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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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新疆乌鲁木齐地区高三第二次诊断性测验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何处是归宿?

张云飞

    “我要在对面山坡上盖一栋房子。”老公站在老家河边神采飞扬地说。

    菊儿家最亲的一个叔叔也在旁边附和:“嗯,老家空气好,我也有这个打算。”

    菊儿急得语无伦次:“我反对!看病不方便……没有网络……”

    ……

    突然从梦中惊醒。菊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菊儿和老公一直为将来的归宿争执不休。

    老公想回老家。

    最初,老公想在老家盖房。老公说:“你没看电视吗?一会儿说这个有害,一会儿说那个不能吃。我们自己种粮食和蔬菜,既能吃到绿色食品,又锻炼了身体,多好!”“你吃不吃得消哦?会不会干哦?”菊儿不无讥讽地说。老公很多年没有干农活了,有一次回老家帮忙挑谷子,不到一百斤,一段上坡路差点没有挑上来。老公不以为然地说:“慢慢来嘛!时间长了就好了!”

    当老家的土地被征用,老公不甘心地在老家小镇上买了一套房子。老公说:“到时候我就回老家小镇开一个茶馆。茶馆里都是熟悉的乡邻,可以随意地谈天说笑。不像城里,关门闭户,门对门的邻居都不认识!”“老家小镇隔天赶场,而且赶半天。你想喝西北风吗?”菊儿揶揄道。老公沉默半响,不服气地说:“我也可以做小菜生意!小镇上那么多人都过得下去,我就不相信自己过不下去!”

    菊儿十几岁就出来打工,已经习惯了城里的生活。菊儿畅想着有一天能够像城里老太太一样,打打太极拳、跳跳坝坝舞、隔一段时间就出去旅游拍照……

    是的,老家一望无际的绿包裹城市的雾霾,异样的目光,漆黑的、疼痛的夜,潸然而下的泪滴……蜷缩这一望无际的绿,蜷缩母亲温柔的呢喃、父亲褶皱的笑,菊儿也真的很想就这样一辈子不离开,有那么一瞬间。

    小时候和同村的翠儿,大热天穿着长腿袜,坐在老家堂屋门口的板凳上写作业的情景,菊儿还记忆犹新。多年之后,这些可恶的麦蚊依然阴魂不散。很多时候,菊儿不敢穿心爱的裙子回老家。

    最重要的是老家太穷。

    菊儿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曾经在老家呆了两年。什么事情都卖谷子,一百斤谷子只有三十元,两千多斤谷子又禁得起几次卖?何况自己还要吃。婆婆拣别人的边边角角种了一些蔬菜。一次,菊儿馋得慌,摘了一点四季豆吃,婆婆就唠叨,说要拿到镇上换钱的!还记得一天婆婆背了一大背篼,有豇豆、茄子……结果只卖了两元钱,还差点被汽车撞了。

    后来,听人说种莴笋来钱,老公就种莴笋。起早贪黑,收获了,青幽幽的一大片,很是惹人爱。菊儿大着肚子也帮忙,老公一大早骑一辆破烂的三轮车到县城的批发市场卖,一斤才两毛钱。有一天早上天太黑,老公把车骑到了屋后的水田里,好在水不深,菊儿帮忙,好不容易才把车弄上来。看老公一身湿漉漉的歪歪倒倒地继续上路,菊儿哭了。

    老公没好气地说:“看有一天你老了,谁还要你?你凭什么在城里生活?”“不是买了保险吗?以后我也可以像城里人领养老金。”菊儿满不在乎地说。“你就做梦吧!你不过是个外聘员工,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开除了!生活都没有保障,你拿什么买养老保险?”老公的话虽然有些尖刻,却是不争的现实。菊儿有些恼羞成怒地说:“就算是这样吧!我也可以去扫地,捡垃圾……反正,我是不回老家的!”菊儿的眼里却滚出一串迷茫的泪……

    “又失眠了?”老公心疼地把菊儿揽在怀里,笑道:“睡吧,不要想那么多,生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我们再努把力就可以在城里买套房子,把家安在城里。嘿嘿,大不了以后我陪你捡垃圾!”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菊儿歉意地说。

    菊儿喃喃道:“其实想想,有你和孩子在身边,去哪里都好!不是说有爱就有家吗?而家,不就是我们的归宿吗?”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到床上,菊儿枕着老公的胳膊进入梦乡……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两项是(    )

A、老公想回老家,而菊儿想留在城里,对将来的归宿,二人常产生争执。为说服老公改变想法,菊儿常语带讽刺,把老公搞得哑口无言,可见夫妻二人的感情不够和谐。 B、小说中画线段落的语言简净跳跃,内容含蓄丰富,透露出菊儿老家的美好可亲,和他们在城里生活的诸多不适,这种对比使菊儿一刹那间也有了要回乡终老的想法。 C、菊儿的老公先是想在老家盖房,但老家的土地被征用,他只能在老家小镇上买房了。小说叙述的这些内容,透射出农村生活的变迁,也反映了农民们现实社会的困境。 D、小说结尾用菊儿的“不就是我们的归宿吗”这句话点了题,而题目“何处是归宿”,在疑问中有无奈和愤懑之情,表现出作者对城市中特殊群体生存状态的人文关怀。 E、这篇小说以从梦中惊醒始,以进入梦乡终,首尾巧妙呼应,结尾描写的情境显得澄明宁静,和谐安详,给人一抹亮色一些希望,让人对未来有些许期盼,令人回味悠长。
(2)、小说中的“菊儿”是个怎样的形象?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小说叙述菊儿小时候及后来她怀孕回乡、种莴笋等过去的事有何作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小题。

最后的黄豆

    爷爷是染布的。他爱吃黄豆出了名。在镇子西头,爷爷十七岁那年刷刷地在地上架起了好几口大染锅。这吃饭的手艺是“偷”来的。

    爷爷从小喜欢跑进大染坊找老板的儿子斗蛐蛐。有时老板的儿子跟私塾先生念书,爷爷便蹲在一旁,直愣愣地盯着热气腾腾的大染锅。爷爷蹲着染布时,就从兜里摸出几料炒熟的黄豆塞到嘴里嚼,这样一蹲就是一两个时辰。“呆瓜”——染布师傅往往这么笑话爷爷。当爷爷染出第一锅布时,大家才知道爷爷不呆。

    那年,家里遭了大灾,爷爷架几口大锅开始染布。开业那天,镇子里所有人都听到爷爷一边敲锣一边喊话,开张头半个月染布不收钱,染坏了一赔二。爷爷没钱请帮工,自己把麻绳往肚子上一勒,一把黄豆往嘴巴里一塞,一边香甜地嚼着,一边搅动大染锅。当爷爷嚼完三四把黄豆时,青布便染成了。青色衬着爸爸额头的汗珠,沉稳得像傍晚袭来的夜幕。

    后来,那家大染坊被爷爷挤垮了。没过半月,爷爷快乐的嚼着黄豆把那几口锅搬进了大染坊。于是,镇子里又了有大染坊。那名声像染布匠拿搅锅棍敲锅一样,咣咣当当响得很。在嚼着一把又一把黄豆时,爷爷兜里也开始响着咣咣当当的银元声。

    有了钱,除了每天有滋有味的多嚼几把黄豆,还取了奶奶。迎亲那天,爷爷喝了好多酒,醉了,进洞房时还绊了一脚,兜里的黄豆全撒在地上,他捡了好一阵子,奶奶什么反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后来跟我讲这事时,爷爷还叹气,这一绊,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不,后半辈子也不会活得这样磕磕绊绊。说这事时,爷爷喘着粗气,我帮着捶了半天背,他还是喘得满脸猪肝紫。

    其实,爷爷在生父亲的气。

    闲时,爷爷经常是一边慢慢嚼着黄豆一边跟我聊天,像在咀嚼他的一生。他说,父亲是一个“倒钱筒”。父亲是爷爷的独苗,奶奶宠着他,惯着他。听爷爷说,父亲才十岁,就开始进大烟馆。没钱,就赊账。烟馆老板拿着赊账本来计钱时,爷爷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就像一颗荒野的树那样疯长。

    我十岁那年,三天三夜,父亲跟人赌输了。大染坊被抵了赌债。那一天爷爷没有嚼他的黄豆,唉声叹气,一脸乌云。

    搬出大染坊时,爷爷习惯性地掏出黄豆,迟疑了一下,爷爷这回没有把黄豆塞进嘴巴,而是把黄豆一路撒在地上。

    没几年,爷爷病得不行了。父亲依然整天不着家,爷爷的安危只是他耳边刮过的一阵微风。临终前的那个晚上,爷爷示意我到他跟前,他手中攥着一个小布袋,打开来,是些黄豆。昏暗的灯光下,豆子炒得金灿灿的,爷爷说,这辈子只剩下这点黄豆了,他的声音很轻,连他旁边油灯的火苗都没有动一下,他颤巍巍拈出一颗豆子,习惯性地放入口中,又试着嚼它。不知是黄豆太硬,还是爷爷老了,牙品不行,他没嚼动,又把豆子放入袋中。

    他叹叹气,说这辈子就爱这黄豆,人走了带上它,也算来世上留个念想。他慈爱地对我说,如果你长大了真活不下去,可以再到爷爷这里来拿这黄豆吃。不过,你要是争气,最好就别来找我了,他语气中满是沮丧。

    我愣愣的,不太明白,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爷爷走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小袋嚼不动的黄豆。邻居帮忙葬了爷爷后,父亲才回来。没人怪他,他在邻里眼中只是一个能够看得见的影子。

    父亲长号着,声间凄厉,如同塌了脊梁。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哭,整整两天两夜,他雇了好几个人把小屋子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连瓦背也全掀掉了,还是没有找到传说中爷爷那几坨金子。他疯了。

    后来,一个金匠跟我说爷爷确实有几坨金子。不过,爷爷临终前偷偷让他打成了一颗颗金珠子。

    我蓦然明白,爷爷那小袋黄豆是什么了。爷爷给我留了一笔活命钱。

    有人曾问我,金子最终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爷爷的坟头早被我平了,当时还有人说,我跟我那疯死掉的父亲一样,也是忤逆不孝。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企业,人们称我是什么“著名企业家”。不久前,一次慈善会上,我说了,死后捐出全部财产,我那个儿子和老婆都不跟我说话了。为什么这么做?有记者问我,我一时语塞,眼前浮现出爷爷那小袋最后的黄豆。

(改自王琼华《最后一碗黄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东藏记(节选)

宗璞

     昆明的天,非常非常的蓝。

     这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蓝,只要有一小块这样的颜色,就会令人赞叹不已了。而天空是无边无际的,好像九天之外,也是这样蓝着。蓝得丰富,蓝得慷慨,蓝得澄漱而光亮,蓝得让人每抬头看一眼,都要惊一下,哦!有这样蓝的天!

    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八日日寇飞机首次袭击昆明,玷污了纯净的蓝天和瑰丽的白云。

    空袭威胁着昆明。跑警报已经成为昆明人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像吃饭睡觉一样占一定的时间。有一阵空袭格外频繁,人们早早起身,烧好一天饭食,不等放警报便出城去,到黄昏才回家。有一阵空袭稍稀,人们醒来后最先想到的还是今天会不会有警报。如果有几天没有,人们会在菜市上说点废话:“日本鬼子轰炸没有后劲,飞机给打下来了。”“几架?”“十多架。”“我听说二十多架!”说完这些无可追究的话,哈哈一笑走散。

    日本空军大概在养精蓄锐。让昆明人享受了几天平安之后,又一次大举轰炸了昆明。随着警报声响,明仑大学的师生都向郊外走去。他们都可谓训练有素了,不少人提着马扎,到城外好继续上课。一个小山头两边坡上,很快成为两个课堂,一边是历史系孟樾(字弗之)讲授宋史,一边是数学系梁明时讲授数论。孟樾讲到周濂溪的太极图说。梁明时讲到第一位对数论做出巨大贡献的欧洲人费马。“现在说到无限下推法:形如4n+1的一个质数可能而且只能以一种方式表达为两个平方数之和……”这些玄妙的话传入历史系学生的耳鼓。数学系学生则听见“太极图说‘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两位先生有力的声音碰撞着,大家听得都笑起来。

    紧急警报响了,讲课依然进行,没有人移动。传来了飞机的隆隆声,仍然没有人移动。空中出现了轰炸机,排成两个正方形,黑压压的,向头顶飞来。愈来愈强的马达声淹没了讲课的声音。两位先生同时停止了,示意学生隐蔽。

    “升空了,我们的飞机升空了!”学生们兴奋地大喊。只见我们的飞机只有两架,正勇敢地升空迎战。下面高射炮也开始射击,但究竟火力太小,敌机仍然从容地飞,开始按着次序俯冲投弹了。一声声爆炸,震得地面都在跳动。“新校舍起火了!”好几个学生同时叫。只见新校舍上空浓烟滚滚,是中了炸弹。

    “卣辰!卣辰在实验室!”弗之猛然想到,心里一惊,恨不得走过去看个明白。庄卣辰本来已经接受劝说,不守实验室,参加跑警报。近来因为学校购买了两件珍贵仪器﹣﹣光谱议和墙式电流器,他总觉得走开不放心。几次空袭都没有飞机来,他认为跑出去实在浪费时间,不如留着看书思考问题,倒是清静。光谱仪的核心是光栅,体积不大,可以拆下带走,但卣辰觉得带出去不安全,总之是不如守着。

    他坐在实验桌前,读一本新到的物理杂志,那是1938年春剑桥大学出版的。四周很静。他解开长衫领扣,读得专心,没有听见远处的隆隆声。及至飞机轰鸣直追头顶,他才猛然意识到敌机来了。

    窗外红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跳起来。眼看着一排排校舍倒塌下来,洋铁皮屋顶落下时发出金属的声音。“这样近!”他想,下意识地取出光栅掩在衣襟中,又把值夜的棉被盖住电流器,才走至门外。敌机飞得很低,似乎对准了他,机舱中的人清晰可见。又是一声天塌地陷般的巨响,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庄卣辰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站着。他倒不了,因为半截身子埋在土中。他仍紧紧抱着光栅。光栅完好无损!这时还没有救解除警报,人们纷纷回到新校舍来救护。人们跑过来时,见庄先生如一尊泥像,立在废墟上,眼泪将脸上泥土冲开两条小沟。庄先生在哭!人们最初以为他是吓的,很快明白了他哭是因为高兴,为光栅的平安而高兴!

    “发现两个人!恐怕已经死了!”救火的人跑过来报告。很快有学生认出,两位死者是化学系学生,参加步行团由长沙到昆明的。他们像千百万青年一样,有热血,有头脑,有抱负,原是要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业的,可怜刹那间便做了异地望乡之鬼!

    火场上飘过来白烟,似要遮住一切。孟弗之和梁明时,还有其他人等都肃立,良久不语,一任浓烟缠绕。

    只有那蓝天依旧,蓝得宁静,蓝得光亮。它没有留下一点敌机破坏的痕迹,它这样宽阔,这样深邃,连妖魔鬼怪也都能融成美丽的蓝。

(选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需要秋天的人

尹向东

    那个下午天气半阴半晴,始终有一些云层缭绕在碧蓝的天空上。太阳被云层挡住,照不到地面。长命刚出家门就不顺心。长命养了猪,每日里就得去城里大小餐饮收泔水,这是长命最讨厌的活,得穿上油腻腻肮脏的衣服。骑上三轮摩托,拖两只大油桶改装的泔水桶穿越城市。

    收泔水有一点讲究,大餐馆里的泔水都是关系户,长命挨不上边,剩百十家小食店小餐馆。带着沮丧的情绪,长命把三轮摩托车停在一家面馆外。面馆里已经有两三桌客人,长命进面馆的时候他们都回过头来看他。

    长命熟悉他们的眼神,也就是嫌弃而已,没啥大不了。他直接去了厨房,围着白围裙的小老板正在煮面,看见他来,说:“你又这样早来?没啥泔水的。”

    长命笑了笑,伸手去衬衣口袋里掏支烟递过去,说:“有一点算一点吧,来迟了,大家又该争起来。”

    小老板叼起烟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还怕和别人争。”

    厨房里只有小半桶潲水,长命提着桶出来,他看见临门的一个女人独坐一张桌,他走过时女人尽力挤向墙边。长命腾了泔水,把桶还回厨房时,小老板刚好端一碗面递给女人。长命拍着手出来,看见女人低头吃面,女人穿得时髦,是一个漂亮的少妇,她吃面时尽力张大嘴,怕面把口红沾去。长命在店里站了一小会儿,女人留意到他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快速睃他一眼,又一次本能地避向墙边。

    长命不明白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眼神和表情为啥比别人更恶劣,更难以接受。他瞬间就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决定。他再一次掏出烟来,递给斜倚在门边的小老板,自己也点上一支,然后坐到女人的对面。

    长命看见小老板的脸上呈现出一点坏笑,他想小老板一定误会他坐在这里,是想多看两眼这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吃面的动作小了许多,每一口都只夹起两三根面条送进嘴里,艰难地咀嚼,仿佛吃的不是面,而是中药渣。女人现在不敢再看长命,拼命低了头,抵着墙壁。女人尴尬的状态让长命心里舒坦了许多,他需要的效果达到了,正准备站起身时,女人却先站了起来,付过钱匆匆走出面馆。隔着玻璃,长命看见女人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他猛然觉得身上长出许多鸡皮疙瘩。

    还剩大半碗面,长命把面端了,倒进潲水桶里。小老板来收碗,小老板脸上的坏笑更明显了,忍也忍不住。长命想这误会又深了一层,就算没一点泔水,他也不会逼别人剩下半碗面的。误会让人讨厌。

    长命并不解释,这是没法说清的事,他只招了招手说:“给我也来二两面。”

    小老板把面煮上来时,脸上还挂着默契的笑。长命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五元钱,把面钱付了,然后他看着小老板,也笑了笑,端起碗直接走出去,把二两面全倒进了潲水桶。他还碗的时候看见小老板的笑全部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那里。

    什么事都没办法解释,长命只怪自己把事情弄糟了,他要二两面并不是赌气,他仅仅想让小老板明白,他坐在女人对面并不为那一点潲水。

    长命骑着摩托离开时心情糟透了,他不想再去拉潲水,长命忘不了女人隔着玻璃窗瞪他的那一眼,岂止是一个恶毒所能囊括的。长命后来把车停在新华书店宽大的橱窗外,准备给儿子买模拟题。他看见一个微胖的女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女人蹲在书架边,翻着一本画册给小女孩讲,她的神态安详而恬静。虽然这个女人并不太漂亮。快是关门的时候了,书店里除了慵懒的售书员,只剩下这一对沉浸在画册中的母女。长命踱到儿童书柜的另一侧,在那里,他能听见她们说话。

    他听见女儿指着画册问:“这是秋天?”

    母亲说:“是啊,秋天,多漂亮的秋天。”

    女儿说:“现在是什么季节?”

    长命想,真是秋天来了,难怪风冷得不同。

    女儿说:“秋天有什么用,秋天一来,气候就一天天冷,我们不需要秋天。”

    母亲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小声说:“不是这样的,我们不需要秋天,别人还需要。”

    女儿说:“谁会需要?”

    母亲说:“你看,你对面的人,他就需要秋天。”

    小女孩看到长命,嘻嘻笑起来。长命看出小女孩的笑中包含着对一个需要秋天的人的崇敬。他的心莫名地跳动起来,跳得厉害,他的鼻子深处微微发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买了模拟题,跨出书店时,严谨而和蔼地对那对母女笑了笑。他跨上摩托,像背负一道使命,向远处驰去。一路上他想他是需要秋天的人,全世界的人都不需要秋天了,而他们需要。这是个沉甸甸的嘱托,这样的使命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他想他回到家里还得把这好心情给延续下去。他努力在脑里搜索,要干点秋天的事,收获点什么东西,几亩地支撑不了他这个愿望。

(《光明日报》,2016年7月8日14版)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封信

周海亮

    牛筋老汉对春草说:“妮,我说,你写。写得漂亮些。”

    大虎,你这一走,两年多没有回来。好几次想写封信给你,但是春妮不在。春妮不在,村里就没有识字的人了。秀兰、羊娃、小崽、天来、秋菊、高梁,他们都打工去了。你二叔、三叔、田哥,还有强子,也都打工去了。大虎,村子里只剩下了老头老太太,村子里快没人啦……大虎,听爹一句话,如果城里不好混,你就回来。我和你娘侍弄二十多亩地,老胳膊老腿的,老是顾不过来。你娘身体还不好,这几年,风湿病好像严重了。去年我和你娘又承包了十二亩果园,新栽的果树,疯长。明年就能挂果,如果年头好,应该能收入不少……大虎,本来我和你娘希望你能留在城里,可是前年你回来过年,垂头丧气的,脸色蜡黄,就知道你在城里没少受罪。大虎,你到底图城里什么呢?咱村里人到底图城里什么呢?住的不如咱农村的狗窝,吃的不如咱农村的狗食,空气比咱农村的茅坑都难闻,又像狗一样遭城里人的白眼,图什么呢?咱农村虽然还不富,但总还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再肯出把力气的话,很快就能在村里起几间大瓦房……大虎,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咱村都快成空村啦。地没有人种,房子没有人住,满山的野菜和蘑菇没人采,看着心痛啊!……大虎,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耽误了。如果你回来,老老实实守着家,守着我和你妈,娶个媳妇,生个娃,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挺好?春草娘前几天给春草介绍了一个小伙子,米家屯的,人长得虽然一般,可是有力气,能干活,家里五间大瓦房,早起了。你说,如果你回来,咱也起五间大瓦房,谁还敢小看咱?……大虎,爹的话,你考虑考虑,如果想回来,就提前回个信……大虎,信是我让春草写的,她向我保证,我怎么说,她怎么写,一个字都不会差……大虎,要麦收了,一天比一天热,你在外面,别太累,多喝水……大虎,我和你娘都挺想你……

    春草对牛筋老汉说:伯,我在写呢。你怎么说,我怎么写。

    大虎,你这一走,两年多没有回来。好几次想写封信给你,可是你爹不告诉我地址。干你们那一行,风吹日晒,工作地点隔几个月一变,想给你写封信,也那么难。你走以后,秀兰、羊娃、小崽、天来、秋菊、高梁,他们都打工去了。大虎,村子里只剩下老头老太太,村子里快没有人啦……大虎,我不想呆在村子里,我也想跟你去打工。前几年,我爹身体不好,我得侍候他,走不开。去年,爹走了。爹走了,娘开始给我张罗对象。娘看上一个小伙子,米家屯的,人长得又矮又丑。不过他有力气,能干活,家里起了五间大瓦房。娘就是看上了大瓦房,才让别人给我张罗的。可是大虎,大瓦房有什么稀罕?我不喜欢他,更不想嫁给他……大虎,我知道你在城里没少受罪,可是没关系,你带上我,我可以帮你。帮你做饭,洗衣服,咱两个人,生活肯定会好得多。大虎,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住比狗窝还差的房子,吃比狗食还差的饭,哪怕遭城里人再多白眼,我也愿意……大虎,我一天都不想在农村呆了。每天一睁眼,干不完的农活。喂猪、放羊、拔草、浇水、打柴…… 大虎,城里多好啊!马路那么宽,楼房那么高,街道那么干净,就算到了晚上,外面也那么亮堂。……

    大虎,你爹不让我知道你的地址,信写完了,他用浆糊封好,去邮局,让邮局里的人替他写信封。你爹不想让我缠着你,你爹一心一意,想让你回来。可是大虎,听我的,千万别回来,否则,一辈子困在穷山沟,咱俩都完了。大虎,你两年多不回来,肯定在城里过得不如意,没关系,咱俩还年轻,我不怕吃苦……大虎,如果你还在乎我,就给我回封信,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我一个人去找你,谁也不告诉……大虎,信是你爹让我写给你的,我向他保证,他怎么说,我怎么写,一个字都不会差。我骗了他,我没有办法……大虎,要收麦了,一天比一天热,你在外面,别太累,多喝水……大虎,你爹你娘都挺想你,我更想你……大虎,我喜欢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地叫到院子里,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上了二十块布施。我品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孙玉厚咄讷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你娃娃不敢这样!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咱又不在乎那么两个钱。万一 ……”

    “万一怎?”少安看着父亲的可怜相,强硬地说:“我不会出这钱!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神鬼就是刘玉升和金光 亮!他们愿干啥哩,和咱屁不相干!”

    第二天上午,少安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瞧瞧他的宝贝儿子。虎子这半年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他很想在外面悄 悄看看儿子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孙少安怀着一种惆怅而激动的情绪,一个人慢慢遛达着。

    他习惯地走到原来的学校院子,却猛然意识到:学校已搬进了原二队的饲养院里!

    不过,他倒一下子无法把自己的双脚从这个破败的老学校的院子里挪出来。

    他看见,这个当年全村最有生气的地方,竟是这样的荒芜衰败了!【甲】院子里蒿草长了一人高,窑面墙到处都是裂缝,麻雀在 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飞进飞出,那副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倒塌在荒草之中……这就是当年他上过学的地方!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过学。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搬到曾经喂驴拴马的棚圈里去念书了。这是历史的耻辱,也是双水村的耻辱。

    “不过,你孙少安大发感慨,可又给双水村做了些什么事?”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中问他。孙少安怔了怔,忍不住仰起脸向天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仅仅在这一刹那间,某种想法便不由地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猛然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座学校重新建造起来呢?连神汉刘玉升都有魄力重建庙坪的破庙,我为什么没勇气重建这个破学校?

    一种使命感强烈地震撼了这个年轻庄稼人的心,使他浑身不由滚过了一道激奋的颤栗!

    好,你刘玉升修庙,我孙少安建校!咱们就唱它个对台戏!

    孙少安旋即走出这座颓败的学校院子,转而来到不远处的原二队饲养院。他蹑手蹑脚来到“教室”窗户前。窗户是临时垒的,栽几根粗糙的木棍,破麻纸被风吹得哗哗价响。他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洞,看见姚淑芳老师正领着孩子们读拼音。里面黑乎乎的,一股牲畜的粪便味直冲鼻子。他半天才看见虎子背抄着双手,小胸脯挺着在念拼音。他鼻根一酸……

    孙少安拧转身急速地步出了这个破院子。他更加迫切地感到,他有责任让孩子们尽快和这个饲养院永远地告别,重新回到更好的环境中去念书。

    他直接去找他的朋友金俊武。俊武听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也很兴奋,立刻表示他将全力支持他办这件大事。两个人同时还商定,他 们也成立一个会,叫“建校委员会”,由少安任会长,俊武任副会长。少安表示,他准备拿出一万五千元。如果剩余下钱, 还可以建立“奖学金”什么的。

    当天晚饭后,少安也神秘地把父亲叫到院子里,给他说了他的打算。

    玉厚老汉嘴一张,结果连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连敬神的几十块钱都不愿出,却拿这么一大笔钱修田福堂震坏的 那个破学校!

    出乎少安意料的是,平时勤俭的秀莲却特别痛快地支持他搞这件事。事情由生病的妻子最后画了“圈”,就算敲定了。

    当天夜晚掌灯时分,少安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他蹲在山顶的梯田楞边,静静地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双水村……

    此刻,他一下子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直想到了现在。噢,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半辈子。他的后半辈子也要在这块土地上度过。往日的生活有苦也有甜。重要的是,他现在才感到腰板硬了一些。过去,日日夜夜熬煎和谋算的是怎样才不至于饿死,如今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为这个他度过辛酸岁月的村庄做点事了。当然,比起一些干大事的人来说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这是他孙少安呀……

    【乙】月亮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宁静,村庄沉浸在睡梦之中,东拉河却依然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

    几天以后,孙少安要出钱重建学校的事件就传得家喻户晓了。于是,双水村出现了“今古奇观”:两个民间组织 ——以孙少安、金俊武为首的“建校会”和以刘玉升、金光亮为首的“建庙会”,叫人哭笑不得的是 ,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五十章,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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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

刘平

    矮坨一动不动趴在那块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警觉的目光盯着前面不远那片箭竹林。他肯定那只熊瞎子就在里面,打了几十年猎,矮坨追踪猎物的经验十分丰富。旁边林子里,几只兔子悠闲地啃着青草,松鼠在松枝间跳跃,可因为那只熊瞎子闯入了矮坨警觉的网,矮坨对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就不感兴趣了,他手中猎枪的枪口一直瞄着前面那片箭竹林。

    “狗日的!你的死期到了!”矮坨想,有些兴奋。

    矮坨就靠手中的猎枪喝酒吃肉和到山下镇上享乐,那些兔子、野鸡、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们常常鲜血淋漓被绑上腿挑在猎枪管上,晃晃悠悠变成矮坨的下酒菜或被弄下山换成钱。而那只熊瞎子就不一样了,熊掌、熊胆、皮毛、还有肉,那是一大堆现大洋。是猎人,就会眼红。

    那只狡猾的熊瞎子多年来一直在这片山林里游荡,矮坨和另一个叫坑头的猎人曾经联合起来围剿它,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围剿都失败了。在最后一次围剿中,矮坨瘸了一条腿,那天傍晚他心生一计扮成熊瞎子引诱那家伙,却被坑头开枪打中左腿。

    在这片大山里,矮坨和坑头的两个最有经验的猎人,他们常常一起喝酒吃肉交流心得,关系密切得像两兄弟。开始,矮坨认定坑头那一枪是故意的,他想独吞那只熊瞎子!可坑头赌咒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真的把他当成熊瞎子了。矮坨说:“你哄鬼吧!”

    三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坑头独自一人就去找那家伙复仇,结果被那家伙咬断了喉管。

    坑头的坟就在矮坨身后的林子里,清明那天,矮坨去给坑头烧了一大堆纸钱。矮坨烧纸钱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他有些怀疑坑头那一枪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坑头死了,这件事就成了永远的谜,矮坨心里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他知道这片山林里少了一个顶尖的猎人,那只熊瞎子就属于他一个人的了。一大堆现大洋,他可以在小镇上买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那只熊瞎子大摇大摆从箭竹林里走出来了。矮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那家伙,它大得像头牛犊,嘴张着,矮坨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气。熊瞎子没有意识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瞄着它,它悠闲地在那里晃悠,这儿闻闻,那儿看看,一只蝴蝶飞到它面前,它还伸出一只爪子去拍。“畜生!你的死期到了!”矮坨又想,心里愈发兴奋了。

    矮坨觉得命中注定该自己发财,他和坑头联手围剿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而且坑头还把命丢了,今天,熊瞎子却自己往他的枪口走来!矮坨只要一扣动扳机,他和坑头的恩怨就彻底烟消云散了,啊,对了!小镇上那个满脸络腮胡的餐馆老板看到熊掌不知道有多高兴哪,嗯,不能轻易卖给他,要狠狠敲他一笔!

    那只熊瞎子还在那儿悠闲地玩耍,它把一丛白色的野花拔了起来,放鼻子上闻闻,又扔了。它似乎又对旁边树干上的一团蘑菇产生了兴趣,伸出一只爪子去拍。就在这时候,矮坨扣动了扳机!

    “砰——!”

    野兔、野鸡、松鼠们惊得四下逃窜,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弥散开来。可熊瞎子没有倒下,它肚子上淌着血愤怒地朝这边冲来。

    瘸了一条腿的矮坨还没来得及重新装弹,熊瞎子以愤怒地向他扬起了巴掌。矮坨感到脑袋被猛击了一下。

    那一瞬间矮坨还有一点意识,他突然想到了坑头,感到后悔不已!熊瞎子扑咬坑头的时候,他其实就在附近,那天他也在悄悄追踪熊瞎子。熊瞎子带伤跑到坑头面前时是他很好的开枪机会,那家伙脑袋的侧面正对着他的枪口。可他没有开枪,因为坑头打他的那一枪。

    那天,只要矮坨开枪,就可以救坑头的命。

    “完了!”矮坨绝望地哀鸣,可没有人能够听见了。

    拍昏了矮坨,熊瞎子又一巴掌将地上那杆猎枪拍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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