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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通榆一中2019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格桑梅朵

    来到川藏线上这个道班的时候,正是一个凛冽的冬天,风像长了牙齿,龇牙咧嘴地向我扑来。连绵的雪山矗立在眼前,一眼望去,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纯白。

    父亲在这条线上修了一辈子路,最后不得不带着一身的高原病回到家乡。临走时,也不忘将我作为他的接班人。那时,我刚卫校毕业,本有大好的前途。可军人出生的父亲,却板着一张脸,无比严肃认真地告诉我,你必须得去,那儿需要你这样懂医的人。

    我知道有这样的父亲,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在母亲的哭哭啼啼中,我没有掉一滴泪,把对父亲的怨恨装进行囊,毅然走进了这个雪山脚下的道班。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每年春夏时节,被大雪封了一冬的公路就格外的热闹。纤细娇艳的格桑花蓬蓬勃勃一路开到雪山之巅;连绵不断的进藏汽车排起长龙,在蜿蜒而上的盘山公路上蠕动;骑行爱好者们一路欢歌,摇着清脆的铃铛,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还有那些藏族老乡赶着自家的牛羊,从从容容地跨过公路,辗转到别的草场……

    公路上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养路工人最繁忙的时候。这段28公里长的川藏线是属于我们道班管辖的,为了能保证这条路畅通,李大姐他们天不见亮就得起来去清理路面,然后再回来吃早饭。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还在睡懒觉,他们知道我憋屈,也不叫我出工,由着我的性子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因此我也放任着自己,我要让我的父亲知道,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接着是李大姐的呼喊:“幺妹儿,快起来,要出人命了。”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几个藏族老乡抬进来一个老阿妈,呼吸急促,脸色乌青。我被这慌乱的场面吓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老阿妈的呻吟瞬间战胜了我的犹豫,我从床下拿出急救箱,给老阿妈吸上氧,打针,拿药,倒水,喂药,一连串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不一会儿,老阿妈终于缓过气来,她忽然跪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吓得我直往李大姐的身后躲。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道班的屋顶上看远处盛开的格桑花,一个部队的车队从道班门口浩浩荡荡驶过。这时,一辆军车靠边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士兵,对正在修路的李大姐他们比划着什么。

    忽然,李大姐抬起头,朝我大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房顶上跳下来问:“喊我干啥子?”

    那个士兵递给我一个栽有格桑花的罐头盒说:“谢谢你救了我阿妈,这是生长在五千米雪山上的格桑梅朵,送给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跑掉了。

    我只知道这花叫格桑花,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格桑梅朵,好有诗意的名字。我把那盆格桑花放在窗台上,问李大姐:“格桑梅朵是什么意思?”

    李大姐说:“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你那盆花在藏族人眼里就是吉祥幸福的花。”

    以后的日子,那个藏族士兵每次进藏都要为我带回一个栽有格桑梅朵的罐头盒。渐渐的,娇艳的格桑花开满了我的窗台,在花香里,所有的烦恼抑郁全都逃遁了。

    终有一天,为我送格桑梅朵的不再是那个满脸高原红的藏族小兵,而是他的战友。我问他的战友,那个小兵哪儿去了?战友先是支支吾吾,最后才说,他牺牲了。

    战友红了双眼,哽咽道:“就是这次进藏,突遇暴风雪,道路塌方,嘎旺他们的车就翻下了悬崖……”

    我不知道那个战友是何时离开的,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李大姐安慰我说:“别伤心,在这几千里的川藏线上这样的事已是家常便饭。你爸爸曾说过,我们守路的人一定要守好这条路,才能让行路的人更加安全,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幸福美满。”

    整整齐齐摆在窗台上的格桑梅朵,在暖暖阳光下,绽放着。似乎在告诉我,父亲和千千万万的养路工人是在用生命浇灌着更多人的格桑梅朵。

(选自《2014中国微型小说年选》)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以“格桑梅朵”将小说中的人物串联在一起,使小说结构紧凑,内容浑然一体,并且揭示了小说的主题。 B、小说以“我”睡懒觉、不出工、放任自己与李大姐等养路工人天不见亮就起来去清理路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表现了养路工人的繁忙和我的懒惰与任性。 C、小说中的父亲是一个血肉丰满的公路养护工形象,作者以正侧面描写相结合的手法,表现出他的强势和无私奉献的精神。 D、“我”不愿去高原,感觉人生灰暗,后来给藏族老阿妈治病,藏族士兵给“我”送格桑花及藏族士兵的牺牲对“我”的触动很大,使“我”对改变以后的人生充满希望。
(2)、为什么小说在第四段要极力描写春夏时节川藏公路的热闹景象?
(3)、有人认为小说的主人公是“我”,也有人认为主人公是以父亲、李大姐为代表的川藏线的养路工人,还有人认为主人公是一个群体,包括父亲、李大姐、“我”、藏族士兵。你认为小说的主人公是谁?请说明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隐瞒

石磊

    中午时分,忽然,一辆宝马名车停在我的铺门口,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这人我认识,住在我的楼上,叫尚海英。海英一进来就对我说:“老王,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好的牙多少钱?差的又是多少?”

    “海英,好的牙有五千多,也有六千多的,那差的一两百元。”我回答海英说。

    “老王,你看这样行吗?我想给我妈镶一两百元的,你当她的面说是五千多元的。”海英对我说。

    我看了看海英,非常不解地问:“海英,你家有的是钱,干吗这样做?”

    “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已六十多岁,镶那么好的牙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海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话。我用有点鄙视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说:“好……好吧!”

    “老王,就这么说,咱们是好邻居,你可得替我隐瞒。下午,我带她来做牙模。”海英说完就走了。

    海英走了不久,住在我楼下的夏玉莹骑着一辆单车来了。玉莹笑着问我说:“王医生,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我妈这人真是的,怎么叫她,她都不来。好的牙多少钱?最差的又多少钱?”

    我看了看玉莹心想,你也和海英一样?但我转念一想,玉莹一家不容易,夫妻都是小学教师,两个儿子都在读大学。于是,我还是很和气地说:“林老师,好的有五千多元,差的有一百来元。”

    “王医生,妈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每次看到她吃东西,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帮我镶一口最好的牙给她吧,我妈很心疼钱,但你得跟她说是一百来元的,要不,她肯定不镶。”玉莹十分认真地对我说。

    我听到玉莹这话,内心很是感动,但故意用海英的话对她说:“林老师,你妈不都七十多岁了吗,镶那么好的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玉莹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不满地说:“王医生,你怎么说这话?”

    我知道我说错了,歉意地对她说:“夏老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玉莹走时,又郑重对我说:“王医生,这事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是不会来的。”

    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天后,尚海英带着妈妈来了,夏玉莹也带着妈妈来了。尚海英的妈妈叫她尚妈妈,夏玉莹的妈妈叫她夏妈妈。因为是同一栋楼,彼此都认识。尚妈妈问夏妈妈:“大姐,你镶多少钱的牙?”

    “我……我……我……本来不想镶牙,都七十多了,还镶什么牙,可玉莹就是不肯。”夏妈妈回答说。

    “我是问你镶多少钱的?”尚妈妈又问了她一句。

    “一……一百多块的就行了,都这把年纪了。”夏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她不是钱少不好意思,是怕媳妇在他们的面前没有面子。

    “什么?一百多块的?一百多块的还不跟纸糊的一样,我的儿媳妇就给我镶五千多的!”尚妈妈颇为得意地说。

    海英有点用质问的口气,对玉莹说:“夏老师,你怎么给夏妈妈镶这种牙,你要是没钱,跟我说一声。老王,你说是不是?”

    海英的话,我装着没有听见。玉莹理了理刘海,有点尴尬地说:“将、将就一下吧。”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作假时假作真。”

    海英婆媳走了,夏妈妈却安慰儿媳说:“莹,她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家有的是钱,咱们一百元要相当她们的五十万元。”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对她们婆媳说什么好。我精神十分集中,想把这口牙镶好,不然,我就对不起玉莹的那份孝心。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天下着雨,我在房里休息。尚妈妈和夏妈妈到我家来跟我的妈妈聊天。聊来聊去,她们聊起了牙。尚妈妈问夏妈妈说:“大姐,你的牙好使吗?”

    “哎呀,我的牙好得很,跟年轻时的牙齿一样。”夏妈妈喜形于色地说。

    “这就怪了,你一百多块的牙那么好,我五千多元的牙却差得很。会不会给小王搞错了?”尚妈妈有点怀疑地说。

    “让我给你看一看就知道了。”妈妈对尚妈妈说。

    妈妈一看到尚妈妈那口牙,就肯定地说:“错了,这牙是便宜的牙。”妈妈说完又对夏妈妈说:“你的牙,我也看一下吧。”妈妈一看到夏妈妈的牙又说:“你这口牙可是好牙,搞错了,搞错了。”

    妈妈走进我的房里,把我叫了出来,当着她们的面质问我:“她们的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搞错了?”

    我本想为她们继续隐瞒,现在看来,不说出实情不行了。于是,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她们。

三位老人听后,都十分吃惊……

(选自2014年第3期《北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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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民国范儿遇上物理达人

明心

    80年前,一个有着浓郁民国范儿的23岁才女,踏进了美国伯克利大学的校门,从此开启了一段非凡的人生之旅。她就是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的物理学家吴健雄。

    吴健雄出身在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吴仲裔是位有远见卓识的开明士绅。吴健雄“健”字辈,排行第二,父亲以“英雄豪杰”依次命名,故得名健雄。虽为女儿身,父亲希望她不让须眉,胸怀男儿志,积健为雄。吴仲裔一向重视教育,自然不会错过孩子的启蒙教育。但在吴仲裔看来,中国之所以落后,受洋人欺侮,主要原因是科学不发达,因此他时常跑到上海的书店,为孩子们购买一些有关科学知识的图书及报纸杂志。当别的女孩还在为不用裹小脚而庆幸的时候,小健雄已经知道了大气的压力、水的浮力,以及打雷和闪电是怎么回事等自然科学知识,并按照书里看到的、收音机里听到的,开始跟哥哥一起做一些简单有趣的科学实验了。

    等到了上学年纪,在父亲创办的明德女子学校里,十来岁的吴健雄知道了“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的大胸怀,明白了“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才是最好的学习态度。

    受父亲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吴健雄后来考上了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其间,她多次到东吴大学听胡适演讲,常使少年吴健雄“思绪潮湃,激动不已”。吴健雄曾说,在一生中影响她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则是胡适先生。她的研究“不过是根据胡先生平日提倡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之科学方法”。

    后来,吴健雄从中央大学数学系转到物理系。老师同学大为不解,都认为她在数学领域肯定能有所建树,却不知她对物理学早已“情有独钟”。

    吴健雄知道,全球物理研究的顶尖机构在美国,她决定赴美深造。1936年,吴健雄来到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求学。然而想进伯克利物理系并不容易,吴健雄需要接受物理系主任柏基的测试。柏基的能力与贡献虽被人称道,但他对外域人和女性存有偏见,吴健雄两者均占。面试时吴健雄一脸的坦然,身着旗袍,举止端庄,有条不紊地介绍了自己在国内的学习和研究情况。柏基破例接受了吴健雄的入学申请。

    虽然当时西方科学界始终充斥着“物理科学实验是男性领域”的性别偏见,但这种偏见在吴健雄严谨的实验精神和无差错的实验结果面前,一次次被打破。健雄的博士论文导师——193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劳伦斯,得知吴健雄毕业后苦于美国一流大学和研究机构都拒绝女性作物理教师之时,毫不犹豫地作了她的推荐人,普林斯顿大学破天荒地接纳了第一位物理女教师。

    吴健雄的另一位导师——1959年的诺贝尔奖得主塞格瑞对她更是关照有加。正是塞格瑞引导吴健雄发现了对铀原子核分裂连锁反应有关键影响的惰性气体“氙”,奠定了她在物理界的地位。他评论吴健雄:“她的意志力和对工作的投入,使人联想到居里夫人,但她更加入世、优雅和智慧。”

    1956年,杨振宁和李政道合作研究,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的理论。理论一提出,便在物理学界引起了很大震动,很多有影响力的物理学家不以为意,甚至认为没有必要花时间验证。而吴健雄以其非凡的洞察力,认识到此项实验的重要性及其意义。同年,她便用无懈可击的实验证实了该理论的正确性。这一实验结果,推动了物理学的发展,也把35岁的杨振宁和31岁的李政道推上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但领奖台上唯独缺了这位女物理学家的身影。

    由于性别偏见而与诺奖失之交臂的吴健雄,并没有停下做研究的脚步,她依然穿着自己裁剪的旗袍,在实验室埋头做实验,在她眼里“名利可以无视,实验却不可以停止”。此后,吴健雄先后用实验证明了核β衰变在矢量流守恒定律,以及在β衰变研究的其他贡献,关于量子力学的基本理论方面的实验等重要成果。

    对名利,吴健雄看得很淡,她总认为自己是个平凡的中国女性。她钟爱旗袍,每逢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她总是为自己准备得体的旗袍,表示对祖国的尊重;她家的客厅里,悬挂着中国字画,书架上收藏着许多中国古书及一些瓷器;演讲中,她都会忍不住提到祖国……

    离家37年后,吴健雄终于在1973年踏上了回国之路,彼时双亲都已不在。1984年,吴健雄参加母校明德楼落成典礼,独资捐建了明德学校紫薇楼。4年后,又捐出百万美元巨款设立“吴仲裔奖学金”表达自己的寸草之心。1992年,四位华人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李远哲,在台北发起成立“吴健雄学术基金会”,要给八十华诞的吴健雄一个惊喜。她一再婉拒,竟躲了起来。吴健雄说:“我不喜欢出风头,做研究是我的本分,我只是运气好,成果还不错而已,不要以我的名字成立基金会。”

    1997年,吴健雄去世,享年85岁。除了魂归故里,她仅有的遗愿就是向母校捐款200多万元建一座科技大楼。

(选自《环球人物》2017年第四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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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做屋

刘国芳

    李婶是大路李家人,但早几年,李婶就进城了。那年李婶的老伴在砖窑出事,人掉进了砖窑,把一双腿烧了。当时李婶家两个孩子还没长大,李婶为了生计,只好自己到城里来找事做,但年纪那么大,在城里找不到事。没法,李婶只好在城里卖东西,夏天卖仙年糕(凉粉的一种),冬天卖烧烤。

    现在是夏天,李婶开着三轮车出门了,车上,除了两桶仙年糕,还坐着她老伴,老伴一双腿残了,装了假肢,他也经常跟李婶出来卖东西,腿不方便,但手还利索,可以帮李婶洗洗碗收收钱什么的。但这天一点都不顺,走哪儿,都碰到城管,不让摆。整个下午,也没赚到二十块钱。后来,大路李家一个叫李根的人看见李婶了,李根问:“生意好啵?”“不好。”李婶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加层做屋,你也加吧,不加到时候吃亏。”李根说。“我哪天回去看看。”李婶说。

    这天,李婶就开着三轮车回了一趟大路李家,不是她一个人去,老伴也坐在车上。其实,李婶已经碰到好几个村里人了,他们都告诉李婶,说他们大路李家要拆迁,村里人为了多赔些钱,家家户户都在加层。这加层就是在自己的房子上往上加,三层的房子加两层,两层的房子加三层。这样一加,房子就变成了五层,就可以让政府多赔些钱。这样的好事李婶当然不会放过,早就想回去,这天李根一说,李婶就回村了。到村里一看,村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家家都在做屋。见了李婶,有人问:“你还不动手呀?”李婶问:“我们村到底会不会拆?”

    对方说:“肯定会,隔壁王家村都拆了。”李婶又问:“那加层的房子也赔得到钱?”对方说:“有些村赔到了。”李婶嗯一声,回到自己家了,李婶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房,站在房子前,老伴说:“加两层要好多的钱。”李婶说:“六七万吧。”老伴说:“没钱呀,我们一万都拿不出来。”

    李婶当然知道家里没钱,老伴出事后,砖厂赔了几十万,但李婶有两个儿子,李婶拿那些钱在城里买了两套房,当然,只是付了首付。两个儿子现在都结婚了,虽然也在做事,但赚到的钱一大半要付月供,他们也拿不出钱来加层做屋。

    虽然没有钱,但李婶还是跟老伴说:“没钱也要加,别人加了,我们不加,到时吃大亏。”老伴说:“但拿不出钱呀。”李婶说:“借。”

    半个月后,李婶家里动工了,两个儿子和媳妇也来了,他们确实没钱,但可以出力,一家人加上请来的工人,十来个人,于是李婶家也忙得热火朝天。

    这天正忙着,一个人走了来,这人问着李婶说:“李婶,你听了啵,后山杨家村加层的房子都被钩机钩了。”李婶吓了一跳,问:“为什么?”对方说:“不允许加,乱加层违法。”李婶听了,不知如何是好,跟老伴说:“会不会这里才做好就被拆了?”老伴听了,也是乱了方寸,跟李婶说:“那还做什么,干脆不做了。”有人过来安慰他们,跟他们说:“不要紧,大家都加,法不责众。”李婶想想也是,指挥一伙人继续忙着。

    十来天后,李婶家的房子也从三层变成五层了,但李婶担心的事,这天也发生了。村里来了几十个人,都穿制服,他们还开来几辆钩机,村口一户人家加层的房子,几分钟,就被钩机扒了两层。然后,一户又一户加层的房子都被扒了,包括李婶家的房子也不例外,李婶当然不想让他们扒,站在楼顶上不下来,但上来几个人,把李婶架了下来。然后钩机一响,不到十分钟,李婶加建的两层,就扒了。

    那时候是傍晚,扒完李婶家的房子,他们就撤了。李婶的老伴在他们撤了后爬到了楼顶,明显,他想跳下来。李婶见了。大喊:“老头子,你想做什么?”说过,招呼两个儿子去拉老伴,随后,李婶也爬了上去,抱住老伴,李婶呜一声哭。这晚,李婶哭了一个夜晚,边哭边喊:“六七万呀,一下子就没了。”

    后来,李婶没再哭,李婶跟老伴说:“老头子,回城去。”这时候东边现出了鱼肚白,李婶突突地开着三轮车,迎着那片光亮而去。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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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古人对话

赵雨宏

一次,在一位朋友家里说话。朋友家有很好的音响设备,我们交谈时,客厅的喇叭里放着一张弹奏古琴的唱片。开始我并不留意,然而那奇妙的琴声终于拨动了我的心弦,使我忍不住中断话题,仔细谛听那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

这是非常奇妙的声音,单纯,娓婉,使人联想起在山间的泉水。这是在月光下流泻的泉水,晶莹清澈,蜿蜒曲折,跌宕起落,时而一脉如壶滴,时而汹涌如奔马。水花撞击着岩石,发出清脆幽远的回响。沉浸在这样的琴声中,使人很自然地想起王维的诗:“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静言深溪里,长啸高山头”,“谷静秋泉响,岩深青霭残”……王维的诗句,简直就是琴声的绝妙写照。这琴声,也使人想起《礼记·乐记》对音乐的描绘:“上如抗,下如坠,曲如折,止如槁木……累累乎端如贯珠。”想得更玄一些,仿佛能想见一个宽袍长发的哲人,面对着流水,思绪起伏。抑扬顿挫的琴声就是他自由自在的思想在天地间飞翔。

 “那是《流水》,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结知音,弹的就是这曲子。”朋友向我介绍道。

数千年前的琴曲能否流传到今日,我很怀疑。不过,这琴声确实古意盎然,没有丝毫现代人的浮躁和张狂。在七根弦上,能弹出如此美妙而富有内涵的曲子,实在是让人惊叹的事情。古代的文人,曾经将抚琴作为必修的功课,所谓“琴棋书画”,弹琴列在首位。古代文人的生活中,有不少和弹琴有关的轶事。最出名的就是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琴声能代替语言,表明心迹,沟通感情,使两个陌生人成为知己。这样诗意的传说中,凝集着中国人的才情和智慧。诸葛亮在城头弹琴退兵的故事,在中国也是家喻户晓,读《三国演义》,这是最令人难忘的情景之一。如此戏剧性的场面,在现实生活中其实不太可能发生,这也许是民间故事和小说家创作的结合。在《三国演义》中,罗贯中对诸葛亮的琴艺和琴声没有一字描绘,只是交代情节而已,然而这样却留给读者留下了阔大的想象空间,诸葛亮怎样才能在琴弦上弹出他的镇静,弹出他的大智大勇,这需要怎样的心理素质和艺术技巧?且去自由想象吧。司马懿必定是深谙琴艺的,他能在从空中飘来的琴声中听出弹奏者的思想和心情 , 只是他无法识破一个智者绝顶高超的骗术。在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中,我看过现代人演的这出戏,演员靠的是脸部表情,诸葛亮的指上的功夫是无法表演的,而那迷惑了司马懿的琴声,更是难以展现。历史上有关弹琴的著名故事,还有《广陵散》,这是一阙叙事曲,表现战国时聂政刺韩王的传说,据说早已失传。《广陵散》的失传,曾被许多人演绎,《世说新语》 中有《广陵散绝》,不到百字,把故事写得惊心动魄:“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曲终,日:‘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文王亦寻悔焉。”司马昭不理那么多知识分子的请愿,杀了嵇康,后悔时已经来不及。嵇康被杀头前弹的《广陵散》,应是此曲最后一次在世间回荡。一个临死的人,能沉着地将一段复杂的叙事曲弹完,也是不可思议的奇事。其真伪,恐怕也无从考查了。

一位在大学教书的朋友喜欢古琴,业余时间也自习操琴,是现代都市中难得的雅士。听说我对古琴有兴趣,朋友便赠我一张古琴独奏的唱片,演奏者是龚一和戴晓莲。演奏的曲目中,有《流水》、《阳关三叠》、《梅花三弄》、《平沙落雁》、《渔樵问答》等名曲,竟然还有《广陵散》。我不明白,这已经绝响的古调,如何又在今人指下复生?或者,关于它绝响的故事,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民间传说。对于唱片里的古曲,我宁信其真:这就是古人弹奏的《广陵散》,就是嵇康临刑前弹过的《广陵散》。这样的曲子,人们是不应该轻易忘却的。听着这些使人回肠荡气的古琴曲,遐想古人曾经历过的情境,只觉清风袭人,松涛、月色、水光扑面而来,也有金属的撞击声,有铿锵的英雄气概。这样的情境,已经难以复返。于是自然地想起刘长卿的《听弹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李白当年听着这些曲子,曾经这样感叹:“客心洗流水,遗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此刻,在古琴的余韵中,我推窗远望,既无碧山,也无秋云,唯有新建的高楼和正在施工的脚手架,陈杂在天地间,压迫着我的视野。这样的景色和古琴曲毫无关联。此时,不妨学韩愈,听琴时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片云叶:“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阅读下文,完成题目。

白莽作《孩儿塔》序

    ①春天去了一大半了,还是冷;加上整天的下雨,淅淅沥沥,深夜独坐,听得令人有些凄凉,也因为午后得到一封远道寄来的信,要我给白莽的遗诗写一点序文之类;那信的开首说道:“我的亡友白莽,恐怕你是知道的罢。……”——这就使我更加惆怅。 

    ②说起白莽来,——不错,我知道的。四年之前,我曾经写过一篇《为忘却的记念》,要将他们忘却。他们就义了已经足有五个年头了,我的记忆上,早又蒙上许多新鲜的血迹;这一提,他的年青的相貌就又在我的眼前出现,像活着一样,热天穿着大棉袍,满脸油汗,笑笑的对我说道:“这是第三回了。自己出来的。前两回都是哥哥保出,他一保就要干涉我,这回我不去通知他了。……”——我前一回的文章上是猜错的,这哥哥才是徐培根,航空署长,终于和他成了殊途同归的兄弟;他却叫徐白,较普通的笔名是殷夫。 

    ③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这心情我很了然,也知道有做序文之类的义务。我所惆怅的是我简直不懂诗,也没有诗人的朋友,偶尔一有,也终至于闹开,不过和白莽没有闹,也许是他死得太快了罢。现在,对于他的诗,我一句也不说——因为我不能。

    ④这《孩儿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现在一般的诗人争一日之长,是有别一种意义在。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⑤那一世界里有许多许多人,白莽也是他们的亡友。单是这一点,我想,就足够保证这本集子的存在了,又何需我的序文之类。

    ⑥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夜,鲁迅记于上海之且介亭。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扎灯的老方

刘立勤

老方是半个篾匠。

老方做的东西与竹篾有关,但他不会做篾器。

老方会做灯,花灯、云灯、宫灯什么的都会。老方还会扎狮子,会扎龙。他有一双生了魔法的手,用竹篾做好狮子、龙的骨架,然后蒙上纸,涂上色,狮子和龙就像着了魔,活灵活现随风腾舞惊煞人。

老方不会做篾器,平日靠手艺挣不来钱不说,还赔钱——他要买纸,买竹子,买构皮。老方买的纸是皮纸,那种手工作坊用春天的构皮酿造的纸,那种纸筋道,皮实。白皮纸用来做龙衣,糊花灯,蒙狮子头;黑皮纸用来做捻绳,捆扎竹篾的接头。老方买的竹子是清一色五年的竹子,老竹子的篾太刚,缺少弹性;嫩竹子的篾没韧性,容易折。只有五年的竹篾最好,不刚不折还有灵性。构皮要用熟皮子,好除粗皮好上色。

金竹刚柔并济,老方把竹子剖成一厘米左右,去芯,抛光,用来做狮子和龙的骨架。水竹节长,老方用来做花灯,做狮子舌头、耳朵和头上的九个包,做龙的角、眼睛。黑皮纸则裁成一厘米两厘米三厘米宽窄的纸条,再捻成捆扎竹篾的捻绳。白皮纸则和朱砂等颜料一起,等待腊月正月的到来。

腊月是老方的忙日子。

那年月人们喜欢热闹。丰收的年景需要庆贺,办场灯会;遭灾的年馑需要祈福,办场灯会﹔谁家生了儿子或是发了大财,也要办灯会。

灯会要有花灯。老方用竹篾做出十二生肖的骨架,再贴上白皮纸,用朱砂和五色颜料勾画羽毛皮色,那些可发的生肖就在寒冷的夜晚升到空中,高高兴兴给人照亮前程。灯会需要纸船,老方也会。他扎的纸船靓丽精巧经得起风浪,耍丑的老胡和唱旦角的小桃红唱船歌唱花鼓,给人们送来了喜庆和欢笑。

老方最见功夫的是扎金狮和龙。狮子是瑞兽,龙是神物,扎金狮和龙时,老方会提前三天沐浴吃斋,开工时还要祭天地神灵。做狮子头最费劲儿,耳鼻嘴舌繁杂多变不说,头上还有九个福包,麻烦得很。扎好骨架,又要贴上十八层皮纸,很是繁琐。龙头更为复杂,长嘴,利牙,还有一对雄鹿犄角一般的龙角和一节一片的龙鳞龙纹。老方极有耐心,一点儿懒都不躲。

贴上了纸,该用老方的绘画手艺了。老方手艺好,把金狮和龙画得纤毫毕现。老方心善,画龙画狮也喜欢用一点朱砂,避避邪气。所以,人们都说老方扎的金狮和龙威风八面不说,也有慈悲心肠,既能镇灾辟邪,也能给人间送来吉祥。所以,找他的人特别多,老方也特别忙,忙得脚打后脑勺。

忙完了腊月,正月接着忙。灯会要到正月十二才开始。舞狮舞龙要用赤花筒烧,狮子头和龙都是用纸糊的,难免有烧伤的地方,老方必须及时裱糊补色。小伤小疤倒也罢了,要是烧得太厉害,他夜以继日几天几夜不能睡觉。忙是忙,老方高兴,赤花筒烧得越是厉害,年景越是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是红红火火。这是玩灯的目的,也是老方的愿望。

老方一直要忙到正月十六或者十七的晚上。那是残灯的日子。忙乎一个多月扎的花船、金狮、龙,都要在那天晚上用一把火烧了。那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尤其是费时最多的金狮和龙,是必烧不可的东西,否则它们都会成精作怪兴风作浪。这时,也是老方最高兴的时刻。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一方百姓的日子将被熊熊的大火照耀得红红火火。

年景越来越好,老方没想到的是灯会被停办了。原因是别的地方办灯会死了人,县里的有关领导担心本县的灯会可能出事死人,勒令停办了。几百上千年的传统说停就停了,金狮神龙也没有办法,老方更没办法。老方的手艺挣不来钱不说,还弄得像疥疮一般,得空还痒痒得让他不自在。

好在有钱的人越来越多,活着时铺张,死了更是气派。不说气派的墓地,高级的棺木,还要楼房大瓦屋的灵屋,外带小车电器。甚至有的人家还要扎上几个丫鬟仆人,让享惯清福的父母继续作威作福。最不济的穷人家,也要做一座三层别墅,配上豪车和电视,让亲人在那边过上阳间未曾享受过的好日子。

这是老方的长项,有人找老方。怎么说老方都不答应,自己的手艺是给活人做的,那是高雅的艺术,咋能去扎灵屋骗死人呢?可惜,老方的老婆是个病壳壳,她离不开药罐,药罐离不开钱。老方的儿子要娶媳妇,娶媳妇离不开钱。老方的女儿读大学,读大学也离不开钱。老方开始扎灵屋了。

灵屋极其简单,只求艳俗不求手艺,老方觉得很不过瘾。老方就把自己的技艺融进灵屋的制作——他把灵屋扎成古代宫殿的模样,然后把十二生肖扎成极小的灯笼挂在宫殿飞檐斗拱之上,再在门口扎上两只石狮子。一座豪华的灵屋就建好了。

可是,老方还是不尽兴,老方又开发了一种新项目,做了一个龙头船身的棺材罩子,预示后人一帆风顺飞龙腾飞。

老方手艺好,做工精致,这东西很受欢迎,人们抢着买老方做的灵屋和棺罩。老方咬牙喊了一个天价,依然供不应求,甚至还有活人交钱预订这样的灵屋和棺材罩子。

可是,老方依然不高兴,依然看不到他的笑脸。每逢道士做法事交包袱烧灵屋的时候,老方还会痛哭流涕,哭得比孝子还要伤心,让人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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