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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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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盐仓24秋 九年级语文 素养综合训练6 外国小说阅读

阅读短文,回答问题。

喀布尔人

[印度]泰戈尔

我五岁的女儿敏妮在我书桌旁,用手轻轻敲着膝盖玩。我正专心地写小说的第十七章。忽然敏妮跑到窗前,喊道:“一个喀布尔人(喀布尔是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人在印度多做小贩)!”街上果然有个喀布尔人走过。他穿着宽大污秽的喀布尔服装,裹着高高的头巾;背着个口袋,拿着几盒葡萄干。

我不知道我女儿看到这个人有什么感想,但是她开始大声叫他:“哎!”那个喀布尔人回过身来抬头看。她看到这光景却被吓住了,跑到妈妈那里躲起来。她糊里糊涂地认为这个大个子背着的口袋里也许有两三个和她一样的孩子。这时小贩已经走进门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我也停下来买了一点东西。他要走的时候,问道:“先生,那个小姑娘在哪儿呢?”

我想到敏妮不应当有这种无谓的恐惧,就叫人把她带出来。

她站在我的椅子旁边,望着这个喀布尔人和他的口袋。他递给她一些干果和葡萄干,但是她没有动心,只是紧紧地靠近我。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

可没过几天,我意外地发现敏妮坐在门口长凳上和那个坐在她脚边的大个喀布尔人又说又笑。她小纱丽(印度妇女传统服装,丝绸制的连衣裙)的角上已经塞满了杏仁和葡萄干——喀布尔人用这种有力的贿赂,使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他们常说些玩笑。敏妮满脸含笑地坐在喀布尔人面前,小大人似的低头看着这大高个:“呵,喀布尔人! 你口袋里装的什么?”他用山民的鼻音回答:“一头象!”也许这并不可笑,但是这两人多么欣赏这句俏皮话!

喀布尔人也不放过开玩笑的机会:“那小人儿,你什么时候到公公家去呢?”

敏妮对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不肯显露,却机灵地回答:“你到那去么?”

可在喀布尔人这一阶层中间,“公公家”有双关的意思,还能指监狱。“呵,”他向幻想中的警察挥拳:“我要揍我的公公!”听到他这样说,想象到那个狼狈不堪的“公公”,敏妮哈哈大笑。

敏妮的母亲恳求我留心那人。她是个极胆小的女人,只要一看见有人向我们的房子走来,她就立刻断定他们不外乎是盗贼、醉汉、疟疾菌。她对这个喀布尔人也充满了疑虑。我总是笑笑,辩解说拐卖一类的事多半不会发生。喀布尔人和敏妮的亲密友谊便不受约束地继续着。

有天早晨,我听见街上有吵嚷声。往外一看,拉曼被两个警察架住带走了。我赶紧跑去问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个街坊欠了这小贩一条围巾的钱,争吵中拉曼把他刺伤了。这时在盛怒之下,这犯人正在乱骂他的仇人。忽然间在凉台上,敏妮出现了,她照样喊着:“呵,喀布尔人!”拉曼回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今天他胳臂底下没夹口袋,所以她不能和他谈关于象的问题。她立刻问:“你到公公家去么?”拉曼说:“我正要到那去!”看到他的回答没有使孩子发笑,他又举起手说:“可惜我的手被铐住了,不然我就揍那老公公了!”

拉曼被判了刑,再无消息。时间一天天过去,敏妮也长大了,总和朋友们一起,不像往常那样到她爸爸的房间里来了。又一个秋天,我们把敏妮的婚礼筹备好了。我们家的光明要到她丈夫家去,把她父亲丢到阴影里。

我的敏妮今天要出嫁了。

从清早起,房子里就充满了婚礼的嘈杂和忙乱。院子里,要用竹竿把布篷撑起来;每一间屋子和走廊里要挂上叮叮的吊灯,真是没完没了的忙乱和热闹。我在书房查账,有个人进来恭敬地行礼,原来是拉曼,那个喀布尔人。起先我不认识他,他没有了口袋,没有了长头发,也失去了从前的那种生气。但他微笑着,我又认出他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昨晚,”他说,“我从监狱里出来了。”

我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刺耳。碰巧他今天来,这不是个好预兆。

“这正在办喜事,”我说,“我正忙。能不能过几天再来?”

他迟疑地说:“我可不可以看看那小人儿呢,先生,只一会儿?”他相信敏妮还像从前那样,会像往常那样跑来,叫着:“呵,喀布尔人!”为纪念过去的日子,他带了一点杏仁和葡萄干,好好用纸包着。

我说:“家里正在办喜事,你谁也见不到。”

这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走近递过他的礼物说:“先生,我带了这点东西来,送给那小人儿。您有一个小姑娘;我在家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小姑娘。我想到她,就带点果子给您的孩子——我不是想赚钱的。”

他伸手掏出一张又小又脏的纸来,小心地打开,在桌上用双手把它抹平。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手印。这个墨迹模糊的手印平平地捺在纸上,当他每年到加尔各答卖货时,自己小女儿的这个手印总在他心上。

眼泪涌到我的眼眶。我忘了他是个穷苦的喀布尔小贩,而我是——不,我又哪比他强呢? 他也是个父亲啊。

我把敏妮叫出来。她穿着红绸衣,额上点着檀香膏,打扮成新娘的样子,含羞地站在我们面前。看着这景象,喀布尔人显出惊讶的样子,他不能重温他们过去的友谊了。他只微笑着:“小人儿,你要到公公家去么?”

但敏妮现在懂得“公公”的意思了,她不能像从前那样回答他。她脸红了,在他面前把脸低下去。我想起他和敏妮第一次会面的那天,感慨万千。

她走后,拉曼长吁一口气坐下来。婚礼的喇叭吹起来,秋天温煦的阳光倾泻在周围。拉曼坐在加尔各答的小巷里,却冥想着阿富汗光秃秃的群山。在悠长的岁月里,他的女儿一定也长大了。我递给他一张钞票,说:“回到你的家乡、你的女儿那里去吧,拉曼,愿你们重逢的快乐给我的孩子带来幸运!”

送了这份礼,婚礼的排场就须节省些。我不能用我原来想用的电灯,也不能请军乐队,家里的女眷们感到很失望,但我觉得这婚筵格外光彩。因为我想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久出不归的父亲,要和他的女儿重逢了。

(冰心、倪培耕译,有删改)

(1)、梳理小说情节,根据提示将图表补充完整。

(2)、联系上下文,选择合适的角度,揣摩文中画线句的含义。

①我们家的光明要到她丈夫家去,把她父亲丢到阴影里。

②他伸手掏出一张又小又脏的纸来,小心地打开,在桌上用双手把它抹平。

(3)、这篇小说以“我”的视角讲述了一段忘年交的故事,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4)、在小说正文之前,可以用“题记”来揭示作品内涵。泰戈尔在《飞鸟集》中写道:“我相信你的爱”,这句短诗是否可以作为本篇小说的题记?请结合全文说说你的看法。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①这里有一座高塔,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去攀登的。它至多不过有一百来级。这座高塔是中空的。如果一个人一旦达到它的顶端,就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任何人都很难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这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如果他达到注定的某一级,预先他并不知道是哪一级,阶梯就从他的脚下消失,好像它是陷阱的盖板,而他也就消失了。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是第二十级或是第六十三级,或是另外的哪一级;他所确实知道的是,阶梯中的某一级一定会从他的脚下消失。
      ②最初的攀登是容易的,不过很慢。攀登本身没有任何困难,而在每一级上,从塔上的瞭望孔望见的景致都足够赏心悦目。每一件事物都是新的。无论近处或远处的事物都会使你目光依恋流连,而且瞻望前景还有那么多的事物。越往上走,攀登越困难了,而且目光已不大能区别事物,它们看起来似乎都是相同的。每一级上似乎也难以再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这时也许应该走得更快一些,或者一次连续登上几级,然而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③通常是一个人一年登上一级,他的旅伴祝愿他快乐,因为他还没有摔下去。当他走完十级登上一个新的平台后,对他的祝贺也就更热烈些。每一次人们都希望他能长久地攀登下去,这希望也就显露出更多的矛盾。这个攀登的人一般是深受感动,但忘记了留在他身后的很少有值得自满的东西,并且忘记了什么样的灾难正隐藏在前面。
      ④这样,大多数被称作正常人的一生就如此过去了,从精神上来说,他们是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⑤然而这里还有一个地洞,那些走进去的人都渴望自己挖掘坑道,以便深入到地下。而且,还有一些人渴望去探索许多世纪以来前人所挖掘的坑道。年复一年,这些人越来越深入地下,走到那些埋藏矿物的地方。他们熟悉那地下的世界,在迷宫般的坑道中探索道路,指导或是了解或是参与地下深处的工作,并乐此不疲,甚至忘记了岁月是怎样逝去的。
       ⑥这就是他们的一生,他们从事向思想深处发掘的劳动和探索,忘记了现时的各种事件。他们为他们所选择的安静的职业而忙碌,经受着岁月带来的损失和忧伤,以及岁月悄悄带走的欢愉。当死神临近时,他们会像阿基米德在临死前那样提出请求:“不要弄乱我画的圆圈。”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匆匆
                                                                                           朱自清
      ①燕子去了,有再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②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③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④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⑤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阅读《蒲公英》,完成后面小题。
蒲公英
那是春日的一个上午,阳光明媚,清风徐来。草绿了,花开了,那些花儿,在远远近近的绿草间里像星一样闪烁。无数老人和孩子在草里流连花里漫步,也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那时候我正失意着,骑着车子在堤上乱走。一不留神,车子歪了下去,险些撞着坐在堤下的一个老人。在向老人表示了歉意之后,我没走,就坐在老人身边。
那段日子,失意就像春天的草一样在我的思想里蓬蓬勃勃。很久以来,我看见一片落叶,便伤感,觉得自己也是一片落叶。我看见一片落花,也伤感,觉得自己是一片落花。看见流水,还是伤感,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在这平平淡淡中像水一样流逝了。
老人看出了我的失意,跟我说起话来。老人说:“年轻人,怎么这样无精打采呢?”
我手里缠着一根草,在老人问过后,我晃了晃那根草说:“我这辈子将像这根草一样平凡。”
老人没做声,只是看着我。
在老人的注视下我说了起来,我说我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初中是因一场病休学了一年。此后,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勉强读了高中后,又没考取大学。我又说一个人连大学都没有上过,毫无疑问是一个平凡的人,我这一辈子将在平凡中度过。我还说我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我从小就立下志愿,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辉煌。
说到这里我流泪了,我心里装不下太多的失意,它像汹涌的洪水,找到了决口。
老人这时开口了,老人说:“你知道你手里是什么草吗?”
“不知道。”
“它是蒲公英。”
“这就是蒲公英吗,我常在诗人的笔下见到它,可它也很普通呀。”我说。
“你没看见它开着花吗?”
“看见了,一种小花,毫不起眼。”
“是不起眼,但它也可以辉煌。”
“在诗人的笔下?”
“不。”老人摇了摇头,注视着我。俄顷,他站了起来,跟我说:“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吧。”
我听从了老人,也站了起来。
随后,我跟着老人沿着那条堤往远处走,大约二十分钟后,我看见了一个足以让我这一生都震撼的景致。那是一块很大的河滩,有几十亩甚至上百亩大。整个河滩上全部是蒲公英,漫无边际。蒲公英开花了,那些毫不起眼的黄黄白白的小花,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那样美,那样灿烂,那样妖娆,那样蔚为壮观,炫目辉煌。
一朵小花,也可以这么辉煌么?
我们再没说话,就那样伫立着,起风了,花儿轻轻地向我涌来。我忽然觉醒了,心里一下子飘满了那些美丽的蒲公英。
我觉得自己也是一朵蒲公英了!
一直到现在,那漫无边际的蒲公英还在我眼里烂漫着,而且,在那里我看见了自己。

阅读下面散文,完成小题。

《窗花》

    ①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是这些贴得红堂堂的窗花告诉我,在被雪埋得很深很死的山坡上,还有人家。或许是命里有缘,每次到陕北,都能遇上一些让我动心的剪纸人,并且在回城后很长的时间里,都一心想着她们的面容。就是这次踏雪北上,在除了雪的白色几乎无别的色泽可寻的时候,也有一些生动极了的窗花,会突然从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亮在一条村道上。

    ②说句真话,最初让我倾倒,并把窗花看得神物似的,是在好奇地抓住一位剪纸老人的双手的那一次。现在坐下来,坐在这一目了然的雪塬上,用没有尘土的心想一想,我迎着风的脊背,也会冒出一层很热的汗来。那时,我就等在她的对面,看她像侍弄土地一样,在一块红纸上剪些什么。一剪一剪,随着一阵嚓嚓的剪刀之声,红粉似的纸屑,落了一怀。她每动一次剪刀,我的心都会收缩一次。在陕北,能让心一次次收缩的东西太多了。细数一下,有一路冲刷出来的壶口瀑布,有震动整面山坡的安塞腰鼓,有躺在沙漠中的红石峡,有悬在黄河上的白云山,还有绥德的狮子,清涧的石板,以及从每一道沟里,甚或每一块庄稼地里,都会随时响起来的信天游。而唯一让我的心收缩得发疼的,是她为我剪一幅窗花的全过程。守在她安详的神态里,我最初的浮躁,也像多余的纸片,被一剪一剪地铰去了,剩下的,正如在她手上成形的窗花,完全是一种艺术化了的东西。我不想说破,她剪给我的那一对窗花叫什么,但我要说,那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很美的传说。那是在陕北的山坡上,比荞麦和苜蓿花还开得热烈的传说呵。那传说中的主角,正盘腿坐在一方土炕上,内心热烈如火,亦平淡如水地为我铰着她的故事……

    ③看着窗花,我突然想起,陕北人在如此严实的窑洞里,为什么要安这么大的窗子这么大的门?在这么大的门窗上,为什么要贴这么多的窗花?应该这样说,他们守望的几孔窑洞,仅仅是家园的一部分,而更广大的,还有他们一生躬耕着的土地。他们住在窑洞里,土地上一年的收成,不能把他们送入梦乡。只有这些贴在窗户上、囊括各种风物的窗花,才会让他们觉出,日子在这片贫瘠之乡,还过得很瓷实。因此,再不讲究的人家,也不会忘记在贴得拥挤的窗棂上,再添些新窗花上去。

    ④我不是地道的陕北人,无法说透这些剪纸艺术的真正奥妙。但我深刻地记得,许多剪纸艺人只要一握起剪刀,就进入一种半癫状态。有的剪到入神时,一两天不吃不喝。有的边剪边唱,嘴里尽是些无字句的歌。看着她们,你一定会想,真正的艺术在哪里?真正的大师又是谁?对于这群以食为天之民,剪刀的分量会比镰刀重么?

    ⑤在陕北,这些出现在剪刀下,一看就勾魂的俗物,能让人一眼望出一条吐纳百川的文化之河。由此,我在对这些窗花惊叹之余,最为看重的,就是创造这种艺术的工具:一把普通的剪子。在这些婆姨们手上,一把剪子,就是一个大千世界,它能真实或者夸张地铰出存在于陕北的所有物象。谁会相信,这些很抽象的窗花是出自一群文化水平极低的陕北女人之手?有时,我更愿意这样说:窗花,是一种与人俱存的艺术。上苍在造人的同时,就很认真地创造了它。

    ⑥当我冒着一天的雪花,要敲开一户人家的窑门时,我想,在紧挨着窗户的炕头上,应该坐着一位铰窗花的老人。她那不停的剪子声,应该是在雪的覆盖下,唯一剩下来的一种超越感觉的响动,我也应该在开口说话之前,先去摸一摸这双虽被剪子磨僵,却能铰活陕北的手。

    ⑦站在贴得红堂堂的窗花里,我敲门的手,好光亮呵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百家(上)》,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题。

爱到无力

丁立梅

① 母亲进厨房有好大一会儿了。

②我们兄妹几个坐在屋前晒太阳,一边等着开午饭,一边闲闲地说着话。

这是每年的惯例,春节期间,兄妹几个约好了日子,从各自的小家出发,回到母亲身边来拜年。母亲总是高兴地给我们忙这忙那。这个喜欢吃蔬菜,那个喜欢吃鱼,这个爱吃糯米糕,那个好辣,母亲都记着。端上来的菜,投合了人人的喜好。临了,母亲还给离家最远的我,备上好多好吃的带上。这个袋子里装青菜菠菜,那个袋子里装年糕肉丸子。姐姐戏称我每次回家,都是鬼子进村,大扫荡了。的确有点像。母亲恨不得把她自己也塞到袋子里,让我带回城,以便事无巨细地把我照顾好。

③这次回家,母亲也是高兴的,围在我们身边转半天,看着这个笑,看着那个笑。我们的孩子,一齐叫她外婆,她不知怎么应答才好。摸摸这个的手,抚抚那个的脸。这是多么灿烂热闹的场景啊,它把一切的困厄苦痛,全都掩藏得不见影踪。母亲的笑,便一直挂在脸上,像窗花贴在窗上。母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要到地里挑青菜了。却因找一把小锹,屋里屋外乱转了一通,最后在窗台边找到它。姐姐说,妈老了。

④妈真的老了吗? 我们顺着姐姐的目光,一齐看过去。母亲在阳光下发愣,母亲说,我要做什么的? 哦,挑青菜呢,母亲自言自语。背影看起来真小啊小得像一枚褶皱的核桃。

⑤厨房里,动静不像往年大,有些静悄悄。母亲在切芋头,切几刀,停一下,仿佛被什么绊住了思绪。她抬头愣愣看着一处,复又低头切起来。我跳进厨房要帮忙,母亲慌了,拦住,连连说: “快出去,别弄脏你的衣裳。”我看看身上,银色外套,银色毛领子,的确是不经脏的。

⑥我继续坐到屋前晒太阳。阳光无限好,仿佛还是昔时的模样,温暖,无忧。却又不同了,因为我们都不是昔时的那一个了,一些现实无法回避:祖父卧床不起已好些时日,大小便失禁,床前照料之人,只有母亲。大冬天里,母亲双手浸在冰冷的河水里,给祖父洗弄脏的被褥。姐姐的孩子,好好的突然患了眼疾,视力急剧下降,去医院检查,竟是严重的青光眼。母亲愁得夜不成眠,逢人便问,孩子没了眼睛咋办呢? 都快问成祥林嫂了。弟弟婚姻破裂,一个人形只影单地晃来晃去,母亲当着人面落泪不止,她不知道拿她这个儿子怎么办。母亲自己,也是多病多难的,贫血,多眩晕,手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疼痛,指头已伸不直了。家里家外,却少不了她那双手的操劳。..

⑦我再进厨房,钟已敲过十二点了。太阳当头照,我的孩子嚷饿,我去看饭熟了没。母亲竟还在切芋头,旁边的篮子里,晾着洗好的青菜。锅灶却是冷的。母亲昔日的利落,已消失殆尽。看到我,她恍然惊醒过来,异常歉意地说,乖乖,饿了吧?饭就快好了。这一说差点把我的泪说出来。我说,妈,还是我来吧。我麻利地清洗锅盆,炒菜烧汤煮饭,母亲在一边看着,没再阻拦。

⑧回城的时候,我第一次没大包小包地往回带东西,连一片菜叶子也没带。母亲内疚得无以复加她的脸贴着我的车窗反反复复地说让你空着手啊让你空着手啊。我背过脸去,我说,妈,城里什么都有的。我怕我的泪会抑不住掉下来。以前我总以为,青山青,绿水长,我的母亲,永远是母亲,永远有着饱满的爱,供我们吮吸。而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母亲犹如一棵老了的树,在不知不觉中,它掉叶了,它光秃秃了,连轻如羽毛的阳光,它也扛不住了。

⑨我的母亲,终于爱到无力。

(选自《阅读与作文》 (初中版,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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