间那么多的温暖与悲凉、伤痛与希望。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蒲公英的歌唱

    教育局来信了。

    老周拿着那个印着火红大字的牛皮纸信封,如拿着一颗不知道该怎么拆卸的炸弹。作为一个外来民工子弟学校的校长,他从来没有遭遇到如此隆重的事情。此前,教育局要找他,都是一个电话,内容大多是让他协助调查邻校的打架事件或卖花团伙招未成年人上街行骗等事情。或者,就是严斥他那只有半个篮球场的校园体育设施不达标……

    他硬着头皮打开信封,以最坏的打算读完那份短短的信。信上说:六一儿童节将至,请贵校组织节目,参加区上的文艺汇演。

    犹如大牢里的死刑犯,原以为接到的执行判决居然是无罪释放,差点没跳起来。他把信反复读了几遍,确信不是自己眼花了,一颗兴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光高兴没用,当务之急,是得去找老师,弄出个好的节目,才不辜负上级。

    他赶紧进城到艺术馆,想去请那里的老师们帮忙。老师们都很忙,一听说连三百元一小时的课时费都交不起,而且还要坐两路公交再转火三轮才能到达他的学校,于是果断地拒绝了。整整一天,他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不同的只是有人听他说完而有人只听他说了一半或更少。

    晚上,错过末班车的老周走在雨后的大街上,心情像他的影子一样绝望。就在他不知道该向谁说说委曲的时候,从远处桥洞下传来一阵凄凉的吉它声,那声音如泣如诉,令他忍不住走了过去,看见琴声起处,一个犀利哥样的长发男人蹲在桥墩旁,脚边乱七八糟地躺着一堆酒瓶。

    他小心地走过去,那人也只当他是一阵风,没有理会,继续弹着吉它并唱起歌,那歌是老周从没听过的,讲的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在大地上流浪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可爱的小天使。老周也是一个女儿的爸爸,特别能引起共鸣,听着听着,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因着这几滴泪,他们接上话来,并一直聊了起来,到天明时,老周已大体明白对方是个音乐家,因为女儿得了脑癌不治身亡而痛不欲生,四处漂泊地想挣脱痛苦,而且,老周还知道并坚信,这是天可怜他,给他送来了排练节目的老师。

    他扛着老天送来的老师回到学校,等了一整天,老师才醒,虽然说话依旧有些颠三倒四,但大至能明白老周的请求,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几天后,写出了一首歌曲,歌词大意是讲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蒲公英在星空下寻找人生的答案,并且发出为什么只有美丽的鲜花才有明天的感叹。但最终,蒲公英看到普照的阳光,并寻找到生命的意义,它落地生根,开枝散叶,长成一株美丽的生命。

    老周很喜欢这首歌,曲调很美,歌词的意境与学校孩子们的心境相契合,当然,最令他喜欢的还是蒲公英的结局。

    没有伴奏,音乐家为他们设计了无伴奏童声合唱。经过几天的排练,杂乱失控的声音,便被天籁般流畅和谐的演唱所代替。仓库改造的学校,有史以来第一次传出了悠扬的歌声。为了配得起这歌声,老周花血本为孩子们订制了一套城里孩子们穿的校服.,浅蓝的裙子白色的衬衣,把小家伙们包装得鲜亮整齐。为此,他推迟了给老师们发工资,但老师们并没像以往那样不高兴,纷纷说,这事,值得支持。

    演出那天,一个跑野的家长开着他的金杯车把孩子们送到演出的剧场门口,音乐家也破天荒理了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帅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二十几天的辛苦终于结出了果实,老周脸红红的,眼亮亮的,微笑着,一语不发。

    当老周走进剧场去签到时,负责签到的张科长很困惑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收到通知来的。”老周既兴奋,又有些惴惴不安地递上通知。

    科长把通知捻过来,像检验伪钞一般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一拍脑门说:“发错了,这是谁干的?明明是通知你们限期关闭学校,怎么装成文艺汇演通知了?这不是乱弹琴吗?”老周像被太阳晒过的泡泡糖,软软地飘了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们解释这次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犯的错误,他觉得这比让他结束办了多年但终于还是没修成正果的学校更让他难过。

    远处飘来一阵蒲公英的吟唱,那是他的孩子们在做最后一次练习,周围路过的人们都感叹:这歌真好听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深  巷  子

塞壬

    巷子口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开了一个卖蔬菜的小店子,我上下班都经过那里。时间久了,我跟他们混得很熟,有时我在超市买了菜从他们店前经过,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脸的歉笑。男主人看懂了,他冲我点头,那意思是,没关系的。我只得进店来,跟他们聊会天,缓冲尴尬。

    他们店子生意很好,虽然这一路有很多这样的店子。从三个方向进出的人,都经过这里,去外面赶车上班。暮色中,这些人往家里走,手上就多了一提晚餐的青菜。店子对面有几棵高大的白玉兰花,初夏,它开出繁密的花朵,像个小灌蔸,一簇簇的,香气馥郁,森森细细的风,熏得人微醉。这样的巷子该是广袤人间的平常风景,透着安泰和烟火气,却记着光阴的故事。

    男主人看见年轻女子,一笑,脸会微微地红,然后把目光移到别处,他总是微笑着。他的妻子是个手脚麻利的小个子女人,很富动感,她不时地往青菜上洒水,小声地埋怨丈夫这不好,那也不好。我时常看着他们,觉得幸福可以如此简单、干净。

    一天,我在那里选了西红柿和五花肉,竟把钥匙忘在肉案上,年轻的男主人追我近两百米,在我快要开门进屋的时候,他喘着气,不说话,就举起手拎着晶亮的钥匙,站在我面前。我时常笑他们两个,是有一个典故的。有一次我买淮山,问道:“多少钱一斤?”男主人说五块。挑了半天,挑了段粗肥的,一抬眼,他走到门外去接一个电话,这时他妻子走出来,我又问道:“这淮山多少钱一斤啊?”她说六块。接电话的人听到妻子说六块,脸一下子就红了,我笑了起来,女主人诧异地看着我。在很多个傍晚,我在摊前挑挑拣拣,故意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讹我啊?有没有欺负熟客啊?”他们俩就不好意思了,用广东话回答我:“没有啦,没有啦。”

    也许是听别人讲,我是个写文章的人吧。有一次女主人拉我进她的屋子,我才知道里面是一间小屋,很暗,白天也要开灯,那里摆放着很多货物,成袋的大米,码得高高的成箱的啤酒,还有各类小商品、杂物,堆得满满的,挪不开脚,空间充斥着霉味和厚重的粮油味,这样小的空间居然隔了两层,一个旧的竹梯摆在那里,一头炸开了,绑着铁丝,爬上去,就是他们俩的床了,那床平铺在上面,女主人爬上去拿出一张纸,我看到她上了床,只能坐直,却无法站立,窒息的空间,我感受到难以排遣的闷热。她麻利地爬下来,把一张纸递给我,跟我说,需要我帮忙写一个广告语,想做一个灯箱放到前面马路的拐角处,因为她想搭着卖熟食和卤味,我很愉快地答应了,看着那张纸上画着一幅蹩脚的灯箱图,我没好意思笑出来,因为眼前的景象,生存之不易,也因为画的人是那样认真,对生活那样认真。这时,她不忘向我数落丈夫:“那个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叫他找你帮这个忙,他也不敢。”然而我深知,她是爱他的。

    漫长的夏天过去了,刚下了一场小雨,天凉下来,浓浓的秋意洒满这深深的巷子。年轻的女主人怀孕了,她甜蜜地告诉我说明年春天生。她依然忙碌,指挥着沉默的丈夫。

    我外出一周去采写一个报告文学,回来就看见他们家小店的门紧闭着。一连几天,打那里经过,门依然是紧闭着。紧闭,透出不祥的味道,我的心悬着。

    “生意太好了,遭人忌妒,男的被人打,女的上去扑,被人推倒在地,流产了,血流一地……现在医院里……”一根在心里绷得很紧的弦倏地断掉了,过后是挥之不去的悲凉,我怎么也走不出那条深巷子。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7年11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朗读者

杨军民

    买完车票,时间尚早,她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来。一抹阳光从敞亮的车站候车室窗户射进来,亮丽而温暖。她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习惯地将手机装入夹克衫左下侧的口袋。从放在座位右侧的旅行袋里掏出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专注地读起来。很久没有读过带入感这么强的小说了。她立即被作者细腻的笔触带入了十八世纪苏格兰高原一个伯爵府邸的傍晚,高高的府邸台阶上,走下来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在作者情景交融的笔触下,那座府邸像一幅精美的油画,恬淡静美朦胧。没有任何预兆的,少年被碎石路上轻微的声响惊扰,悚然回首,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色身影向他逼近,包裹了他,让他惊恐晕眩继而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留恋之中……小说如静静的山涧涌出一股溪流,清澈却水花四溅,宁静却暗流奔涌,细腻的心理描写,悬疑的构思,唯美的景色描写,像面对一桌丰盛的美味大餐,够香够味够爽……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用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却已经被小说的情节感染得无力自拔。少年坐在她的身旁玩手机,游戏的音量开得很大,像一个小型音箱里在发生着一场激战。少年看似盯着手机,眼睛的余光却机警地观察着周围。候车室的人不少,也不多,焦急奔走的,引颈张望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匆忙的节奏里透露着井然。少年眼睛更贴近了屏幕,右手脱离了手机,那是一双女人般纤细瘦长的手,比之于妇女丰腴饱满的手指,他的手略显骨感,灵活而有力量。少年似乎更专注于手机的游戏。那只手却忽然如离弦之箭,只觉白光一闪,她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他灵巧地掠过来,落入了他的口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会觉得那双手不是他的,他对手机的专注度始终未有丝毫懈怠,那只手却在执行着与他的神情丝毫无关的事情,像极了孙悟空的分身术。当他心神归一的时候,他又用眼睛的余光看一下四周。发生了什么吗?似乎没有。少年好像已经很深地沉溺了,眼睛依然盯着手机,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对于这些留守的孩子,对他们,我们有什么可以责怪呢?他们在最需要父母的时候,父母却在异乡打工,他们的心灵得不到爱抚,他们像案板上的鱼,干涸而挣扎。柔弱一些的孩子因此沉默消沉,刚强一些的孩子会把渴望变成叛逆,甚至会徘徊在犯罪的边缘,他们只是以这些行为来表现自己的无所谓,掩饰心中对爱的渴望。他们带刺,但刺里包裹着一颗温热坚强的心哪!当然,我们也不能怨责那些父母,他们抛下心疼的孩子,带着一腔怀念奔走在流水线上,他们想奠定一些经济基础,他们眼睛里是产品,心里却只有他们的孩子。孩子是他们的信念,每日把疲惫的身体搁在床板上的时候,在疲惫留给他们的哪怕最短暂的间隙里,一定,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在眼前晃动。这是一种牺牲,一种无畏呀!我们无力改变,就让我们拿起电话,哪怕只能说一句话。那么,父母说孩子,爸妈想你了!那么,孩子说爸妈,我想你们了!世界或许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充满阳光……”

    她忽然念出声来,声音不高不低,临近的人都可以听得见,听得清楚。那声音情感饱满,像春风吹拂着树梢,像划破云翳的一缕阳光,像母亲抚摸着婴儿……

    准备起身的少年聆听着,前后左右的几个人聆听着,车站的喧闹似乎凝滞了,只有她温和而清晰的声音在环绕。

    少年关小了手机的音量,静静地听完了她的朗读。默默地站起来,走出了车站大门,隔着玻璃窗,她看见他把手机把在耳朵上。也许,铃声响起的那边,是他的父亲或他的母亲。

    她这么想着,眼睛有些湿润。作为一名做留守孩子专访的记者,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孩子,桀骜不驯的眼神,须臾不离的手机,一只耳朵下晶亮的耳环。

    她把手插进左下边的口袋,手机好好地躺在那里,手机是温热的,有她的体温,当然也有他的。

    时间到了,她准备着行囊,走向站台入口。

    那本被合上的书,翠绿的硬质封皮上,写着《茨威格中短篇小说选》几个仿宋大字。

(《安徽文学)2019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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