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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湖北省天门市三校2016-2017学年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英雄

    他二十岁的时候,她正好十岁。

    她坐在台下,晶晶亮的眸子中全是台上英武的他。

    他是学校请来的英雄,笔挺的军装上一张黝黑却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激动透着健康的红晕。

    他在台上大声地念着手中的演讲稿,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高高举起,如同一面灼目的旗帜。在一次实弹演习中,面对一颗滋滋作响的手榴弹,他毫不犹豫地拣起来扔出去,挽救了被吓呆的战友。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朦胧中台上的他是那么高大英俊,连他那浓重的乡音都显得那么亲切。

    “他真是个英雄,我会一辈子记住他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三十岁的时候,她二十岁。

    学校组织去农村体验生活。

    如果不是村干部郑重地向大家介绍他曾经是英雄,她是一丁点儿也认不出他了。

    埋头在田里劳作的他跟其他的农民已没什么两样,披着一件灰扑扑的褂子,失却了红晕的脸还是那么黑,却变得暗沉,村干部介绍的时候,他憨憨的笑,脸上,怎么也找不到十年前年轻的影子。

    他坐在田头抽着烟卷,好几次她都想走过去跟他说几句话。看着烟头一明一灭,她终于还是没过去。

    她实在想不出该对他说什么话。

    他四十岁的时候,她三十岁。

    他在她所在的城市摆了个摊,卖鸡蛋煎饼。

    五岁的女儿吵着要吃煎饼,她先认出了他的手,抬头看他的脸,恍若隔世般,已然很陌生了。

    她忍不住悄悄告诉女儿卖煎饼的是一个英雄,女儿懵懂地吵闹着,要去看英雄。

    她带着女儿折回去,女儿仔细看着那只残缺的手,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匆忙带着女儿离开。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回忆自己十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见这只手,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有敬佩。

    她还记起来当时听完报告回到家,小小的她弯曲起两根手指,模仿三指的样子,想象着那种悲壮。

    他五十岁的时候,她四十岁。

    她在民政局混上了科长的位置,工作还算清闲,生活不好不坏。

    当他在她办公室外面探头探脑的时候,她根本就没认出他,原来他是来申请困难补助的。

    她给他倒了杯茶水,他受宠若惊地捧着,只会一迭声地说谢谢。她陪着他办完了所有手续,而他不知道为何受到如此礼遇,越发地惶恐不安,一个小时里说了不下五十声的谢谢。

    望着他佝偻着背离开,她开始努力回想他年轻时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真的曾经是个英雄吗?”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觉得那么茫然。

    五

    她五十岁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那天她在办公室喝着茶,翻着报纸,四十年前的他突然映入眼帘。犹如被雷击般,她手中的茶杯怦然落地。

    他在回乡的公交车上遇到一伙劫匪,一车人里只有他挺身而出,搏斗中,他被刺数刀身亡。报道还提到,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年轻时他就曾因救人成为部队里的英雄典型。那张穿着军装的年轻的照片,据说是他唯一的一张相片。

    一瞬间,泪水又涌上了她的眼睛,恍如四十年前她含着泪眼坐在台下仰望。

(1)、下列对小说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采用双线并进的结构,以十年为一个叙事单元,叙事清晰,详略有序,叙述人物生活的变迁,借此刻画人物形象,表达作品主题。 B、小说在塑造英雄形象时,多用巧合安排人物的相见,主要通过女主人公的心理描写来塑造英雄的形象。 C、“他真是个英雄,我会一辈子记住他的。”女主人公在听到英雄事迹汇报时,记住了英雄的右手和容貌,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D、小说结尾写到“泪水又涌上了她的眼睛,恍如四十年前她含着眼泪坐在台下仰望”,既照应了第一部分中的“她的眼里噙满泪水”,也突出了对英雄的无比崇敬。 E、小说中写到女儿看到英雄的手时哭了,又写到女主人公当年的不害怕,对比出了当下连孩子也缺乏英雄崇拜的意识,这凸显了作品的写作意图。
(2)、文中划线处关于“英雄”形象的细节描写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请简要分析“她”在小说中的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传家宝

候发山

    村里不时传来炸响的鞭炮,年的气息越来越浓。

    过罢年,我就整整撑了40年。父亲吧嗒了一口烟,很享受地“呲溜”了一口。

    春子低着头,怔怔的样子。

    我老了,干不动了。父亲一直看着春子,眼光里有疼爱,有欢喜,有期待。

    春子瞅着升腾的火苗,没有说话。

    因老家遭了大水,你老爷(曾祖父)带着一家老小落脚到这里。感念这里的人好,你老爷会些木工手艺,就自造了一条小船,摆渡,不取分文报酬。你老爷临死立下遗嘱,子孙后代义渡乡亲……父亲不像是自言自语,像是说给春子听。

    春子的目光溜出门外,望着眼前缓缓流动的小河,心里生起无端的怨恨。

    你老奶(曾祖母)去世时,你老爷上午忙完丧事,下午就到渡口去了……到你爷爷这一辈,他结婚那天,拜了天地后,直奔渡口……轮到我,那就多了。有一年,我下河救人,上岸后发起了高烧,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出院。你打工没回来,我就掏了1000元雇人摆渡了半月……说到这里,父亲的脸上有了神采,连那一道道皱纹里都放出光来。

乡亲们的情啥时候才能还完?春子忍不住说道。

    还不完!咋能还完呢?若是当年他们不收留你老爷,只怕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哪会有我?更别说你了。说到这里,父亲指了指墙角的蓑衣和竹篙,说,还有外面的船,这就是咱的传家宝。从你老爷到我这一辈,先后渡坏22只木船,撑破一百多把竹篙……到你这里,不能断了,还要传给我的孙子。

    这有什么可骄傲和自豪的?春子又带气又带笑。他在外面打工,每月四五千块的收入,实在不愿意回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凌乱的脚步声。有人过河!父亲站了起来,要去拿墙角的竹篙。

     “大叔,过年了,陪你喝两盅。”随着话音,门口一暗,进来几个村民。一个个手里都不空,提溜着水果,还有酒和菜肴。春子认得,其中一个是老村长。

    看到春子,老村长说道:“春子也在啊,啥时间回来的?过了年不走了吧?”

    不等春子说话,父亲呵呵一笑,豪气地说,不走了,不走了,该接班喽。

    春子站起来给老村长打过招呼,回家了。娘还在家忙年呢。

    回到家,娘刚蒸出一笼馍,有花卷,有菜包,有蒸馍,冒着袅袅的热气和丝丝的香气。家的味道,年的味道,一下子把春子包围了,心里的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子刚要伸手抓个花卷吃,娘拍了一下他的手,说还没敬河神呢,等会儿吃。

    听说要敬河神,春子心里又生出隐隐的不快。

    娘似乎知道春子的心思,说你爹让你回来就回来吧,有地,饿不死,挣那么多钱干嘛?人这一辈子,名声比啥都重要。

    娘,别说了,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春子看到娘的头上一片雪白,心里动了一下。

    过罢年,春子真的就接替了父亲摆起了渡。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春子破例收取费用,一个人一次两元钱。

    父亲强压住心头的火气说,你到底要干啥?你不是我的儿子!

    春子说,我收钱,乡亲们就没有亏欠感了。

    放屁!是咱欠乡亲们的!有好多天,父亲都不敢出门,不敢面对乡亲们。

    其实,父亲的猜测和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对于春子摆渡收费,有不少村民倒还是理解的。老村长知道父亲的心思,还特意赶来安慰他,说收费是应该的,早应该收费了。

    私下里,有人曾给春子算过一笔账,一个人一次两元,一船按10人计算,每天大概30个来回,每个月至少有两三万的收入。乖乖,春子要发大财了。

    父亲再出门时,明显感觉到了乡亲们的目光跟先前有很大的不同,见了面也没有过去的热乎劲了。

    春子也有类似的体会,乡亲们的眼神。较之以往,少了温度,少了情谊,多了冷冰冰,多了敌意。有时当着他的面,指鸡子骂狗,话也说得难听。

    报应,报应啊。父亲没少这样哀叹。儿大不由爹,父亲干生气也没办法。

    一年后,村里来了一支建筑队,在小河上架起了一座桥。

    没有人再坐船了。春子的小船、竹篙和蓑衣真的成了文物。有村民还幸灾乐祸的,见到春子,还假惺惺地关心,说有了桥,春子要失业了。春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没有一点失落的样子

    当桥竣工那天起,春子又到外地打工去了。那天,父亲忍不住告诉老村长,说那座小桥是春子出资修建的。

    老村长的嘴巴半天没合拢,然后哈哈一笑,末了说了一句,狗日的春子。

    狗日的春子。父亲自言自语重复了一句,然后嘿嘿呵呵地笑了,眼角里,皱纹里,都塞满了骄傲和自豪。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在这里不要叫我妈妈

曾颖

    这个关于母爱的故事,是一个保安小兄弟讲的:

    我是到帝豪小区当保安的第三天认识阿兰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她主动来和我搭讪并请我吃苹果。这是我在这座富人住的小区中受到的最高礼遇。这里的其他住户,通常是车进车出,像害怕掉出冰箱的冰激凌一样地小心呵护自己,而保姆们,也因为忙或别的什么原因,不怎么爱搭理人。

    从相貌和装束上看,阿兰也是保姆,但也许是来城里很久了,她的举止言谈和衣着,并不像其他小保姆那样,浑身上下要么是未谙世事的青涩感,要么就是急于摆脱以往的形象而用力过猛的装扮。她始终穿着一件洁白干净的衣服,套一双价格低廉但样式还算好看的皮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桅子花,便是黄桷兰或茉莉。她每次出现,都带着一个小男孩。小家伙白白胖胖一脸营养过剩的样子,他的衣着,永远是最新最时尚的衣裤。

    我的工作,是看护小区的花园。花园占地几十亩,是小区的配套工程,里面有健身路径、游泳池、网球场,还有休闲娱乐广场和儿童游艺设施。我主要负责看门,及时将那些妄图混进去的刷鞋匠破烂王小商小贩和非小区住户阻挡在门外。

    每天下午六七点,阿兰就会带着小胖胖准时来公园。阿兰永远穿着一身浅淡的衣服,而小胖胖,则像一个变身小精灵,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玩具一天一个花样。小胖胖一来,就和孩子们一起去滑滑板车或扮游戏,阿兰就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孩子,像看一幕精彩的电影,随着他的表现而变换着表情。

    我问阿兰:你的工资一定很高吧?看把孩子带得多好!

    阿兰对此,总是含笑不答。

    几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阿兰也混成了熟人,小胖胖每次见面,隔很远就会喊叔叔,有时还会将口袋星的糖,掏一块送给我。我们已将彼此的碰面作为一种习惯,如果偶有下雨或别的原因没看到他们,就会有怪怪的感觉。

    有一天,保安队长对我说:最近有业主反映,外面时不时有非业主混入花园,极有可能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或小偷团伙的卧底。一定要加强警惕性,将这些不安全因素清除出去。

    领令之后,我睁大眼睛努力寻找队长所说的可疑人物,但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有一天,一个中年妇女来向我举报线索,说有个女人,老是带个娃娃来和她孙子套近乎,她在小区里没见过这女人,深度怀疑其动机不纯。

    她指的女人是阿兰。

    这是我不愿认可的事情,但为了不让那女人继续向队长投诉,我决定悄悄查一查。

    这天夜里,我换上便衣,跟在从花园里出来的阿兰身后,远远听见孩子叫阿兰妈妈。阿兰赶紧制止住他,说:小声点,我给你说过多少遍,在这里不要叫妈妈,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就不能来这玩了。

    我悄悄跟着他们,左拐右拐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城中村,这里是外来人口聚居地,我刚进城的时候,也住过类似的地方。

    我跟着他们,从狭窄而杂乱的巷里穿过。突然觉得前方夜色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与周遭的环境是那样的不协调,像两朵花落入垃圾筒。

    在一处小杂货店,他们停下,店里一位明显比阿兰大的男人没好气地说:又跑哪去了?你不嫌折腾?这孩子每月折腾的钱,够我们吃半年了!

    阿兰进店,很快换了件蓝布衫,端着一个盛满碗的大锅,蹲在街边,一面洗一面说:折腾?你忍心让娃娃像咱这样混一辈子?我就是要让孩子去好一点的环境,和素质高的孩子玩!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周围这些野孩子去交流怎么捡垃圾刨沙土?那样就永远完了!我不能给他好的环境,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男人没言语了,空气中只有小胖胖轻声哼着从别的孩予那里学来的英语儿歌。

    我没有把所看到的情况向队长汇报。每天仍努力以平静的神态,继续和阿兰母子打着招呼。直到半年后,我被调去守会所,我还给后任的小徐招呼,请他好好照顾阿兰,我依稀记得,我的前任老吴,在交接工作时,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故事讲完,有人在这里面听出了辛酸,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感动,有人在里面听出了无奈与伤感。不知道你能从中能听出点什么?反正我听完之后,接连两宿都没睡好觉,眼前,总闪着两母子的身影,耳朵里,冷不丁会回响起那声让人心碎的声音:在这里,你不要叫我妈妈!

(选自2011年11月13日《今晚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沈从文

    场坪上,白日照着,一圈闲人,为小小热闹粘在那里。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扛了一对大傀儡走来,到了场坪,四下望人,似乎很明白这不是玩傀儡的地方,但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

    老头子把傀儡坐在场中烈日下,轻轻咳着,调理着嗓子。他除了那对脸儿一黑一白简陋呆板的傀儡以外,什么都没有!看的人也没有。

    他发红的小眼睛四方瞟着,场坪位置既不适宜,天又那么热,若无什么花样做出来,绝不能把闲人引过来。老头子便望着坐在坪里傀儡中白脸的一个,亲昵地低声地打着招呼,也似乎正用这种话安慰他自己。

    “王九,不要着急,慢慢的会有人来的,咱们呆一会儿,就玩个什么给爷们看看,玩得好,还愁爷们不赏三枚五枚?玩得好,爷们回去还会说:王九赵四摔跤多扎实,六月天大日头下扭着蹩着搂着,还不出汗!可不是,天那么热,你也不累,好汉子!”

    来了个学生,站着,没动。

    老头子瞥了眼,微笑着,全身作成年轻人灵便姿势,膀子向上向下摇着,一面自言自语的说话,亲昵得如同家人父子:

    “王九,你瞧,先生可来了。好,咱们动手,先生不会走的。你小心,别让赵四小子扔倒。先生帮咱们绷个场面,看你摔赵四这小子,先生准不走。”

    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的破旧长衫,又从衣下取出两只假腿来,把它缚在自己裤带上,再把傀儡举起,弯着腰,钻进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自己,且把两只手套进假腿里,改正了两只假腿的位置,开始在灰土坪里扮演两人殴打的样子。他移动着傀儡的姿势,跳着,蹿着,有时又用真脚去捞那双用手套着的假脚,装作掼跤盘脚的动作。他既不能看清楚头上的傀儡,又不能看清楚场面上的观众,表演得却极有生气。

    学生笑了,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第二个人跑来了。

    不久,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三个皆跑来了。

    闲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众人嘻嘻地笑着,从衣角里,老头子依稀看出一圈观众的腿脚,他便替王九用真脚绊倒了赵四的假脚,傀儡与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齐颓然倒在灰土里,场面上起了哄然的笑声,玩意儿也就小小地结束了。

    老头子慢慢的从一堆破旧衣服里爬出来,露出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热汗的头颅,发红的小脸上写着疲倦的微笑,又将傀儡扶起,自言自语:“王九,好小子。你玩得好,把赵四这小子扔倒了,大爷会大把子铜子儿撒来,回头咱们就有窝窝头啃了。你累了吗?热了吗?来,再来一趟,咱们赶明儿还上国术会打擂台,挣个大面子!”

    众人又哄然大笑。

    过一阵,围的人已不少,他便四面作揖说:“大爷们,大热天委屈了各位。爷们身边带了铜子儿的,帮忙随手撒几个,荷包空了的,帮忙呆一会儿,撑个场面。”

    有人丢一枚两枚的,与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来位置不动,一个青年军官,却掷了一把铜子儿,皱着眉走开了。老头子为拾取这一把散乱满地的铜子,沿着场子走去,系在腰带上那两只假脚,很可笑地左右摆动着。

    这老头子同社会上某种人差不多,扮戏给别人看,连唱带做,并不因做得特别好,就只因为在做,故多数人皆用稀奇怜悯的眼光瞧着。应出钱时,有钱的照例也不吝惜钱,但只要有了件新鲜事情,大家便会忘了这里,各自跑开了。

    卖莲子小摊,有人中了暑,晕了过去,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向那方面,也跟着跑去。只一会儿,玩傀儡的场坪观众就走去了大半,少数人也似乎才察觉了头上的烈日,渐渐散去了。

    场中剩了七个人。

    老头子微笑着,一句话不说,两只手互相捏了一会,又蹲下去把傀儡举起,罩在自己的头上,两手套进假腿里去,开始剧烈的摇着肩背,玩着之前的那一套。古怪动作招来了四个人,但不久去了五个人。等另一个地方真的殴打发生后,人便全跑去了。

    老头子依然玩着,依然常常故意把假脚举起,作为其中一个全身均被举起的姿势,又把肩背极力倾斜向左向右,便仿佛傀儡相扑极烈。依然在一种规矩中倒下,毫不苟且地倒下。王九又把赵四战胜了。

    他从那堆敝旧衣里爬出时,已空无一人。

    于是他同傀儡一个样子坐在地下,数着铜子,一面向白脸傀儡王九笑着,说着前后相同既在博取观者大笑,又在自作嘲笑的笑话。他把话说得那么亲昵,那么柔和。他不让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儿子就是王九,儿子的死,乃由于同赵四相拼,也不说明。他决不提这些事。他只让人眼见傀儡王九与傀儡赵四相殴相扑时,虽场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顺手,上风皆由赵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胜利,总仍然归那王九。

    王九死了十年,老头子城里城外表演王九打倒赵四也有了十年,真的赵四,五年前早就害黄疸病死掉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两家客店

(法)都德

    在那小村的边界上有两所大客店,静立在街的两旁。

    那边,是一所高大的新建筑,尽是热闹、生动的气象。门都敞着,门前停着驿车,远客们在墙阴遮挡的大道旁酣饮。庭院里挤满了骡马和车辆,车夫在棚下躺着,等候夜间的凉气。屋里溢出狂暴的呼号和叫骂,酒杯在叮当相碰,拳头在乱击着桌子。还有一种清脆欢快的歌声超出一切喧嚣之上,震得窗户都在颤动。

    这边呢,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住。大门前乱草丛生,窗扇都已破碎,一株脱皮的冬青树横悬在门上。进门来是一间狭长的房子,荒凉而惨淡,从三个没有帘子的窗口中透入些微光,屋子越显得荒凉难堪;桌子上放着积满灰尘的破玻璃杯;一张黄色小榻和一张书桌,似乎都在那里打瞌睡。好多的苍蝇,聚集在天花板上,爬在窗户上。推开门,只听见一阵嘤嘤嗡嗡的翅子声。房子尽头,有一个妇人紧靠窗子站着,眼睛茫然地向外边张望。这是一个衰老的农妇,皱痕满面,容色灰暗。

    “你要干什么?”她擦了擦眼睛说道。

    “我想在这里休息,还想喝一杯酒。”

    她惊愕地注视着我,立着不动,像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这不是一所客店么?”

    妇人长叹了一声:“就算是吧。可是,为什么你不到对面去呢?那里多热闹呵。”

    “我受不了热闹,我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不等她的答复,我就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看出了我说的是实话,这女店主才显出忙碌的样子。她打开门,搬过酒瓶,擦净杯子,竭力想驱散那成群的苍蝇。今天来了一位客人,显然是一件郑重的事情。这女人不时停步,手摸着头,像是因为东西不齐供应不周而觉得失望。她走进后面的屋里去,我听到她的大钥匙在摇动作响,听到她在摸索锁孔,在开面包箱,在洗拭盘子,时时传来沉痛的悲叹和掩抑的抽咽。这样过了一刻钟,我面前有了一盘葡萄干,一块干面包,石块一般硬,还有一瓶新制出来的酸酒。

    “替你预备好了。”这古怪的老妇说完,又回到窗口去了。我一面喝酒,一面想些话来和她攀谈。

    “不常有人到你这里来吧?”

    “从没有一个客人,先生。比起从前真差得远了。这里本是换马的地方,还要替打猎的人们预备晚餐,终年有牛马在这里往来停留。但是,自从我们邻家的铺子开张以后,就什么都完了。客人都跑到对面去,觉得这里太无趣味。实在呢,这屋子里确乎没有一点儿快乐处。我既长得不好看,一向又害着热病,我的两个小女孩也都死了。对面店里可大不同,他们终日地欢笑。有一个从阿莱来的女人——一个美貌的女人,衣上镶着好看的花边,脖子上挂着三串金珠——在看管店房。驿车上的车夫就是她的情人;所以把车子赶到那边去。她又雇了几个轻贱的女孩做使女,怎能不得顾客的欢心?车夫们不惜绕着远道在她的门前经过,可我呢……”

    她迷惘地,冷冷地说着,前额还紧紧地压着玻璃,显然是对面店里的事情能引她的注意。突然间,大道那边起了一阵骚动,驿马车轧着尘灰向前移动了。鞭声在空中爆裂,跑到门外的女孩们都喊道:“再会呵!再会!”那里又发出一种洪亮的歌声,压下了别的声音,就是我刚才所听见过的。这歌声飘来,使女店主听了浑身颤抖。她回过身来对我说道:“你听见没有?那就是我的丈夫,唱得好么?”我茫然望着她。

    “什么?你是说他……?”

    她脸上现出伤心的神情,但又柔声答道:“自从两个女孩死后我只是悲泣。这屋里充满了忧郁和苦痛,自然没有人肯来了。受不了这样的烦闷,我可怜的约瑟就跑到大道那边去喝酒了。他有一口好嗓子,那阿莱的女人就教他唱歌,听啊!他又在那边唱了。”

    她僵直地站着,神魂恍惚,颤抖着,泪珠从颊上滚下。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回乡

余显斌

    将军离开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将军背着斗笠,戴着军帽,很精神,也很帅气。

    将军是跟着刘邓大军离开的。

    将军离开时说,自己会回来的。将军拉着张婶的手说:“大妈,你救了我,到时我会回来看你的。”将军红着眼眶又对吴哥说:“大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将军挥着手走了。将军这一走啊,南北东西,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里,将军汇来东西,打来电话,问张婶好,问吴哥好,问乡亲们好。将军说,自己很想回来,可是,没有时间啊。将军说,自己一旦有时间,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看望乡亲们的。

    大家都说,将军还记得老家,还记得大家呢。

    张婶擦着眼睛说:“哎,孩子受苦了。”在张婶眼中,将军一直还是个孩子。

    吴哥也点着头,安慰道:“现在好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将军的电话慢慢少了。张婶有时会望着村口,自言自语道:“咋不回来啊,是不是忘了老家啊?”吴哥摇着头,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叹一口气。

    两人就谈起当年的将军,那样年轻,就是营长了,就带着部队打仗,就受伤了,在张婶家养伤。那时,生活多苦啊,没啥好吃的,上顿红薯下顿红薯的。张婶说罢,长叹一声道:“难为了这孩子,也不怪把我给忘了。”

    吴哥仍不说话,咂吧着烟锅。那次,国军士兵听说一个解放军伤员在村里养伤,还是营长,就赶来抓。自己听到消息后,赶到张婶家,背起将军就跑,躲在山上三天三夜啊。国军士兵放火烧山。大火呼呼的,将一座山都烧秃了。自己和将军躲在一个水塘里,一人嘴里衔着一根芦苇管,这才躲过一劫。

    两个老人说着,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

    终于,张婶没有等到将军回来,闭眼前告诉孙子周根,将军回来了,替自己告诉将军啊,当年,生活不好,受苦了啊。

    周根点头,默默无言。

    吴哥不久也走了,临走告诉儿子吴竹,将军回来了,告诉将军,老哥哥一直想着他呢,盼着他呢。

    吴竹也点着头,默无一言。

    两人都想,将军能回来吗,以老人们所说的年龄,将军现在也是花甲老人了。

    听村长说,将军身体一直不好。当年的那颗子弹一直没有取出,还在脑袋里。老人们临终的嘱托,能兑现吗?

    他们心中,就有了心结。

    他们没想到,将军真的就回来了。

    将军回来,是在一个深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唧唧。

    一辆车悄悄在夜色里来,又悄悄在夜色里离开。第二天,当村人听到消息后,都围着村长炸开了:“将军回来了,咋不告诉我们一声啊?”有人叹气:“哎,老家毕竟是山里啊。”

    周根咳了一声,这……这样,自己咋的告诉奶奶啊?奶奶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在地下瞑目吗?

    吴竹更是摇着头,一声不吭。

    村长低沉着声音告诉大家,车子走了,将军没走,留了下来。见大家都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村长说,车子带回的不是将军,是将军的骨灰盒。将军十几年前枪伤就发作了,瘫痪在床上,记忆力已经模糊,啥也不知道了。临死前,将军竟然清醒过来,告诉家人,他要回家,要回到霍山去,那儿的乡亲在等着自己,张婶在等着自己,吴哥在等着自己,自己活着不能回去,死后也要回去。

    大家听了眼圈都红了,有人问:“葬……葬在哪儿啊?”村长说,将军死前吩咐,将自己骨灰带回来,悄悄葬在霍山的土地上,不要举行追悼会,不要起坟,不要立碑,不要让人发现墓地。

    周根急了道:“我们该去放一挂鞭炮啊。”

    吴竹点着头道:“对啊,清明了,也得去挂一串纸啊。”

    村长摇着头,因为,将军说,当年在这儿,自己受伤,连累了乡亲们。也连累了这儿的树木山林,遭到火烧,自己一想到就愧疚。如果,将来大家要祭奠自己,到了清明节,就栽一棵树吧。栽一棵树,就等于替自己报答了故乡一份情意。

    大家再次沉默着,久久无语。

    以后,每到清明,村子里的人都拿着树苗,在山上四处栽着。周根和吴竹栽的格外多,山前山后,河边坝上。他们说,这是替他们的奶奶和父亲栽的,奶奶和父亲是将军的老友,一定更想念将军。

    村子,于是就掩映在一片绿色里,一片花光中,一片鸟鸣里。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支队伍路过乔家屯

乔迁

    队伍来到乔家屯的时候,正是年根儿,眼瞅着要过年了。这天,天色刚刚泛白,屯子还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乔家屯的乔老六一大早被尿憋醒,急忙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蹿出屋就往房后的树趟子跑,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乔老六没抬头地嘟囔了一句:“一个屎尿也抢早啊!”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便被牢牢抓住了。他挣了一下,没挣开,抬头一瞧,立马清醒了,面前黑压压耸着一群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什儿,能打响的那种。他没摸过,但百八十里地外的拉哈镇他去过,有扛枪站岗的。

    乔老六差点没把尿整到裤兜子里,神色紧张地看着这群带枪的人。

    抓着他肩膀的人口气和蔼地问了他一句:“你是这屯子的?”

    乔老六忙点下头。

    那人就笑了一下说:“兄弟,你别怕,我们是抗联,屯子里来没来外人?”

    乔老六赶紧摇头,磕巴着说了一句:“我们这地儿偏,没人来。”

    那人便说:“我姓王,是队长。你能带我去见一下屯子里主事的吗?”

    王队长说话的语气一直和蔼可亲,乔老六便不那么紧张了,苦着脸说:“能让我把尿先撒了吗?快憋不住了。”

    乔老六撒完尿,一身轻松地说:“我带你们去找我四哥,我们屯儿大事小情都由他做主。”

    王队长回头对队伍说:“你们在这里等着。”

    这会儿,乔家屯主事乔金贵已经起来了。乔老六把王队长带到他面前时,他怔了一下,目光盯在了王队长挎的盒子枪上。

    乔老六说:“四哥,他说是抗联的。”

    王队长上前一步,冲乔金贵伸出手说:“你好,我姓王……”乔老六突然在后面一把抱住了王队长,急切地冲乔金贵喊道:“四哥,快,拿绳子!他们老多人了,都在房后的树趟子里呢,他是头。”

    王队长没挣扎,微笑着说:“我们是咱穷苦百姓的队伍……”

    乔老六叫道:“别蒙人了,拉哈镇我去过,警察贴着告示说你们抗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谁要是发现你们,报告了有赏钱,抓住赏钱更多呢。”

    王队长说:“那些警察都是日本人的汉奸走狗,专门帮日本人残害咱老百姓的。”

    乔老六喊道:“谁知道哪个好哪个坏!”

    “松开!”乔金贵冲乔老六喝道。

    “四哥……”乔老六不撒手。

    “松开!”乔金贵厉声喝道,口气不容置疑。

    乔老六迟疑着慢慢地松开了手,目光紧紧盯着王队长的手,怕王队长伸手去摸枪。

    乔金贵冲王队长一抱拳:“不知有何吩咐?”

    王队长忙道:“我们是要去火烧沟的,昨天晚上八成走错了路,跑到了这里,能否找个认路的给带个路?”

    乔金贵没吭声。

    乔老六看王队长被松开后没掏枪,依旧和蔼亲切地说话,心中颇有好感,便说道:“我认识路,我带你们去。”

    乔金贵迟疑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王队长说:“能否再给弄点吃的,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乔金贵说:“只有这些了,日后一定来补上。”

    乔金贵面容抽动了一下,摆手说道:“不用!王队长把队伍带进来吧,饭菜不好,但能热乎。”

    王队长连声感谢,转身去带队伍。

    队伍吃饱后,王队长跟乔金贵告辞,一个战士过来,牵着一匹健壮的大黑马,对王队长说:“队长,咱们用一下老乡的这匹马吧,伤员走得太慢了。”

    王队长立刻喝道:“不行!抬着伤员走。”

    那个战士无奈地松开了马缰绳。

    乔金贵喊乔老六:“你带他们走小路,送到就回来。把大黑马牵上,驮着伤员走。”

    贴近晌午的时候,乔老六便回来了。乔金贵问:“骑回来了?”乔老六边拴马边对乔金贵说:“不骑回来我还再牵着走回来?给,王队长非得让我交给你的。”乔老六伸过来的手里是乔金贵没要的那两块钱。

    乔金贵嘴唇抖动了好几下,伸手摸着大黑马的脖子,哽咽着说了一句:“这队伍,能行!”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9年第6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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