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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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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贵州省贵阳市第十九中学2024-2025学年九年级上学期语文9月月考试卷

现代诗文阅读

迎着风,一顶草帽

①一顶金黄的草帽,是父亲刚从集市上买来的,还带着干燥的草香。

②小时候的我,总喜欢在夏天枕着父亲的草帽酣眠,尤其是在夜晚露天的打麦场上,我们一家人吃过了饭,聚集到这里,一边看守麦子,一边聊天,望着满天眨眼的星光,一盏茶工夫,我就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口水溢湿了父亲的草帽,抖一抖,像荷叶上的水珠。

③白天的草帽多半属于父亲,父亲要么用它来遮挡毒辣的阳光,要么用它来遮挡被风吹散的麦糠。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父亲的草帽里总有淡淡的麦香,那是收获的气息。

④一场活忙下来,那草帽,就属于我了,我把它连同叔叔的那一顶扣在一起,“砰——哐哐,砰——哐哐……”两顶草帽,像乐器中的铙儿一样碰在一起,草帽相撞哪里会有声音?那声音,是农场上闲下来的父亲的杰作,父亲,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优秀的配乐大师。

⑤清楚地记得,父亲帮我“配乐”时,还会禁不住手舞足蹈,那舞蹈,像极了蒙古的摔跤。当然了,蒙古摔跤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是在电视上,早已忘记了那是一档什么综艺节目,只记得我拉着厨房里忙碌的妈妈,“妈妈快看,那两个人在学爸爸……”妈妈扑哧一声笑了,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那是‘蒙古摔跤’!我哪里信妈妈的话,因为,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只有爸爸才会把舞蹈跳成那样夸张。

⑥“砰——哐哐”,爸爸黝黑的脸膛上盛放着璀璨的笑容,那笑起来的皱纹,分明就是夏天成熟的麦浪,一波又一波,伴随着两顶碰在一起的草帽,爸爸的脸上浪花浮动。爸爸一跳起这种舞蹈,仿佛从来就没有疲惫过,直到我拿草帽的手累酸了,爸爸才停下来擦汗。

⑦记得有一两次,我也抢过毛巾给爸爸擦过汗,当时的爸爸突然变得好安静,高兴地让我擦,不知为什么,每次还都闭上眼睛,可能是也想起了他的童年吧,要不然,为什么每当爸爸睁开眼睛,总会眼眶湿润呢?

⑧爸爸的草帽,不止能在夏天发挥作用。到了来年春天也一样。到了春天,爸爸用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就让草帽飞上天。他先用两片细长的竹篾撑在帽肚里,然后,随便在帽檐上系上一根长长的布条,再绑上一条长线,一顶草帽做成的风筝就这样飞上天了!

⑨现在依稀记得,那系在帽檐上的布条总是红色的,像一面细长的旗帜在空中飘扬,又多像一只金黄色的鸟,摆动着火红的尾天空遨游。春天的旷野里,我和父亲奔跑着,翻越一个又一个田垄,直跑到村口的妈妈唤起我的名字,那是要吃饭了。

⑩那时候,我总会边吃边说,说爸爸是个发明家。每当我这样夸奖爸爸,一旁的妈妈总会撅起嘴唇。我一看妈妈吃醋了,忙用爸爸交给我的“招数”——妈妈,你是个美食家啊!接着,我们一家人都哄堂大笑。

⑪光阴荏苒,记不得这样的场景过了多少个年头。现在,我定居城市,父母依然留在乡下。前几天,母亲从乡下打来电话,结束时,母亲突然说:“你们要个孩子吧,你爸爸整天念叨着重操旧业呢!”

⑫我明白爸爸“重操旧业”的意思,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脑海里重现多年前的场景:一样热闹的打麦场,一样的旷野,一顶草帽,迎着风!

(1)、下列对文章内容和写法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在“我”的印象里,爸爸练习蒙古摔跤,为“我”嬉戏,伴我童年。 B、文中第②段,“我”喜欢在夏天枕着父亲的草帽酣眠的叙述,为下文情节起到了铺垫的作用。 C、文中第⑥段,爸爸笑起来的皱纹分明是夏天成熟的麦浪,一波又一波在脸上浮动,说明爸爸为“我”跳起舞来,仿佛从来没有疲惫过。 D、文章善于捕捉细节,语言清晰隽永,有绘画的色彩美,也有诗的韵味美。
(2)、下列细节不能表现父亲对儿子疼爱的一项是(  )
A、父亲帮我“配乐”时,还会禁不住手舞足蹈。 B、到了春天,爸爸用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就让草帽飞上天。 C、我抢过毛巾给爸爸擦过汗。 D、你爸爸整天念叨着重操旧业呢!
(3)、草帽相撞怎会发出“哐哐”的声音?请结合第④段内容,谈谈你的理解。
(4)、请分析标题“迎着风,一顶草帽”的含义和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父亲和他的稻

余长江

      ①我的老家在一片广阔而深远的田野的边缘上,离家50米的地方,有父亲栽种的一块稻田。我就在这块稻田里跟着我的父母学习稼穑,怎样种谷、收谷。

      ②种谷也就是把秧苗插进田里。插秧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在明媚的春光里,母亲成了我学习的老师。母亲插起秧来,就像蜻蜓点水,只见水动,不见水响,一板秧几下子就插到头了。母亲告诉我,插秧如同写字,脚要立稳,腰要端直,手要灵活;插秧第一步是把腿插进去,然后把手插进去,再然后把秧插进去。我似懂非懂,跟着母亲学起了插秧,反复练习插腿插手,整天把自己插进田里。

      ③秧苗刚插上去的时候,长得较慢。两道追肥洒过后,秧苗一个劲地赶着上长,拔节、分蘖,很快就再也看不见田水,密实得连风也难穿透。秧苗长至齐腰深,开始抽穗。那些谷穗,不知是什么时候窜出来的,隐在宽大的稻叶间,并不惹眼,偶尔才露风韵,恰似怀胎少妇,羞赧地把肚子遮遮掩掩,不好意思呢。但它们哪里躲得过父亲的眼睛呢,谷穗一露脸,父亲就瞅见了,会心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

      ④水稻扬花了,谷穗上花粉霜白。这期间,父母严禁孩子们下稻田捉鱼、摸泥鳅,碰落了花粉,谷子就成了秕壳,降低收成。

      ⑤入夜,村口的大槐树下,常聚着乘凉的庄稼人,谈天说地,也说在望的收成。萤火虫提着小灯笼,一闪一闪在田野游逛,逗引着孩子们。天边不时划过一道闪电,似金蛇在眼前窜过。父亲说,那是在扯谷花闪呢。

      ⑥扯过谷花闪,扬过花的谷粒,就开始灌浆,日渐饱满,日益沉甸,把谷穗压弯了腰;颜色也逐渐泛黄,直到粒粒都变得金黄。这时候,父亲最忙,一天几次往田边跑。晨曦里,看几回;夕阳下,又看几回。他走上田埂,弯腰捋一束稻穗,摊开手掌吹吹,然后瞪大眼睛默默地数着饱满黄澄澄的谷粒:一、二、三……一抹阳光洒在他脸上,那眼神,就像自己的孩子即将呱呱落地一样陶醉。

      ⑦稻香氤氲的夜晚,月亮似乎格外圆润。父亲把挂在墙上的一把把镰刀取了下来,有的镰刀,已经锈迹斑斑,沉淀着往昔的日子。冷寂的月光射在磨石上,父亲一下一下地磨着,嚓嚓的声响传出很远,穿透在这静寂的夜空里。磨一会儿,父亲就会拿手指在镰刀的刃上弹试一下,镰刀的刃面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像是长剑的一道清吟。

      ⑧第二天,我跟着父亲学割稻。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扔给我一把镰刀。父亲站在田里,开始割了起来,我知道,父亲是要我模仿他的样子,他怎么割,我就怎么割。父亲也像稻子一样弯着腰,一手拽着稻子,一手拿着镰刀,稻子在他利索的动作中一片片倒下了。我看见,大颗大颗的汗珠在他的头上、黝黑的脊背上滚动闪烁。

      ⑨打下的新谷,第一担总是父亲弯腰挑起,试试,觉得很沉,朗朗地笑了。一担担带着泥土香味的谷子,伴随父亲吱吱呀呀晃动的扁担,渐渐堆满了老屋前面的晒谷坪。

      ⑩在父母的教诲下,我终于学会了插秧、割稻。更为重要的是,我从他们插秧、割稻的姿势中获得了一种宝贵的哲学启示:即如何做人,怎样生活。虽然,我在一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况味中离开了乡村。始终没有成为真正的种田人。

      ⑪每年的收割时节,父亲总要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回去。当我手拿如月的镰刀,看见所有的水稻站在温暖的水里,低着头,保持成熟保持质朴,期待我下镰。父亲挥舞着镰刀,连贯流畅,轻松自如,仿佛一位老艺人自由的杂耍。那一刻,我惊奇地发现,父亲一生的精彩竟在这块稻田里。

                                                                                                                                                                   (选自《散文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好望角

    ①老人划着船向岸边驶来。我踏上船板,船身晃荡了几下,荡出去一层层细密的波纹。我回头朝岸边望去,老人问:“岸边像什么?”我盯着那个凸出的尖端,想给老人一个精当的比喻。他乐呵呵地说:“非洲好望角!”我愣住了。老人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跟好望角长得一模一样!”

    ②我不解地问:“您到过好望角?”老人呵呵一笑:“非洲那个我倒是没去过,但我现在不整天都在好望角吗?”他将目光送到了远处的河岸。河水哗哗地响。河上无风。芦苇丛簇挺立。

    ③“我小的时候,在一本地图册上看到了这个地名。当时我就想,长大后一定到好望角,看看那里到底是个啥样子!可我连小学都没读完,日本鬼子就扛着枪进村了。人们四处逃难,我和爹娘跑散了。后来,我就参军打鬼子、打老蒋,差不多把山南海北都跑遍了。那本地图册一直揣在怀里,行军或休息时总把手放在胸口上摸一摸。”老人说着,掏出一本面黄肌瘦的小册子——中间破了个圆圆的洞。有一页折起一角,翻到那页,好望角的浪潮就从灰黄粗糙的纸页上拍打了出来,我似乎闻到了咸腥的海浪气息。

    ④“这怎么破了一个洞啊?”

    ⑤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亲密地挤到一起,说:“鬼子枪子打的,还在我肚子上打了一个洞。”老人微笑着摸了摸小肚子:“解放后我买了很多书,我想,只要把书念成了,迟早会被国家派到国外学习。可书没读多少,又是‘革命’什么的。干脆不念了,这辈子就没有念书的命。那年我托人说了个媳妇成了家。我想,这好望角啊,它就在这张书页里,世上压根儿就没有!”老人向远处望了一眼:“可后来我儿子非说,好望角就在非洲南端。”

    ⑥“你儿子?”这时,一只白色水鸟从芦苇丛中飞来,落在了我们小船上。老人伸手抚摸着,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啊,后来有了个儿子。不光我儿子说有,连这家伙也呱呱叫着,一个劲地说‘有’呢。”水鸟果真朝他吆喝了起来。老人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米粒,丢在船板上。水鸟啄了一阵,在老人头顶飞旋了两圈,飞回了芦苇丛。那里传来了很多鸟嬉戏的鸣叫声。

    ⑦老人激动地说:“儿子很争气,考上了大学,后来恰好到非洲工作。那次他差点就把我接过去看好望角了。”A老人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⑧河上起了一阵风,吹得芦苇沙沙地响。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在非洲被当地人给绑了。老婆子一听就晕了过去。她在床上躺了半年,我想了各种办法骗她,可她就是想走了,谁也拦不住。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老人的讲述纯净如清澈的河水。

    ⑨B“老婆子一走我就觉得院子太大了,就像穿了一条肥裤子一样老是那种松松垮垮的感觉。有时候又觉得院子太小了,压得我胸闷。那天我走到村外,在河边一直坐到傍晚。日头把整条河照得黄灿灿的,我跳进河里,游了很远。回头一看,他娘的!河岸跟地图册上画的一模一样。这不就是好望角吗?我盼了一辈子好望角,竟在家门口找到它了。我哇哇地叫喊了起来,让鼻涕眼泪也痛快了一回......”老人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随着波纹微微荡漾。

    ⑩“现在我啥也不想了,我划划桨、喂喂鸟,整天都能看到好望角,自在得很!”老人的脸庞像天空一样明净而深远……

    夕阳正红,映得老人满身古铜色。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宗月大师

老舍

    小时候,因家贫体弱,母亲有时候想叫我去上学,又怕我受人家欺侮,更因交不上学费,所以一直到九岁我还不识一个字。母亲虽然知道读书的重要,可是每月三四吊钱的学费,实在让她为难。

    有一天刘大叔偶然的来了。我说“偶然的”,是因为他不常来看我们。他是一个极富的人,尽管他心中并无贫富之别。他的财富使他终日不得闲,几乎没有工夫来看穷朋友。一进门,他看见了我。“孩子几岁了?上学没有?”他问我母亲。他的声音是那么洪亮,他的衣服是那么华丽,他的眼是那么亮,他的脸和手是那么白嫩肥胖。我们的小屋,破桌凳,土炕,几乎禁不住他的声音震动。等我母亲回答完,刘大叔马上决定:“明天早上我来,带他上学,学费、书籍,大姐你都不必管!”我的心跳起多高,谁知道上学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二天,我像一条不体面的小狗似的,随着刘大叔去入学。学校是一家改良私塾,在离我家有半里多地的一座道士观里。庙不甚大,而充满了各种气味……学校是在大殿里。大殿两旁的小屋住着道士和他们的家眷。大殿里很黑、很冷。神像都用黄布挡着,供桌上摆着孔圣人的牌位。学生都面朝西坐着,一共有三十来人。西墙上有一块黑板。老师姓李,一位极死板而极有爱心的中年人。刘大叔和老师“嚷”了一阵,而后教我拜圣人及老师。老师给了我一本《地球韵言》和一本《三字经》。我于是就变成了学生。

    自从做了学生以后,我时常到刘大叔的家中去。他的宅子有两个大院子,院中几十间房屋都是出廊的。院后,还有一座相当大的花园。宅子的左右前后全是他的房屋,若是把那些房子齐齐地排起来,可以占半条大街。此外,他还有几处店铺。每逢我去,他必招呼我吃饭,或给我一些我没有看见过的点心。他绝不以我是一个苦孩子而冷淡我,他是阔大爷,但是他不以富傲人。

    在我由私塾转入公立学校去的时候,刘大叔又来帮忙。这时候,他的财产已大半出了手。

    人们吃他,他甘心叫他们吃;人们骗他,他付之一笑。他的财产有一部分是卖掉的,也有一部分是被人骗了去的。他不管这些,他的笑声照旧是洪亮的。

    到我中学毕业的时候,他已一贫如洗,什么财产也没有了,只剩了那个后花园……。他太乐善好施了。尽管他自己的儿女受着饥寒,尽管他自己受尽折磨,他还是去办贫儿学校、粥厂等慈善事业。他忘了自己。就在这个时候,我和他过往得最密。他办贫儿学校,我去做义务教师。他施舍粮米,我去帮忙调查及散放。

    在我出国以前,刘大叔的儿子死了。而后,他的花园也出了手。他入庙为僧,夫人与小姐入庵为尼。在以前,他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现在,他每日一餐,入秋还穿着件夏布道袍。这样苦修,他的脸还是红红的,笑声还是洪亮的。

    他自己没有钱,他还须天天为僧众们找到斋吃。同时,他还办粥厂等慈善事业。他穷,他忙,他每日只进一顿简单的素餐,可是他的笑声还是那么洪亮……

    去年,有一天他正给一位圆寂了的和尚念经,忽然闭上了眼,就坐化了。火葬后,人们在他的身上发现许多舍利。

    没有他,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入学读书。没有他,我也许永远想不起帮助别人有什么乐趣与意义。他是不是真的成了佛?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相信他的居心与言行是与佛相近似的。我在精神上物质上都接受过他的好处,现在我的确愿意他真的成了佛,并且盼望他以佛心引领我向善,正像在三十五年前,他拉着我去入私塾那样!

他是宗月大师。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为谁

龙应台

    我不懂得做菜,而且我把我之不懂得做菜归罪于我的出身——我是一个外省女孩;在台湾,“外省”其实就是“难民”的意思。外省难民家庭,在流离中失去了一切附着于土地的东西,包括农地、房舍、宗祠、庙宇,还有附着于土地的乡亲和对于生存其实很重要的社会网络。

    因为失去了这一切,所以难民家庭那做父母的,就把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投在下一代的教育上头。他们仿佛发现了,只有教育,是一条垂到井底的绳,下面的人可以攀着绳子爬出井来。

    所以我这个难民的女儿,从小就不被要求做家事。吃完晚饭,筷子一丢,只要赶快潜回书桌,正襟危坐,摆出读书的姿态。妈妈就去洗碗了,爸爸就把留声机转小声了。背《古文观止》很重要,油米柴盐的事,母亲一肩挑。

    自己做了母亲,我却马上变成一个很能干的人。厨房特别大,所以是个多功能厅。孩子五颜六色的画,贴满整面墙,因此厨房也是画廊。餐桌可以围坐八个人,是每天晚上的沙龙。另外的空间里,我放上一张红色的小矮桌,配四只红色的矮椅子。任谁踏进来都会觉得,咦,这不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客厅吗?

    当我打鸡蛋、拌面粉奶油加砂糖发粉做蛋糕时,安德烈和菲利普就坐在那矮椅子上,围着矮桌上一团新鲜可爱的湿面团,他们要把面团捏成猪牛羊马各种动物。蛋糕糊倒进模型,模型进入烤箱,拌面盆里留着一圈甜软黏腻的面糊,孩子们就抢着用小小的手指去挖,把巧克力糊绕满了手指,放进嘴里津津地吸,脸上也一片花糊。

    我变得很会有效率做菜。食谱的书,放在爬着常青藤的窗台上,长长一排。胡萝卜蛋糕的那一页,都快磨破了;奶酪通心粉、意大利千层面那几页,用得掉了下来。(甲)我可以在十分钟内,给四个孩子——那是两个儿子加上他们不可分离的死党——端上颜色漂亮而且维他命ABCDE加淀粉蛋白质全部到位的食物。然后把孩子塞进车里,一个送去踢足球,一个带去上游泳课。中间折到图书馆借一袋儿童绘本,冲到药房买一只幼儿温度计,到水果店买三大箱果汁,到邮局去取孩子的生日礼物包裹同时寄出邀请卡……然后匆匆赶回足球场接老大,回游泳池接老二,回家,再做晚餐。

    母亲,原来是个最高档的全职、全方位CEO,只是没人给薪水而已。

    然后突然想到,啊,油米柴盐一肩挑的母亲,在她成为母亲之前,也是个躲在书房里的小姐。

    孩子大了,我发现独自生活的自己又回头变成一个不会烧饭做菜的人,而长大了的孩子们却成了美食家。菲利普十六岁就自己报名去上烹饪课,跟着大肚子、带着白色高筒帽的师傅学做意大利菜。十七岁,就到三星米其林法国餐厅的厨房里去打工实习,从削马铃薯皮开始,跟着马赛来的大厨学做每一种蘸酱。安德烈买各国食谱的书,土耳其菜、非洲菜、中国菜,都是实验项目。做菜时,用一只马表计分。什么菜配什么酒,什么酒吃什么肉,什么肉配什么香料,对两兄弟而言,是正正经经的天下一等大事。

    我呢,有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也可以。一个鸡蛋多少钱,我说不上来。冰箱,多半是空的。有一次,我为安德烈下面——是泡面,加上一点青菜叶子。

    汤面端上桌时,安德烈吃了两口,突然说:“青菜哪里来的呀?”

    我没说话,他直追,“是上星期你买的色拉对不对?”

    我点点头。是的。

    他放下筷子,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那已经不新鲜了呀,妈妈你为什么还用呢?又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习惯,对吧?”

    他不吃了。

    过了几天,安德烈突然说:“我们一起去买菜好吗?”

    母子二人到城里头国际食品最多的超市去买菜。安德烈很仔细地来来回回挑选东西,整整三个小时。回到家中,天都黑了。他要我这做妈的站在旁边看着,“不准走开喔。”

    (乙)他把项级的澳洲牛排肉展开,放在一旁。然后把各种香料罐,一样一样从架上拿下来,一字排开。转了按钮,烤箱下层开始热,把盘子放进去,保持温度。他把马铃薯洗干净,开始煮水,准备做新鲜的马铃薯泥。看得出,他心中有大布局,以一定的时间顺序在走好几个平行的程序,像一个乐团指挥,眼观八方,一环紧扣一环。

    电话铃响。我正要离开厨房去接,他伸手把我挡下来,说:“不要接不要接。留在厨房里看我做菜。”

    红酒杯,矿泉水杯,并肩而立。南瓜汤先上,然后是色拉,里头加了松子。主食是牛排,用锡纸包着,我要的四分熟。最后是甜点,法国的soufflé。

    是秋天,海风徐徐地吹,一枚浓稠蛋黄似的月亮在海面上升起。

    我说:“好,我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你吃了。”

    儿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不是要你做给我吃。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要你学会以后做给你自己吃。”

(选自龙应台《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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