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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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河北省深州市长江中学2020-2021学年高三3月语文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流年

朱以撒

①早晨跑步回来,会绕一大圈,穿过一个露天的自由市场。每天清晨三四点钟,运货的车子随人到达,开始卸货、整理,只一会儿就满目青绿了。在送货上门的今日,有的人已不上商店。离这儿不远也有两个大超市,好几个便利店,原以为人们都奔那里去,其实不是。还是有很多人乐意到自由市场,尽管下雨了泥泞得很,水打湿了裤脚,兴致还是很高。

②道途几乎被人流塞满了,使得送货的车小心翼翼地进退。买菜的人四处观望,比较产品的形态和质量。这些菜都是清晨拔出的,闪动着露珠的光泽和汁水的莹润,萝卜根须上的泥屑,也证明它们离开土地未久,新鲜得令人称道。香葱那么细小,碧玉簪一般,葱管上还有少许白霜,没有人不带上一把。卖猪肉的此时正大刀阔斧地肢解,肉块在颤抖,闪动油亮的光泽。在海产品摊上,几十个盆子一字摆开。尤其是一些贝类,柔韧白晳的软体,此时从壳缝中伸出,似乎要融化于水。在一些人眼里,这样的市场是和土地连在一起的。人有认为它不如超市灯火通明排列有序,冬日有暖气,夏日有冷气,但它更像是生活中最基础的那部分,有过寻常日子的气息,在熙熙攘攘中,嘈杂声响中,这里维持着朴素的甚至有一些粗糙的时光。

③一些人总是会到某一个摊点买某一种产品,所谓老主顾。因为买和卖而相识、信任,买者不讨价,也不看秤,卖者绝不会诳熟、杀熟,从而维持一种简单持久而相互信任的关系。由于质量、分量的可信,他们会在每个清晨相逢。摊位是固定的,购买的人是流动的。一个摊位要让买者记住,肯定在上好质量的同时还要有自己的特色。譬如那几家卤味店,品种繁多,凡肉类蛋类豆制品皆可一卤了之,经过卤汁烹饪的鸭肝、鸡蛋、豆腐,冒着热气摆在盆子里,都呈现着古铜色的沉酣,卤汁把它们浓缩了,渗透到内部,使之有味且具有弹性。起始,买者不知哪一家风味独到,时日久了,就倾向于某一家,摊位上总是挤满了人。早市结束前,有的摊位已经卖得将尽,主人正悠闲地坐下来抽烟,而有的还一大半留存——这肯定是有缘由的,不是人的问题,就是物的问题。

④自由市场的自由,来自各自的营生。不管摊主,还是顾客,都乐在其中。一个人尽可以自夸产品,却不会妨害他人。和邻居的关系,密切得如同家人,相互照应着。自由也使人爱经营什么就经营什么,选择自己以为拿手的,而不趋风追求新异。摊位虽然固定,却可以摆出一些新意,使人路过,觉得主人的用心。

⑤大雨来临,每家一把巨伞撑开,正好遮盖了自己的所有产品。这里永远没有写字楼的办公味道。而泥土味、蔬笋味却常有,摊位上混浊不清的,如同他们腰间的围裙。一个人觉得这种谋生方式适宜自己,也就延此路数继续下来,不会想到更换,只是想如何做得更好,从而生活得更好。许多超市的出现,并没让他们感觉生存受到了挑战,在宇宙飞船的时代,路上还是有马车在行驶的。在一些人被超市吸引时,还有一些人依然和他们的自由市场同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的情性从一些细小的分歧里就可以看出如此不同。生活方式是不是要随时代改变,或者随着人群的改变而改变,弃旧而迎新,我觉得还是要看是否自适。

⑥很明显的是,对于孩童来说,他们乐意前往超市,那里是一个敞亮洁净的乐园。任何物品都井然有序,就是一把葱、一袋土豆,都已去除根须、泥屑。而那大量的静止之物都已包装,纤尘不染,价格分明。整个购物过程全然无声也不必出声。这使孩童在超市里能够待比较长的时间,不会像在自由市场那般仓皇,闻不惯各种混杂的气味,还有泥泞中的烂菜帮子,让人难以抬脚。

⑦乡村离我们越发远了,只能在这样的一些市场里,看到远去乡村的一些影子,那些从土壤里拔出的青菜还带着土腥味未被清洗,搬运的人们挽着裤脚,手上都是泥泥水水。他们从郊外的田园来到城市,这些菜也在离开乡村的土地不久,从自由市场上被城里人买走,进入千家的烹调程序。生活每一天都在变,那是指速度,还有形态,但念头大抵是不变的、固定的。就像这自由市场,当每一天朝阳升起时,它依然以一种比较老旧的方式,吸引着与之相适应的人们。

(选自2019年1月11日《光明日报》)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第一段将超市与自由市场进行对比,道出了人们乐意去自由市场的原因,哪怕下雨来去不方便,但仍兴致不减。 B、第二自然段“这里维持着朴素的甚至有一些粗糙的时光”一句点出了自由市场中人们未经修饰的日常生活的真面貌。 C、文章写了自由市场摊主之间有一定的竞争,那些质量、分量可信,菜品风味独到的摊主自然会赢得客人们的喜爱。 D、超市……冬日有暖气,夏日有冷气,环境很好,所以孩子们愿意去。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黄,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标题“流年”意即“流逝的岁月”,十分简洁,深刻醒目,而且意味深长。令读者自然想起时间流逝对生活的影响。 B、第二自然段对自由市场上的菜品进行了详写,而对超市的状况则略写,意在突出自由市场是人们生活的基础部分。 C、第五自然段细致描绘了摊主们想改变自我而又坚定原生活的心理状态,得出自适是生活方式改变的关键的结论。 D、文章将叙述、描写、议论与抒情融于一体,表达很流畅自然,线索清晰;议论很有力度,从而强化了作者的思考。
(3)、人们为什么对自由市场情有独钟?请简要分析。
(4)、文章的结尾富有深意,请结合全文内容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救命恩人

江岸

    正是下班高峰。侯一凡挺起胸膛,绷紧双腿,笔直地站在工厂门口。他目送着下班的人群潮水一般陆续涌出工厂大门,后来,只有零星的工人一个个往外走的时候,他才稍微放松下来。

    虽说只是一名工厂的保安,但是,侯一凡毕竟刚从武警部队退役半年,他站岗的姿势还是完全保留了真正的军人风范。

    他晃晃微微发酸的脖子,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回值班室的时候,突然想起,怎么没看见吕晓红大姐走出来呢?

    侯一凡楞了一下,勾头往厂区方向看去。他拥有一双视力在2.0以上的眼睛,一眼看去,能看得很远。他发现,正在往外走的工人,包括厂区纵深处三三两两的人影,都不是吕晓红。吕晓红平时上下班都很准时,今天怎么了?侯一凡决定在门口再站一会儿,等等吕晓红。

    侯一凡在这个肉联厂虽然已经工作了半年时间,但是,认识的工人并不多,多数人只是在上下班的时候进出工厂,在他值班的时候,才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一个从山区农村黄泥湾出来到城市打工的小保安,没有几个工人主动跟他搭讪,并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吕晓红这个名字也是他听别人喊的,可能听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他便牢牢记住了。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厂里没有一个人往厂门口走了,当然,吕晓红依然没有出来。侯一凡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他只好给保卫科长打电话。

    科长,你认识吕晓红吗?她是哪个车间的?

    我不太清楚,怎么啦?

    我没看见她下班出来,有些不放心。

    下班的时候,工人一窝蜂地出来,你一个个都看清楚了?你点名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来?

    吕晓红和别人不一样,我知道的。

    你别管闲事了,你又不是人事部的,考勤不归你管。看好你的门吧。

    科长没好气地挂了电话。科长说到人事部,提醒了侯一凡。他查了一下人事部的电话,把电话打了过去。

    请帮忙查一下,吕晓红是哪个车间的?

    冷冻车间。

    还没有等侯一凡再说点什么,人事部那个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他把电话打到冷冻车间,可是,没有人接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把电话打到厂办公室。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没有出来。

    怎么了?

    我怀疑她会不会被关在冷库里了。

    不会吧?

    厂办公室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该打的电话都打了,侯一凡没辙了。他在值班室坐了两分钟,椅子上好象放着一盆火,烧得他坐不住。终于,他站了起来,咬咬牙,拨通了厂长的电话。

    厂长您好。我是保卫科小侯,向您报告一件事。

    哦?说吧。

    冷冻车间的吕晓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怀疑她被关进了冷库里。请您赶紧派人到冷库去看看吧。

    有这样的事?我马上让冷冻车间主任去看看。

    放下了电话,侯一凡惴惴不安地站在值班室门口,眼睛盯着大街。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冷冻车间赵主任骑着摩托车,箭一般射过来。到了厂门口,他猛地刹车,停了下来。赵主任指着侯一凡的鼻子,喝道,就是你打电话给厂长,说冷库里面有人?

    是我。侯一凡挺了挺身子。

    老子喝个酒都喝不安生。如果我去看了,冷库里没有人,出来我揭了你的皮……说着,赵主任一加油门,摩托车嘶吼着冲进了大门。

    后面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医院救护车开进厂区的时候,几滴泪水猛地涌出了侯一凡的眼眶,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吕晓红出院以后,买了一大兜水果,到厂门卫值班室感谢侯一凡。她紧紧握住侯一凡的手,说,大兄弟,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大姐就冻成死猪了。

    大姐,其实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

    为什么这样说?

    侯一凡说,每天你上班,总是问候一声:你好;每天你下班,总是说一声:再见。我那天没有听到你说再见,所以知道你没有出来。否则,全厂五六百个工人,我怎么可能单单记得你呢?

(选自《洛神》2016年第6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雪窗帘迟子建

    坐在下铺靠窗位置的是一个老女人,我上车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了。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多半,看上去六十左右,穿灰棉袄,扎一块深蓝色的头巾,带着一只篮子。她似乎怕别人不小心踢着那篮子,时常地往下望上几眼。她大约是不常出门的,像小孩子一样用指甲刮开车窗上的霜花,不停地朝外张望着。她的自言自语声引得我忍不住想笑。比如她轻声嘀咕:“这荒郊野外的还亮着灯,这不是给鬼照亮的嘛。”这电线杆子可真多啊,隔不远就一个。这电是从哪里走的呢?”

    一个胖乎乎、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说他要睡觉,让老女人赶快让开。老女人从裤兜里掏出票来。她的票是这张铺位的,千真万确。很快,列车员过来了。她听明了事情原委后,对老女人说:“这事情怪不了别人,你不换票,火车开出半小时后,就等于放弃了对这铺的权利。这铺已经卖给人家了。”“那我上哪里坐着呀?”她颤着声问。“坐边座上吧。”列车员说,“没别的办法了。”

    老女人落下了眼泪,提着篮子来到边座上。她看了一眼那贴着车厢壁立着的座儿,说:“它立着我可怎么坐呀?七仙女的屁股也坐不稳定呀!”她的话引来一片笑声。列车员一伸手把那弹簧座拉了下来,说:“这是可以活动的座,你一起身就自动立起来了!”老女人把篮子放到窄窄的桌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用手护着那只篮子。一个年轻人叹了口气,说:“唉,可惜我买的是上铺,您也爬不上去,要不我就让给您得了。”

    这时从靠近门口的地方走过来一个穿驼色毛衣的男人,他看上去有六十左右了,戴一副老花镜,手中提着一份报纸。他对年轻人说:“我是下铺的,我能爬到上铺去,你让老太太睡我的铺,我睡你的不就行了吗?”

    那年轻人听了老人的话连连摆着手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我可不能让你到上铺去,万一磕碰着怎么办?”

    “我天天早晨都打太极拳,什么毛病都没有,别说爬上铺了,就是上树都没问题!”老人拍着胸脯说。

    “那可不行,万一有闪失,我可负担不起!”那人的脸涨红了,借口上厕所,逃之夭夭。老头叹了一口气,说:“不诚心让铺,装什么好人啊。”说完,回自己的铺位了。有个抱小孩的妇女说:“我带着孩子睡在下铺,可是小孩子离不开我,不认别人,我要是在家,她奶奶搂着她睡都不行。她不认生的话,我就让你和她睡一个铺了。”我犹豫了一下,轻声对她说:“要不你和我睡一个铺,你睡前半宿?”“姑娘,不用你费心了,我能坐着,不就是一宿吗?”先前我还有些紧张,她的话竟使我一阵轻松。我说:“要不我睡前半宿,后半宿你睡?”车厢突然暗了下来。我睡不着,不时地翻身探头看一眼老女人,她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样子就像一个用心听讲的学生。我终于在黎明前连续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见她依然把手搭在篮子上,端正地坐着。我不由得心生羞愧。我跳下中铺,对她说:“大娘,到我的铺上休息一会儿吧,篮子我帮您看着。”

    她用微弱的声音说:“这一宿都挺过来了,就快到站了,不麻烦你了。”她的话使我无地自容。我觉得喉咙那里热辣辣的,仿佛着了火。

    天色渐渐地亮了。经过了一夜寒冷的旅行,车窗积满了厚厚的霜雪,仿佛挂了一幅严严实实的雪窗帘。老女人又开始用指甲去刮霜花了,那声音“嚓嚓”响着,就像刀在割着我的心,让我感到阵阵疼痛。

    抱小孩的妇女过来了,她对老女人满怀歉意地说:“原想着和孩子早点起来让你去躺躺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一觉就睡到天亮了。这时,又有几个旅客过来让她去自己的铺位躺一会儿。老女人回答大家的话总是一个内容:“这一宿都挺过来了,就要到站了,不用了。”

    前方就要到青杨树车站了,那是老女人下车的地方。她的腿已经麻木了,走得很迟钝,踉跄着,像是拼尽全力在拖着两条腿走。她挎着的那只篮子,也跟着她踉跄着。

    我坐在老女人坐过的边座上,透过她刮开的那道明净的玻璃,望着那个小小的站台。她终于下了火车。她把蓝围巾系到头上了,缩着身子在站台上张望着。火车启动了,她的身影很快就被甩在车后,甩在一片苍茫的白雪中,模糊了,不见了。而我所坐的座位,还残存着她的体温,那么的热,可我却觉得周身寒冷,从未有过的寒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副对联

米兰

    冬日里总是有些寂廖的。一场小雪过后,情形有些改变,“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文人的古意相跟着来了,再念及王子猷雪夜访戴之雅意,便起身拿了围巾和手套下楼,推上自行车出门——去漏月轩看看吧,又是六个月过去了,“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 老先生以行楷笔法书写在自家门上的红对联褪尽颜色了吧?那字儿还能瞧出些眉目来吗?

    外面的世界依旧熙熙攘攘。路两边灌木丛上残雪点点,像一朵一朵洁白的莲花。骑着自行车猛蹬几步,转往鹤伴二路。

    与郭连贻相识十年,在他始终平静如水的表情里,跌宕人生消失无形,我每每感觉流离时光背后,他那不着一才的隐士之风发载而来的大气象。得其沾溉既久,我的性情业也随之多了些天高云淡,再不喜铿锵之音,更愿意聆听对面坐着的人,无言传递过来的那些话。亦由此,当丙申年春花开过、先生“走”了之后,面对铺天盖地的纪念文章,我保持着沉默。我以为面对极具个人色彩的一位乡贤而不作个性化的表达,是不太有趣的,信手而来的溢美之词对他也是不够尊重的。郭连贻生前抑或明白,他眼前这位“米兰女史”依稀仿佛与他的灵或有些微相通之处吧。别人看到的,他的笔默文章,就在那里,我也看,只是对此未曾作过只言片语,想起来也是惆怅。

    郭连贻的村庄就在印台山脚下,周围植有大片果木,每年春天花开时节,踏春的人接踵而至,人声嘈嘈,全然不见他当年为生产队看守果园时的那份清静。郭连胎长子郭宪明犹记得小学时代,每天放学后跑进果园,扔掉书包,拿起父亲尤头上的书,《契诃夫小说选)或者《聊斋志异》,随便哪一本都是一段快乐的阅读时光。“屋前一架丝瓜,几只蝈蝈飞来瓜架上支支叫着;雨天里坐在门口听雨声,着黄黄的些瓜花落满一地,望着父亲穿着蓑衣,从朦胧雨中的小道上走来……”在郭宪明笔下,果园里的童年就是这么美好。只有一点,每天被父亲规定着写十张大仿,实在是额外的负担,端的不如在果园里跑来跑去,偷偷摘个果子吃好玩。每年春节前,庄邻乡亲拿着红纸来让父亲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不到除夕不作买,令人烦不胜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自找麻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当郭宪明自己悟到答案的时候,老大徒悲,,悔之已晚。人生的季节哪能颠倒呢。

    丙申年十月十五之夜,据说是六十八年来月亮最大最圆的一次。那天晚上,我在鹤伴二路明丽的清辉里散着步,想象郭家院子里那片青青翠竹飒飒有声,像青年郭连胎风樯阵马,下笔疾走。我觉得他一定还有想说的话没说,把它们留在什么地方了。郭连贻一生磨难并不是我能会意的,对于他的书法艺术,我一个外行更无资格做高低品评。老先生一点一刻横竖撇捺,在我眼里加此天真稚拙,所谓“儿童乃成人之父”,先生下笔复归本真,其中的缘由与秘密藏匿于岁月深处,无形滋渥,无由言表。想至此,仍是惆怅。

    雪后初睛的景色很不错,印台山北麓雪光闪闪。薄雪覆盖的麦田扩展了视野,成群的麻雀在行道树上明喳觅食。我骑着自行车一路生风,呼与吸凝成的白雾团团向后飘去。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再次见识郭家那片竹林了,那可是北方院落少有的景致。以前每次去,老先生都会站在门口迎着,我们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像回家一样踏进门去。这次我一个人悄悄地去,只是因为想念。我谁也不打扰。甚至他家后面那座文昌阁楼顶上古老的青瓦以及瓦缝间漂亮的松花,我也不打算再拍照,看看就走。

    郭连贻家在碎楼村街最北端。六月份的时候我来过一次,看到两扇门上各粘了一张小小的白纸,盖住了对联末尾那个字,翰墨因缘、烟云供养,郭连贻的影子在淡红的对联里沉默不语。我对着门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那一刻我内心的悲伤。半年后再次过来,门上纸张已然残破,颜色已然褪尽。忽然想起雷恩·寇伯音乐特辑《心灵秘境》中的一首“暗夜”:当夕阳西沉,路易斯岛上的石头送走的不是光明,而是迎来满满一屋子的宁静……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可是郭连贻已经沉寂到了远方,只把一副对联留在门上,等着远远近近过来看他的人。

(选自2018年第4期《北方文学》,有删改)

【注释】①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清朝书法家伊秉绶所撰伊姓宗祠通用联,意为与笔墨结缘,受云烟之洗涤。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端午节

鲁迅

    方玄绰近来爱说“差不多”,这一句话几乎成了“口头禅”;而且不但说,的确也盘踞在他脑里了。他自从发现了这一句平凡的警句以后,虽然引起了不少的新感慨,同时却也得到许多新安慰。譬如看见老辈威压青年,在先是要愤愤地,但现在却就转念道,将来这少年有了儿孙时,大抵也要摆这架子的罢,便再没有什么不平了。

    他将这“差不多说”最初公表的时候是在北京首善学校的讲堂上。散坐在讲堂里的二十多个听讲者,有的怅然了;有的勃然了,大约是以为侮辱了神圣的青年;有几个却对他微笑了,大约以为这是他替自己的辩解:因为方玄绰就是兼做官僚的。

    而这其实不过是他的一种新不平。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安分守己的人。教员的薪水欠到大半年了,只要别有官俸支持,他也决不开一开口。不但不开口,当教员联合索薪的时候,他还暗地里以为欠斟酌,太嚷嚷;后来一转念,这或者因为自己正缺钱。而别的官并不兼做教员的缘故罢,于是也就释然了。

    待到凄风冷雨这一天,居然倒也发了一点薪水,方玄绰不费举手之劳领了钱,酌还些旧债,却还缺一大笔款。

    但是“差不多”的事实又发生了,政府后来竟不理无关痛痒的官吏,终于逼得先前鄙薄教员要钱的好官化为索薪骁将了。他也赞成同僚的索俸,然而他照例的并不一同去讨债。

    阴历五月初四午前,他一回来,方太太便将一叠账单塞在他的鼻子跟前。

    “一总得一百八十块钱才够开销……发了么?”方太太说。

    “钱的支票是领来的了,可是又说要到他们跟前去亲领……”

    “我想,还不如去亲领罢,这算什么呢。”方太太看着他的脸说,“孩子们说那学费,学校里催过好几次了,说是倘若再不缴……”

    “胡说!做老子的办事教书都不给钱,儿子去念几句书倒要钱?”他想了一会,又懊恼地出照旧例,每逢节根或年关的前一天,他一定须在夜里的十二点钟才回家,递给方太太一叠簇新的中交票,脸上很有些得意的形色。谁知道初四这一天他不到七点钟便回家来。

    “怎么了?……这样早?……”方太太看了他说。

    “发不及了,大约到初八就准有钱……我午后去寻金永生,待到知道我想要向他通融五十元。即刻将我支使出来了。”

    “这样紧急的节根,谁还肯借出钱去呢。”方太太说。

    方玄绰低下头来了,接着就记起去年年关的事来,那时有一个同乡来借十块钱,他其时收到了衙门的领款凭单的了。因为怕这人将来未必会还钱,便说衙门里既然领不到俸钱,学校里又不发薪水。

    然而不多久,他恍然大悟似的发命令了;叫小厮即刻上街去赊一瓶莲花白。莲花白竟赊来了,吃完饭,又颇有些高兴了,他点上一支大号哈德门香烟,从桌上抓起一本《尝试集》来,躺在床上就要看。

    “那么,明天怎么对付店家呢?”方太太追上去,站在床面前,看着他的脸说。

    他又要看《尝试集》了。方太太怕失了机会。连忙吞吞吐吐地说:

    “我想,过了节,到了初八,我们……倒不如去买一张彩票……”

    “胡说!会说出这样无教育的…”

    这时候,他忽而又记起被金永生支使出来以后的事了。那时他惘惘地看见店门口竖着许多斗大的字的广告道“头彩几万元”,仿佛记得心里也一动,或者也许放慢了脚步的罢,但似乎因为舍不得皮夹里仅存的六角钱,所以竟也走远了。

一九二二年六月

(有删节)

【注释】《尝试集》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白话诗集,开新文学运动之风气,是胡适先生里程碑式的著作。问世以来引起文学界,理论界的广泛争论,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平淡的事

彭家煌

几天前由北平来了个穷友,没屋子住。我替他找了两天的房子,找着了一个挂眼科牌子的医生家的一间后楼,即刻就叫他搬进去。匆忙的我不过记住了前门两边的白墙上写着“照原眼科”,也仿佛记着这医生是姓曾而已。 

翌日,我那朋友走来和我谈天。 

“昨晚那个房东走到我房里向我借一块钱买米,吓吓吓!” 

第二天,我在微光中找来找去,不知如何始终找不着“照原眼科”几个字,但是看见前门的墙壁两边有白粉的一幢房,“大概这就是的吧!”我是怀着“连一块钱都得向生朋友告贷,贫穷到这样子!”的心情去的,但进门一观察,那客堂间也点着洋灯,灯下也有两个老妈子似的顾客请他看眼睛,靠窗也陈设一张只开了两道裂缝的桌,东边墙下也摆着小圆台,台上也搁着好几瓶药水,台边还有两个一只脚都不短的藤椅。至于他本人,身上却穿着呢大衣,旧靴子上也盖着呢布,一见还知道他是穿穿西装裤的。他手中拿着揩眼睛的棉花,一见有人推门,就脸色苍白起来,知道是我,才浮出微笑,轻着脚步走近我,低声的温和的说:“夏先生在家。” 

我微笑着颠颠头。上楼时,我循环的默诵着:“难道真一块钱没有吗?——这江湖医生——这骗子。” 

在后楼,我不耐久坐,我们就下楼,走过客堂间时,老夏说:“曾先生,我们去喝酒吧!” 

他连忙鞠着躬:“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请先走一步。” 

我们走到街的尽头,发现一酒馆。那酒馆不仅小,而且很模糊,里面两个桌,全用灰尘装饰着。一个鼻眼不分明的半大孩子走拢来问我们要什么,我就要了两斤酒。 

不久,曾先生笑嘻嘻的擦着手走进来了。三人就了座,我叫孩子拿酒来,又叫他买了八个子花生米。曾先生又擅自在柜台上弄了一碟发芽豆,又弄了一碟海蜇皮。 

“听说先生差了一块米钱,心里很过意不去,现在可有了?” 

“不要紧,已经赊了一块钱的米。我们喝酒吧!——这地方真好!这老板是好人,很可怜的!——她常常到我那里看眼睛,我不要她的钱。她钱不够,我就入了五块钱的股。所以,我在这里很随便的,常常来!“ 

“酒倒是少喝的好,曾先生,你何不好好把你的行业振兴一下?”我说。 

“不行!”他摇着头笑“我倒霉,连这个都没有!”他忽然把脚举起来:“你看,我这个皮鞋,底穿了,前面开了口,走起来,他冒烟。” 

我们不禁笑起来。 

“你每天也有多少收入喽?”我问。 

“没有一定,两毛,四毛,有时还倒贴。穷人多啊!一块钱看一回的。一个月难得有几次。” 

“像你这样是不行的。这鬼世界是全靠外样子,不怕你本事怎样好。”我愤愤地说。 

他只温和的笑。 

“是呀。曾先生,据前楼的人说,你的手术很不坏,你只要好好的把诊所布置得像个样,把身上弄整齐点,在门口挂个招牌,在弄堂口还挂个更大的,也定一个章程,门诊几何,出诊几何,架子一挺,人家自然不会小看你,像你这样两毛四毛,有时还送诊,有时还……那是……” 

老夏也说了一大篇。 

“这是没有办法的!”他摇头坚决的说,“他们都是穷人末!顶多只能收点药钱。——你们以为我是好人吗?其实我也很坏的,是穷人,到我这里来,他们都是别处诊不好的,他们没有钱谁给他诊。这种人,我是欢喜给好药,一次二次就好了,阔人就不同了,一次诊得好的,我给他分做几次诊,多弄他几个钱,其实我是很坏的。”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能存在的。我劝你以后还是把牌子挂出来,好好的干一下,免得受苦!”我说。 

他还是温和的笑,连连把酒往口里送,酒完了,又再叫两斤。 

“是的,牌子原先挂的,在弄堂外头,因为警察要捐钱,才取下来的。” 

他已经很醉了,话便滔滔不绝。 

“原先我生意很好,每月赚二百多块钱,那不是现在这个地方,这是去年搬来的。那时候,我的日子很好过,我把老娘由乡下接来住,请了两个听差,门诊是一块二,没有钱的就减半,看人说话。不料去年革命,我的诊所烧得干干净净,好,没有想到这个革命把我打倒了。搬到这里之后,凑巧,闸北办市政,一条马路修上大半年,交通断绝了,简直没有人上门。好,这个市政又把我打倒了。三四月间落起黄霉雨来,你想谁肯爬过烂泥堆里走过丈多深的水沟到我这里来呢? 

“好,这个黄霉雨又把我打倒了。房钱欠七个月,生意没有,我吃的是身上的衣服,是木器。我牌子是有的,弄堂外有块大的,前门的壁上写着‘照原眼科’四个大字,但是我给不起捐钱,警察天天来要,起首我就把外面的牌子取下了。昨天他又来了。我就把墙上的字也粉了,省得他来麻烦。 

“可是牌子一取消,就简直更没有瞎子能找得着我了。好,这个警察捐又把我打倒了。” 

他不再笑了,两手撑着头,慢慢的伏在桌子上。 

“这个人很可怜。老黄,你是欢喜把自己妻子儿子都上小说的,也把他上一上小说吧。哈哈!”老夏说。 

“但是——唉,在这年头,这玩意早已不时髦了,这事情,太平淡了,上了小说不会有人看的。” 

我禁抑着奔放的热情坚决的这样回答。 

一九二八,十二,二五日于上海(节选自厦门中学生助手微信公众号,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母亲的奖章

刘庆邦

①母亲去县里参加劳动模范表彰大会的时间,是1957年的春天。从县里回来,母亲带回了一枚奖章,还有一张奖状,奖状和奖章是配套的。

②而我只对奖章有印象。那枚奖章相当精美,的确是一件不错的玩意儿。我们小时候主要是玩泥巴,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玩。母亲的奖章,像是为我提供了一个终于可以拿得出手的玩具。母亲把奖章放在一个用牛皮做成的小皮箱里,小皮箱不上锁,我随时可以把奖章拿出来玩一玩。我没把奖章戴在身上试过。因没见母亲戴过,我不知把奖章戴在哪里。有一次,我竟把奖章挂在门口的石榴树上了,好像给石榴树戴了一个大大的耳坠一样,挺逗笑的。

③我不仅自己喜欢玩奖章,别的小孩子到我们家玩耍,我还愿意把奖章拿出来向他们显摆,那意思是说:你们家有这个吗?没有吧!我只让他们看一看,不让他们摸。见哪个小孩子伸手想摸,我赶紧把奖章收了回来。

④不知什么时候,奖章不见了,我一次又一次把小皮箱翻得底朝天,连奖章的一点影子都没见到。奖章没长翅膀,它却不声不响地“飞”走了。母亲的奖章的丢失,对我们兄弟姐妹来说是一个谜,这个谜也许永远都解不开了。

⑤倘若母亲的奖章继续存在着,那该有多好,每看到奖章,我们就会想起母亲,缅怀母亲勤劳而光荣的一生。然而,奖章不在了,奖章却住进了我的心里。我放弃了对物质性的奖章的追寻,开始追寻奖章的精神性意义。

⑥当劳模不是百里挑一,也不是千里挑一,而是万里挑一。应该说母亲能当上劳动模范是很不容易的。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怎么就当上了劳动模范了呢?怎么就成了那个“万一”呢?既然模范是以劳动命名,恐怕就得从劳动上找原因。听大姐二姐回忆说,母亲干起活儿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要强。往地里挑粪,母亲的粪筐总是装得最满,走得最快。麦季在麦田里割麦,不用看,也不用问,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一定是我们的母亲。别的妇女绞水车时,都是一次上两个人。而母亲上阵时,坚持一个人绞一台水车。她低着头,塌着腰,头发飞,汗也飞,一个人就把水车绞得哗哗的,抽出的水,水头蹿得老高。

⑦母亲的身材并不高,体重也不重。可是,母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呢?以前我不能理解,后来才慢慢理解了。母亲的力量源于她的强大的意志力,也就是我们那里的人所说的心劲儿。心劲儿,也就是心上的力量。心上的力量大了,一个人才算真正有力量。体力再好,如果心劲儿不足,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有力量。一个人心上的力量,说到底就是战胜自己的力量。只有能够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困难,战胜别人。倘若连自己都不能战胜,先败在自己手里,还指望能战胜谁呢!

⑧与母亲相比,我的心劲儿差远了。说实话,小时候我是一个懒人,几乎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后来参加工作到煤矿,我才失去了对家庭的依赖。一个人孤身在外,由于环境的逼迫,我不得不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好在母亲勤劳的遗传基因很快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同时也是自尊、自立和成家的需要,我开始挖掘自身的劳动潜能,并在逐步认识劳动的意义。

⑨直到现在,我才稍稍悟出来了,原来劳动不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而是生命的一种需要。我们劳动的过程,是修行的过程。如果人的一生还有点意义的话,其意义正是通过不断辛勤劳动赋予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能当一个劳动模范是多么的光荣!

⑩人说闻道有先后,人的觉悟也有早晚。而我现在才对劳动模范重视起来。从现在起,我要好好向母亲学习,天天按劳动模范的标准要求自己,体力可以衰退,心劲儿永远上提。就算别人不评我当劳动模范,我自己评自己还不行吗!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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