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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wjx】上海市虹口区2020—2021学年高一上期末语文试卷

阅读下文,完成问题。

塘栖

丰子恺

①夏日漱石在小说《旅宿》写道:“像火车那样足以代表二十世纪的文明的东西,恐怕没有了。把几百个人装在同样的箱子里蓦然地拉走,毫不留情。被装进在箱子里的许多人,必须大家用同样的速度奔向同一车站,同样地熏沐蒸汽的恩泽。别人都说乘大车,我说是装进火车里。别人都说乘了火车走,我说被火车搬运。像火车那样蔑视个性的东西是没有的了。”

②我翻译这篇小说时,一面非笑这位夏目先生的顽固,一面体谅他的心情。在二十世纪中,这样重视个性,这样嫌恶物质文明的,恐怕没有了。有之,还有一个我,我自己也怀着和他同样的心情呢。从我乡石门湾到杭州,只要坐一小时轮船,乘一小时火车,就可到达。但我常常坐客船,走运河,在塘栖过夜,走它两三天,到横河桥上岸,再坐黄包车来到田家园的寓所。

③客船是我们水乡一带地方特有的一种船。水乡地方,河流四通八达。这环境娇养了人,三五里路也要坐船,不肯步行。客船最讲究,船内装备极好。分为船梢、船舱、船头三部分,都有板壁隔开。船梢是摇船人工作之所,烧饭也在这里。船舱是客人坐的,船头上安置什物。舱内设一榻、一小桌,两旁开玻璃窗,窗下都有坐板。那张小桌平时摆在船舱角里,三只短脚搁在坐板上,一只长脚落地。倘有四人共饮,三只短脚可接长来,四脚落地,放在船舱中夹。此桌约有二尺见方,叉麻准也可以。舱内隔壁上都嵌着书画镜框,竟像一间小小的客堂。这种船真可称之为画船。

④吃过早饭,把被褥用品送进船内,从容开船。凭窗闲眺两岸景色,自得其乐。中午,船家送出酒饭来。傍晚到达塘栖,我就上岸去吃酒了。塘栖是一个镇,其特色是家家门前建着凉棚,不怕天雨。有一句话,叫做“塘栖镇上落雨,淋勿着”。“淋”与“轮”发音相似,所以凡事轮不着,就说“塘栖镇上落雨”。且说塘栖的酒店,有一特色,即酒菜种类多而分量少。几十只小盆子罗列着,有荤有素,有干有湿,有甜有咸,随顾客选择。真正吃酒的人,才能赏识这种酒家。若是壮士、莽汉,象樊哙、鲁智深之流,不宜上这种酒家。他们狼吞虎嚼起来,一盆酒菜不够一口。必须是所谓酒徒,才可请进来。酒徒吃酒,不在菜多,但求味美。呷一口花雕,嚼一片嫩笋,其味无穷。这种人深得酒中三昧,所以称之为“徒”迷于赌博的叫做赌徒,迷于吃酒的叫做酒徒。但爱酒毕竟和爱钱不同,故酒徒不宜与赌徒同列。我发了这许多议论,无非要表示我是个酒徒,故能常识塘栖的酒家。我吃过一斤花雕,要酒家做碗素面,便醉饱了。算还了洒钞,便走出门,到淋勿着的塘栖街上去散步。塘柄枇杷是有名的。我买些白沙枇杷,回到船里,分些给船娘,然后自吃。

⑤坐船逢雨天,在别处是不快的,在塘栖却别有趣味。因为岸上淋勿着,绝不妨碍你上岸。况且有一种诗趣,使你想起古人的佳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函船听雨眠。”“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古人赞美江南,不是信口乱道,却是亲身体会才说出来的。江南佳丽地,塘栖水乡是代表之一。我谢绝了二十世纪的文明产物的火车,不惜工本地坐客船到杭州实在并非顽固。

⑥知我者,其唯夏目漱石乎?

(1)、下列对语言风格的评说,最贴近本文的一项是(         )
A、清淡典雅 B、委婉含蓄 C、平直质朴 D、华丽洒脱
(2)、请说说第③段中表数量词的作用。
(3)、分析第④段中画线句的表达效果。
(4)、本文写“塘栖”却先言交通工具,郁达夫写“故都的秋”却大谈中外的秋感秋思,请分析这些“闲笔”的意图。
(5)、结合全文,赏析结尾的好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穿越

徐慧芬

    过年的时候,家里开始有了家的气氛。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回到他身边,吃团圆饭来了。

    除夕日正午,他在老伴的遗像前,上了一炷香,摆了几碟菜,这些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做菜是他的专长,退休前,他是一家大饭店的厨师;退休后,他的厨艺,只为老伴和子女服务。可是两年前老伴走了,把长长的寂寞留给了他。现在孩子们要回来过年了,还答应在这个老窝里住上几天,他多高兴呀!

    毕竟他也老了,体力不似当年了,为了操持这顿团圆饭,也为了让这一家子团圆在一起的几天好吃好喝,他在腊月初就忙开了。采购选料,他样样亲力亲为。一个好厨师对菜肴的品质哪能放低要求呢?

    厨房里,煎煮炖炒炸,十八般武艺都出手了。傍晚时分,一桌色香味俱全、充分展示他厨艺的年夜饭摆上了桌。“哇!”大家都欢呼起来,不约而同举起了手机,一阵“嚓嚓嚓”,把他的厨艺定格在相机里,又传向四方。听着这“嚓嚓嚓”的声音,他的心里荡漾开一朵花。他敲了敲酸疼的腰背,招呼大家:“吃吧吃吧,快吃吧!”

    可是他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先是上小学的孙子离开了饭桌,拿个大盘子装满他爱吃的菜,端到隔壁房里在电脑前玩起了游戏,边玩边鼓动嘴巴。才上幼儿园的小孙女,也不肯放下手上的ipaD.摇头晃脑不停地刷屏,忘了吃饭。儿子儿媳的手机也不失时机地热闹起来,“滴滴滴”,“丁零零”,此起彼落。大家隔空对话,相互穿越,收信发信,不亦乐乎。

    一盘春卷端上桌,他催促大家趁热吃,可没人理会。他夹了一个春卷送到电脑旁的孙子嘴里,问:“爷爷做的春卷好吃吗?”孙子盯着电脑屏幕说:“爷爷别烦我,我在穿越呢!”他回到厨房,一刻工夫,又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这汤圆里的配料是他的独门秘诀。他对儿子说:“这馅是你最喜欢吃的,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吃得太快噎住了,你妈都急得哭了。”他说了两遍,儿子似乎向他点了点头,眼睛却对着手机屏幕放声笑。他又说起从前过年时的一些趣闻,可还是无人响应,即便偶尔搭上一句,面孔眼睛也并不朝向他。

    散了席,他回到厨房,整理归置。不知怎么手一抖,一只瓷盘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不算轻,他探头朝外望,不知是否惊动了大家。晚辈们窝在沙发里,盯着屏幕摇着手机,正忙着抢红包,谁也没觉察到。他叹了口气,收拾完碎片,洗好碗,出去倒垃圾。

    两个小时过去了,这群人才发现他不见了,于是开始着急起来,出门去寻找,附近的大街小巷跑了个来回没找到,又折回家里,还是没见人影,就开始往亲戚朋友那里打电话,都说没来过。

    正要报警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一家子全都蹦到他跟前,问他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不说一声,让大家好着急!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埋下头不想说话。孙子催着问,他才有气无力地说:“爷爷穿越去了。”

    孙子感到奇怪:“爷爷您还会穿越啊!刚才您穿越到哪里去了?”

    他说:“爷爷呀,穿越到了一个古老的星球上,在那里很多人围在我身旁,陪我说话,哄我开心。我问他们:‘你们都是谁呀?’他们说:‘我们是您的孩子呀,您怎么不记得啦?’他们还对我说:‘您已是快七十的老人啦,应该享福啦,以后我们会陪着您照顾您,让您开心每一天……’”

    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开始哽咽。

(选自2017年第5期《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格桑梅朵

    来到川藏线上这个道班的时候,正是一个凛冽的冬天,风像长了牙齿,龇牙咧嘴地向我扑来。连绵的雪山矗立在眼前,一眼望去,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纯白。

    父亲在这条线上修了一辈子路,最后不得不带着一身的高原病回到家乡。临走时,也不忘将我作为他的接班人。那时,我刚卫校毕业,本有大好的前途。可军人出生的父亲,却板着一张脸,无比严肃认真地告诉我,你必须得去,那儿需要你这样懂医的人。

    我知道有这样的父亲,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在母亲的哭哭啼啼中,我没有掉一滴泪,把对父亲的怨恨装进行囊,毅然走进了这个雪山脚下的道班。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每年春夏时节,被大雪封了一冬的公路就格外的热闹。纤细娇艳的格桑花蓬蓬勃勃一路开到雪山之巅;连绵不断的进藏汽车排起长龙,在蜿蜒而上的盘山公路上蠕动;骑行爱好者们一路欢歌,摇着清脆的铃铛,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还有那些藏族老乡赶着自家的牛羊,从从容容地跨过公路,辗转到别的草场……

    公路上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养路工人最繁忙的时候。这段28公里长的川藏线是属于我们道班管辖的,为了能保证这条路畅通,李大姐他们天不见亮就得起来去清理路面,然后再回来吃早饭。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还在睡懒觉,他们知道我憋屈,也不叫我出工,由着我的性子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因此我也放任着自己,我要让我的父亲知道,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接着是李大姐的呼喊:“幺妹儿,快起来,要出人命了。”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几个藏族老乡抬进来一个老阿妈,呼吸急促,脸色乌青。我被这慌乱的场面吓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老阿妈的呻吟瞬间战胜了我的犹豫,我从床下拿出急救箱,给老阿妈吸上氧,打针,拿药,倒水,喂药,一连串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不一会儿,老阿妈终于缓过气来,她忽然跪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吓得我直往李大姐的身后躲。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道班的屋顶上看远处盛开的格桑花,一个部队的车队从道班门口浩浩荡荡驶过。这时,一辆军车靠边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士兵,对正在修路的李大姐他们比划着什么。

    忽然,李大姐抬起头,朝我大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房顶上跳下来问:“喊我干啥子?”

    那个士兵递给我一个栽有格桑花的罐头盒说:“谢谢你救了我阿妈,这是生长在五千米雪山上的格桑梅朵,送给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跑掉了。

    我只知道这花叫格桑花,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格桑梅朵,好有诗意的名字。我把那盆格桑花放在窗台上,问李大姐:“格桑梅朵是什么意思?”

    李大姐说:“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你那盆花在藏族人眼里就是吉祥幸福的花。”

    以后的日子,那个藏族士兵每次进藏都要为我带回一个栽有格桑梅朵的罐头盒。渐渐的,娇艳的格桑花开满了我的窗台,在花香里,所有的烦恼抑郁全都逃遁了。

    终有一天,为我送格桑梅朵的不再是那个满脸高原红的藏族小兵,而是他的战友。我问他的战友,那个小兵哪儿去了?战友先是支支吾吾,最后才说,他牺牲了。

    战友红了双眼,哽咽道:“就是这次进藏,突遇暴风雪,道路塌方,嘎旺他们的车就翻下了悬崖……”

    我不知道那个战友是何时离开的,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李大姐安慰我说:“别伤心,在这几千里的川藏线上这样的事已是家常便饭。你爸爸曾说过,我们守路的人一定要守好这条路,才能让行路的人更加安全,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幸福美满。”

    整整齐齐摆在窗台上的格桑梅朵,在暖暖阳光下,绽放着。似乎在告诉我,父亲和千千万万的养路工人是在用生命浇灌着更多人的格桑梅朵。

(选自《2014中国微型小说年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节选)

朱自清

    ①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我们雇了一只“七板子”,在夕阳已去,皎月方来的时候,便下了船。于是桨声汩——汩,我们开始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了

    ……

    ②秦淮河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不腻,或者是六朝金粉所凝么?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还未断黑,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我们坐在舱前,因了那隆起的顶棚,仿佛总是昂着首向前走着似的;于是飘飘然如御风而行的我们,看着那些自在的湾泊着的船,船里走马灯般的人物,便像是下界一般,迢迢的远了,又像在雾里看花,尽朦朦胧胧的。这时我们已过了利涉桥,望见东关头了。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我们明知那些歌声,只是些因袭的言词,从生涩的歌喉里机械的发出来的;但它们经了夏夜的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拂,袅娜着到我们耳边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她们的歌声,而混着微风和河水的密语了。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牵惹着,震撼着,相与浮沉于这歌声里了。

    ……

    ③那时河里热闹极了;船大半泊着,小半在水上穿梭似的来往。停泊着的都在近市的那一边,我们的船自然也夹在其中。因为这边略略的挤,便觉得那边十分的疏了。在每一只船从那边过去时,我们能画出它的轻轻的影和曲曲的波,在我们的心上;这显着是空,且显着是静了。那时处处都是歌声和凄厉的胡琴声,圆润的喉咙,确乎是很少的。但那生涩的,尖脆的调子能使人有少年的,粗率不拘的感觉,也正可快我们的意。况且多少隔开些儿听着,因为想象与渴慕的做美,总觉更有滋味;而竞发的喧嚣,抑扬的不齐,远近的杂沓,和乐器的嘈嘈切切,合成另一意味的谐音,也使我们无所适从,如随着大风而走。这实在因为我们的心枯涩久了,变为脆弱;故偶然润泽一下,便疯狂似的不能自主了。但秦淮河确也腻人。即如船里的人面,无论是和我们一堆儿泊着的,无论是从我们眼前过去的,总是模模糊糊的,甚至渺渺茫茫的;任你张圆了眼睛,揩净了眥垢,也是枉然。这真够人想呢。在我们停泊的地方,灯光原是纷然的;不过这些灯光都是黄而有晕的。黄已经不能明了,再加上了晕,便更不成了。灯愈多,晕就愈甚;在繁星般的黄的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光雾。光芒与雾气腾腾的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所以人面的详细的曲线,便消失于我们的眼底了。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边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却真是奇迹!……但灯与月竟能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灵辉;这正是天之所以厚秦淮河,也正是天之所以厚我们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周瑞家的在内听说,忙迎了出来,认了半日,方笑道:“刘姥姥,你好呀!你说说,能几年,我就忘了。请家里来坐罢。”刘姥姥笑说道:“你老是贵人多忘事,那里还记得我们了。”来至房中,周瑞家的又问:“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便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刘姥姥女婿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便笑说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教你见个真佛去的!但只一件,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了,都是琏二奶奶当家。”刘姥姥听了,罕问道:“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得见她了。”周瑞家的道:“这是自然的。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她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说着,一齐逶迤往贾琏的住宅来。

    先到了倒厅,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自己进了院门,先找着凤姐的一个心腹,名唤平儿的。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又说:“今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今儿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她进来了。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明,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主意:“叫他们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

周瑞家的领他两个进入院来。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只得问个好,让坐。刘姥姥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玉貌的,便当是凤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忽听周瑞家的称他是平姑娘,又见平儿赶着周瑞家的称周大嫂,方知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晃。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陡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不防倒唬的展眼。方欲问时,只见小丫头子们一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平儿与周瑞家的忙起身,都迎出去了。

    刘姥姥屏声侧耳默候。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她。刘姥姥于是携了板儿下炕,到这边屋内来。只见那凤姐儿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拔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一个小小的填漆茶盘,盘内一小盖钟。凤姐儿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拔手炉内的灰,漫漫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己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站着了,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几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住不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儿,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个姥姥了。”

    凤姐笑道:“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瞧着也不像。”凤姐笑道:“这话叫人没的恶心。不过托赖着祖父虛名,作个穷官儿罢咧,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呢,何况你我。”

    周瑞家的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儿。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的脸。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的,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得说了。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凤姐因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待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里杂事太烦,太大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况是我进来接着管些事,都不大知道这些个亲戚们。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教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呢,你们不嫌少就暂且先拿了去罢。”那刘姥姥喜的浑身发痒起来,说道:“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凭他怎么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周瑞家的在旁听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串钱来,都送至刘姥姥跟前。

    刘姥姥拿了银子钱,回到周瑞家。坐了片时,刘姥姥便要留下一块银子与周瑞家的儿女买果子吃。周瑞家的如何放在眼里,执意不肯,刘姥姥感谢不尽,仍从后门去了。

(节选自《红楼梦》第六回,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泥火盆儿

张金凤

    “江山千里雪……炉火一点红。”展望北方的苍茫原野,这开阔而温馨的诗句迎面而来。入诗的一定是带着婉约气质的红泥小火炉吧,我立年那一盆红通通的炉火,似雪中红梅闪耀光芒,照亮了我的冬日情怀。我记忆中的火炉不是那种婉约的小火炉,而是朴素简约的泥火盆儿,它的温暖是几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小时侠的北方冬天似乎格外冷,大雪囤着一座座村庄,整个长冬都不肯化去。晌午,阳光强烈,屋里生火作饭提升些温度,屋瓦上才变得柔和些,有滴淌答答的屋檐水垂落下来。日头稍稍偏西,屋擔下就又挂上了长长的冰棱。这叶候,祖父掖了掖宽大的棉袄,用一根带子从腰勒紧,推开风门。他手端一个大泥盆,那就是泥火盆儿,是乡下人冬天里的室内取暖宝物。祖父给泥火盆儿装了些碎草,上面盖上碎的苞米骨头,点燃。碎草抽抽噎噎地燃烧,一股青烟被北风扭得四下流窜,祖父不急不躁,好像任由顽皮的孩子尽情打闹。他在旁边缓慢地吸着一烟锅旱烟,等烟吸透了,火盆儿也不再冒青烟,一盆火红的炭骨冒着短小的火苗活力四射。祖父粗糙的大手小心端起暖烘烘的火盆,笑吟吟地回屋。

    乡村取暖方式大都是通过烧火做饭、烧热大炕,“辐射”得屋里暖和,这就叫“暖屋热坑”。但四九天气,到了寒气逼人的时候,还得请泥火盆儿出场。·每一餐的灶火,总要剩些热炭,从热灶膛里拣几块红通通的木炭置于火盆儿内,端到屋子里,屋里顿时就腾起一股暖流。热腾的炭火在火盆儿里跳跃,老人在炭火的上方烤烤手,说,暖和。泥做的火盆儿,不管盆内的炭火多热,火盆儿也是敢搬动的。有时候,一个火盆儿在炭根熊熊燃烧不断释放热量的时候,被搬来搬去,给几间卧室驱赶寒气。

    清晨,小孩子赖被窝,大人在早早生起的泥火盆儿上烤烤棉袄再给孩子穿上。在大炕上绣花、扎鞋垫的大姑娘,一根绣花针拿久了,寒气就聚在手上,手僵了做不了活,双手拢在火盆边儿烤烤搓搓,绣出的花就都更灵性了。外出的人回家来,也许顶着一头的雪花,拿笤帚扫扫一身的雪粒子,坐在暖融融的火盆儿前,无比感慨,或许对生活有了更深的思考。冬天,在火盆儿边,多少英雄变得儿女情长,被这一小盆红通通的炭火拴住了出去闯荡的脚步;多少游子又在日思夜念老家炕头上泥火盆儿那冒着蓝火苗的温馨。冬日,家里来客串门,最热情的招呼就是拉到火盆边说,来,烤烤火!围着火盆儿拉呱着日子,闲话着岁月,一天天地向年关迈进,向春天的昐头挪动。火盆的微红,映着庄户人一脸的安详和知足。

    泥火盆儿,这位温暖的使者,还客串着美食源地这一角色。一把黄豆,一撮苞米粒,几个花生,祖父就变戏法一样把它们变成香喷喷的美食。瘦小的苞米粒埋进去,过一会它就蹦跳着出来,变成一粒爆米花。祖父一边欣喜地用拨火的钎子挑出爆米花,一边说:“看看,女大十八变,小丫头转眼长成大姑娘了。”有时候,祖父悄悄把地瓜埋进深灰里,慢慢地热。闻到昋甜的味儿,小孩子馋猫一样到处找,直到那冒着油,滋滋响的地瓜被祖父从深灰里掏出来,小孩子才恍然。于是下一次,小孩子趁大人送客去了,学着大人的样子,将地瓜悄悄埋在明火里就上街玩耍了。等到家人闻到焦糊的气味,那红皮地瓜已经变成个炭灰锥。最温馨的是祖父烤着火盆儿喝酒,他把那黑色的小烫酒壶倒上半壶白酒,将酒壶根部埋进炭灰里,伸手从挂在屋脊挂钩子上摘下小小的提篮,拿出几条小干鱼。祖父用铁筷子夹着干鱼在火盆儿上烤,鲜味首先惊醒了炕头小猫,哇哇叫着,围着祖父转,还用头去蹭祖父。祖父找过猫食碟子,将鱼头、鱼鳞和杂刺、肚腹之物分享给猫。有一只莽撞的野猫,直眉瞪眼“蹭”地一声从窗口的猫道冲进未,见屋里有人又仓皇逃窜了。祖母将猫道那里竖起本厚厚的书,嘱咐祖父,小心外来的猫馋极了撞破窗户纸。祖父呷了口酒,啧啧着,干鱼肉放嘴里品咂着,慢悠悠地说,撞破了再封。

    泥火盆儿前的时光是温馨的,听北风敲窗,几片干树叶在窗外飒飒轻响;看雪花飘飞,给院中的草垛披上斗篷。守着泥火盆儿的炕头上,绵绵是祖母那些久远的故事和传说。火盆前的祖母戴上老花镜,慢悠悠地在绣一副鞋垫,或者补几双林子,或者就那么比画几片布片,拼接成她需要的枕头套、小肚兜。故事像她手中的线一样绵绵不断。冬天日短,不觉中日影就从窗户棂上没尽了,火盆儿里的火也暗淡下去,小孩子打一个长长的哈欠,灶屋里响动锅碗瓢盆的序曲。祖父就着火盆儿里微微露红的炭苗点燃了烟袋锅,烟雾缭绕里邢张布满皱纹的脸恬静安详。

    有时候,火盆儿边像一幅静物写生,永恒定格在我的记忆里:祖父背倚着炕头上高高的被卷闭着眼睛,他是在打瞌睡还是在想久远的往事?火盆边小弟睡得小脸红通,拨浪鼓在枕头边寂寞着。祖母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里,眼睛似乎在看向窗台上阿妞的算盘。猫儿从静物里走出,在火盆边伸伸懒腰,扭扭捏捏地走到窗户边,透过玻璃看窗台上的麻雀。看着看着它就抬起前爪,要去挠那梳理羽毛的雀儿,一爪子挠过去,碰上了硬邦邦的玻璃。祖父惊醒,把猫儿引过来,抱在怀里。祖母轻拍窗棂赶走了麻雀。此刻,火盆儿里也许只剩下些热炭灰,堂屋里,锅碗瓢盆又响动起来,风箱慢悠悠响起,炕头热起来。火盆的暖又被炕头的热续接下来。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流年

朱以撒

①早晨跑步回来,会绕一大圈,穿过一个露天的自由市场。每天清晨三四点钟,运货的车子随人到达,开始卸货、整理,只一会儿就满目青绿了。在送货上门的今日,有的人已不上商店。离这儿不远也有两个大超市,好几个便利店,原以为人们都奔那里去,其实不是。还是有很多人乐意到自由市场,尽管下雨了泥泞得很,水打湿了裤脚,兴致还是很高。

②道途几乎被人流塞满了,使得送货的车小心翼翼地进退。买菜的人四处观望,比较产品的形态和质量。这些菜都是清晨拔出的,闪动着露珠的光泽和汁水的莹润,萝卜根须上的泥屑,也证明它们离开土地未久,新鲜得令人称道。香葱那么细小,碧玉簪一般,葱管上还有少许白霜,没有人不带上一把。卖猪肉的此时正大刀阔斧地肢解,肉块在颤抖,闪动油亮的光泽。在海产品摊上,几十个盆子一字摆开。尤其是一些贝类,柔韧白晳的软体,此时从壳缝中伸出,似乎要融化于水。在一些人眼里,这样的市场是和土地连在一起的。人有认为它不如超市灯火通明排列有序,冬日有暖气,夏日有冷气,但它更像是生活中最基础的那部分,有过寻常日子的气息,在熙熙攘攘中,嘈杂声响中,这里维持着朴素的甚至有一些粗糙的时光。

③一些人总是会到某一个摊点买某一种产品,所谓老主顾。因为买和卖而相识、信任,买者不讨价,也不看秤,卖者绝不会诳熟、杀熟,从而维持一种简单持久而相互信任的关系。由于质量、分量的可信,他们会在每个清晨相逢。摊位是固定的,购买的人是流动的。一个摊位要让买者记住,肯定在上好质量的同时还要有自己的特色。譬如那几家卤味店,品种繁多,凡肉类蛋类豆制品皆可一卤了之,经过卤汁烹饪的鸭肝、鸡蛋、豆腐,冒着热气摆在盆子里,都呈现着古铜色的沉酣,卤汁把它们浓缩了,渗透到内部,使之有味且具有弹性。起始,买者不知哪一家风味独到,时日久了,就倾向于某一家,摊位上总是挤满了人。早市结束前,有的摊位已经卖得将尽,主人正悠闲地坐下来抽烟,而有的还一大半留存——这肯定是有缘由的,不是人的问题,就是物的问题。

④自由市场的自由,来自各自的营生。不管摊主,还是顾客,都乐在其中。一个人尽可以自夸产品,却不会妨害他人。和邻居的关系,密切得如同家人,相互照应着。自由也使人爱经营什么就经营什么,选择自己以为拿手的,而不趋风追求新异。摊位虽然固定,却可以摆出一些新意,使人路过,觉得主人的用心。

⑤大雨来临,每家一把巨伞撑开,正好遮盖了自己的所有产品。这里永远没有写字楼的办公味道。而泥土味、蔬笋味却常有,摊位上混浊不清的,如同他们腰间的围裙。一个人觉得这种谋生方式适宜自己,也就延此路数继续下来,不会想到更换,只是想如何做得更好,从而生活得更好。许多超市的出现,并没让他们感觉生存受到了挑战,在宇宙飞船的时代,路上还是有马车在行驶的。在一些人被超市吸引时,还有一些人依然和他们的自由市场同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的情性从一些细小的分歧里就可以看出如此不同。生活方式是不是要随时代改变,或者随着人群的改变而改变,弃旧而迎新,我觉得还是要看是否自适。

⑥很明显的是,对于孩童来说,他们乐意前往超市,那里是一个敞亮洁净的乐园。任何物品都井然有序,就是一把葱、一袋土豆,都已去除根须、泥屑。而那大量的静止之物都已包装,纤尘不染,价格分明。整个购物过程全然无声也不必出声。这使孩童在超市里能够待比较长的时间,不会像在自由市场那般仓皇,闻不惯各种混杂的气味,还有泥泞中的烂菜帮子,让人难以抬脚。

⑦乡村离我们越发远了,只能在这样的一些市场里,看到远去乡村的一些影子,那些从土壤里拔出的青菜还带着土腥味未被清洗,搬运的人们挽着裤脚,手上都是泥泥水水。他们从郊外的田园来到城市,这些菜也在离开乡村的土地不久,从自由市场上被城里人买走,进入千家的烹调程序。生活每一天都在变,那是指速度,还有形态,但念头大抵是不变的、固定的。就像这自由市场,当每一天朝阳升起时,它依然以一种比较老旧的方式,吸引着与之相适应的人们。

(选自2019年1月11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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