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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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揭阳市2023-2024学年七年级上学期语文期末监测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送走三只猫(节选)

南帆

①一只肥猫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从我的记忆之中踱出了来,鼓出的肚皮隐隐地一颤一颤。

②这只猫叫做阿灰,一身又滑又亮的灰皮毛。想不起它怎么来到我们家。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家居住在小巷一幢破旧的瓦房里,大小老少衣裳简陋,面有菜色,只有少许的荤腥短暂地漂过清苦的日子。奇怪的是,阿灰居然在这种日子的皱褶里悄悄地长成了一只大肥猫。

③阿灰是外婆的宠儿。外婆时常悄悄地挤出几文菜金,买回一些小鱼小虾喂养阿灰。父亲偶尔会流露出不满的神色:饭桌上的人还吃不到鱼虾,怎么又来了一只猫争食。外婆装聋作哑。阿灰分得清亲疏的脸色,它从来不会撒娇地蹭父亲的裤脚。

④这是一只懒猫,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盘成一团打起了呼噜。

⑤午间的闷热消散之后,阿灰多半要从厨房出来溜达一圈,从事一些轻松的娱乐—譬如戏弄壁虎。它悠闲地坐在地板上,慢条斯理地拍打一只刚刚捕获的壁虎。壁虎弃掉了上尾巴试图潜逃,阿灰对于这种诡计洞若观火。它的一个爪子按住活蹦乱跳的尾巴,另一个爪子及时地把逃出了几步的壁虎一次又一次地拨回来,有条不紊的操作让人想到炉灶前的大厨。奇怪的是,阿灰对于老鼠似乎缺乏应有的仇恨,它生平仅仅擒获一只老鼠。

⑥这一幢破旧瓦房的地板底下有一条大阴沟,众多老鼠穿梭往返。许多时候,老鼠在朽烂的地板破口探头探脑,然后鬼鬼祟祟地钻出地面收罗一些食品。可是,阿灰仿佛耗尽了攻击老鼠的兴致。它眯着眼坐在一缕阳光里,任由老鼠行色匆匆地窜来窜去,安详的神情如同一个窥破了世情的智者。某次,一只大老鼠竟然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目光炯炯地和它对视。这个挑衅仅仅让阿灰微微地动了动胡须,它甚至懒得站起来。阿灰似乎不屑于再与地板底下那些神情诡异的家伙交手。阿灰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仰起头来,开始想念明亮的天空和自由自在地呼吸。某一天下午,它攀上一小段柱子,跃过一个横梁之间的空隙,转过屋檐来到了瓦顶之上。

⑦可是,一个难堪的结局出其不意地出现了:阿灰不知该怎么回家。返回屋檐跃过横梁之间的空隙之后,阿灰愣住了——它不敢头朝下地沿着柱子滑下来。饥肠辘辘的阿灰坐在瓦顶的边缘哀哀地叫着,长一声短一声。

⑧我找来一架木梯子靠到了屋檐的边缘。阿灰观察了许久,颤巍巍地伸出一条前腿试了几番又缩回去。我不耐烦地攀上梯子试图把它拎下来,阿灰竟然一侧身躲开了。父亲愤愤地表示无须理它,这种笨猫丢了也罢。天渐渐地暗下来了,外婆心急如焚。房前屋后转了几圈,她想出一个笨拙的办法:外婆用晒衣服的长长木杈挑起一个菜篮伸到屋檐上,嘴里阿灰阿灰地叫着。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犹豫了一会儿,阿灰竟然慢悠悠地跨入了菜篮。它一屁股坐下来的时候,接近十斤的体重压得菜篮一晃,外婆一个赳趄几乎扶持不住木权。

⑨阿灰善于归纳,它很快形成了习惯。酒饱饭足,鼓腹而游,瓦顶上云游一番归来,阿灰就会坐到屋檐旁边千呼万唤,催促外婆备好菜篮。它堂而皇之地坐入菜篮左右顾盼,惬意得如同坐上了轿子的县太爷。外婆不断地咒骂着,恶狠狠地发誓这是最后一回,然而,阿灰的召唤总是让她一次又一次食言。

⑩我记得阿灰失踪过一回。外婆端上它的饭盆走家串户,一边用筷子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一边阿灰阿灰地呼唤。这种老乞婆的形象让我们感到了脸红。可是,外婆前所未有地强硬,根本不睬我们的劝阻。几天以后,阿灰不知从什么地方溜回来了,浑身污迹,整整消瘦了一圈。它将脑袋埋在饭盆里狼吞虎咽了一阵,神情慢慢镇定了下来。外婆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抚摸阿灰背上的皮毛,嘴里喃喃地劝它不要出门,不要到布满了陷阱的危险世界四处乱窜。它眯起眼睛静静地听着,慢慢地打起了呼噜。

⑪阿灰大约活了十来年,外婆送走了它。多年之后,外婆也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们在那边仍然相依为命吗?

(1)、请结合第二、三幅插图概括文章相关内容。

①外婆悄悄挤出钱买小鱼小虾喂养阿灰

④外婆温情地抚摸劝导丢失的阿灰

(2)、第⑧段和第⑩段两处写到外婆呼唤阿灰,请你任选一处想象外婆的语气并用下面的句式说明理由。

我选第段,外婆的语气是的,理由是

(3)、第③段和第⑧段都写到父亲对阿灰的态度,有什么作用?
(4)、请从内容和主题两方面比较本文和郑振铎的《猫》有何异同。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选文,回答下列各题。

背叛

    ①在南极探险的途中,森和队伍失散了,伴随他的只有那少得可怜的行囊和一条属于他的狗。他们在雪地里走了两天两夜,只有极少的干粮,渴了就吃两口雪。恶劣的环境已使他们筋疲力尽。他们艰难地跋涉,不停地用雪擦拭冻僵的皮肤。他们已不知要走向哪里,只希望能看到人迹,或者被他们的队伍发现。但行囊里所剩无几的食物让森意识到也许他们挺不到救援的到来。因为威胁除了体力不支外,还有来自身边这只同样忍受着饥饿的雪撬犬。这两天他早已感到它的急躁不安,还有夜间那双直盯着他的碧绿的眸子

    ②终于,所有的食粮已经用完,能够找到的任何食物都没有了。森感到他如果再吃雪就会从里到外冻成冰。这时候,他的犬突然向前跑去,在正对着他两米左右的地方转身站住,摆出像狼一样的威胁的姿势。平日忠实的眼神已经被贪婪所吞没,往常亲昵地低吟这时已变成野兽般地咆哮。森知道,他和这只西伯利亚雪撬犬的争斗终于来了。森从包里抽出一把备用的砍刀。霎时间,人和犬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得异常的尴尬。两个都一动不动,也许谁都不愿先打破这个僵局,也许谁都在等待着最佳时机以攻击对方。

    ③对于一个体力不支但手握武器的人和一条有着锋利牙齿但筋疲力尽的狗来说,也许人的胜算稍大些。森紧握着刀,脑海里浮现出与爱犬共度的日子:当他刚迷失于风雪的几个小时里,它可以凭着敏锐的嗅觉找回队伍,但它没有丝毫犹豫地跟随了主人;在诡异静谧的夜晚,虽然饥饿难耐,但它仍然选择了依偎在主人的身旁,警惕地保卫着主人。也许没有它的话,自己根本挺不到这个时候,可眼前的状况却让他不知所措。森突然感到了自然的残忍,当忠诚的动物不得不选择背叛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宽容。森将手中的刀使劲抛向远方。于是境况立即扭转:一个手无寸铁而且体力不支的人和一条有锋利牙齿并且饥饿不堪的狗,优势显然。森的眼睛湿润了,凝视着往日与他忠诚相伴的爱犬。雪撬犬没有放过丝毫机会,起身将森扑倒。森立时感到了无比的绝望,他甚至能感到犬从喉咙里吐出的热气还有它舌尖上的腥味。但惊人的事情发生了,等待森的不是钻心的疼痛和喷涌的热血,却是爱犬用舌头舔着他的脖子,以温暖他冻僵的血管。就在一人一犬互相依偎的几小时后,救援队伍找到了他们。

    ④森在生死时刻抛弃了砍刀,雪撬犬最终没有选择背叛,两个生命都获得了拯救。如果故事的结局是相反的,雷撬犬背叛了它的主人,森背叛了他的本性,那么救援人员找到的将无疑是两具冒着热血的尸体。

    ⑤很多时候我们身边的人像雪撬犬一样不得不背叛。当我们面对这种背叛时,是选择杀戮还是宽恕,一念之间也许天差地别,决定生死。关键在于是否背叛了自己的心灵。

(选自《青年文摘》有删改)

阅读文章,按要求完成下列小题。

蘑菇西施

    ①菜市场有我不少点头之交,我每天去买菜,他们每天守着摊子,一来一去,便熟了。他们不知道我叫什么,我自然也不清楚他们姓甚名谁,但这并妨碍我们见面时默契地点点头,或者给对方送上一个亲切的微笑。偶尔在挑菜或者找零的时候,我们还会聊聊上涨的物价,空气里的雾霾,交流一下育儿心得,切磋水煮鱼的几种做法。

    ②我不怎么喜欢吃肉,平日基本以素食为主,所以常去买蘑菇和豆制品。卖蘑菇的是个相貌清秀的女人,遗憾的是,她的脸上竟有一大块青色的胎记,从左面颊一直延伸到耳根后面。虽然容貌不美,但她的蘑菇却非常紧俏。她在菜市场没有固定的摊位,每天早上来,不到中午两大篓子蘑菇就被抢光了。她的蘑菇通常会比超市便宜百分之二十,也不像别的摊贩给蘑菇淋水。她的蘑菇新鲜干爽,不管做汤还是清炒,味道都极其鲜美。

    ③卖菜赚的就是个辛苦钱,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冬天北风肆虐,夏日骄阳似火,能承受这份辛苦的,必定是家境贫苦为生活所迫。我有次和她聊起来,她说儿子在重点高中读高三,成绩很好。老公在小区里当保安,活不重,还能照应家。她种蘑菇好多年了,虽然辛苦,但干得时间长了,有感情,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也挺好。家里还有婆婆,前年摔了一跤后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全靠她端屎倒尿地照顾……

    ④我暗想,果不其然,她虽然没说家境有多窘迫,但顺着她的话往深处想想:儿子要读大学了,正是花钱的时候;老公当保安,薪水自然不高;婆婆瘫痪在床,天长日久地照顾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种蘑菇卖蘑菇,也是为了贴补家用迫不得已吧。人到中年,生活不易啊。

    ⑤以后我去买菜,只要看到她在,就一定去买几斤她的蘑菇。

    ⑥后来有一次和旁边卖豆腐的大婶聊起来,说到她的状况,豆腐大婶笑说,这你可想错了,她是我们整个市场里最富的。她家在郊区,前两年赶上拆迁,分了五套房子呢,还赔了一大笔拆迁补偿款……她有多富你想得出来吗?

    ⑦我惊讶不已。在这个以炫富为荣的时代,像她这样守着巨额财富,依然保持本真坚守内心,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地卖她的蘑菇,得需要多大的定力啊。

    ⑧再去买她的蘑菇,和她开玩笑说,没想到身边还有位深藏不露的大富翁。她羞涩一笑,平静地说,什么富不富的,不过是赶巧了要拆迁。虽然手里有了点钱,可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种蘑菇卖蘑菇十几年了,真不干了还干吗?天天喝茶打麻将?不习惯。再说,我对那些蘑菇都有感情了,从前是为了谋生,现在则单纯地只是为了爱好。看着一茬茬的蘑菇长出来,采摘,卖掉,让许多人享受蘑菇带来的美味,不是件很幸福的事吗?

    ⑨这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但有了钱后仍然能坚守自己,享受这种单纯的快乐的,却很少。她不漂亮,也不年轻了。但因为这份坚守,因为这份朴素的快乐,我把蘑菇西施的美称,送给了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小题。

灯笼

吴伯萧

虽不像扑灯蛾,爱光明而至焚身,小孩子喜欢火,喜欢亮光,却仿佛是天性,放在暗屋子里就哭的宝儿,点亮了灯哭声就止住了。岁梢寒夜,玩火玩灯,除夕燃滴滴金,放焰火,是孩子群里少有例外的事。尽管大人们怕火火烛烛的危险要说“玩火黑夜溺炕”那种几近恐吓的话,但偷偷还要在神龛里点起烛来。

连活活的太阳算着,一切亮光之中,我爱皎洁的月华,如沸的繁星,同一支夜晚来挑着照路的灯笼。提起灯笼,就会想起三家村的犬吠,村中老头呵狗的声音;就会想起庞大的晃荡着的影子,夜行人咕咕噜噜的私语;想起祖父雪白的胡须,同洪亮大方的谈吐;坡野里想起跳跳的磷火,村边社戏台下想起闹嚷嚷的观众,花生篮,冰糖葫芦;台上的小丑,花脸,《司马懿探山》。真的,灯笼的缘结得太多了,记忆的网里挤着的就都是。

记得,做着公正乡绅的祖父,晚年来每每被邀去五里遥的城里说事,一去一整天。回家总是很晚的。凑巧若是没有月亮的夜,长工李五和我便须应差去接。伴着我们的除了李老五的叙家常,便是一把腰刀、一具灯笼。那时自己对人情世故还不懂,好听点说,心还像素丝样纯洁,什么争讼吃官司,是不在自己意识领域的。祖父好,在路上轻易不提斡旋着的情事,倒是一路数着牵牛织女星谈些进京赶考的掌故﹣﹣雪夜驰马,荒郊店宿,每每令人忘路之远近。村犬遥遥向灯笼吠了,认得了是主人,近前来却又大摇其尾巴。到家常是二更时分。不是夜饭吃完,灯笼还在院子里亮着吗?那种照照然庭院的静穆,是一辈子思慕着的。

“路上黑,打了灯笼去吧。”

自从远离乡井,为了生活在外面孤单地挣扎之后,像这样慈母口中吩咐的话也很久听不到了。每每想起小时候在村里上灯学,要挑了灯笼走去挑了灯笼走回的事,便深深感到怅惘。母亲给留着的消夜食品便都是在亲手接过了灯笼去后递给自己的。为自己特别预备的那支小的纱灯,样子也还清清楚楚记在心里。虽然人已经是站在青春尾梢上的人,母亲的头发也全白了。

乡俗还愿,唱戏,挂神袍而外,常在村头高挑一挂红灯。仿佛灯柱上还照例有些松柏枝叶做点缀。挂红灯,自然同盛伏含茶、腊八施粥一样,有着行好的意思;松柏枝叶的点缀,用意却不甚了然。真是,若有孤行客,黑夜摸路。正自四面虚惊的时候,忽然发现星天下红灯高照,总会以去村不远而默默高兴起来的吧。

唐明皇在东宫结绘彩为高五十尺的灯楼,遍悬珠玉金银而风至锵然的那种盛事太古远了,恨无缘观赏。

金吾不禁的那元宵节张灯结彩,却曾于太平半年在几处山城小县里凑过热闹:跟了一条龙灯在人海里跑半夜,不觉疲乏是什么,还要去看庆丰酒店的跑马灯,猜源亨油坊出的灯谜。家来睡,不是还将一挂小灯悬在床头么?梦都随了蜡火开花。

想起来,族姊远嫁,大送大迎,曾听过彻夜的鼓吹,看满街的灯火;轿前桥后虽不像《宋史•仪卫志》载,准有打灯笼子亲事官八十人,但辉煌景象已够华贵了。那时姊家仿佛还是什么京官,于今是破落户了。进士第的官衔灯该还有吧,垂珠玲珑的朱门却早已褪色了。

用朱红在纱灯上描宋体字,从前很引起过自己的喜悦;现在想,当时该并不是传统思想,或羡慕什么富贵荣华,而是根本就爱那种玩意,如同黑漆大门上过年贴丹红春联一样。自然,若是纱红上的字是“尚书府”或“某某县正堂”之类,懂得了意思,也会觉得不凡的;但普普通通一家纯德堂的家用灯笼,可也未始勾不起爱好来。

宫灯,还没见过;总该有翠羽流苏的妆饰吧。假定是暖融融的春宵,西宫南内有人在趁了灯光调绿嘴鹦鹉,也有人在秋千索下缓步寻一脉曲悄,意味应是深长的。虽然,“……好一似扬子江,驾小舟,风狂浪大,浪大风狂”的汉献帝也许有灯笼作伴,但那时人的处境可悯,蜡泪就怕数不着长了。

最壮是塞外点兵,吹角连营,夜深星阑时候,将军在挑灯看剑,那灯笼上你不希望写的几个斗方大字是霍骠姚,是汉将李广,是唐朝装公吗?雪夜入蔡,与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故事是同日月一样亮起了人的耳目的。你听,正萧萧班马鸣也,我愿就是那灯笼下的马前卒。

唉,壮,于今灯笼又不够了。应该数火把,数探海灯,数燎原的一把烈火!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大河浩荡

安宁

①你若去过巴彦淖尔,走过阴山脚下,一定不会忘记一粒小麦的芳香。那是几十万年以来,奔腾不息的黄河,浇灌滋养出的河套平原的芳香。

②在巴彦淖尔,只想看一眼黄河。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裹挟着孕育了我生命的一粒沙子,流经九省,浩浩荡荡,最后在我的故乡齐鲁大地注入渤海。当我想起它,我的心便会生疼。这被一粒沙子硌出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我的来处,我出生成长的华北平原;也时刻提醒着我的归处,最终将会把我埋葬的蒙古高原。

③夜色缓缓下沉,仿佛一滴饱满的墨汁坠入黄昏。就在天地温柔交融的瞬间,我透过飞机的窗户,瞥见广袤无边的库布齐沙漠,在幽静的月光下,犹如巨大的魔毯,铺展在大地上。被长年累月的大风吹出的每一道褶皱,似乎都在向着夜空呐喊:荒凉啊荒凉!卧龙般蜿蜒向前的黄河,随即出现在面前。它横亘在洒满月光的蒙古高原上,静寂无声,似乎早已陷入混沌的睡梦之中。广阔无边的河套平原与绵延起伏的库布齐沙漠,被闪电般的黄河倏然劈开。漆黑的阴山山脉化作一头猛兽,在乌拉特草原与河套平原的夹缝中匍匐向前。微弱又恒久的星光,正穿越距离地球几万光年的神秘宇宙,抵达裹挟着泥沙滚滚东流的黄河。

④这月光下恍若梦境的高原,让人心醉。一切正在下落的声响,都轰然消失。只有陷入黑夜的大地,在暗涌中闪烁着隐秘的光泽。

⑤多年前的夏日,在从内蒙开往故乡的火车上,我以同样惊鸿一瞥的方式,途经过黄河。携带着几千公里的泥沙,浩浩荡荡奔赴生命最后一程的黄河,在烈日炙烤的平原上,蒸腾着雄浑磅礴的力。水汽裹挟着热浪,以一览无余地荒蛮推进的方式,扫荡着一切阻挡一条巨龙般的长河成为汪洋大海的障碍。夏日的风黏稠,窒息,浑浊,干燥,带着一种巷口枯坐的百无聊赖。人在缠搅上升的热气中,仿佛因缺氧而探出水面大口喘气的鱼。只有站在黄河岸边的人,能够在干热中沐浴清凉潮湿的风。这源自青藏高原又洗去一路尘埃的风,这遥远的带着远古祖先梦中呓语的风,飞过巴颜喀拉山,越过阴山,行经黄土高原,最后在渤海上空缓缓停驻。当火车穿越黄河大桥,我看到生命中血液一样奔涌的河流,它因行经过阴山脚下肥沃的土地,而在华北平原愈发沉郁,舒缓;仿佛它正与我一起,抵达人生的中年,不再愤怒,远离嗔怨。被盛夏烘烤着的黄河,在没有波澜也无起伏的大地上,抛去万千的沙尘,只让最洁净的魂魄融入大海。

⑥这是我第一次与黄河相遇,并看到它以悬浮大地的轻盈姿态,汇入深蓝的海域,义无反顾地终结自己作为一条长河的命运。它依然以河流的名字,在大地上日夜不息地歌唱,仿佛北方的流浪歌者。但它又神秘地消失于波澜壮阔的汪洋之中,杳无踪迹。它的“消失”,又是某种意义上的新生。生命以更为开阔的方式,存在于宇宙中的一个星球。它不再记得青海的花儿,黄土高原上苍凉的呼喊,也不记得阴山脚下烈烈大风中的苏勒德,华北平原上翻滚的金黄麦浪。当它忘却生命的形态,以一滴眼泪的咸,离开大地,汇入深海,它便凤凰涅槃,获得永生。记忆与忘却,咆哮与寂静,存在与死亡,就这样消除了对立,化为浩瀚无边的宇宙。

⑦几年后,我站在内蒙古河阴古城附近的黄河浮桥上,仿佛看到两千多年前迁徙到这片北疆大地的王昭君,内心涌动的对于命运的敬畏与不安。塞外的苦寒,让一个女子对遥远的故土生出无限的眷恋与哀愁。命运在酷寒中张开巨大的手掌,一段渡桥,化为命运之手的两端。走过去,一切历史都将改变,而那草原上不停迁徙的命运,也将自此相伴一生。命运站在河流的对面,露出钢铁般的冷硬与威严。最终,一个南方的女子,选择了顺从命运的召唤。

⑧而我,站在浮桥的一侧,注视这古老又生机勃发的黄河,在风中发出的激越声响,仿佛听到跌落平沙的大雁跨越千年的动人歌唱。青冢上的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树木在秋天从容地死去,又在春天安静地苏醒。河边的芦苇,在蒙古高原无尽的长空下,自由地起舞。这空灵不羁的舞蹈,与奔涌不息的河流,追逐着飞沙走石、日月星辰,在大地上永不疲倦地歌唱:长乐未央,长乐未央……

⑨塞外大风日夜不息地吹过黄河,仿佛一头永不被驯服的猛兽,它带走了无数昌盛或者衰败的王朝,却将一个西汉女子的哀思,刻进大漠平沙,并跟随一条漫长的河流,抵达她的生命从未抵达的远方。长夜叩响着门窗,河流撞击着两岸,出塞的女子在哀怨的琵琶声中慢慢沉入梦乡。这北方河流掀起的浪涛,与南方江水激荡的回响,缠绕相生,不弃不离。它们从西部遥遥相望的两座山脉一起出发,行经万里江山,共同谱写出荡气回肠的民族生存史。这历史的瞬间,沉入一个弱小女子的梦中。她在击穿黑夜的浪涛声中醒来,知道迁徙的命运早已融入血液,纵使她百般不舍,终将走过浮桥,化为历史悲壮又闪烁的某个部分。

⑩在阴山岩石上刻下人类崇拜的先人,一定也曾注视过荒凉的大风席卷起这条翻滚的长河。在严苛的自然面前,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天。于是他们刻下山川,刻下河流,刻下飞马,刻下日月,也刻下生死。他们仰望星辰,也俯视大地。洪荒宇宙中盛满先人的敬畏,荒蛮的大地上江河游龙一样咆哮。无字天书烙刻在红色的砂石上,仿佛巨人朝着远古在仰天长啸。古老的黄河日夜冲刷着阴山脚下的大地,带走无数的王朝,也留下肥沃的泥沙。逐水草而居的人们,犹如被大风吹散的蒲公英,在黄河滋养出的河套平原上野蛮生长。月亮高悬在阴山上,将一半微寒的光,洒在乌拉特草原,又分另一半温暖的光,给万物蓬勃的河套平原。它也不曾忘记乌兰布和沙漠,一千多年前,这里曾是人类繁华的家园,城池遍地,牛羊满坡,而今,只有大风吹出的流沙下埋葬的坟墓与朽骨,在清冷的月光下,讲述着白云苍狗,沧桑变幻。

⑪这浮天载地的长河,曾因凌汛决堤,带来遍地阴森的死亡,也因缓慢深情地“几”字改道,冲击出水草丰美的万里沃野。一粒饱满的种子在阳光下炸裂,跌入草丛;一队出巡的蚂蚁迅速捕获住上天的恩赐,在涌动的黄河浪涛声中,浩浩荡荡拖回岸边的巢穴。风从遥远的某个地方吹起,在落花的私语声中,一条蜿蜒北方的大河,与一条横亘南方的大江,听到彼此的召唤,朝着浩瀚的太平洋奔涌而去。

⑫刻下阴山岩画的先人,用惊骇的眼神,向万年后的世人呈示着远古时代,人类对于宇宙星空、生命万物、咆哮江河的惊惧与好奇。生命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河流隐匿在哪儿,又消失在何方?肉体与灵魂,哪个更接近真实?死亡与新生,谁是开始,谁又是终结?天空与大地,会不会在人类永远无法抵达的边界处相接?落入河流与葬入泥土的生命,谁会腐朽,谁又会永生?一只从恐龙时代飞来的蜻蜓,如何穿过几亿年的沧海桑田,抵达苍茫的蒙古高原?

⑬在巴彦淖尔,阴山下的先人没有告知我们答案,只有一条人类永远无法驯服的河流,穿越今古,生生不息。

(《文学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榆树 情深

孙元发

①在我北运河岸边的故乡,榆树是很常见的树种。庄稼人与榆树的故事,往往是从一个甜丝丝的春天开始的。

②故乡的春天很短暂。于是,这个季节里都要露一面的各种花就你追我赶地跑来绽放,没几天,又急匆匆地“花谢花飞花满天”了。榆树开花是个例外,花期长达三个月呢! 又薄又圆的榆钱儿就是榆树花,嫩绿色榆钱儿缀在还没长出绿叶的树枝上,一朵 , 一簇 , 挤挤挨春天里,与亮眼的桃花、杏花、梨花相比,榆钱儿的颜色太低调。

③榆钱儿颜色不鲜艳,但它可是春天里的宝贝。香甜清香的榆钱儿,在丰年里,可以让人们尝鲜解馋;在荒年里则能充饥,让人活命。

④小时候,粮食不够吃,春天里总是青黄不接,好在榆钱儿很快就长出来了。孩子们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咔嚓、咔嚓”把长满榆钱儿的树枝掰断,扔下来,树下一群人高高举起手,紧盯着树上,随时准备接住。从树枝上撸下榆钱儿,洗净了,掺到玉米面里蒸窝头、贴饼子或打烀饼,香甜可口。榆钱儿生吃、凉拌、煮粥、做馅儿都可以。有了它,缺粮食的庄稼人就能填饱肚子。

⑤花期一过,成熟干透了的黄白色榆钱儿就能随风飘到故乡任何一个地方,堤岸上、屋后面、水塘边,甚至房顶上、墙头上,只要遇上水和一丁点儿土,它就能生根发芽。 一不留神,两三年以后,小树苗就疯长成小孩儿胳膊粗的榆树,也能像模像样结出一树的榆钱儿。

⑥经过几个月的光合作用,秋天的榆树叶中蕴含了大量蛋白质,是做猪饲料的好东西。村里几乎家家养猪,野菜拌上一些糠麸就是猪食,如果再加进一些剁碎的榆树叶,那堪称是肥猪们的美味佳肴了。因为榆树叶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富含粗蛋白,会让猪食格外黏稠香甜。

⑦撸榆树叶是一件充满风险的活儿,背着小筐儿赤脚爬上树叶茂密的高处,一只手攀牢了树枝,一只手撸下树叶放进小筐儿,装满了,再小心翼翼地溜下树———摔下来或者大腿被树皮擦破了是常有的事。

⑧榆树能长到二十多米高,胸径可达一米,树干直立挺拔,木性坚韧,纹理通达清晰,硬度强度适中,应用范围广泛,做农具、家具或做建房的木材用都可以。过去故乡盖房讲究用榆木柁、杨木檩,房顶子上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作为大梁的房柁上。故乡所产的木材里,也只有榆木能担此重任。

⑨榆木也可用来制作门窗家具,但费时费力。上小学时,家里新盖的房子卧室一直没门,父亲倒腾出一架家里传承了一百多年的老榆木房柁,叫来了会木匠活的老舅和二姐夫。俩人一看这木材,就紧皱眉头,苦笑着告诉父亲:这木头太硬,备好磨刀石,您得帮着我们勤磨凿子和刨刃子。

⑩现在故乡已经很少有人种植榆树了,说是因为它容易长一种模样恶心且气味怪异的肉虫子。但是,我觉得人们还是因为榆树长得太慢、成材时间过长,才放弃了它。现在都种“速生杨”,就是那种没长几年就能伐倒了卖钱的大叶子杨树。

⑪等待是幸福,也是一种修行。

(选自《中国青年作家报》2024年4月26 日,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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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

苏童

①小偷在箱子里回忆往事。如此有趣的语言总是有出处的。事实上它来自于一次拆字游戏。这些人挖空心思在一张张纸条上写字,堆了一桌子。后来名叫郁勇的人抓到了这四张纸条:小偷在箱子里回忆往事。郁勇说了一个别人无法打断的故事。

②我不是小偷,当然不是小偷。我母亲是个中学教师,我父亲是空军的地勤人员,很少回家。谭峰是我在四川小镇上的唯一一个朋友,他跟我同龄,那会儿大概也是八九岁。谭峰家住在我家隔壁,他父亲是个铁匠,母亲是农村户口。他们确实宠爱他,但是只有我知道谭峰偷东西的事情,除了我家的东西他不敢偷,小镇上几乎所有人家都被他偷过。有一次谭峰偷了人家一块手表。谭峰嘴举,他大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出来为他作证,我就出去了,我说峰没有偷那块手表,我可以证明。

③假如不是因为那辆玩具火车,我不知道我和谭峰的同盟关系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谭峰有一个宝库,其实就是五保户老张家的猪圈。谭峰让我看他的宝库,我毫不掩饰我的鄙夷之情,然后谭峰就扒开了那堆药瓶子,捧出了那辆红色的玩具火车。那辆红色的铁皮小火车,有一个车头和四节车厢,车头顶端有一个烟囱,车头里还坐着一个司机。

④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对谭峰的行为产生嫉妒之心。说起来奇怪,我当时只有八九岁,却能够掩饰我的嫉妒,我冷静地问谭峰,火车能开吗?火车要是不能开,就没什么稀罕的。

⑤谭峰向我亮出了一把钥匙,他用钥匙拧紧了发条,然后我就看见小火车在猪圈里跑起来了,小火车只会直线运动,不会绕圈,也不会拉汽笛,但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⑥我觉得我脑子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沉重,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我无力把它从我脑子里赶走。我跑到卫生院去找到了何医生,告诉他谭峰偷了他女儿的小火车。铁匠怒气冲冲地来到我家,问我谭峰去了哪里,我不说话,铁匠又问我,谭峰是不是偷了何医生家的小火车,我还是不说话,我没有勇气作证。

⑦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谭峰不肯坦白。他不否认他偷了那辆红色小火车,但就是不肯说出小火车的藏匿之处。我听见了谭铁匠的咒骂声和谭峰的一次胜过一次的尖叫,铁匠对儿子的教育总是由溺爱和毒打交织而成的。我听见铁匠突然发出一声山崩地裂的怒吼,哪只手偷的东西?左手还是右手?

⑧我恰好看见了铁匠残害他儿子的那可怕的一幕,看见他把谭峰的左手摁在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上,也是在这个瞬间,【A】我记得峰向我投来匆匆的一瞥,那么惊愕那么绝望的一瞥 , 就像第二块火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冒出了白烟。我的心也被烫出了一个洞。我怀着恐惧和负罪之心疯狂地跑着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五保户老张的猪圈里。

⑨谭峰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愚笨,他把小火车转移了。我迫切地想找到那辆失踪的红色小火车。母亲把门反锁了,我从窗子里跳出去,怀着渴望在小镇的街道上走着。我没有目标,我只是盲目地寻找着目标。我看见了玉米地里那座废弃的砖窑。我搬开堵着砖窑门的石头,钻了进去,我看见一些新鲜的玉米杆子堆在一起,就用脚踢了一下,你猜到了?你猜到了。我在砖窑里找到了成都女孩的红色小火车。

⑩我为小火车找到了安身之处,不止是床底下的杂物箱,有两处作为机动和临时地点,一处是我父亲留在家里的军用棉大衣,还有一处是厨房里闲置不用的高压锅。我藏好了小火车,一直坐立不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那把拧发条的钥匙,我得不到钥匙,一辆不能运动的小火车起码失去了一大半的价值。

⑪开学了,我被峰堵在学校门口,谭峰的模样显得失魂落魄的,他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盯着我,他说,你拿没拿?我对这种场景已经有所准备,你不能想象我当时有多么的冷静和世故,我说,拿什么呀?谭峰轻轻地说,火车。我说,什么火车?你偷的那辆火车?谭峰说,不见了,我把它藏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你肯定不能相信我当时的表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会有如此镇定成熟的气派。

⑫说起来可笑,我把小火车弄到手以后很少有机会摆弄它,更别提那种看着火车在地上跑的快乐了,我只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偶尔打开高压锅的盖子,看它几眼,仅仅是看几眼。

⑬就是那年的寒假,我父亲从部队退役到了武汉,所以我们一家要从小镇迁到武汉去了。【B】离开那天小镇下着霏霏冷雨,我们一家人在汽车站等候着长途汽车。我看见一个人的脑袋在候车室的窗子外面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那是谭峰,我知道是他,但我不理他。是我母亲让我去向他道别,她说,是谭峰要跟你告别,你们以前还是好朋友,你怎么能不理他?我只好向谭峰走过去,谭峰的衣服都被雨点打湿了,他用那只残缺的手抹着头发上的水滴,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好像想说什么,却始终不开口,我不耐烦了,我转过身要走,一只手却被拉住了,我感觉到他把什么东西塞在了我的手里,然后就飞快地跑了。

⑭你们都猜到了,是那把钥匙,红色小火车的发条钥匙!我记得钥匙湿漉漉的,不知是他的手汗还是雨水。我感到很意外,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结局,直到现在我对这个结局仍然感到意外。有谁知道谭峰是怎么想的吗?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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