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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部编版2017-2018学年八年级上册第五单元第19课《蝉》同步测试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蟋蟀的住宅

    居住在草地上的蟋蟀,差不多和蝉一样有名。它的出名不光由于它的歌唱,还由于它的住宅。

    别的昆虫大多在临时的隐蔽所藏身。它们的隐蔽所得来不费功夫,弃去毫不可惜。蟋蟀和它们不同,不肯随遇而安。它常常慎重地选择住址,一定要排水优良,并且有温和的阳光。它不利用现成的洞穴,它的舒服的住宅是自己一点一点挖掘的,从大厅一直到卧室。

    蟋蝉怎么会有建筑住宅的才能呢?它有特别好的工具吗?没有。蟋蟀并不是挖掘技术的专家。它的工具是那样柔弱,所以人们对它的劳动成果感到惊奇。

    在儿童时代,我到草地上去捉蟋蟀,把它们养在笼子里,用菜叶喂它们。现在为了研究蟋蟀,我又搜索起它们的巢穴来。

    在朝着阳光的堤岸上,青草丛中隐藏着一条倾斜的隧道,即使有骤雨,这里也立刻就会干的。隧道顺着地势弯弯曲曲,最多不过九寸深,一指宽,这便是蟋蟀的住宅。出口的地方总有一丛草半掩着,就像一座门。蟋蟀出来吃周围的嫩草,决不去碰这一丛草。那微斜的门口,经过仔细耙扫,收拾得很平坦。这就是蟋蟀的平台。当四周很安静的时候,蟋蟀就在这平台上弹琴。

    屋子的内部没什么布置,但是墙壁很光滑。

    主人有的是时间,把粗糙的地方修理平整。大体上讲,住所是很简朴的,清洁、干燥、很卫生。假使我们想到蟋蟀用来挖掘的工具是那样简单,这座住宅真可以算是伟大的工程了。

    蟋蟀盖房子大多是在十月,秋天初寒的时候。它用前足扒土,还用钳子搬掉较大的土块。它用强有力的后足踏地,后腿上有两排锯,用它将泥土推到后面,倾斜地铺开。

    工作做得很快。蟋蟀钻到土底下,如果感到疲劳,它就在未完工的家门口休息一会儿,头朝着外面,触须轻微地摆动。不大一会儿,它又进去,用钳子和耙继续工作。我一连看了两个钟头,看得有些不耐烦了。

    住宅的重要部分快完成了。洞已经挖了有两寸深,够宽敞的了。余下的是长时间的整修,今天做一点,明天做一点。这个洞可以随天气的变冷和它身体的增长而加深加阔。即使在冬天,只要气候温和,太阳晒到它住宅的门口,还可以看见蟋蟀从里面不断地抛出泥土来。

(1)、“蟋蟀的住宅”指的是什么?
(2)、蟋蟀是怎样建造住宅的?
(3)、读下面的句子,回答括号里的问题。

①蟋蟀和它们不同,不肯随遇而安。(“随遇而安”是什么意思?从哪些地方可以看出“不肯随遇而安”?)

②假使我们想到蟋蟀用来挖土的工具是那样简单,这座住宅真可以算是伟大的工程了。(为什么说蟋蟀用来挖土的工具“是那样简单”?又为什么说蟋蟀的住宅“真可以算是伟大的工程了”?

(4)、蟋蟀的住宅本来是一个小小的“简朴的”洞穴,作者为什么写得如此生动?从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启示?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饮茶始于何时

陈 雍

      ①俗话说,“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在老百姓的生活中就像柴米油盐一样不可或缺。中国人从什么时候开始饮茶,这个问题现下学术界还没有定论。

      ②20世纪末,考古工作者在浙江萧山跨湖桥遗址T0411号探方第8层里发现一个小陶釜,出土时釜内盛有一束整齐的植物茎叶,长约5至8厘米,共有三十多根,像是被煮软的样子。陶釜外面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表明经过火烧。考古工作者把这束茎叶送到浙江省药品检验所和浙江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做鉴定及切片检测,鉴定检测结果只能确定是植物茎叶,但不能确定具体属种,也就是说,无法判定釜内到底是什么植物。在跨湖桥考古报告里,这件盛有植物的陶釜被称为“中药罐”。后来有人提出这件“中药罐”应当是“茶釜”,而且是原始煮茶遗迹,进而提出饮茶始于8000年前的杭州湾地区。再后来,跨湖桥遗址的这件陶釜成了卖茶叶广告的招牌。我们从这个过程不难看出,饮茶始于新石器时代的说法目前仍难让人信服。

      ③宋朝张淏《云谷杂记》说:“饮茶不知起于何时,自魏晋以来有之。但当时虽知饮茶,未若后世之盛也。”《世说新语·纰漏》载:“任育长年少时,甚有令名。武帝崩,选百二十挽郎,一时之秀彦,育长亦在其中……王丞相请先度时贤共至石头迎之,犹作畴日相待,一见便觉有异。坐席竟,下饮,便问人云:‘此为茶,为茗?’”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晋代人已能够懂得茶与茗的区别,可见张淏的说法是可信的。

      ④张华《博物志》云:“饮真茶,令人少眠。”有学者依据《广博物志》“茶,古不闻食者,晋宋以降,吴人采叶煮之,名为茗粥”的记载,认为《博物志》的“真茶”应当是“羹茶”,“真”和“羹”字形相近而讹。但也有学者认为,古代原本有真茶。另外,《尔雅·释木》载:“槚,苦荼。”郭璞注云:“树小如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今呼早采者为茶,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张华、郭璞都是晋朝人,根据他俩的说法可以知道,晋朝时把茶作为羹饮。用茶做的羹饮,类似今天吃饭时喝的菜汤,里面要放作料。陆羽《茶经》对此批评说:“或用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

      ⑤有的学者根据《尔雅》“苦荼”的记载,推论饮茶始于先秦。《尔雅》记载的只是植物名称,并没有说明这种植物的用途,所以也不能就此说先秦时期人们已经饮茶。古代文献中关于两汉三国时期的饮茶有零星的记载,学者们更是对考古上的发现寄予希望。

      ⑥唐朝以前,羹茶还没有脱离食品的范畴,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饮品。到唐朝时,茶才成为百姓生活中的饮品。那时饮茶,用制成的茶饼碾成茶末,放到煮沸的水里,不停地搅动,之后再倒进碗里饮用。宋元时期,流行把茶末放进茶盏,然后再用沸水冲茶末,以激起泡沫。元末明初,用茶末冲茶的方法发生了变革,茶碗里不再是碾压的茶末,而是一片片茶叶,这种冲泡散茶的方法一直延续到今天。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进入明朝以后,为了更好地适应冲泡散茶,宜兴紫砂壶应运而生,于是赏壶品茗成为文人们的爱好。

阅读《对一只蝴蝶的关怀》,完成小题。

对一只蝴蝶的关怀

李汉荣

       ①初夏的一个上午,我去河边散步,看见河湾的岸边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神情紧张专注,好像在讨论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轻轻走近他们,才看见他们正在营救一只在水面上盘旋挣扎着的花蝴蝶。那蝴蝶也许翅膀受伤了,跌入水中又使翅膀过于沉重而无法飞行。小男孩将一枝柳条伸向水面,但柳条太短,小女孩又折了一枝柳条,解下自己的红头绳将两根柳条接起来,终于够着那只蝴蝶了,然而它仍然不配合,不知道赶快爬上这小小“生命线”。小女孩急忙摘下头上的蝴蝶形发卡,系在柳条的一端,让小男孩投向水面的蝴蝶附近,示意它:这是你的同伴来搭救你了,你不认识我们,你总该认识你的同伴吧。果然,那弱小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缓缓地挨近这一只“蝴蝶”,缓缓地爬上这只“蝴蝶”结实的翅膀,小男孩慢慢地将柳条移向岸边,蝴蝶终于上岸了,两个孩子快乐得又说又笑起来。

       ②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然而,两个孩子又商量起了这只蝴蝶今后的生活。他们小心地把蝴蝶放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正开放着的一丛野蔷薇花上,让它一边晒太阳,一边汲取花蜜。但是,他们仍觉得这种安排不到家,他们担心贪嘴的鸟啄食了这需要安静疗养的可怜蝴蝶,就采了几片树叶搭起一个简易的绿色“避难所”,将蝴蝶护在里面。他们相信,待它安静休息一些时候,伤口愈合,体力恢复,它就能重新飞舞在春天的原野上。

       ③今天上午我本来是不准备出门的,想待在家里读书或写作。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还是出门了。多亏我走出了门,在书本之外,我读到了春天最纯洁、最生动的情节。在我小小的文字之外、在生硬的键盘之外,两个孩子和那只蝴蝶、那片水湾,组合成真正满含温情和诗意的意象。在我的思路之外,孩子们的思路才真正通向春天深处,通向万物深处,通向心灵深处。

       ④在回家的路上,我想了许多。首先我觉得我的善心比孩子们淡漠得多也少得多,或许我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生存、利益、脸面、尊严,而对其他生命和生灵的生存处境及他(它)们所受到的伤害,并不是太关心,即使关心,也不是感同身受和倾力相助,即使关心了,也并非完全不求回报。总之,我觉得,仅就善良、纯洁这些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而言,我们不是与日俱增,而是与日俱减。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人性中的“水土流失”也会逐渐加剧,而流失的,恰恰是善良、纯洁这些人性的好水土,内心的河流渐渐变得混浊,泥沙俱下。细想来,这是多么可惜的事情。人性的好水土流失了,纯真情怀少了,实用理性多了,率真少了,算计多了,在这一多一少的增减过程里,人们的情感和心灵,就渐渐出现轻度或重度的“荒漠化”了。由这样荒漠化的人组成的人群和社会,岂不是大沙漠?那时不时呼啸着扑面而来、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莫不是人性和人心的沙尘暴

       ⑤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是这个早晨的天使。他们对一只蝴蝶的同情、对事物的爱,是真正出自善良的天性和纯洁的内心。除了爱,他们没有别的动机,爱在爱中满足了。不求回报的爱,才是大爱、真爱。不求回报的爱,也许才会获得事物本身乃至整个大自然更丰厚的回报。

                                                                                                                                                                 (选自《读者》2016年第3期,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站在山脚下的人

    27岁时,他从牧师转行去当画家,深信自己会在绘画艺术上有所成就。

    一天,他拿着自己的几幅临摹画作,去巴黎向一位知名的画家求教,希望他能指点一二。可一连去了好多次,对方都以他的作品太稚嫩,根本不具备绘画天赋为由拒绝给他指导,甚至连面都懒得见。

    无奈之下,他只好守在这位画家的院门口,希望能在他出门时拦住他。

    一天,画家果然被他等到了,“我对您的才华仰慕已久,请您务必花几分钟时间,指点一下我的作品。好吗?”说完,他便将自己的画双手奉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画家不但没有伸手去接画,反而以无比轻蔑的语气说道:“让我去看一个无名小卒的画,除了浪费我的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的话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但他还是稳了稳情绪,然后微笑着说道:“如果把绘画艺术比作一座高山,那么现在的您无疑是站在山顶的那个人,而我则毫无疑问是站在山脚的那个,您若是朝下看我,自然觉得我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大画家听后哈哈大笑:“既然你懂得这个道理,就应该知趣地离我远一点!”

    他点了点头:“从下一刻起,我便会离您远远的。可是,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山脚下的人看山上的人是怎样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高山仰止?”大画家得意地反问。

    “不,我在山脚朝上看您,同样也觉得您渺小无比。”他淡淡地答道。

    就在那位画家惊愕不已时,他接着说道:“人是不能永远站在山顶的,无论他站得多高,始终都是要下来的;而站在山脚的人,只要肯努力,也一定有登上山顶的一天 , 不是吗?”

    后来的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攀上了绘画艺术的最高峰。不错,他正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画家之一——文森特·梵高。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王世虎

    ①看见这只手,他的心“咯噔”颤抖了一下。

    ②尘封的记忆就像发黄的电影胶片徐徐拉开了序幕。

    ③这只手不白,肤色还有些黝黑,想必小时候也是个“淘气鬼”吧。那时,村庄前流过一条河,每年一到暑假,吃过午饭,趁大人们午睡后,他和小伙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扑通跳进河里抓鱼、嬉戏、游泳,不亦乐乎地玩到夕阳西落,一个个被晒成了一条条小泥鳅。母亲常被气得火冒三丈,一边拿鞋底追他一边责骂,我让你淘气!我让你淘气!

    ④这只手不大,食指明显要粗一些,大概曾经也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吧。虽然顽皮,但他却天资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他尤其喜欢写作,作文屡屡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诵。他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睡觉前,趴在床上把一天发生的事情认真记录下来,先后写满了十多个笔记本。久而久之,他握笔的食指关节就显得有些突兀。

    ⑤这只手不滑,手掌上还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看来也是个吃过苦的人。初一那年,母亲上山采药时意外跌落山谷不幸去世,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了父亲一个人肩上。上有卧病在床的奶奶,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懂事的他毎天放学后就飞奔回家,喂猪、放牛、劈柴、做饭,然后辅导弟妹做作业。他要用稚嫩的身躯,帮父亲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⑥这只手小心地向前游走,但显得有些踌躇不定。高考后,他跟着村里的大人进城打工,因为学历不高,又没有技能,找工作四处碰壁。在本家叔叔给包工头买了一包好烟后,他进了建筑工地做小工。第一天下来,他累得全身都快散架了。晚上,躺在工地简易的木板床上,他流下了酸楚的泪水,他想放弃……但一想到家人,他又咬牙告诉自己,要坚持!

    ⑦这只手轻轻一拉,慢慢打开了一个黑洞。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叫“黑皮”的老乡黑皮开着豪车,穿着名牌,问他想不想发财。他点点头。黑皮带他去了一处偏僻的小区,说是公司的“培训基地”。听完第一堂课,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内心很挣扎,但讲台上那一叠叠厚厚的人民币,就像一个诱人的“旋涡”,把他的欲望搅得蠢蠢欲动…

    ⑧这只手缓缓伸进了黑洞 , 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第一次执行任务,他万分紧张,虽然身边站满了“同事”,他还是害怕不已,仿佛周围有一万只眼睛在盯着自己。黑皮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深呼了一口气,借着公交车的颠簸走上前…没想到一切那么顺利,他成功了。“不错,是个好苗子!”黑皮拍拍他的肩膀,讪笑着把一叠钱塞进他手中。

    ⑨这只手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在黑皮的带领下,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他的腰包也越来越鼓。渐渐地,黑皮开始不满足于街头巷尾的小业务了,而把目光盯向了别墅区。最后一次行动,他们做了周密的计划,收获丰厚。可刚出小区,就被埋伏的警察一网打尽了——原来警察早就盯上了他们,人赃并获,无可狡辩。带上手铐的那一刻,他猛然间觉得世界都塌了……

⑩这只手开始慢慢抽出,一个黑色的皮夹露了出来。三年后,他出来了。回到老家,父亲朝他叹气,弟弟妹妹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亲朋好友们也都有意无意地疏远他。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一个月后,他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又返回城里,从最初的搬运工、泥瓦匠,到服务员、销售员,如今的他,自考本科,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有了家庭和孩子,才更真实地懂得脚踏实地的珍贵。

    ⑪这只手继续往外抽,皮夹的大半个身子都出来了……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⑫“嗨,兄弟,真是你啊!”突然,他一把抓住这只手,寒暄道。

    ⑬这只手一惊,皮夹又滑落了回去,一双清澈而又充满惊恐的眼睛看向了他。

    ⑭“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表哥啊!”话刚落,车到站了,他拉着这只手飞快地下了车。

    ⑮“大哥,我是第一次,真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求你千万别报警!”他感觉这只手在颤抖。

    ⑯“好好做人,人生的路还长!”他用力握紧了这只手,然后松开了。

    ⑰望着这只手渐渐消失在人海中,他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

    ⑱曾经,他也有这么一只“手”。

阅读理解

石匠留下的歌

何立伟

沿一条仄仄的石板路,从山外头来了一个石匠,在水碾子坊前歇脚。

他把背上的褡裢往地上一摆,褡裢里便发出来金属的钝响。侧耳,听了听水碾子坊里碾谷的嗡嗡声,他大声说:“碾子要凿了哦!”

爹正在水碾子坊里扫谷。提着高粱帚子出来,见是陌生客,忙取了紫竹烟筒递过去。那石匠其时已将一根纸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了。

似乎从那陌生客紫红的脸膛,以及他吸纸烟的派头上,看出其人的不凡来了。

水碾子正要凿槽咧,很快就讲定了工价,无争无吵,各自一派让得三分的气度。那石匠绕碾子转了三圈,也并不发表阔论交谈。从裢里取了锤凿,水碾子坊里,就叮叮当当热闹了起来。四面的苍苍郁郁的山壑里,一时贮满了这十分好听的声音。

先前这水碾子终日碾谷,其音清越,其韵悠扬,好比寨前的四妹子,不紧不慢,打出好听的出歌来。后来,日日磨,日日磨,磨平了石槽,碾子就一声一声闷如沉雷了,不再动人。不再亲切。

天热起来,他就索性打起赤膊,凿。他膀大腰圆,甩锤子的时候,上身的肌肉有规律地滚动。汗水使他宽阔的胸膛油着异彩。简直那不是血肉之躯,简直那本身就是一錾一錾凿出来的。像一尊石雕。

拿来了蒲扇,拿来了茶罐,拿来了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爹吩咐:“你好生招呼石匠师傅吧。”我说:“好。”爹放不下心又吩咐:“这石匠一定见过世界,莫要让他笑话我桃花寨人不晓得礼数。”我说:“好!”

我就同他打扇,将酽茶斟得满满的,双手稳稳递与他。请他歇憩,请他喝茶。手里捏一把爹平日藏在柜里舍不得吸的,切得极细极细的烟丝。

而我主要想同他谈讲。只想他是见过世界的,那重重的山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有山歌打得如同四妹子一样好听的么?有日夜转动的水碾子么?有切得极细极细而舍不得吸的烟丝么?……

他却默默喝茶,默默吸烟,默默歇憩。从鼻孔里口角里喷出的烟云浓浓的、辣辣的、也是默默的。

但顷刻他又拿起了锤子。烟蒂于是在脚边断续着残烟几缕。山谷里,而且飞翔着钢与石的回音。很长的一声一声。仿佛四山里万人千人在凿岩取石,你呼我应。

好像他是不晓得什么疲劳的;好像他是不愿同我这小孩子讲的;好像那硬邦邦的石头,才是他的好朋友。我的心里盈满了小孩子不被大人理解和尊重的委屈。

后来又歇憩的时候,我终于极恳切地同他说:“说个故事我听吧。说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他放下了锤子。

真的,什么故事呢?竟不晓得这个世界有哪样一些故事。

于是我说:“随便你同我讲点什么吧。反正我什么都不晓得。”

“等你长大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了,你就会什么都晓得的。用不着别人讲。用不着。”他将那多茧的厚实的手掌放在我的脑壳上,[A]“唉,你还小,你还不懂事。生活里头有的是酸甜苦辣,你只能够尝,不能够讲。讲不出。生活里头没有故事。

好久了我才说:“那就打一个山歌吧。”

歉意的一笑,摇摇头,他又去凿那磨槽。洁白的石砾在錾子尖上跳跃,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裤褶缝里,如一层层雪粉。

直到黄昏从山沟里溢了出来,才将那叮叮咚咚的锤声淹没掉。而这时,那很大的碾槽,正凿得如一朵刚刚绽放的山茶花。

只有掌灯吃夜饭时,才看出他累了,倦了。爹招待他,用了好香的米酒,用了荷包煎蛋,和一条腊得透明的麂子腿。那麂子,还是去冬大雪封山时,爹在鹰嘴岩打的。好肥的麂子。爹舍不得吃,除非来了贵客。

爹问他这问他那。爹这人,就景仰见过世面的人。而那石匠总是回答的很少,很有分寸。你总觉得他不肯说出来的东西必定深奥,但他不说,你并不觉得失礼。他那紫红的脸膛,有力的鼻梁,深刻的皱纹,使你感觉到他是一部书,但谁也无法打开。爹只好死劲地敬酒。

“多谢。喝不得了。明日赶早,我还要行路。”

“往那边走?岩陀,还是檀木坡?”

[B]“哪里有工夫做,就到哪里去。石匠嘛,走四方,吃四方。”

他笑了一下,笑得好淡。起身,打一轮拱手,他晃晃地朝东厢房走去。

第二日天刚放明,爬起来我就要去找石匠。要问他,见了世面的人,为什么不会讲故事不会打山歌?

爹朝水闸走去,说:“这时候才起来,石匠他走了咧!”

跑到高处,朝雾中的石板路望去,终于看见了他那朦朦胧胧的背影。其实无法说那是背影,整个的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了。那黑点,在这迷蒙的天地之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消失在了晨雾之中。他走了。同他来时一样,同他吸烟凿石时一样,是默默的,无声无息的。天和地,好大呵!

哗啦——爹把水闸扯开了。蓄了一夜的溪水,扑过来,攀住染满了青苔的木轮了,木轮子就滚动起来,吱吱呀呀地带动了水磨,这清新的空气里,就颤动着它那好听的声音了。

比先前还要好听些!清越。悠扬。娓娓地,悄悄地,向你叙述着什么。

什么呢?你说不甚明白。但你于这不甚明白之中又实在明白了许多事理。

我长大了。

后来我一直觉得,这终日流淌的水碾子的声音,是那个默默的石匠,留下的一支很长很长的歌,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选自《人民文学》1983年06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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