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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辽宁省辽河油田第二高级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菊城

曹洪蔚

    汴梁城的市花是菊花,所以又称菊城。

    每到深秋时节,由菊匠们精心培植的数百万盆菊花争相开放,汴梁城一街两市摆放的全是各色菊花,真真的是“满城尽带黄金甲”,把这座千年古城装扮得既庄严肃穆,又生机勃勃。

    满庭芳就是这样一个菊匠,每年要栽培数万盆菊花供市民观赏,好的则被选去参加市里的菊展。

    满庭芳原来在日化厂上班,在厂后勤搞花卉培植,美化厂区,给会议室和领导的办公室培育摆放的花卉,工作清闲,工资不低,好多人羡慕。后来,日化厂转产改制,第一批公布的下岗人员名单里就有满庭芳。干了一辈子花卉工,下岗后干啥呢,要技术没技术,做生意没本钱,只有干老本行。满庭芳到南郊租了五十亩地,带着老婆孩子住进去,办了个“汴梁菊花园艺场”。正赶上汴梁城每年办菊会,满庭芳栽培的菊花不愁销路,他培育的一株开了四千多头的大立菊还上了世界吉尼斯纪录呢。

    这一日,天很高很蓝,风很清很爽。满庭芳正在自己的园艺场侍弄菊花,走来一位老者。这人头发花白,面目清癯,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来人推开篱笆柴门,径直走到满庭芳跟前,一把攥住满庭芳沾满泥土的手,说:“我猜你就是满师傅吧,汴梁菊王?”

    满庭芳说:“菊王不敢当,我是满庭芳。”话在无意间说得挺押韵,把老者逗笑了。

    两人找凳子坐下,聊开了。老者说:“我叫田耕夫,画画的,特别喜欢画菊。听说您培植的菊花品种全,造型多,一直想拜访您,今天算是了了心愿。”

    满庭芳看见老者的手,细细的,白白的,一看就是耍笔杆的,却偏偏起名叫“田耕夫”。再看自己,起名“满庭芳”,多高贵,多豪华,多文雅的一个名儿,却是个栽花种草的。这真是造化弄人。

    聊了一阵子菊花,画家田耕夫被一盆盆景菊吸引住了,那眼神儿如铁块遇到了磁石。这是菊匠满庭芳今年的得意之作,主干游走如龙,花开五颜六色,状如孔雀开屏,真乃菊中精品。

    田耕夫说:“庭芳老弟,画菊多年使我爱菊如命,这盆菊花我有意收藏观赏,您开个价吧。”

    满庭芳憨然一笑,说:“老话说,名花有主,这花如被懂花识花的人所有,也算一件幸事。初次见面,不谈价钱,送给您了。”

    田耕夫见满师傅说得诚恳,不再提钱,打手提包里掏出一幅叠好的字画,说:“有来无往非礼也,我回赠您一幅画。”展开,是一幅闹菊图,左旁题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满庭芳没有拒绝,收了字画,帮耕夫装好菊花,送他离开园艺场。离开时,俩人还在菊架前照了相。

    隔几日,工友老包来找满庭芳,他是只卖菊花不种菊花。老包问满庭芳:“你那盆孔雀菊呢?我找了半天没见到。”满庭芳说:“那盆菊我送人了,一个画家,画菊的。”

    老包一听,急了,说:“你脑袋让驴踢了,还是进水了?今年市里要办斗菊大赛,一等奖奖金三万,获奖后再拍卖,还能卖到两万。你这可好,钱打水漂了。”老包还说:“这人肯定是骗子,拿张破画换了盆精品菊花,你上当了。”

    老包走后,满庭芳有些后悔,那人用一张纸换了他的心血之作。是不是他提前知道了办大赛的消息?

    那晚,满庭芳失眠了。

    这天,公园管理局的马处长来视察菊花长势,马上又要菊展了。问起那盆“孔雀菊”,满庭芳说:“别提了,让一个画家用一幅破画给换走了。”马处长惊得睁大了眼:“换走了?谁给换走的?”满庭芳说:“那人叫田耕夫。”“田耕夫?是田耕夫?”马处长的眼睁得更大了。马处长又问:“那画画的是啥?”满庭芳说:“好像是闹菊图”。马处长听了,又惊又喜,嘟囔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着满庭芳与画家的合影照,马处长告诉满庭芳,这田耕夫是汴梁城的大画家,专画梅兰竹菊,但鲜有出手,搞到全套四幅梅兰竹菊图,市值在五十万以上。马处长用心多年,眼下才搞到三幅,就差一幅菊图。马处长最后对满庭芳说:“快把那幅图拿来,价钱好商量。”

    满庭芳打开柜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问老伴儿,老伴想了想,说:“那张画菊花的纸呀?我给孙子擦屁股用了。”

    马处长听了,心疼得直摆手,郁闷而去。

    这一晚,满庭芳又失眠了。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各有其妙。如深秋时节汴梁菊花争相开放的胜景为下文作了铺垫,“天很高很蓝,风很清很爽”渲染了两位行业翘楚会面的愉快。 B、小说主要表现了一段高山流水知音相惜的佳话。田耕夫相中了“孔雀菊”,满庭芳诚心将菊送给“懂花识花”的田耕夫,田耕夫则回赠一副闹菊图。 C、小说善于使用对比手法来刻画人物。汴梁菊匠满庭芳的形象,主要是在他诚心送菊与两次失眠的对比、他与田耕夫的对比之中,逐渐凸显出来。 D、工友老包告诉满庭芳,如果在那盆“孔雀菊”获奖之后再将其拍卖共计可得五万块钱,还说田耕夫肯定是骗子。这说明老包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E、小说中两个主要人物的姓名颇有意味,均寄寓了作者的讽刺之情:菊匠满庭芳乍听上去像个高雅的文人墨客,画家田耕夫乍听上去像个村夫野老。
(2)、小说以“孔雀菊”为线索连接人物、安排情节。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两次写满庭芳失眠,每次失眠的原因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概括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锄头的锄

李锐

    拄着锄把出村的时候又有人问:“六安爷,又去百亩园呀?”

    倒拿着锄头的六安爷平静地笑笑:“是哩。”

    “咳呀。六安爷,后晌天气这么热,眼睛又不方便,快回家歇歇吧六安爷!”

    六安爷还是平静地笑笑:“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咳呀,锄了地,受了累,又没有收成,你是图啥呀六安爷?”

    六安爷已经不清这样的回答重复过多少次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笑:“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斜射的阳光晃晃地照在六安爷的脸上,渐渐失明的眼睛,给他带来一种说不出的静穆,六安爷看不清人们的脸色,可他听得清人们的腔调,但是六安爷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照样拄着锄把当拐棍,从从容容地走过。

    百亩园就在河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一座三孔石桥跨过乱流河,把百亩园和村子连在一起,这整整一百二十亩平坦肥沃的河滩地,是乱流河一百多里河谷当中最大最肥的一块地。西湾村人不知道在这块地上耕种了几千年几百代里,西湾村人不知把几千斤几万斤的汗水撒在百亩园,也不知从百亩园的土地上收获了几百万几千万的粮食,更不知这几百万几千万的粮食养活了世世代代多少人。但是,从今年起百亩园再也不会收获庄稼了,煤炭公司看中了百亩园,要在这块地上建一个焦炭厂。两年里反复地谈判,煤炭公司一直把土地收购价压在每亩五千元,为了表示绝不接受的决心,今年下种的季节,西湾村人坚决地把庄稼照样种了下去,煤炭公司终于妥协了,每亩地一万五千块,这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像传奇一样在乱流河两岸到处被人传颂。一万五千块,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头晕的天价。按照最好的年景,现在一亩地一年也就能收入一百多块钱。想一想就让人头晕,你得受一百多年的辛苦,留一百多年的汗,才能在一亩地里刨出来一万五千块钱吶!胜利的喜悦中,没有人再去百亩园了,因为合同一签,钱一拿,推土机马上就要开进来了。

    可是,不知不觉中,那些被人遗忘了的种子,还是和千百年来一样破土而出了。每天早上嫩绿的叶子上都会有珍珠一样的露水,在晨风中把阳光变幻德五彩缤纷。这些种子们不知道,永远不会再有人来伺候它们,收获它们了。从此往后,百亩园里将是炉火熊熊,浓烟滚滚的另一番景象。

    六安爷舍不得那些种子,他掐着指头计算着出苗的时间,到了该间苗锄头遍的日子,六安爷就拄着锄头来到百亩园。一天三晌,一晌不落。

    现在,劳累了一天的六安爷已经感觉到腰背的酸痛,满是老茧的手也有些僵硬,他蹲下身子摸索着探出一块空地,然后坐在黄土上很享受地慢慢吸一支烟,等着僵硬了的筋骨舒缓下来。等到歇够了,就再拄着锄把站起来,青筋暴突的臂膀,把锄头一次又一次稳稳地探进摇摆的苗垅里去,没有人催,自己心里也不急,六安爷只想一个人慢慢地锄地,就好像一个人对着一壶老酒细斟慢饮。

    终于,西山的阴影落进了河谷,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六安爷,立刻感觉到了肩背上升起的一丝凉意,他缓缓地直起腰来,把捏锄把的两只手一先一后举到嘴前,轻轻地晬上几点唾沫,而后,又深深地埋下腰,举起了锄头,随着臂膀有力的拉拽,锋利的锄刃闷在黄土里咯嘣咯嘣地割断了草根,间开了密集的幼苗,新鲜的黄土一股一股地翻起来。六安爷惬意地微笑着,虽然看不清,可是,耳朵里的声音,鼻子里的气味,河谷里渐起的凉意,都让他顺心,都让他舒服,银亮的锄板鱼儿戏水一般地,在禾苗的绿波中上下翻飞。于是,松软新鲜的黄土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跨距整齐的脚印,脚印的两旁是株距均匀的玉茭和青豆的幼苗。六安爷种了一辈子庄稼,锄了一辈子地,眼下这一次有些不一般,六安爷心里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锄地了,最后一次给百亩园的庄稼锄地了。

    沉静的暮色中,百亩园显得寂寥、空旷,六安爷喜欢这天地间昏暗的时辰,眼睛里边和眼睛外边的世界是一样的,她知道自己在慢慢融入眼前这黑暗的世界里。

    很多天以后,人们跟着推土机来到百亩园,无比惊讶地发现,六安爷锄过的苗垅里,茁壮的禾苗均匀整齐,一颗一颗蓬勃的庄稼全都充满了丰收的信心。没有人能相信那是一个半瞎子锄过的地。于是人们想起六安爷说了无数遍的话,六安爷总是平静固执地说,“我不是锄地,我是过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市长爱吃面

吕啸天

    南方的冬天,有时也出奇的冷。市政府召开扶贫工作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12时,三位路远赶不回去吃午饭的镇长抖着冻得有些发僵的双脚嚷着要市长李民起清吃狗肉。

    李市长爽朗一笑说:“行,就当是吃一顿工作午餐,但不是吃狗肉,去吃面。”

    “吃面?”三位镇长对望了一眼说,“是老字号,很出名的?”李市长却卖了一个关子说:“新开的,那里的老火汤羊肉面、牛肉面做得很筋道,我吃过两回了,越吃越想吃。”市长的司机轻车熟路把几个人送到了城区朝阳街朝阳面馆。面馆不大只有五张桌,客人也少,只有三位.见多识广的镇长心中起疑:这样的面馆肯定是徒有虚名。

    面馆的主人叫老朝,是位四十出头男人,人显得老实本份。见到李市长带着一批客人前来,老朝有些惊慌,不安地搓着手:“市长,您来了?”李市长却一笑说:“你不用招呼我,去厨房拿出你的看家本领,这三位镇长嘴刁得很。”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不想扫市长的兴,当五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时,见汤是煮全羊的,浓稠味鲜,几个人吃得直咋舌,说做得不错。吃完,李市长掏出了40元付面款,老朝推让着不肯收。李市长说:“不收不行,市长吃东西不付钱那不是等于吃霸王餐?”隔了两天,市政府召开经济工作会议,结束后,市最大的龙光企业集团公司总经理老潘说要请李市长吃顿饭。李市长爽朗一笑说:“好啊,去吃面。”“去吃面?”老潘惊愕地说,“我在这里办公司已有三年了,请李市长吃饭,每请一次被拒绝一次.这次你好不容易答应了,不到五星级的云海大酒店就不能表达我的诚意,而且云海大酒店也有公司的股份,吃完还要请市长题字呢。”“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李市长还是爽朗一笑说,“时下我就爱吃面”。市长的司机轻车熟路把几个人送到了城区朝阳街朝阳面馆。三大海碗老汤牛肉面吃完,老潘结账听说只要30元,很不安地说:“这是我用最少的钱请最有来头的人吃的一顿饭。”

    李市长说:“虽说钱不多,我却吃得很饱,”接下来,凡是有人要请李市长吃饭,他都说去吃面。有时,没有人请他,他就和司机一起去吃。李市长的车牌号码尾数是002,有很多人知道。他的车停在面馆旁边成为面馆一景.也引来很多猜测.有人说,市长常来朝阳面馆吃面,看来这家面馆做的面条不错,于是,有不少顾客慕名而来。渐渐的,知道朝阳面馆的市民越来越多,朝阳面馆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有时,李市长来吃面见到面馆坐满了人,他就会心一笑悄悄跟着吃面的人一起排队。

    这一天傍晚,车牌号码尾数002的车子像往常一样停在面馆门口,不久有三名身穿制服的男人闯了进来。三人一进来就问:“哪一位是李民起同志?”

    “李市长今天没有来!”司机站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三个男子一脸严肃地说:“我们是省纪委的,最近有群众反映说李民起市长利用职务为开面馆的亲戚做活广告谋私利,经初步证实这两个多月来,李市长的车子停放在面馆门前有30次,在群众中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司机很着急地说:“误会了!”

    李市长来吃面确实是因为老朝开了这家面馆。老朝原是一家大厂的工人,后来工厂改制,他成了下岗工人。老朝的妻子在街道做环卫工人,一个月只有1000多元。用这笔钱养家,家里有一个上中学的儿子和一位常年卧病的母亲,日子过不下去,老朝一家成为扶贫对象。老朝不愿成为政府的包袱,他利用市里给他的扶贫贷款和借的几千元开了这家面馆。老朝早年在一家有名的面馆做过学徒,面馆吸引顾客很多时候靠的是老字号老招牌,朝阳面馆既是新开的,地头又偏了一点,开了一个月,光顾的人奇少,连店铺租金都没挣到,老朝的心凉透了。在一个市长接待日,他来找市长,请求帮忙把面馆转让出去,要不再这样下去,最后面馆会亏到一文不剩,到那时扶贫贷款他也无法还了。“放心,没有人去吃,我去吃。”李市长爽朗一笑说,“我还会带上我的朋友来吃,市长带头吃面,来吃的人自然会多一些,面馆会旺起来的”,老朝半信半疑走了,他只当市长是在找话安慰他。没想到,李市长还真记住了这事,一回回来吃面,果真把面馆的生意带旺了。

    司机有些难过地说:“李市长是南方人,他是不爱吃面条的,为了老朝叔的面馆他吃了,连日来,李市长忙着筹集扶贫资金的事累病住进了医院,他还记挂着老朝叔的面馆,今晚,他住院后就要我把车开来这里作招牌。”

    “李市长心里有咱!”下岗以来日子过得再难从没掉过眼泪的老朝这一回竟哭了起来,三位省纪委干部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风语

胡炎

    风卷着梦的香气,一阵一阵,撩得人难受。

    村头老杨树下,他蹲着,目光驻在密密匝匝的枝叶间。叶片上,昨夜的梦还在跳荡,金光灿灿的,晃得人眼晕。抬手捋一把,那叶子全是钱,新崭崭、香喷喷,揣进怀里,平素蔫软的腰杆儿硬是生生挺得笔直。

    身前,烟屁股滚了一地。最后一支抽尽,再把烟屁股捡起来,点燃,狠狠地补抽几口。

心,也给灼得火烧火燎:这财,别人发得,我怎么就发不得?

    “爹!”进家,他叫。

    “弄啥?”爹不看他,手里的锤子起起落落,只顾加固他的锄头。

    “钱……我得用。”

爹的手停了,翻他一眼:“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媳妇不急,钱急。”他给爹敬支烟。

    “到底弄啥?”

    “正事,别问!”他把字咬得很重。

    爹不再言语。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儿子一贯是老实本分的,他不能不依儿子。

    叔、伯、舅、姑……挨个儿借了个遍。然后村西的,村东的,南头的,北头的,挨门槛进,讨好地笑,把一张脸都给拉伤了。

    “就你,也做白日梦?”村人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他依旧笑,心里却骂:“狗眼看人低,等着瞧!”

    购置设备,联系货商,组织人手……第一批成品终于出炉。没想到,事儿来了。

一块黑砖,拍晕了他:“敢跟老子抢生意?”

他摸索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疤哥,我不懂事,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抬抬手,给兄弟一条生路。”

疤哥叉着腰:“这砖,挨得亏不亏?”

    “不亏。”

    “想不想再挨一砖?”

    “疤哥,您说笑。”

    “识相点,拜老子的山头,有钱大家赚。”

    “懂了,疤哥,您是爷。”

    “好孙子。”疤哥又朝他后脑勺拍了两下,这次不是砖,是手。

    有了疤哥,生意竟出奇地红火。

    人前人后,他便再也不是那个“老实蛋子”,好烟潇洒地掷过去,说话便有了十足的底气。

    村人的眼光,也把他托了起来。

    唯有爹,一张瘦瘦的黑脸平静得像十月的秋空,怎么也拧不出个表情。或许在他心中,只有锄头、泥土、庄稼,才是生命的全部。

    这晚,他置了好酒好菜,硬是把爹从牛棚子里拉到餐桌旁。

    “爹,喝一口酒解解乏,咱爷儿俩好好说说话。”他捧起酒碗,敬爹。

爹的手上沾满泥土,接过碗,却没喝。沉吟了一会儿,爹说:“带上酒菜,跟爹走。”

    他不知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拾掇了酒菜,跟着走。

    月光下,爹的身影更显瘦削,那是日晒的,风吹的,雨淋的。他不由得心痛,日后,得让爹好好歇歇,可劲儿享一把清福了。

    出村向北,穿过一片树林,半山坡上,是自家的祖坟。

墓碑前,摆好酒菜。爹拉他一把:“给先人跪下。”

    四周静得出奇,唯有虫声唧唧。

爹说:“儿呀,当着先人的面,你要说实话。”

    “嗯。”

    “你干的,是正经营生吧?”

    “是……”他低着头,不敢看碑。

    “那就好,咱家世世代代没啥本事,可都是老实人、正经人,你爷爷走时对我说,种好田,养好儿,吃安稳饭是大福。可别辱没了祖宗。”

    “……”他哑然,心底像被一只手狠狠掏了一把,底气全给掏光了。然而,一阵风吹过,底气一下子又回来了。

    订单越来越多,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

    车买了,楼盖了,漂亮媳妇娶了,四面都是风光。唯有爹,照样耕他的田,犁他的地,侍弄他的庄稼。地是他的命,随他吧。

    然而有一日,他从风声里,听到了异样。

    风很猛,揪下了叶片上的梦。脊骨一软,腰杆儿竟再也挺不起来了。

两个月后,一条新闻充斥大街小巷:全国特大地沟油案主犯被判无期徒刑。

    这天,荒草萋萋的祖坟前,爹长跪不起。末了,一头撞在墓碑上。

    风,依旧卷着梦的香气,撩着很多汉子的心。一张张焦裂的嘴,吐出一团团墨蓝的烟雾,在风中飘呀飘,飘呀飘……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鞭笋过墙

聂鑫森

    年近古稀的节新篁,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在这个下午,回到了古城曲曲巷中的家。

    在这个祖传的院子里,他最钟情的是那十几棵粗粗细细的竹子。不是普通的竹子,是稀有的斑竹、罗汉竹、方竹,都是他历年从外地购回并栽种、培植的。他此生爱竹、师竹,不可一日无此君。他的名字是已故父亲所赐,姓节名新篁字解箨,长大了才知道典出唐诗人元稹《新竹》中的句子:“新篁才解箨。”箨是笋壳,竹笋挣脱箨才能成为竹子。

    老伴华素是退休的中学语文老师,他们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节新篁搔了搔满头银发,忽然叹了一口气。

    “新篁,又有心事了?”

    “华素,我从大学的历史系毕业,先教书,后调到文史研究馆。没想过发财,也没要过一官半职,写的书、主编的书虽不能说等身,至少可以等臀。”

    “你活得直而有节,也活得充足、高贵。口碑很好。”

    “夫人话外有音?”

    “没有。比如那天深夜,你突发心脏病,偏偏咱们这巷子逼仄,救护车根本开不进来,我只好去敲邻居的门,立刻惊醒了好多家好多人,他们用竹睡椅扎上两根大竹竿变成了抬轿,抬起你就往外走。一到医院,你被送进了急救室。大夫说再晚来十分钟,你就没法救了。”

    “不是我平日做得好,是他们以德报怨。你不是不知道,我这高傲的秉性,就有过分的地方。左宗棠说:‘人不可俗,不可不随俗。’我就忽略了,真的很愧疚。”

    两个人沉默下来。

    在曲曲巷,他们绝不会与人发生什么矛盾,但也绝不会亲如一家。见面点点头,多话不说;劈面相遇,侧身让人先过去;邻居有什么婚丧大事,礼貌地去送个包封,但不会去吃酒宴……

    石凳边斜出一棵罗汉竹,竹根边点缀几朵蓝色的矢车菊。华素欲弯腰把花扯去,节新篁说:“别动!”

    “你一直不喜欢竹旁有闲花野草。”

    “这一刻,我觉得它们都很入眼。”

    节新篁怔怔地看着矢车菊。

    他六十岁退休时,平日不但学问做得好,而且书法也颇具名声,尤以楷书和隶书为人激赏,过大年了。有几位年长的邻居,上门来请节新篁书写春联,他含笑说:“我正在赶写书稿,时间紧,但我会让各家都贴上春联。”

    他当然不会动笔写春联,觉得自己的手迹贴在街巷,有些委屈。他去文化用品店买了几十付印刷品的红纸对联,一家一家地去送。

    曲曲巷里,几乎家家都有院子。一墙相隔的邻居,上门来请节新篁匀一二棵竹子去栽种,他笑着说:“不容易侍弄的,别费那个神了,想看,你只管来看。”    邻居并不见怪,开玩笑说:“倘若竹笋过墙来,你应该不会阻拦吧?”他说:“绝不阻拦。不过,院墙的基础下得很深,又是麻石砌的,它怎么过去?”

    不是节新篁小气,而是他有异秉,觉得这样的好竹子,有几个懂得其妙处?别亵渎了这清玩之物。

    阳光如金箔,在竹叶间飘飞。

    节新篁说:“华素,宋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你猜我最喜欢哪一首?”

    华素笑了,说:“你住院时,我天天守在病床前,你说了许多自省的话,特别是邻人乞竹而不允、鞭笋过墙而不能的事,你说得最多。我猜这首诗应是:‘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晌开。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

    “知我者,内人也。鞭笋过墙,情至深而无声,心气相通,根叶相连,为人际和谐的大境界,好得很啊。”

    华素故意问:“你准备用手扯着鞭笋过墙?”

    “非也。说到鞭笋过墙,古书中早有妙法。我会先请工匠把院墙下的基脚掘开一个大口,铺上沃土;再在竹林边挖出一道不浅不深的土沟,与基脚的大口相连。然后,在土沟里撒入熬得稀烂的猪骨头和碎肉,再掩上土。竹根也就是鞭笋,会顺着土沟穿墙而去邻家。”

    “你是想在无声无息中,改善与邻里的关系。”

    “对。待邻家有了新竹,我再传授引竹之法,鞭笋又去他的邻家。以此类推,不出几年,家家皆有湘妃竹、罗汉竹、方竹了。”

    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候。

    院门忽然叩响了铜环。

    “节先生、华老师在家吗?”

    是隔壁邻居的声音。

    他们齐声答道:“在!”

    “你们别张罗晚饭了。我们已备好,祝贺节先生康复出院,请你们来吃个便饭。”

    节新篁大声说:“谢谢!我们马上过来!”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小步舞

(法)莫泊桑

    大灾大难不会使我悲伤,我亲眼目睹过战争,人类的残酷暴行令我们发出恐惧和愤怒的呐喊,但绝不会令我们像看到某些让人感伤的小事那样背上起鸡皮疙瘩,有那么两三件事至今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它们像针扎似的,在我的内心深处留下又细又长的创伤,我就给您讲讲其中的一件吧。

    那时我还年轻,有点多愁善感,不太喜欢喧闹。我最喜爱的享受之一,就是早上独自一人在卢森堡公园的苗圃里散步。

    这是一座似乎被人遗忘的上个世纪的花园,一座像老妇人的温柔微笑一样依然美丽的花园,绿篱隔出一条条狭窄、规整的小径,显得非常幽静。在这迷人的小树林里,有一个角落完全被蜜蜂占据。他们的小窝坐落在木板上,朝着太阳大开顶针大的小门。走在小路上,随时都能看到嗡嗡叫的金黄色的蜜蜂,它们是这片和平地带真正的主人,清幽小径上真正的漫步者。

    我不久就发现,经常到这里来的不止我一人,我有时也会迎面遇上一个小老头儿。

    他穿一双带银扣的皮鞋、一条带遮门襟的短套裤和一件棕褐色的长礼服,戴一顶肠绒毛宽檐的怪诞的灰礼帽,想必是太古年代的古董。

    他长得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他爱做鬼脸,也常常微笑。他手里总是拿着一根金镶头的华丽的手杖,这手杖对他来说一定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纪念意义。

    这老人起初让我感到怪怪的,后来却引起我莫大的兴趣。

    一个早晨,他以为周围没人,便做起一连串奇怪的动作来:先是几个小步跳跃,继而行了个屈膝礼,接着用他那细长的腿来了个还算利落的击脚跳,然后开始优雅的旋转,把他那木偶似的身体扭来绞去,动人而又可笑地向空中频频点头致意,他是在跳舞呀!

    跳完舞,他又继续散起步来。

    我注意到,他每天上午都要重复一遍这套动作。

    我想和他谈一谈,于是有一天,再向他致礼以后,我开口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先生。”

    他也鞠了个躬:“是呀,先生,真是和从前的天气一样。”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已经成了朋友,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世。在国王路易十五时代,他曾是歌剧院的舞蹈教师。他那根漂亮的手杖就是德·克莱蒙伯爵送的一件礼物。一跟他说起舞蹈,他就絮叨个没完没了。

    有一天,他很知心地跟我说:

    “先生,我的妻子叫拉·卡斯特利。如果您乐意,我可以介绍您认识她,不过她要到下午才上这儿来。这个花园,就是我们的欢乐,我们的生命,过去给我们留下的只有这个了,如果没有它,我们简直就不能再活下去。我妻子和我,我们整个下午都是在这儿过的。只是我上午就来,因为我起得早。”

    我一吃完上午饭就立刻回到公园,不一会儿,我就远远望见我的朋友,彬彬有礼地让一位穿黑衣服的矮小的老妇人挽着胳膊。她就是拉·卡斯特利,曾经深受那整个风流时代宠爱的伟大舞蹈家。

    我们在一张石头长凳上坐下,那是五月。阵阵花香在洁净的小径上飘溢;温暖的太阳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洒下大片大片的亮光。拉·卡斯特利的黑色连衣裙仿佛整个儿浸润在春晖里。

    “请您给我解释一下,小步舞是怎么回事,好吗?”我对老舞蹈师说。

    他意外地打了个哆嗦。

    “先生,它是舞蹈中的皇后,王后们的舞蹈。您懂吗?自从没了国王,也就没有了小步舞。”

    他开始用夸张的文体发表起对小步舞的赞词来。可惜我一点也没听懂。

    突然,他朝一直保持沉默和严肃的老伴转过身去:

    “艾丽丝,让我们跳给这位看看什么是小步舞,你乐意吗?”

    于是我看见了一件令我永生难忘的事。

    他们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像孩子似的装腔作势,弯腰施礼,活像两个跳舞的小木偶,只是驱动这对木偶的机械,已经有点儿损害了。

    我望着他们,一股难以言表的感伤激动着我的灵魂。我仿佛看到一次既可悲又可笑的幽灵现身,看到一个时代已经过时的幻影。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面对面伫立了几秒钟,忽然出人意料地相拥着哭起来。

    三天以后,我动身去外省了。我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当我两年后重返巴黎的时候,那片苗圃已被铲平。没有了心爱的过去时代的花园,没有它旧时的气息和小树林的通幽曲径,他们怎样了呢?

    对他们的回忆一直萦绕着我,像一道伤痕留在我的心头。

(张英伦译,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走马陈仓

墨村

    枪声稀了,硝烟淡了。

    一条满是尖利石子的羊肠小道,被两个艰难爬行的血人涂抹成了一轴骇人的巨幅彩图。有风无声横空掠过,翻搅凝滞于空气中的粘稠血腥……

    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是刚和强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于某个星期六夜晚的共同回忆。

    两条汉子遥想三十年前在硝烟中惨死的二十几条弟兄时,仍忍不住泪如雨下,一脸悲伤。

    “大,大哥,喝,咱喝!”刚紧盯着强那条空荡荡的左袖管,话语哽咽。

    “喝,咱喝!”强擦去流到嘴角的泪水,举起了酒杯。

    于是,两条汉子在泪眼凄迷中又重重地碰杯。刚仰脖灌下一口酒:“大哥,我还是那句老话,成个家吧。”

    强说:“哥是个废人……”

    刚的眼圈又红了:“大哥,让你上家里你偏不去,非要来这小宾馆,飞燕有意见呢。”

    强腾出左手掌用力搓了搓脸。三十年前两人康复出院后,强把一封断交信交给了回家探亲的刚,让刚转交女朋友飞燕,并拜托刚替他照顾她……

    强说:“大哥没看走眼啊,大哥已知足了,你是省模范监狱长,又是省五一劳动奖获得者,飞燕跟了你,值啊!”

    刚说:“好大哥,我,我我……喝酒,咱喝酒!”

    “喝!”强说

    “喝!”刚说

    “咣——”酒杯再一次潇洒地碰撞,将厚重的兄弟情谊迸溅得满屋荡漾。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条条突暴的青筋在两条汉子锃亮的脑门儿上争相炫耀旺盛的酒力。日光灯咝咝喘吁着醉意朦胧。两条汉子的脸膛被五十二度的透明液体烧灼得愈加光辉灿烂。

    强用力转动着沉重的脑袋,说:“你,你你监狱里,有个叫,叫陈列宝的犯人,听,听说,改,改造得不错。”

    “陈,陈列宝?”刚睁着惺忪醉眼愣怔半晌,忽然一拍脑门儿,“是那个五短身材、大胡子的盗窃犯?大哥,你认识这人?”

    强摇摇脑袋,摇出一句轻描淡写:“啊,不,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偶然想起,随便问,问问。”

    刚说:“哦,这家伙可是个出了名的反改造分子,屡犯监规,几天前还出手打伤了同监舍的人,现在还在小号里蹲着呢。”

    “哦,”强打了个酒嗝儿,忙抓起了酒杯,“喝,喝酒,你那,那一杯,咋,咋还没喝完呢?”

    “喝,咱喝!”刚说

    “喝,咱喝!”强说。

    于是,两条汉子又重重地碰杯。高脚酒杯里的透明液体一摇一晃地失去了依附,纷纷溅落在杯盘狼藉的桌面上……

    ……凶猛的火力如瓢泼大雨在小分队周围哗哗流淌。他们已陷入包围之中。他们边打边退守到一个无名高地上时,小分队只剩下了刚和强。左胳膊中弹的强右臂夹紧冲锋枪,扇形样一通猛扫,透过枪口飘起的蓝烟,一片灌木像割韭菜样齐刷刷被拦腰割断。对方的火力被暂时压了下去。强大叫着刚快快撤退。然而,一串火光从对面丛林里游窜而出。强纵身扑向了刚。一发冲锋枪子弹在强的下身洞穿出一个鲜艳的窟窿,血流如注,把刚的眼睛刺得生疼……

    “大哥!”刚大叫一声,忽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缕儿强烈的太阳光从拉得并不严实的窗帘边越窗而过,直直地照射在了床面上。刚揉揉被阳光刺疼的双眼,这才发现与他同床而眠的大哥不见了,一纸留言尴尬地趴卧在床头上。刚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抓了过来:

    好兄弟:

    大哥走了。原谅我的失礼!作为生死弟兄,我不能对你隐瞒这次造访的目的。陈列宝是我大姑唯一的孙子,判了十二年。大姑思孙心切,盼望着孙子能早日减刑出狱,眼睛已哭成了半瞎,前不久探监时得知他又被关了禁闭。大姑一急竟一病不起,咽了气还一直抓着我的手久久不放。大姑知道我俩的关系,可她老人家到死都没有向我开口。失亲的痛苦让我终于厚着脸皮找你来了。这次假借出差路过与你一起叙旧的理由,说穿了,其实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兄弟,原谅大哥的不辞而别,我实在没有勇气正视你的眼睛……

    大哥,匆匆于凌晨五时。

    刚一目十行读完留言,掏出手机一通猛拨,一个温柔的女声频频提示: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刚飞身冲出宾馆,驱车直扑客车站,然而,客车早已绝尘而去……

    第二天,刚拨打强办公室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不久,强收到了刚的一份传真:

    大哥,那晚酒场上我已看出你有话要说,谢谢大哥的理解与支持!实在对不起,陈仓无路啊。

(选自《广西微篇小说精选》,团结出版社201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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