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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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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福建省泉港一中2017-2018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姥姥的泪

赵振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眼窝儿变得浅了,浅到轻轻一碰就能碰出大把大把的眼泪来,因为一本书、一首诗、一部影视作品抑或一个梦。

    那天夜里,我又从梦里醒了,梦里没有见到姥姥,梦见的是一条蛇。猛地想起,姥姥是属蛇的。不禁又怀念起姥姥来了。

    3岁的时候,父母把我送到了乡下的姥姥家,这一“送”,就是13年。即使14岁那年我的户口迁到了城里,也还是和姥姥一起生活着,只是生产队不分给口粮了,要到粮站去买,每月29斤半,直到16岁入伍。小学三年级以前,我按着姥爷的姓氏——姓刘。那个乳名,其实也是我上学后用的大名,极臭极臭的,也是姥爷和姥姥给我起的。我曾问过姥爷,怎么给我起这个名字,说是越不好听的名字越好养活。现在,偶尔回到姥姥家,还有人在叫着我的乳名,听起来仍觉得亲切得很,温馨得很,仿佛回到了儿时。

    想着想着,睡意随着回忆的长风旋转着、飘荡着,不晓得散落到哪里去了。脑子清醒着,虽然有着小夜曲的催眠。

    我悄悄下床,披着衣服来到了阳台。

    望着南天,朝着姥姥生活和长眠的方向,本还在眼窝儿里打转的眼泪此时已经滚到了嘴边,舔了舔,咸的,带着稍苦的味道。

    也曾经看到过姥姥流眼泪。

    好像是初冬,也可能是暮秋,只记得地里没有多少庄稼了,人也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姥姥拉着我走了很远的路,还穿过了一条铁道,来到野地里的一座坟前:“这是你姥姥娘(邢台方言,姥姥的母亲)的坟。”随后,从篮子里拿出了些许粗糙的黄纸、几块饼干,还有一盒火柴。“你到那边玩去吧。”姥姥随手指了一下。我不明就里,撒着欢儿跑开了。等我回头的时候,看到坟那边慢慢地升起了一缕青烟,伴着烟雾,听到了姥姥的哭声。

    在姥姥家,我幸福地成长着。看到小伙伴在父母怀里撒娇,也难免有些寄人篱下的惆怅。谨小慎微、胆小怕事、瞻前顾后和安分守己的性格,被自卑的牢笼紧紧地囚着,并生长着。

    即使如此,也有做坏事的时候。

    一天和同伴去割草,不知谁说要比试一下谁的镰刀更锋利,我就挥舞起来,齐刷刷地割倒了邻居家的一大片庄稼,那是只有一人高的玉米,正在吐着金黄色的穗儿。邻居找来了,姥姥当着我的面给人家赔了不是。说,眼下正在受灾,吃都吃不饱,粮食那么金贵,糟蹋粮食就是作孽。不爱惜粮食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邻居走了,姥姥关上门,左手把我拉过来,右手照我的屁股打了一巴掌。我没有觉到疼,但还是“呜呜”地装哭起来,其实并没有流泪。当我转过身来偷偷看姥姥时,发现姥姥流泪了。

    姥姥生育过一个儿子,当年就夭折了,就抱养了一个和亲生儿子同年出生的孩子,就是我现在的舅舅。姥姥视舅舅如同亲生。后来,舅舅结婚生子,家庭人口慢慢多了起来。那时,我仍住在姥姥家。舅舅、妗妗对姥姥、姥爷很孝顺,对我也很好,没有觉得他们嫌弃过我这个白吃白喝多年的外甥。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姥姥和妗妗没有当着我的面磕磕绊绊过。有时我放学回到家,在门外也能听到她们的争吵声,但一进家门,顿时鸦雀无声了,看到的是姥姥那红红的眼睛。多年以后,当重提往事时,姨姨告诉我,因为你这个外甥,你姥姥当年背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她憋屈啊。

    看见姥姥最后一次流泪,是在我入伍的时候。那是个冬天的午后。午饭时,姥姥一家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叮咛和嘱咐了很多话。要动身了,前去和姥姥告别,一进屋先叫了声“姥姥”,只见姥姥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抽泣,不抬头看我,也没有应声。我的两眼刹那间模糊了起来。妗妗见此情景,抱着孩子把我推出了门外,我也看到妗妗的那双泪眼。

    我哽咽着离开了姥姥。这一别,就是4年。在我4年后第一次探家时,姥姥对我讲:“在你走了以后,4年里,我不能听到人家提起当兵的,也不能看见当兵的。听到了,看到了,我就想起你,会流泪。”

    我从儿时记忆的长河里,虔诚地捧出姥姥的眼泪,咀嚼着,犹如咀嚼姥姥的酸甜苦辣、岁月沧桑。

    姥姥曾经的眼泪,是怜悯的泪?舐犊的泪?憋屈的泪?是盼望我快快长大的泪?哭坟时报恩的泪?一定不是痛苦的泪。痛苦时,姥姥是不流眼泪的,即使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忍受着病痛的巨大折磨时,都没有哼过一声、叫过一句,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姥姥蘸满一生的泪水,在曾经生活的土地上,书写的是一个大写的“爱”。

    “爱”,足以使我受用一生了

(选自《散文百家》2014年第6期)

(1)、下列对本文的理解与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A、姥爷和姥姥给“我”起的乳名虽不怎么好听,但“我”当时却觉得很亲切,这源于“我”对姥姥的爱。 B、姥姥说,不爱惜粮食的人,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这流露出姥姥对劳动的热爱和对劳动成果的珍惜。 C、“你姥姥当年背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她憋屈啊”说明姥姥为“我”在生活中忍受了很多。 D、文章在塑造姥姥形象时运用了细节描写、语言描写、肖像描写以及侧面描写等写作手法。 E、本文语言通俗,情感真挚,通过回忆姥姥的一系列泪,抒发了“我”对姥姥的深深的眷念。
(2)、文章标题为“姥姥的泪”,但开头部分却写“我”的泪,这样写有何用意?
(3)、文章最后说,姥姥的爱“足以使我受用一生”,作者为什么这样说?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野外理发处

丰子恺

    我的船所泊的岸上,小杂货店旁边的草地上,停着一副剃头担。我躺在船榻上休息的时候,恰好从船窗中望见这副剃头担的全部。起初剃头司务独自坐在凳上吸烟,后来把凳让给另一个人坐了,就剃这个人的头。我凝神纵目,眼前的船窗便化为画框,框中显出一幅现实的画图来。这图中的人物位置时时在变动,有时会变出极好的构图来,疏密匀称姿势集中,宛如一幅写实派的西洋画。有时微嫌左右两旁空地太多或太少,我便自己变更枕头的放处,以适应他们的变动,而求船窗中的妥帖的构图。

    平日看到剃头,总以为被剃者为主人,剃者为附从。故被剃者出钱雇用剃头司务,而剃头司务受命做工;被剃者端坐中央,而剃头司务盘旋奔走。但我看来,适得其反:剃头司务为画中主人,而被剃者为附从。因为在姿势上,剃头司务提起精神做工,好像雕刻家正在制作。听说今春杭州举行金刚法会时,班禅喇嘛叫某剃头司务来剃一个头,送他十块钱,剃头司务叩头道谢。若果有其事,我想当他工作的时候,“活佛”也是默默地把头交付他,任他支配的。被剃者不管是谁,都垂头地坐着,忍气吞声地让他弄。纯粹用感觉来看,剃头这景象中,似觉只有剃头司务一个人;被剃的人暂时变成了一件东西。因为他无声无息,呆若木鸡;全身用白布包裹,只留出毛毛草草的一个头,而这头又被操纵在剃头司务之手,全无自主之权。独有被剃头的人一声不响,绝对服从地把头让给别人弄。因为我在船窗中眺望岸上剃头的景象,在感觉上但见一个人的活动,而不觉得其为两个人的勾当。我很同情于这被剃者:那剃头司务不管耳、目、口、鼻,处处给他抹上水,涂上肥皂,弄得他淋漓满头;拨他的下巴,他只得仰起头来;拉他的耳朵,他只得旋转头去。这种身体的不自由之苦,在照相馆的镜头前面只吃数秒钟,犹可忍也;但在剃头司务手下要吃个把钟头,实在是人情所难堪的!我们岸上这位被剃头者,耐力格外强:他的身体常常为了适应剃头司务的工作而转侧倾斜,甚至身体的重心越出他所坐的凳子之外,还是勉力支撑。我躺在船里观看,代他感觉非常的吃力。人在被剃头的时候,暂时失却了人生的自由,而做了被人玩弄的傀儡。

    我想把船窗中这幅图画移到纸上。起身取出速写簿,拿了铅笔等候着。等到妥帖的位置出现,便写了一幅,放在船中的小桌子上,自己批评且修改。这被剃头者全身蒙着白布,肢体不分,好似一个雪菩萨。幸而白布下端的左边露出凳子的脚,调剂了这一大块空白的寂寞。又全靠这凳脚与右边的剃头担子相对照,稳固了全图的基础。凳脚原来只露一只,为了它在图中具有上述的两大效用,我擅把两脚都画出了。我又在凳脚的旁边,白布的下端,擅自添上一朵墨,当作被剃头者的黑裤的露出部分。我以为有了这一朵墨,白布愈加显见其白;剃头司务的鞋子的黑在画的下端不致孤独。而为全图的主眼的一大块黑色——剃头司务的背心——亦得分布其同类色于画的左下角,可以增进全图的统调。

    船主人给十个铜板与小杂货店,向他们屋后的地上采了一篮豌豆来,现在已经煮熟,送进一盘来给我吃。看见我正在热心地弄画,便放了盘子来看。“啊,画了一副剃头担!”他说:“小杂货店后面的街上有许多花样:捉牙虫的、测字的、旋糖的,还有打拳头卖膏药的……我刚才去采豆时从篱笆间望见,花样很多,明天去画!”我未及回答,在我背后的小洞门中探头出来看画的船主妇接着说:“先生,我们明天开到南浔去,那里有许多花园,去描花园景致!”她这话使我想起船舱里挂着一张照相:那照相里所摄取的,是一株盘曲离奇的大树,树下的栏杆上靠着一个姿态闲雅而装束楚楚的女子,好像一位贵妇人;但从相貌上可以辨明她是我们的船主妇。大概这就是她所爱好的花园景致,所以她把自己盛妆了加入在里头,拍这一张照来挂在船舱里的。我很同情于她的一片苦心。这照片仿佛表示:她在物质生活上不幸而做了船娘,但在精神生活上十足地是一位贵妇人。世间颇有以为凡画必须优美华丽的人,以为只有风、花、雪、月、朱栏、长廊、美人、名士是画的题材。我们这船主妇可说是这种人的代表。我吃着豌豆和这船家夫妇俩谈了些闲话,他们就回船梢去做夜饭。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五尺道的回声

尹汉胤

    走进盐津豆沙关,两山陡然收紧,深谷一线,壁立森严,好个一夫御万敌的关隘。沿秦汉五尺道攀登,落满沧桑的石阶,崎岖而破碎。然而被踩踏得光可鉴人的岩石,却一律高傲地昂起头,斜睨着喘息不已的人们。它们有理由睥睨一切,因为在它们伤痕累累的肌体中,蕴藉着两千多年绵延不息的厚重足音。

    在这南方丝绸古道上行进,你会发现较为完整的石阶上,深嵌着一个个马蹄踏出的蹄窝,像是钤印在五尺道上的省略号引人遐思,又像是凝重的眼睛,虽已老迈昏花,却潜藏着无尽故事。踏上它时,感觉有幽远的回声透出;登上高处,那声音渐渐雄浑起来,飒然撞击着岩壁,动人心魄。

    此刻,你一定对脚下的每块石头充满敬意。它们恪尽职守,雄踞于此千年,坚实的肌体不知承载了多少行旅脚步,目睹了多少世纪风雨。在它们的记忆中,一定有当年大唐命官袁滋一行,不畏艰险,肩负使命从戎州行至此地,踯躅于古道的情形。

    站在五尺道上,仰望袁滋当年的摩崖题记。其笔画线条有如血脉般充满张力,依然可以感觉到袁滋当年持笔时涌动于心的情感。少年便才华出众的工部员外郎袁滋,被朝廷委以持书修好与大唐隔绝已久的南诏的关系的重任。这无疑是一个影响历史的重大使命。然而在朝廷派遣往谕官吏时,竟有多位官员以西南遐远而拒绝前往,唯有袁滋欣然赴命。烟瘴蛮荒的云南边地,路途遥远,险阻万端。袁滋一行历经数月艰难跋渉,终结了南诏与唐朝对抗40多年的分裂局面,完成了统一西南的重大使命。这块历经磨难的摩崖石刻,穿越时空,与空谷的风声、水声、足音一起,述说着民族融合的历史。

    举头眺望对面如削的崖壁,只见其凹陷处,摆放着几具一睡至今的神秘僰人的悬棺。相传2500年前,曾参加过周武王伐纣的牧野大战的僰人便在这片高山峡谷中繁衍生息。勇武善战的僰人去世后的丧葬方式,充满着独特无畏的惊险。他们让逝者聆听着奔流不息的涛声安眠,希望其灵魂如同岩石般永远凝固在那里,与日月一同守望着故乡,倏忽间便千年已逝。当岁月演进到了又一个新世纪,沉睡瞩望在高山岩壁之上的僰人,突然被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惊醒了。古老的豆沙关,在短短30多年间被彻底改写了面貌。在这古老关隘的天堑峡谷中,呈阶梯状层次分明地分布着河道、五尺道、铁路、325省道、渝昆高速公路。凌空飞架的大跨度高速公路大桥,彩虹般将两山衔接起来。站在袁滋摩崖题记处望去,那图景就像是天地间的一部壮阔五线谱,汽车、火车、船只、人影如同音符般游动于其间,在古老的峡谷中鸣响着一曲交响乐。扼守着历史咽喉的古老豆沙关,而今将郁积于心的块垒一吐为快。

    登上豆沙关,走过一道“僰道春深”牌坊,一座古朴繁华的古镇出现在眼前。谁能想到,眼前这座古镇,十年前因一场强烈地震毁于一旦。十年春秋,从灾难中站起来的僰人后裔,以先人血液中的豪迈气魄,不弃故土,在这里重建起了新的家园,古老血脉再次焕发出不朽辉煌。

    在盐津牛寨乡桢楠保护区,挺拔着一片郁郁苍苍的古桢楠林。桢楠是不可多得的名贵树种,自古就被誉为高雅君子。在一处村落旁,几株笔直高大的桢楠树冠如云,自成一片天地。穿行其间,忽见一株不知何时被砍伐的桢楠,以其不离故土的巨大树根托起两间屋宇。有朗朗书声盈耳,走近一看,竟然是由两间陋室组成的一所小学。十几个孩子正全神贯注地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望着眼前的景象,我顿时觉得一股力量从地下升腾而起。那株被砍伐的桢楠残木虽已没有了躯干,却仍以深扎于大地的根系,托举着我们民族的未来。

    思绪间,五尺道上的猎猎长风掠过耳边,石阶蹄窝中回响着马的嘶鸣声……“轰”的一声,天真活泼的少年们从教室冲出,欢声笑语地跑过那株枯守在侧,坚如磐石的桢楠树墩,消失在那片风姿千古的桢楠树林中。

    栉风沐雨的千年豆沙关,后人又将在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声呢?

(摘自《人民日报》海外版,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毛毛熊

周海亮

    男人坐在候车室的长条椅上,呆滞的目光瞅着脚边一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他在等待一天中惟一的一班过路车。其实男人十天前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但当妻子要求他和她一起回去时,他说,让我再静静呆几天吧。

    老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没有察觉。他看到他们时,老人正领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站在他面前。看得出老人很累,流着汗,弯着腰,握拳轻轻捶着自己的大腿。他向旁边挪了挪,指着腾出来的空位。“您坐。”他说。

    老人朝他笑笑,坐下。她把男孩放到自己腿上,眼睛看着窗外。

    “奶奶……”“嗯。”“妈妈是不是不要咱们了?”“嗯。”“她为什么不要咱们了?”“她做的对。你不懂……”“我不懂,你快告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嗯。”“爸爸呢?”“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他?”“不。我们要去亲戚家。”“以前的家呢?”“我们不再回去了。”“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爸爸?”“因为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你不懂……”“我不懂,你快告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嗯。”“我什么时候长大?”“很快。”“我想妈妈。”“嗯。”“我更想爸爸。他说要给我买一只毛毛熊。”“嗯。”“我想看爸爸的照片。”“等到了亲戚家再看。”“不,我现在要看。”“你怎么不听话?”“我就想看看爸爸的照片……”“信不信我揍你?”“好。我先看。看完了,你再揍我。”

    男人静静地听着一老一小的对话。本来他不想插话,但男孩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酸。他把身子斜了斜,朝向老人,“就给他看看吧!”他说,“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想他爸爸。”

    老人叹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到男孩面前。“快点看!”老人的眼睛环顾四周,样子有些紧张。

    男人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男人,直到老人把照片重新装进信封。

    “他是不是,叫高畋?”男人问。

    “是的。”老人不安地说。她飞快把脸转向另一侧,盯着窗台上的一盆云竹。

    “您告诉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抖开,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问她:“这是他吗?”男人的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仿佛有人在里面拉一个巨大的风箱。

    “是的。”老人看了他一眼,再一次飞快地把脸转向那盆云竹。

    男人盯着老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他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却挤出不均匀的呼吸。男人站起来,又坐下,他重新把报纸抖开,盯着上面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一个月前的一天,这个叫高畋的男人闯进了镇上的储蓄所。他带着一把刀子,身上绑满了炸药。他没有抢到钱,却被很多警察追赶。男人慌乱之中跑向附近的一座小山,并躲进半山腰一个废弃的有着两间屋子的看林房。荷枪实弹的警察很快将他包围,男人看逃走无望,就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恐惧并绝望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正躲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人。那是八个来这里旅游的小学生和一位青年老师,那天他们来爬这座山,累了,进到看林房休息。然后他们听到有人闯进另一间屋子。再然后,房子被炸上了天。

    八个小学生,当场炸死两个。十几天后,在医院里,又死了一个。据幸存的青年教师回忆,那个男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男人朝老人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男孩再一次缠起老人,“我还想看爸爸的照片。”他说。

    老人终于火了。“信不信我揍你?”她在男孩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男孩大哭起来,“我要看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爸爸?”“跟你说过爸爸走了!”“我知道他走了,他去哪了?”“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你打!你打!爸爸说过要给我买一只毛毛熊的!他不会扔下我走的!”“你想知道爸爸是怎么走的吗?你想知道是不是?”老人的眼泪终于淌下来,“好!我告诉你!”

    “你不要这样!”男人急急地阻止老人。他低下身子,看着男孩,“爸爸刚才还在,和我在一起。不过你来之前,他坐上汽车走了。他得赶着去挣钱,给你买更多玩具。过些日子,他还会回来找你。毛毛熊他给你买了,让我捎给你。”男人打开那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很大的毛毛熊,递给男孩。“你看,是不是?”

    毕竟是小孩子。男孩看到毛毛熊,就乐了:“我就知道奶奶在骗我!我就知道爸爸不会忘了我!”

    老人不安起来。“这个,值很多钱吧?”她指着毛毛熊问。

    “没事。我买给孩子的。他早想要一只毛毛熊,一直没给他买。后来他……病了,就给他买了一只,让他日夜抱着。想不到医生没能……把他救活。现在他不需要了……”男人强忍着泪,泪却还是滴下来。

    老人重重地叹口气。“什么病?”她问。

    一辆汽车在候车室门口停下来,正是男人等的那一班。男人站起来,拿起瘪瘪的旅行包,朝门口走。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转过头,对老人说:

    “他没得病。假期来旅游,死在这儿了。是被炸死的。在半山腰的守林房。”

(选自《帘卷西风》,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影 子

刘建超

    老街有“三老”,老招牌、老古董、老学究。

    老街的门店多,许多都是老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小店,门口的招牌上却是乾隆康熙所赐,在老街度过岁月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郑板桥之类的文匠骚客,他们题写的招牌楹联,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犄角旮旯的小店中。老街的古物多,古董遍地都是。老街家里打一口井,就能挖透几个朝代。老街流传个笑话,两个青年打架,一个用铁锨拍人,结果人没有拍到,却拍倒了一段土墙。这个小青年就被逮走了——被他拍倒的是隋朝古城墙,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老街以前的私塾多,教书先生多,有许多还给皇亲国戚做过先生。所以,老街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

    霍老、乔老、贾老都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在老街,只要是有沾点文化色彩的事情,三位老者是必被邀请的。三位老者都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往场合里一站,就觉得文风氤氲,儒气荡漾,场合就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

    三位老者聚到一起,抱拳作揖,称兄道弟,一派和祥。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气谁,论年龄,三人同庚,出生月份不同;论资格,都是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论学识,也都出版过自己的文集著作。老街有场合时,请一位还行,如果是三位都到场,如何排座次就是个费死脑筋的问题了。常常是因为前后的次序不满意,有的老者就会拂袖而去,弄得主家不尴不尬。

    天下事没有难得住老街人的。有人就刨根问底儿,看看是谁最先发表过文章。三老提供的资料竟然都是同一年。那就看看谁发表的报刊级别高,居然也都是当年的《人民日报》。那就再看谁发表的文章字数多,三人都含糊着说记不清了,反正是版面挺大的。就有好事的人,去了京城的图书馆,查到了三老当年发表的文章,还复印回来了。结果是霍老的文章815字,乔老的文章770字,贾老的文章602字。霍、乔、贾的排序就被默认了。霍老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领头羊了。老街的一些脸面的事务,霍老也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席台子的中间。

    面子上的事情解决了,心理感受还是不舒服的。在有的场合上,有意无意地就会涌出点暗波。霍老若是发了言,乔老随后就会提点不同看法,与之“商榷”。乔老若是发言了,贾老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看问题,把乔老的意见给间接地损一番。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心照不宣,却能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三个人当中,只有他年龄最大,比霍老早来到世上二十五天,比乔老早活了四十五天。贾老也比那两位早毕业一年,在学校也是一支笔杆子,若不是当年自己把不住滑,犯了点小小的作风问题,早留在京城混出个模样了。在老街混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三”,这让贾老很是不爽。排在老三,实际上就是个搭头,有你没你都一样。

    老伴最能理解贾老的心境,安慰他说,现在要看谁能熬过谁。我看那老霍老乔都不如你结实,好好锻炼吧,机会都是留给活得最长的人。贾老心中豁然开朗,制定了一整套的健身养身计划,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席一些场合,他就特别注意观察老霍老乔的状态,闲聊听他俩念叨这个脂肪高那个血糖高的贾老就特别受鼓舞,自己啥都不高,就是心气高。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先是霍老中风住院去世,乔老接替了一大堆的名誉头衔。后是乔老心梗,撒手人寰,贾老继承了一大堆名誉头衔。以后,只要有车接,有饭局还有点小意思,贾老都会显身于各种场合。

    贾老在场合上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正中间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坐着,因为场合上的发言不是长官就是老板经理董事长,轮到贾老该说话时,就到了饥肠辘辘的开宴时分,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贾老也就没有了讲话的兴致。

    有一次,贾老坐在场合的中间,百无聊赖,忽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身,在场合上空游荡,看到自己的那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就如同影子一样在耗费钟点。贾老恍然,其实在场合上,自己就是被用来做影子的。

贾老觉得影子很好玩。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故乡人

汪曾祺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钓鱼的。

    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都是三四寸长的鲫鱼。这条河里的鱼以白条子和鲫鱼为多。白条子他是不钓的,他这种钓法,是钓鲫鱼的。钓上来一条,刮刮鳞洗净了,就手就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中国以淡人为字的好像特别多,而且多半姓王,他们大都是阴历九月生的,大名里一定还带一个菊字。古人的一句“人淡如菊”的诗,造就了多少人的名字。

    王淡人的家很好认。门口倒没有特别的标志。望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匾上写的是“济世救人”“仁心仁术”“杏林春暖”“妙手回春”……这是亲友或病家送给王淡人的祖父和父亲的。到王淡人的时候,就不大兴送匾了。送给王淡人的只有一块,匾很新,漆地乌亮,是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无关,或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凤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这点淡泊的风雅,和一个不求闻达的寒士是非常配称的。自从他种了瓢菜,他的一些穷朋友在来喝酒的时候,除了吃王淡人自己钓的鱼,就还能尝到这种清苦清苦的菜蔬了。

    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就是说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什么病都看。王家三代都是如此。城里外科医生不多,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而且大都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半大小子。

    这些生疮长疖子的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很少当下交款,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遇有实在困难,什么也拿不出来的,就由病人的儿女趴下来磕一个头,王淡人看看病人上盖着的破被,鼻子一酸,就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王淡人家吃饭不致断顿,吃扁豆、瓢菜、小鱼、糙米和炸鹌鹑!穿衣可就很紧了。淡人夫妇,十多年没添置过衣裳。只有儿子女儿一年一年长高,不得不给他们换换季。有人说:王淡人很傻。

    王淡人是有点傻。去年、今年就办了两件傻事。

    去年闹大水。这个县的地势,四边高,当中低,像一个水壶,别名就叫做盂城。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在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长竹篙拉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病。他会水,在水特深的地方就横执着这根行篙,泅水过去。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村子人都病倒了。但是泰山庙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专在救生船上教人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教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眼看这只船在惊涛骇浪里顛簸出没,终于靠到了那个孤村,大家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

    拿一条命换一块匾,这是一件傻事,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今年。

    汪炳是和他小时候一块掏蛐蛐,放风筝的朋友。这人原先很阔。好家伙,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连一片瓦都没有,最后只好在几家亲戚家寄食。这一家住三个月,那一家住两个月,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给人家熬大烟,报酬是烟灰和一点骨子,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有名有姓的外症: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他抽鸦片,——他把王淡人留着配药的一块云土抽去了一半。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也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汪炳没有一个钱。白吃,白喝,自治病。病好后,他只能写了很多鸣谢的帖子,贴在满城的街上,为王淡人传名。帖子上的言词倒真是淋漓尽致,充满感情。

    王淡人的老婆是很贤惠的,对王淡人所做的事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她忍不住要问问淡人:“你给汪炳用掉的麝香、冰片,值多少钱?”王淡人笑一笑,说:“没有多少钱。——我还有。”他老婆也只好笑一笑,摇摇头。

    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看“男女内外大小方脉”,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你好,王淡人先生!

(节选自《短篇小说》2015年第9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马兰花

李德霞

    大清早,马兰花从蔬菜批发市场接了满满一车菜回来,车子还没扎稳,邻摊卖水果的三孬就凑过来说:“兰花姐,卖咸菜的麻婶出事了。”

    马兰花一惊:“出啥事啦?”

    三孬说:“前天晚上,麻婶收摊回家后,突发脑溢血,幸亏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里,听说现在还在抢救呢。”

    马兰花想起来了,难怪昨天就没看见麻婶摆摊卖咸菜。三孬又说:“前天上午麻婶接咸菜钱不够,不是借了你六百块钱吗?听说麻婶的女儿从上海赶过来了,你最好还是抽空跟她说说去。”

整整一个上午,马兰花都提不起请神来,不时地瞅着菜摊旁边的那块空地发呆。以前,麻婶就在那里摆摊卖咸菜,不忙的时候,就和马兰花说说话,聊聊天。有时买菜的人多,马兰花忙不过来,不用招呼,麻婶就会主动过来帮个忙……

    中午,跑出租车的男人进了菜摊。马兰花就把麻婶的事跟她男人说了。男人说:“我开车陪你去趟医院吧。一来看看麻婶,二来把麻婶借钱的事跟她女儿说说,免得日后有麻烦”。

    马兰花就从三孬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大兜水果,坐着男人的车去了医院。

    麻婶已转入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门口的长椅上,麻婶的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马兰花安慰了一番,放下水果就出了医院。男人撵上来,不满地对马兰花说:“我碰你好几次,你咋不提麻婶借钱的事?”

    马兰花说:“你也不看看,那是提钱的时候吗?”

    男人急了:“你现在不提,万一麻婶救不过来,你找谁要去?”

    马兰花火了:“你咋尽往坏处想啊?你就肯定麻婶救不过来?你就肯定人家会赖咱那六百块钱?啥人啊?”

    男人铁青了脸,怒气冲冲地上了车。一路上,男人把车开得飞快。

    第三天,有消息传来,麻婶没能救过来,昨天她女儿火化了麻婶,带着骨灰连夜飞回了上海。

    男人知道后,特意赶过来,冲着马兰花吼:“钱呢?麻婶的女儿还你了吗?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

    男人出门时,一脚踢翻一只菜篓子,红艳艳的西红柿滚了一地。

    马兰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从此,男人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把六百块钱的事挂在嘴边。马兰花只当没听见。一天,正吃着饭,男人又拿六百块钱说事了。男人说:“咱都进城好几年了,住的房子还是租来的。你倒好,拿六百块钱打了水漂儿。”

    马兰花终于憋不住了,眼里含着泪说:“你有完没完?不就六百块钱吗?是个命!就当麻婶是我干妈,我孝敬了干妈,成了吧?”

    男人一擦碗,拂袖而去,把屋门摔得山响。

    日子水一样流淌。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天,马兰花卖完菜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男人系着因裙,做了香喷喷的一桌饭菜。马兰花呆了,诧异地说:“日头从西边出来啦?”

    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嘴快,说:“妈妈,是有位阿姨给你寄来了钱和信,爸爸高兴,说是要犒劳你的。”

    马兰花看着男人说:“到底咋回事?”

    男人挠挠头,嘿嘿一笑说:“是麻婶的女儿从上海寄来的。”

    “信里都说了些啥?”

    男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说:“你自己看嘛。”

    马兰花接过信,就着灯光看起来。信中写道:“兰花姐,实在是对不起了。母亲去世后,我没来得及整理她的东西,就大包小包地运回上海了。前几天清理母亲的遗物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她借你六百块钱的事,还有借钱的日期。根据时间推断,我敢肯定,母亲没有还过这笔钱。本来母亲在医院时,你还送了一兜水果过来,可你就是没提母亲借钱的事,还好,我曾经和母亲到你家串过门,记着地址,不然,麻烦可就大了。汇去一千元,多出来的四百块算是对大姐的一点心意吧。还有一事,我听母亲说过,大姐一家住的那房子还是租来的。母亲走了,房子我用不上,一时半会儿也卖不了,大姐如果不嫌弃,就搬过去住吧,就当帮我看房子了。钥匙我随后寄去。”

    马兰花读着信,读出满眼的泪水……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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