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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湖南省五市十校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地叫到院子里,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上了二十块布施。我品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孙玉厚咄讷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你娃娃不敢这样!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咱又不在乎那么两个钱。万一 ……”

    “万一怎?”少安看着父亲的可怜相,强硬地说:“我不会出这钱!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神鬼就是刘玉升和金光 亮!他们愿干啥哩,和咱屁不相干!”

    第二天上午,少安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想瞧瞧他的宝贝儿子。虎子这半年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他很想在外面悄 悄看看儿子坐在教室里的样子。

    孙少安怀着一种惆怅而激动的情绪,一个人慢慢遛达着。

    他习惯地走到原来的学校院子,却猛然意识到:学校已搬进了原二队的饲养院里!

    不过,他倒一下子无法把自己的双脚从这个破败的老学校的院子里挪出来。

    他看见,这个当年全村最有生气的地方,竟是这样的荒芜衰败了!【甲】院子里蒿草长了一人高,窑面墙到处都是裂缝,麻雀在 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飞进飞出,那副篮球架已经腐朽不堪,倒塌在荒草之中……这就是当年他上过学的地方!他的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过学。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这地方,搬到曾经喂驴拴马的棚圈里去念书了。这是历史的耻辱,也是双水村的耻辱。

    “不过,你孙少安大发感慨,可又给双水村做了些什么事?”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中问他。孙少安怔了怔,忍不住仰起脸向天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仅仅在这一刹那间,某种想法便不由地主宰了他的意识,他猛然想:是呀,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这座学校重新建造起来呢?连神汉刘玉升都有魄力重建庙坪的破庙,我为什么没勇气重建这个破学校?

    一种使命感强烈地震撼了这个年轻庄稼人的心,使他浑身不由滚过了一道激奋的颤栗!

    好,你刘玉升修庙,我孙少安建校!咱们就唱它个对台戏!

    孙少安旋即走出这座颓败的学校院子,转而来到不远处的原二队饲养院。他蹑手蹑脚来到“教室”窗户前。窗户是临时垒的,栽几根粗糙的木棍,破麻纸被风吹得哗哗价响。他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洞,看见姚淑芳老师正领着孩子们读拼音。里面黑乎乎的,一股牲畜的粪便味直冲鼻子。他半天才看见虎子背抄着双手,小胸脯挺着在念拼音。他鼻根一酸……

    孙少安拧转身急速地步出了这个破院子。他更加迫切地感到,他有责任让孩子们尽快和这个饲养院永远地告别,重新回到更好的环境中去念书。

    他直接去找他的朋友金俊武。俊武听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也很兴奋,立刻表示他将全力支持他办这件大事。两个人同时还商定,他 们也成立一个会,叫“建校委员会”,由少安任会长,俊武任副会长。少安表示,他准备拿出一万五千元。如果剩余下钱, 还可以建立“奖学金”什么的。

    当天晚饭后,少安也神秘地把父亲叫到院子里,给他说了他的打算。

    玉厚老汉嘴一张,结果连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儿子连敬神的几十块钱都不愿出,却拿这么一大笔钱修田福堂震坏的 那个破学校!

    出乎少安意料的是,平时勤俭的秀莲却特别痛快地支持他搞这件事。事情由生病的妻子最后画了“圈”,就算敲定了。

    当天夜晚掌灯时分,少安一个人爬上了庙坪山。他蹲在山顶的梯田楞边,静静地环视着月光朦胧的双水村……

    此刻,他一下子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从少年时期的生活,一直想到了现在。噢,他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半辈子。他的后半辈子也要在这块土地上度过。往日的生活有苦也有甜。重要的是,他现在才感到腰板硬了一些。过去,日日夜夜熬煎和谋算的是怎样才不至于饿死,如今却有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为这个他度过辛酸岁月的村庄做点事了。当然,比起一些干大事的人来说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这是他孙少安呀……

    【乙】月亮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宁静,村庄沉浸在睡梦之中,东拉河却依然吟唱着那支永不疲倦的歌

    几天以后,孙少安要出钱重建学校的事件就传得家喻户晓了。于是,双水村出现了“今古奇观”:两个民间组织 ——以孙少安、金俊武为首的“建校会”和以刘玉升、金光亮为首的“建庙会”,叫人哭笑不得的是 ,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五十章,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艺术特色、环境描写的分析和鉴赏,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孙玉厚希望少安多捐点钱重建庙宇,想不到被一口回绝了;随后少安提出准备拿出一大笔钱重建小学,玉厚老汉虽然感到吃惊,但并没有表示反对。 B、孙少安赚了钱后下决心为乡亲们做点事,于是他来到儿子读书的地方,看到由饲养院改成的小学,简陋破败,决定重建他和弟妹们读过书的学校。 C、这段文字以孙少安目睹双水村小学的破旧而发生的心理变化为线索,重点描写了少安捐款重建双水村小学的过程,语言朴实动人,富有感染力。 D、甲处环境描写主要表现了孙少安儿时读书学校荒芜衰败的景象。其作用是勾起孙少安的回忆和感伤,并为下文他觉得重建学校做铺垫。 E、乙处环境描写主要表现了双水村夜晚的宁静。其作用是表现少安获得家人支持后愉快、宁静的心情,表达他对家乡深深的热爱和眷念之情。
(2)、请从所节选的文本内容出发,简要分析孙少安的形象特点。

(3)、选文结尾部分,作者为什么说“许多人竟对这两个‘会’同时都抱支持的态度”是“叫人哭笑不得”呢?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卖树

胡天翔

    晌午了。一团团青烟从烟囱里蹿出来,南风一吹,向北漫过堂屋的脊瓦,溜进屋后树木繁茂的叶子间,消失了。那是一片白杨树。一棵棵白杨长得又高又粗,无数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摆动。

    在院门左边的灶屋里,女人坐在锅台前的木墩子上烧火。中午吃捞面,把锅里烩的番茄鸡蛋汤盛进汤盆,女人在锅里又加了两瓢水。一把把芝麻秆顺进灶里,火舌舔着锅底。水响了、滚了,一锅面条下了锅。怕面条搅成团,女人用双筷子往锅里荡了荡。面条一熟,女人用漏勺捞进铝盆里,浇上凉水,过了两遍。

    女人坐在院子里捣蒜泥。这时,一阵呼呼啦啦的响声由远及近而来,是自行车的声音。男人回来了?女人停下来,拿着捣槌望着院门。呼啦声小了,虚掩的院门开了,男人推着自行车进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女人问。

    吴小利进城送板材了,晌午才回来。男人说。

    将自行车支好,拉开车把上帆布兜的拉锁,男人从里抓出一卷粉红票子,蹲在地上一张张数起来。男人数了两遍,女人数了一遍,都是四十六张。四千六百块钱,不多不少。

    啥时去给大柱寄学费?女人问。

    吃过饭就去。男人说。

    嗯,都开学半个月了。孩子都催了几次了,说班上只有他们几个农村的没交了。女人说。

    吃饭吧!男人在井台边的水盆洗脸洗手。

    女人进了灶屋,去盛饭,捞面条。

    吃过饭,男人拉开堂屋东边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找到大柱的地址,抄在一张烟盒纸的背面。四十六张“大团结”,男人数了三十张,用烟盒纸卷住,又塞进了帆布兜,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男人去了镇上的邮政所。

    洗碗刷锅,女人端了一大盆麦麸子水出了院子。“老黄”还拴在屋后的树林里。“老黄”是头老母牛,刚怀上牛犊子。天热,女人要给“老黄”饮点水。卧在树阴下的“老黄”看见女人,哞哞叫着站起来。“老黄”喝着水,牛虻和蝇子却趴在“老黄”的屁股上、腰上吸血,女人一巴掌一巴掌地拍过去,拍死了五六只大牛虻。盆里的水浅了,“老黄”伸出舌头卷、舔盆底的麦麸子。女人挠着牛的脖子说:“‘老黄’,明年,你就不能在这树阴下乘凉了。”

    是啊,这些杨树已经卖了。

    到了冬天,买树的吴小利就要来锯树了。

    这片杨树一共三列、十五棵,还是女人来相看那年种的。是三月吧,女人来相看。女人对男人还满意,也不嫌弃作为新房的三间黄泥屋,虽然除了墙根是砖垒的,墙是黄泥砌,屋顶没有一片瓦,铺的是茅草。只是看到宅子外面光秃秃的,女人要男人栽些树。栽!栽树!男人的父母说。男人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看着儿子们一个接一个都长出了胡子,男人的父母也心急,成家一个是一个呢。女人前脚刚走,男人后脚就去林场赊了四十棵杨树苗。一家人全动手,挖坑,掂水、浇水、培土,天黑之前,四十棵杨树都栽上了。

亲事就这样订下了。

    过了年,青麦扬花,二十岁的女人穿着红袄、披着红围巾、坐着娶亲的马车,从小谢庄来到了杨楼,嫁给了男人。女人先是生了个丫头,取名叫小叶;后又生了儿子,取名叫大柱。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叶和大柱越长越高,四十棵杨树也越来越粗。大柱去城里读高中那年,扒旧屋盖新房,架梁、用檩条,男人锯了十棵杨树;小叶出嫁那年,拉院墙盖灶屋,买砖头、水泥,男人又卖了十五棵;四十棵树,就剩屋后的十五棵了。昨天,这十五棵杨树也卖了。要给读大学的大柱缴最后一年的学费。

    给大柱缴学费要紧,明天去小吴庄拿现钱。吴小利说。

    树叶没落哩,树还长,等冬天我再来锯树。吴小利说。

    不能让树在宅子里白长,多给你一百块钱。吴小利还说。

    树贩子吴小利是真相中这十五棵白杨树了。

    日子过得真快啊。这些杨树已经长了二十八年,都有一搂粗了。特别是挨粪堆的那一棵,女人张开双臂抱住树干,两条胳膊使劲伸,两只手的中指还挨不到一起。

    看到日头偏西了,该下地除草了,女人拿着空盆回了院子。

    大柱爹到镇上了吧?女人想。

    到了镇上邮政所,男人走进了营业厅。在一张汇款单上,填了金额,抄下烟盒上的地址,按照惯例,男人会在附言栏里,写上“好好学习、别乱花钱”八个字。可是,想到大柱明年就毕业了,男人就不想写这句话了。写什么好呢?男人想了想,写了一句话。

    三天后,省城某学院的学生杨大柱收到了一张汇款通知单。

    在汇款单的附言栏里,他看到了七个字:屋后的杨树卖了。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5年11期,略有改动)

阅读下列文章,回答文后下列小题。

隐瞒

石磊

    中午时分,忽然,一辆宝马名车停在我的铺门口,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这人我认识,住在我的楼上,叫尚海英。海英一进来就对我说:“老王,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好的牙多少钱?差的又是多少?”

    “海英,好的牙有五千多,也有六千多的,那差的一两百元。”我回答海英说。

    “老王,你看这样行吗?我想给我妈镶一两百元的,你当她的面说是五千多元的。”海英对我说。

    我看了看海英,非常不解地问:“海英,你家有的是钱,干吗这样做?”

    “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已六十多岁,镶那么好的牙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海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话。我用有点鄙视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说:“好……好吧!”

    “老王,就这么说,咱们是好邻居,你可得替我隐瞒。下午,我带她来做牙模。”海英说完就走了。

    海英走了不久,住在我楼下的夏玉莹骑着一辆单车来了。玉莹笑着问我说:“王医生,我想为我妈镶一口牙。我妈这人真是的,怎么叫她,她都不来。好的牙多少钱?最差的又多少钱?”

    我看了看玉莹心想,你也和海英一样?但我转念一想,玉莹一家不容易,夫妻都是小学教师,两个儿子都在读大学。于是,我还是很和气地说:“夏老师,好的有五千多元,差的有一百来元。”

    “王医生,妈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每次看到她吃东西,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帮我镶一口最好的牙给她吧,我妈很心疼钱,但你得跟她说是一百来元的,要不,她肯定不镶。”玉莹十分认真地对我说。

    我听到玉莹这话,内心很是感动,但故意用海英的话对她说:“夏老师,你妈不都七十多岁了吗,镶那么好的干吗?说不定,镶上不几天她就……”

    玉莹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不满地说:“王医生,你怎么说这话?”

    我知道我说错了,歉意地对她说:“夏老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玉莹走时,又郑重对我说:“王医生,这事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是不会来的。”

    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天后,尚海英带着妈妈来了,夏玉莹也带着妈妈来了。尚海英的妈妈叫她尚妈妈,夏玉莹的妈妈叫她夏妈妈。因为是同一栋楼,彼此都认识。尚妈妈问夏妈妈:“大姐,你镶多少钱的牙?”

    “我……我……我……本来不想镶牙,都七十多了,还镶什么牙,可玉莹就是不肯。”夏妈妈回答说。

    “我是问你镶多少钱的?”尚妈妈又问了她一句。

    “一……一百多块的就行了,都这把年纪了。”夏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她不是钱少不好意思,是怕媳妇在他们的面前没有面子。

    “什么?一百多块的?一百多块的还不跟纸糊的一样,我的儿媳妇就给我镶五千多的!”尚妈妈颇为得意地说。

    海英有点用质问的口气,对玉莹说:“夏老师,你怎么给夏妈妈镶这种牙,你要是没钱,跟我说一声。老王,你说是不是?”

    海英的话,我装着没有听见。玉莹理了理刘海,有点尴尬地说:“将、将就一下吧。”

    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作假时假作真。”

    海英婆媳走了,夏妈妈却安慰儿媳说:“莹,她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家有的是钱,咱们一百元要相当她们的五十万元。”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对她们婆媳说什么好。我精神十分集中,想把这口牙镶好,不然,我就对不起玉莹的那份孝心。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天下着雨,我在房里休息。尚妈妈和夏妈妈到我家来跟我的妈妈聊天。聊来聊去,她们聊起了牙。尚妈妈问夏妈妈说:“大姐,你的牙好使吗?”

    “哎呀,我的牙好得很,跟年轻时的牙齿一样。”夏妈妈喜形于色地说。

    “这就怪了,你一百多块的牙那么好,我五千多元的牙却差得很。会不会给小王搞错了?”尚妈妈有点怀疑地说。

    “让我给你看一看就知道了。”妈妈对尚妈妈说。

    妈妈一看到尚妈妈那口牙,就肯定地说:“错了,这牙是便宜的牙。”妈妈说完又对夏妈妈说:

    “你的牙,我也看一下吧。”妈妈一看到夏妈妈的牙又说:“你这口牙可是好牙,搞错了,搞错了。”

    妈妈走进我的房里,把我叫了出来,当着她们的面质问我:“她们的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搞错了?”

    我本想为她们继续隐瞒,现在看来,不说出实情不行了。于是,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她们。

三位老人听后,都十分吃惊……

(节选自《北京文学》,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我爱你,听见了吗

    我特别害怕一种病:阿尔茨海默症。通俗上来讲,这种病叫做:老年痴呆。你不知道这种病什么时候开始,就像你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一回,五婶儿吵着要吃炸糯米球,附近的店早关门了,但是五叔知道李村公园那里有一家店开到很晚。那时候,天有点黑了,赶上下雨,路上出租车很少,五叔有哮喘病,来回走了5公里,还好,买到了炸糯米球。买回来以后,五婶儿又说不想吃了。

    五叔怕浪费了,就自己吃了。

    然后五婶儿又吵着要吃。五叔叹口气:“唉,这辈子算是着了你的道。”买回来以后,五婶儿又说,不想吃了。

    五叔怕浪费,就又自己吃了。

    然后五婶儿又吵着要吃,五叔一点都不恼,和颜悦色,全当遛腿锻炼。

    有天一大早,五婶儿起来,要吃炸糯米球,说话有些含含糊糊了,五叔没在意,就去买,下了楼突然想起一些事儿,又折回家,看着五婶儿弄个老花镜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五叔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买了,你再不吃,就不给你买了。”

    五婶儿“哇”地一下子就哭了。

    五叔吓了一跳,忙去哄:“买,买,买,我现在就去买。”

    五婶儿含含糊糊地说:“我,好,像,快,把,你,忘,完,了。”

    五叔拿过五婶儿手上的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名字:马家平,后面是画的“正”字。五叔姓马,莒县人。

    五叔问,这些“正”什么意思?怎么还有一个没写完的?

    五婶儿摇摇头。

    五叔牵起五婶儿的手,去买炸糯米球。站在炸糯米球的小车前面,五婶儿从她的小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很开心地在马家平后面的“正”字上,又画了一笔。

    五叔问:“你要不要去坐那个摇摇车?”

    五婶儿笑着说:“小孩儿玩的。”

    五叔说:“我陪你啊。”

    在商场门口的儿童摇摇车上,五婶儿玩得很开心,可是,五叔掉眼泪了。

    到后来,五婶儿已经彻底不认人了。五叔很用心地教她用筷子,教她认人,她学得很慢很慢,她还是要吃炸糯米球,但是说完就忘。五叔买回来,她从来没吃过。五叔的儿子总是责怪他,别再买了。五叔也知道,五婶儿已经彻底不认识他了,可是他每买一次,她就会在小本子上开心地画一次,她每画一次,他就跟着开心一次。

    五婶儿嘱咐的每一件小事儿,对于五叔,都是天大的事儿。

    “我要吃炸糯米球。”

    “我去买。”

    奇怪的是,五婶儿走的那天,这句话说得很清晰。像是两人故事刚刚开始的1965年,她不过张口说了一句,我要吃炸糯米球,五叔不过就是去买了两个炸糯米球,这喜欢就跨了一个世纪。

    五叔笑着说:“媒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就是爱吃!你一辈子都惦记着。”

    五婶儿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儿,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忘记什么。

    五婶儿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五叔还是老样子,遛狗,坐在楼下的排椅上晒太阳,偶尔去李村公园那里买炸糯米球,但是,他没以前走得那么快了。有一回,他坐在排椅上,他的泰迪狗趴在他旁边。

    我买了炸糯米球,牵着狗经过他旁边,两只狗在嬉闹。

    五叔站起来,要回家,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个破本子。我提醒他,然后帮他捡起来。

    他笑笑,问我,你住几号楼来?我笑着回答他,7号楼。

    我已经不记得这个答案说了多少遍了,五叔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问,我就一次又一次地回答。

    我看过他那个本子,本子上有一个名字:张翠英。名字后面是画的“正”字。

    我递给五叔一个炸糯米球,问:“五叔,你吃不吃?”

    五叔愣了一下,接过去,他的手有点抖,然后,他很开心地在小本子上,又画了一笔。

    这老小孩真可爱,看样子,一定是在恋爱。

    我们活在一个上了床就分手的年代,但是,请你也相信,我们也活在一个牵了手就结婚过一辈子的年代。

(《意林·上半月》2016011期,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看病

一碟

    年轻的白大褂微笑着把林森请到了桌前。

    林森身体好。以前在农村时,就没上过医院,没想到一调进城里,身子骨就像放了大量的酵母菌,一个劲儿地发酵膨胀,到现在连楼梯都快爬不动了,他不得不来到陌生异常的市中心医院来检查身体。挂了号,刚跨进候诊室,就被并不认识的值班医生像熟人一样请到桌前。年轻的白大褂一边给林森把脉,一边跟他拉呱儿。原来白大褂在市报和电视上见过林森,知道他是市里的主要领导,所以林森一进候诊室就被他认出来,受到了一次莫名其妙的优待。谈话中林森也就知道了白大褂的姓名—魏力,并且得到了他的一张名片。

    “魏大夫,我的病……”林森见白大褂专心扯闲篇,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脂肪积聚症。没啥大问题,运动量少的人一般都容易得这病。”年轻的白大褂谦恭地微笑着,说:“您叫我小魏吧。在您跟前我是小字辈。”

    小魏大夫手脚麻利地开了张药方递给林森,说:“别坐车,上下班步行,一个月后我再给您复诊。没问题的,为了自己的病,这是运动疗法。方子上的药只起个辅助治疗的作用。”

    林森很高兴,为了自己的病,为了医生优质的服务。他告别了谦恭地送他出门的小魏大夫,步履轻快地走出医院,对在外面等候他的司机小景说,他不坐车了,他要走路治病。

    林森的路走得很顺畅,但始料未及的是,随着时间的延伸,他竟走出了不少流言飞语。

    有的说,林森犯了严重的错误,被市长拍着桌子骂了一顿,要撤职呢。

    有的说,林森贪污受贿经济上有大问题,正在停职审查呢。

    这些话有一部分传到林森的耳朵里,林森觉得可笑。他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敲门心不惊。那些谣言,让它们怎么生就怎么灭去吧!

    所以林森就继续走他的路。

    林森有一个女儿。女儿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成了待业青年。市环保局闻讯,派人专程来到林家,说本单位缺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她去局办做职员。女儿很高兴,林森当然更高兴。可近来不知咋的,环保局又一个劲儿地找各种借口延宕,急得女儿老往环保局跑。

    最后一次,女儿是哭着回来的。回来后就劈头盖脸地数落父亲,接着又半跪着哀求父亲不要再步行了,并且要争取多上几回市报和电视。

    林森感到莫名其妙;这与女儿的工作有啥关系?

    女儿稍稍平静下来,断断续续说出了原因。原来环保局的人被她缠得没法,才亮出了底牌:你爸爸要完了,我们还要你干啥呀!

    林森听了,气得面皮紫涨,拍着桌子直吼:“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他转过头来安抚女儿:“不要紧!啊,不要紧,爸爸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工作,咱不跟那些势利小人一般见识!”

    哄地女儿高兴了,林森心头却沉重起来。积羽沉舟,积毁销骨,真是人言可畏啊!他终于领教到了谣言的厉害。

    为期一月的“运动疗法”总算结束了,林森眼前浮现出小魏医生谦恭的微笑来,他心情轻快了许多,这个小魏不错,他想,有机会一定跟卫生局说说,表扬表扬。这样的年轻人如今不多了。

    到了医院候诊室,林森把挂号单递给了小魏医生。

    和一个月前一样白皙英俊的年轻白大褂这次没有了微笑,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眼挂号单,把它拂下地来:“排队去。”

    林森弯腰拾起挂号单,想了想,又掏出魏医生的名片递过去,笑着说:“小魏,不,魏大夫,你忘了我啦?我是林森呀!上个月……”

    “什么上个月下个月的!”白大褂的脸板得像青石板,“要遵守医疗公德,按先后顺序一个一个来,懂不懂啊?下一个,王、王瑶……”

    看着再一次被拂下地的挂号单和名片,林森蒙了。少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血涌上了头顶。他大踏步走到候诊室中央,从衣兜掏出小巧的手机,啪啪啪按了几个数字,凑在耳边大声吼到:“小景,我是林××。你马上把车给我开到市中心医院来!不,给我开加长林肯!”

(选自《微型小说精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卜白

袁良才

    民国时期的上海,凭一张纸名满天下且赚得盆满钵满的,只有《申报》。《申报》副刊《自由谈》更是牛气冲天,在上面发稿的多是鲁迅、郁达夫、茅盾、叶圣陶等这样的超级大腕。文豪扬眉吐气,编辑、记者先生也神气活现,洋气十足。但凡事都有例外。卜白就是个例外,不,简直是个另类。

    他是《申报》的资深编辑,陈寅恪的高足,国学功底不可作等闲观,然却土得掉渣,土得冒烟儿。瘦高个儿,白净无须,常年着一袭青布长衫,足穿黑色方口布鞋,架着一副琇琅圆形近视眼镜,讲一口江南土语。

    在报社,他专司划版、校对,有时副刊缺边少角的,主笔大人就会说一声,卜先生,您给补一点白吧。

    卜白二话不说,展纸挥毫,须臾立就:或杂谈,或轶闻,或小幽默,或诗画配,虽短小得可怜,却鞭辟入里,妙趣横生,无不是锦绣文章。

    不少读者就是冲着卜白的补白文章,才订买《申报》的。其补白文字,政治、经济、文化,天文、地理、历史,无所不包,涉笔成趣。依其姓名谐音,人送雅号“补白大王”。真是通才、捷才、怪才。

    怪才必有怪癖。他嗜茶。西湖龙井、碧螺春、太平猴魁,他宁愿饿肚子也要设法买来饮。有好事者悄悄作了统计,卜白每天饮茶能饮掉五瓶热水,可见嗜茶之深。但他很少如厕,你说怪也不怪?

    一天,主笔大人对卜白说,卜先生,您也该给自己的人生补补白啦。卜白会意,三十好几的人,竟酡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急,不急。事业未就,何以家为?主笔不由分说,扯着卜白的青布长衫袖口说,走,我陪您去见一位女士,我太太已候在那里了。

    卜白见到那位神情忧伤的女士,得知她男人是谢晋元的部下,在淞沪战役中为国捐躯了,撇下孤儿寡母,卜白竟爽快地应承了这桩婚事,主笔夫妇大感意外,又惊又喜。

    卜白一段话让女士为之涕泪交流:我虽一介书生,亦当为抗战效绵薄之力。让我为你这个抗日英烈之家补白吧!再说,你的娘家福建安溪有好茶“铁观音”呢!

    卜白没啥业余爱好,除了饮茶,就是看看京戏,尤其迷梅兰芳的戏,一来二去,结识了梅兰芳,成为票友。

    一次,梅兰芳在天蟾舞台演《贵妃醉酒》,观者如堵,一票难求。卜白却接到了梅兰芳专门差人送来的戏票。卜白急急地赶到剧场,戏正待开演,梅兰芳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在后台急得团团转!

    卜白听闻,急急如风地挤进后台,对梅兰芳说,救场如救火!你在台前演,我在台边唱,合作一曲双簧。

    梅兰芳将信将疑,台下的观众已作哄叫闹起来,梅兰芳只得上台去。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剧场顿时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整场戏下来,梅兰芳的表演与卜白的唱腔念白浑然一体,俱臻妙境,竟无一名观众识破此中玄机。

    事后,梅兰芳特意答谢,卜白又是一句,急人所难,君子不可不为,补白亦大快事也!

    民国三十八年初夏,解放军的隆隆炮声响彻大上海城郊,吴淞口外。汤恩伯率重兵扼守上海。《申报》选派战地记者,“大笔杆子”们虽西装革履,却顿失绅士风度,不是低头狠劲抽烟,就是把咖啡喝得嘴里一半、地上一半。卜白饮了一口铁观音,一抹嘴,石破天惊地说,我去!

    有一天,上海市民突然从《申报》上看到一则快讯: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刘昌义中将率部投诚,为解放军打开进入上海中心城区的大门。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卜白平生最“得意之作”。多年后,卜白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我是中共隐蔽战线的一名战士,策反敌人弃暗投明,是我对军事斗争的一种补白!

    解放后,卜白担任宣传文化部门的高级领导,直至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卜白留下遗嘱:丧事一切从简,请把我安葬在普通百姓的墓地之侧,为逝者留白。

    卜白,姓卜名白,一生补白。

(选自《小小说月刊》,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隐士与魔鬼

[埃及]陶菲克·哈基姆

一群拜物教徒把一棵树当作神灵来崇拜。信奉神灵的一位隐士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他拿起一把斧头,要去把这棵树砍掉。当他刚一走近这棵树,突然一个魔鬼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他喝道:“喂,站住!你为什么要砍材树?”

“因为它蛊惑人心。”

“这碍你什么事?让他们去上当受骗好了。”

“这怎么成呢?我有责任引导他们。”

“你应该让人们拥有充分的自由,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们现在并不自由,因为他们正听着妖魔的咒语。”

“那么你要他们听你的声音?”

“我要他们听神灵的声音。”

“我绝不让你砍这棵树!”

“我非要砍这树!”

于是,魔鬼卡住隐士的脖子,隐士揪住魔鬼的角,好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斗。最后,这场恶战以隐士得胜告终。魔鬼被打翻在地,隐士骑在他身上说:“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吃了败仗的魔鬼气喘吁吁地回答:“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有劲。放开我吧,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隐士放了魔鬼,可是这一场恶战已经使他精疲力竭,无力砍树,所以他就返回自己隐居的茅庵,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他又带上斧头去砍树。突然魔鬼又出现在他身后,喊道:“今天你又来砍树了吗?”

“我早就对你说了,一定要把这棵树砍掉。”

“你以为今天还能打过我吗?”

“我将奉陪,直到你知道我的厉害。”

“那好,把你的本事使出来吧。”

魔鬼扼住隐士的脖子,隐士抓住魔鬼的角,又一场恶战开始了。最后,魔鬼倒在隐士脚下,隐士压在他身上说:“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的,你有惊人的力量。放开我吧,你愿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魔鬼有气无力地回答。

于是,隐士又放了他,回到茅庵。他实在疲惫不堪,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夜。当东方破晓的时候,隐士又拿起斧头要去砍树。这一次,魔鬼还是出来阻止:“喂,你还没有回心转意吗?”

“是的,我一定要创除这个祸根。”

“你以为我会放手让你这么干吗?”

“假如你还想较量一下,那么我就再次打败你。”

这时魔鬼心中暗自思量:和这个人搏斗看来是没有获胜希望的。看来战胜这个人的唯一办法就是“计谋”。

于是,他马上面带一副笑容,假惺惺推心置腹地对隐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砍树吗?我这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啊!假如你砍倒了这棵树,那么,那些崇拜你的人就会怨恨你,反对你,你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呢?别再砍树了吧,我每天给你变两个第纳尔金币,用它开销,你足可以安逸舒服地生活了。”

“两个第纳尔?”

“是的,每天两个。你会在枕头底下拿到。”

隐士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魔鬼说:“谁能担保呢?”

“我可以起誓。你会发现我是信守诺言的。”

“好吧,我将考验考验你。”

“是的,你等着瞧吧。”

“一言为定。”

魔鬼把一只手放在隐士的手上,两人击掌达成协议,然后隐士回家去了。

以后,每天早上,当隐士醒来伸手到枕头底下一摸,总能摸到两个第纳尔,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一天早上,当他伸手到枕头底下去摸时,却什么也没有,因为魔鬼不再发给他金币了。隐士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抓起一把斧头又要去砍树。然而魔鬼在半道上拦住了他,对他喊道:“站住,你到哪儿去?”

“去砍树。”

魔鬼讥讽地哈哈大笑:“砍树?是因为我切断了你的财源?”

“不,是为了除掉这个孽障,点燃指路的明灯。”

“你?”

“你是在挖苦我?你这个讨厌鬼!”

“请原谅,你的模样太可笑了。”

“这是你说的?你这个狡猾的骗子。”

隐士扑向魔鬼,握住他的角,搏斗又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打了没多久,战斗却以隐士败在魔鬼的手下而告终。魔鬼取得了胜利,骑在隐士身上,讥讽地对他说:“喂,你的力量到哪儿去啦?”

战败的隐士气急败坏地吐出一句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战胜我的,魔鬼?”

魔鬼笑答道:“这,你比我还明白。”

(选自《中外百年微型小说经典大系·哲理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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