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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7届江苏省泰州中学高三下学期期初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问题。

清水洗尘

迟子建

    礼镇的人把腊月二十七定为放水的日子。所谓“放水”,就是洗澡。而郑家则把放水时烧水和倒水的活儿分配给了天灶。天灶从八岁起就开始承担这个义务,一做就是五年了。

    天灶家洗澡的次序是由长至幼,老人、父母、最后才是孩子。

    天灶从未拥有过一盆真正的清水来洗澡。他只能见缝插针地就着家人用过的水洗,所以,天灶讨厌过年。

    奶奶第一个洗完了澡。天灶的母亲扶着颤颤巍巍的她出来了。奶奶嘘嘘地喘着粗气经过灶房回她的屋子,她见了天灶就说:“你烧的水真热乎,洗得奶奶这个舒服,一年的乏算是全解了。你就着奶奶的水洗洗吧。”

    母亲也说:“奶奶一年也不出门,身上灰不大,那水还干净着呢。”

    天灶并未搭话,他只是把柴禾续了续,然后提着脏水桶进了自己的屋子。湿浊的热气在屋子里像癫皮狗一样东游西蹿着,电灯泡上果然浮着一层鱼卵般的水珠。天灶吃力地搬起大澡盆,把水倒进脏水桶里,然后抹了抹额上的汗,提起桶出去倒水。路过灶房的时候,他发现奶奶还没有回屋,她见天灶提着满桶的水出来了,就张大了嘴,眼睛里现出格外凄凉的表情。

    “你嫌奶奶……”她失神地说……

    天灶倒水的时候看见冰湖下的雪地里有个矮矮的人影。

    “天灶——”那人直起身说,“出来倒水啦?”

    天灶听出是同班同学肖大伟。

    “这股洗澡水的味儿真难闻。”肖大伟大声说,“肯定是你奶奶洗的!”

    “是又怎么样?”天灶说。

    “你今年就着谁的水洗澡?”肖大伟挑衅地说,“我家年年都是我头一个洗,每回都是自己用一盆清水!”

    “我自己也用一盆清水!”天灶理直气壮地说。

    天灶说完抬头望了一下天,觉得那道银河“刷”地亮了一层,仿佛是清冽的河水要倾盆而下,为他除去积郁在心头的怨愤。

    奶奶的屋子传来了哭声,那苍老的哭声就像山洞的滴水声一样滞浊。

    天灶拉开锅盖,一舀舀地把热水往大澡盆里倾倒。这时天灶的父亲过来了,他说:“看你,把奶奶惹伤心了。”

    天灶没说什么,他往热水里又对了一些凉水。他用手指试了试水温,觉得若是父亲洗恰到好处,他喜欢凉一些的;若是妹妹天云或者母亲洗就得再加些热水。

    “该谁了?”天灶问。

    ……

    哭声仍然微风般地从奶奶的屋里传出。

    天灶把锅里的水填满,然后又续了一捧柴禾,就悄悄离开灶台去奶奶的屋门前偷听她絮叨些什么。

    奶奶边哭边说:“当年全村的人数我最干净,谁不知道哇?我要是进了河里洗澡,鱼都躲得远远的,鱼天天呆在水里,它们都知道身上没有我白,没有我干净……”

    天灶忍不住捂着嘴偷偷乐了。

    奶奶微妙地笑了一声,然后依然带着哭腔说:“我的头发从来没有生过虱子,胳肢窝也没有臭味。我的脚趾盖里也不藏泥,我洗过澡的水,都能用来养牡丹花!”

    奶奶的这个推理未免太大胆了些,所以母亲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天灶更是忍俊不禁,连忙疾步跑回灶台前,蹲下来对着熊熊的火焰哈哈地笑起来。

    天灶便把听到的话小声地学给父亲。

    父亲放下宫灯笑了,“这个老小孩!”

    ……

    “天灶——”奶奶带着悲愤的腔调说,“你就那么嫌弃我?我用过的水你把它泼了,我站在你跟前你都不多看一眼?”

    天灶没有搭腔,也没有抬头。

    “你是不想让奶奶过这个年了?”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悲凉了。

    “没有。”天灶说,“我只想用清水洗澡,不用别人用过的水。天云的我也不用。”天灶垂头说着。

    “天云的水是用来刷灯笼的!”奶奶很孩子气地分辩说。

    “一会儿妈妈用过的水我也不用。”天灶强调说。

    “那你爸爸的呢?”奶奶不依不饶地问。

    “不用!”天灶斩钉截铁地说。

    奶奶这才有些和颜悦色地说:“天灶啊,人都有老的时候,别看你现在是个孩子,细皮嫩肉的,早晚有一天会跟奶奶一样皮松肉散,你说是不是?”

    “我相信!”天灶说,“我年纪大时肯定还不如奶奶呢,我不得腰弯得头都快着地,满脸长着痂?”

    ……

    奶奶笑着离开了,天灶也笑了,他拨了拨柴禾,再次重温金色的火星飞舞的辉煌情景。在他看来,灶炕就是一个永无白昼的夜空,而火星则是满天的繁星。这个星空带给人的永远是温暖的感觉。

    锅里的水开始热情洋溢地唱歌了。柴禾也烧得毕剥有声。

    天灶关上屋门,他脱光了衣服之后,把灯关掉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然后返身慢慢地进入澡盆。他先进入双足,热水使他激灵了一下,但他很快适应了,他随之慢慢地屈腿坐下,感受着清水在他的胸腹间柔曼地滑过的温存滋味。天灶的头搭在澡盆上方,他能看见窗外的隆隆夜色,能看见这夜色中经久不息的星星。他感觉那星星已经穿过茫茫黑暗飞进他的窗口,落入澡盆中,就像课文中所学过的淡黄色的皂角花一样散发着清香气息,预备着为他除去一年的风尘。天灶觉得这盆清水真是好极了,他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畅快。他不再讨厌即将朝他走来的年了,他想除夕夜的时候,他一定要穿着崭新的衣裳,亲手点亮那对红灯笼。还有,再见到肖大伟的时候,他要告诉他,我天灶是用清水洗的澡,而且,星光还特意化成皂角花撒落在了我的那盆清水中了呢。

(1)、文中天灶和同学肖大伟的对话有何作用?请结合上下文作简要分析。

(2)、简要概括天灶的性格特点。

(3)、文章最后一段细致地描写了天灶洗澡的情景。请分析这样写的意义。

(4)、有人说迟子建通过本文把“一份浓浓的温情放在了读者的心底”,你怎么看?试探究文本的这种“温情”。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尘埃里的上帝

李代金

威尔逊原本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都能拿到一份不错的薪水,但是一场车祸却夺去他的双腿,从此,他不但失去工作,而且行动变得艰难。成天无所事事的威尔逊总是闷闷不乐,妻子看在眼里,就建议他在自己家旁边开一家超市。威尔逊想了想,同意了。超市开起来了,没想到生意非常不错,附近的人都到他的超市购物。一整天,超市人来人往,大家还跟威尔逊聊聊天,威尔逊的脸上成天都堆满了笑容。

威尔逊的生意做得风风火火,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可是邻居蒂芬妮的丈夫却因为车祸去世了。因为责任在蒂芬妮的丈夫,蒂芬妮为此需要支付对方一大笔赔偿金,为此她家顿时陷入了困境。威尔逊决定出手帮他们。他清楚,自己现在之所以过得开心,是因为大家照顾他的生意。

然而妻子说:“我们要帮她,但这不能明帮,只能暗帮。”威尔逊想了想,便有了主意。威尔逊取出一笔钱,用一个袋子装好,然后交给了马克。马克带着这笔钱,去了蒂芬妮家,并悄悄地藏在了一个角落里,然后,他跟蒂芬妮家的比尔和大卫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不一会儿,马克就叫了起来:“哇,这里有好多钱!”马克的叫声引来了比尔和大卫,他们见到那袋钱,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我家的,这是我家的!”马克把钱交给他们,他们赶紧去把钱交给了蒂芬妮。蒂芬妮拿着钱喜出望外,激动得掉下了泪水。

因为这笔钱,蒂芬妮的难题一下就解决了。威尔逊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样真好,蒂芬妮对钱的来历没有丝毫怀疑,花得心安理得。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蒂芬妮的难题解决没多久,她自己却病倒了,一大笔医药费顿时吓傻了他们全家。治吧,没钱;不治吧,只能病死。蒂芬妮不怕死,可是她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还小,难道就要因为她的死而成为孤儿吗?蒂芬妮为此成天以泪洗面。

见此,威尔逊再一次同妻子商量,他说:“我们跟蒂芬妮是邻居,我们手上还有不少钱,不如取点来帮帮她!”妻子点头同意了,她也不忍心蒂芬妮有个三长两短,否则那两个孩子就太可怜了。当然这次也不能明帮。于是威尔逊再一次取出一笔钱,再一次装入一个袋子,再一次交给马克,再一次详细地交代一番,让他务必稳妥地把钱交到比尔和大卫手里。马克点点头,带着这笔钱去了蒂芬妮家,并悄悄地藏在了一个角落里。

当然,马克又找比尔和大卫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当然,没过多久,马克又装着无意的样子,发现了那袋钱,并叫了起来:“哇,这里有好多钱!”马克的叫声引来了比尔和大卫,他们看到那袋钱,顿时就笑了起来,跳着说:“这是我家的钱,这下好了,妈妈有救了!”他们从马克手里接过钱,欢呼着跑去找蒂芬妮。蒂芬妮从两个孩子手里接过钱,一问,得知是家里找出来的,愣了愣,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带上钱去了医院。

十天后,蒂芬妮出院了,就去找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后来,她又换了辛苦的工作,努力地挣钱。威尔逊见此非常高兴,心想这下好了,他们一家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蒂芬妮一家却省吃俭用,原来她把钱都存了起来。两年后的一天,蒂芬妮走进了威尔逊的超市。威尔逊以为她要买东西,可是她却将一袋钱放在柜台上,对他说道:“威尔逊先生,谢谢你们对我们的帮助,我这是来还你们钱,请您收下!”

威尔逊吃了一惊,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帮过你啊?”蒂芬妮告诉他,她每次需要钱的时候,马克与她的孩子捉迷藏都找出一袋钱,而那个地方,她查过,她的丈夫根本不会藏钱在那里,不用说,是他们一家在帮她,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给钱。威尔逊说:“不,你弄错了,我们从来没有帮过你什么。倒是你,帮了我们。你家周围栽满了花,大家闻到花香,就都喜欢来我的超市购物了!”

蒂芬妮心想,也许那真是丈夫藏的钱。他们帮了我,没理由不承认。威尔逊说得有道理,卡尔森就曾开过超市,但生意却不好,最终关门了,现在他的生意这么好,真是我家的花帮了忙。然后,蒂芬妮带上钱,开心地走了。威尔逊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妻子说:“你看,我不承认,还说她帮了我们,她多开心。大家总是照顾我们的生意,可他们却从不承认这是对我们的照顾。上帝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上帝!”

(选自2015年第2期《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巡山

艾克拜尔·米吉提

    他看到了那对毡房穹顶般硕大的犄角,在那里纹丝不动。居然是在那并不险峻的山脊上。他极目望去,竟是一头岩羊卧在一块大圆石上。按说,那不该是岩羊歇脚之处。以它天生机敏,此时它应该有所动作才好。但是,不知怎的,貌似全然无知,一动不动。

    这引起了他足够的好奇。

    自从持枪证和猎枪一同被收缴,他再没有触及过岩羊的皮毛。岩羊已被列入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猎获它是要犯罪的。当然,在这天山深处,所有的野兽和动物都有保护等级。这一点,他心里了如指掌。

    这些年来,他只保留了一个习惯,每到初秋,都要到这山上走走,哪怕是看一眼那些野物。他自己将此称为巡山。现在山上的野物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成群的野猪会趁着夜色跑到牧人营盘附近,将草地翻拱一番兴冲冲地离去,压根不理会牧羊犬凶猛的吠声。肥嘟嘟的旱獭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昂然走过车路饮水上山。有一回走在山林里,不经意间一抬头在树杈上见到了狸猫,那家伙没有丝毫的怯意,两眼直视着自己,闪着幽幽的光。狼和狐狸他也常见。有一次,一只狼叼着一只黑花羊从公路旁高高的铁丝网上纵身腾跃而去,全然不顾飞驰的汽车,横切公路越过另一道铁丝网,在公路另一侧的草原上,朝着那条山梁奔去,估计它的窝就在那边,小狼崽们或许正在耐心等待它满载而归。

    他终于从山坳登上了山脊。那只岩羊还在,几乎在那个大圆石上一动不动。

    他有些迟疑。这是他此生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情景。一只岩羊,居然还会等着他登上山脊。按说以岩羊的机警,早就应该逃之夭夭。

    他下了马,将坐骑用马绊子绊好,向着大圆石走去。

    岩羊依然没动。他的心有点缩紧——太奇怪了!真是匪夷所思!那只岩羊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山脊的风很强劲,呼啦啦地吹着,秋黄的草被风撩起一阵阵草浪簌簌作响。雪山上的雪线已经开始低垂。要不了多久,雪线也会覆盖到这座山脊。

    他环视了一下,对今天的奇景疑惑不解。

    他决定攀上大圆石看个究竟。

    他利利索索就攀上了大圆石。

    那岩羊还是没动。

    走近岩羊的刹那,他惊呆了。

    这是一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它根本意识不到人的走近,双眼蒙满了眵目糊,牙也掉尽,那一对毡房穹顶般的犄角尖,已经深深地长进后臀皮肉里了。

    他望着眼前这只老岩羊,一阵惊怵像电流般袭过周身。天哪,他想,唯有你苍天不老,人和动物都会老去。

    他将老岩羊双眼的眵目糊擦去,老岩羊却对他视而不见。

    他心疼极了。

    你怎么会老成这样,他在心里问这只老岩羊。

    难道没有哪只狼来成全你么?

    但是他又否决了自己。

    其实,他心里清楚,狼也只吃它该吃的那点活物。只不过是背负罪名而已。哈萨克人那句话说得好,狼的嘴吃了是血,没吃也是血。

    现在,他的心情很沉重。他不忍心就这样抛下这只已经痴呆的老岩羊而去。生命总该有个尽头。他为这只老岩羊祈祷。于是,他割下这只老岩羊的首级,将长进后臀皮肉里的犄角尖拔出,面朝东方搁置好羊头,依然保持着它曾经的尊严。他把老岩羊的躯体肢解后放在大圆石上,用枯草揩净手和折扣刀,上马离去。

    这时候,他看见天空中开始有秃鹫盘旋,还有几只乌鸦和喜鹊捷足先登,落在大圆石上开始争食老岩羊的肉。一个艰难的生命终于终结。

    下山的时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缓了过来。他自己似乎突然彻悟了什么。

(选自《光明日报》,2017年09月22日14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修路

    寒露后城东村地里的小麦都播种完了,太阳也懒散地不愿露面了,人们大都跟太阳较真儿似的窝在被窝里。村东头的大槐树无精打采地抖动着肩膀,把树叶撒了个不规矩的圆形,撒了在此碰面的刘元和根生满身的枯叶。

    “咋样?”刘元拍打着身上的树叶对根生说。

    “唉!”根生扒拉着满头的落叶垂头丧气地叹了声。继而又忿忿地说:“挨门逐户地敲打了一个遍,甭说开门,连个应声的也没有。”“你那边怎么样了,联系好了吗?”根生弯着手掏完落在脖子里的碎叶扭头问道。

    “都安排好了,但是人家只做清包,托关系说了说,每平方给咱们优惠了二十五元。”刘元说完向上努了努嘴,“嘿嘿”两声,皱似树皮的黝黑脸活动了一下。

    “啥?每平方便宜二十五元,好家伙!”根生望着刘元,惊讶地说道。看着刘元的脸,根生确定是真的。“哈哈!能省好几万呢?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呀!等双喜回来看他那边说的咋样了?”根生用力挠着头皮,露着满田焦黄的牙齿望着路的尽头笑着说道。

    说话的功夫,路的尽头双喜哼着欢快的流行歌曲,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大槐树下的他俩儿飘过来。

    “这家料场老板真好说话,自费修路每平方收咱们半价!”不等他俩儿问,双喜就洋洋得意地嚷嚷道。“哗啦”又掉下许多落叶。“你们这边进行得顺利吧?”双喜边抖落叶边问。

    “就是咱这条街的那几户‘鬼难拿’不好办,光敲门就敲了一早上了。”根生好像做了理亏的事一样闷声地说道。

    “哦!知道也是这样。你们说说,咱们这条街就是因为脱离了主街,才受到了歧视,但是咱们得自己长志气,把这条路修起来。”双喜说完,掏出根烟点上,猛吸两口,升腾的烟雾瞬间把他三人围了起来。双喜狠狠地把烟掐灭,蹲到地上言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呀!这样,咱们商量商量,各个击破。只有郭男最不好办。你们说说怎么办?”双喜说完站起来看向他俩。

    “双喜,你说的是呀!只有他不好办。前天在地里碰见时和他说了,咱们是按户均摊钱。可他说只拿一半。”刘元紧接着也立起身说道。

    “啥?只拿一半,真是没叫错名字,郭男不是郭男,是难拿,是‘神鬼难拿’!咱是按户摊钱,虽说他空着一处宅基地,但那土地证上是他的名字,加上他现在的家,就应该拿两份钱。”根生说完,霍地站了起来,把刚站起来的刘元撞了个趔趄。

    “干啥呢你?”刘元弯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瞪着愠怒的眼乜向根生吼道:“发脾气是办法吗?要是好办我们还用在这商量吗?应该想办法!”

    “是呀!干什么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你们说,咱把这路修了,出行该有多方便呀!咱把这路修了,就可以彻底摆脱下雨时有水有泥难以下脚的‘水泥路’了!咱把这路修了,证明了咱人心是齐的,还有人敢欺负咱们吗?”双喜说完狭长的脸像一团揉皱了的纸紧锁起来。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事,他怎么就意识不到呢?”

    “要不咱们三个把他的钱分摊出来吧,怎么也得修路呀!”根生皱着苦瓜脸强笑道。

    “唉!分摊也行的。关键是我那天找郭男说了这个想法,本来还愿意出一半,可半天功夫人家就变了。很蛮横地说你们愿意修就修,但是不能从我家门前过,否则就闹事。你们听这话气人不气人?”刘元面无表情地说道。

    双喜发愁了,不是因为作为发起人发愁,是碰上了固执的人而发愁。

这时人们都起来了。刚过完农忙,家里的男人都还没外出务工呢,在被窝里嘀咕了一早,都意识到了修路的重要性,并三三两两的向大槐树下忽快忽慢聚拢过来了。也打断了沉思中的双喜,随即脸上像春风吹化了似的,浮起点儿笑意;转而又暗淡了下去,脸上没了光彩。

    因为没有看到“鬼难拿”——郭男。

    不行就把他从中间隔开吧,双喜心里想到。

    “双喜伯伯——”清脆的声音像百灵鸟传到双喜耳朵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呀!姑娘不是刚大学毕业在北京参加工作吗?啥时候回来的?”双喜见是郭男的女儿,惊讶地问道。

    “昨晚回来的,前几天电话里听说要自费修咱这条街,我爸的‘心路’堵着呢,所以请了一天假回来把我爸的‘心路’先修修。”

    双喜长出了一口气。

(选自《海燕》2018年第6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各题。

(意大利)普·莱维

    作为顾客,他那副样子有点非同寻常。我们这个化验室设备简陋,但雄心勃勃。带着各种物品来化验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都在诡计多端、尔虞我诈的大商业网里工作。经营买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目光敏锐,面容严峻;自己怕上当,但又千方百计让别人上当;他们时刻保持戒备,就像晚间的猫一样。

    我接待了他。他也许是位农民哲学家,尽管已经上了年纪,但体格仍然很健壮,脸色十分红润。他的双手强劲有力,虽然由于干活和患有关节炎而变了形。眼眶下垂着两个松懈的肉袋,但目光清澈,眼神活跃,颇有生气。他穿着西装背心,小口袋上搭拉着一根表链。他带着极重阿斯蒂口音,用无懈可击的皮埃蒙特方言对我说:他带来一包白糖要化验,想知道白糖是不是纯净,里面是否混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告诉他,如果他能把他的怀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会大大有助于我的化验;但他回答说他不想使我有先入之见,希望我尽可能化验得准确一些,至于他的怀疑,以后会跟我讲的。他递给我一包糖,足有半公斤,同时对我说,他第二天来看结果。他跟我告别后径自走了:没乘电梯,而是不紧不慢地走下四道楼梯。他大概是个无忧无虑、从容自若的人。

    我取出一点溶化在蒸馏水里,溶液呈浑浊状——肯定有问题。我把溶液过滤一番,滴几滴酸液,倒进基普瓶,注入硫化氢。黄色的沉淀出现了:是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就是那种使米特里达梯和包法利夫人丧命的东西。

    接下来我一面制取丙酮酸,一面思忖着老头和白糖。我认为老头是不会图谋向人投毒的,别人大概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暗算他。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老头又来了。他没等知道化验结果就坚持要付化验费。我把结果告诉了他,他的眼睛一眯,脸上浮现出一个表情复杂的微笑。他对我说:“我真高兴。我早就说过,最后会是这样的。”显然,只要我稍微鼓励他讲下去,他就会把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而他正盼着这样。我没让他失望,他便讲了下面这件事。

    “我是鞋匠,以修鞋为生。如果从年轻时干起,这不是一个坏行业。坐着,活儿不累,可以跟人打打交道,聊聊天。当然挣不了大钱,得整天把别人的鞋子拿在手里,不过很快就会习惯,旧皮革的气味也会闻惯的。我的鞋店在焦贝尔蒂路和帕斯特伦葛路相交的地方,我在那儿当鞋匠已经三十年。我熟悉每一双畸形的脚。我只要一把小榔头和一根麻绳就能干活。嗯,不久来了一个小伙子,不是本地人,脸蛋很俊,野心勃勃,在离我的鞋店一箭之远的地方开了一爿店,安上了各种机器:撑鞋帮机,扩鞋帮机,缝鞋机,绱鞋底机等等,有的机器我连名字也叫不上来。我没上他那儿亲眼看过,是别人告诉我的。他把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写在小纸片上,塞进附近每家的信箱里。对,他装了电话,连接生婆家里还没装电话呐。

    你大概以为,他开张大吉,生意兴隆吧?头几个月倒真是这样,有的人出于好奇,有的人要让我们竞争,还有的人上他那儿去是因为他开头要价很低。后来他发现老赔本,便不得不提价。您要知道,我把这些事情讲给您听并不是想说他的坏话。我见过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开始时一帆风顺,后来却碰得头破血流,其中有鞋匠,也有干其他手艺的人。

    他恨我,到处造谣,散布流言蜚语,说什么我用硬纸片当鞋底,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为了得到保险金而逼死了我老婆,甚至说我的一个顾客被鞋底上的一枚钉子扎了脚,得破伤风死了。正因为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以一天上午,当我在当天要修的鞋子中间发现了这包糖的时候,才没有大惊小怪。我马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我想得到证实。于是我让小猫尝了一点,两小时后它走到角落里呕吐起来。我往糖罐里搁了一点,昨天我女儿和我往咖啡里加了一些,过了两个钟头,我俩都呕吐了。现在我又有了您的证实。我满足了。”

    “您想控告他吗?想要一张化验单吗?”

    “不,不。我刚才跟您讲过了,他只是一个可怜虫,我不想毁掉他。世界很大,同行不是冤家,人人都有权利得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我明白。”

    “那您怎么办?”

    “明天我给他写一封信,连同这包糖,请一位老太太给他捎回去。不,还是我自己给他送去吧,看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我还可以当面向他解释两句。”他环视四周,如同一个人进了博物馆,然后说道:“你们的职业也不错,但需要有眼力和耐心。谁没有这两样东西,最好另找出路。”

    他跟我告别,拿起那包糖,没乘电梯,带着他特有的那种不紧不慢的高贵气派,步行下楼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阿Q正传》序

鲁迅

    ①我要给阿Q做正传,已经不止一两年了。但一面要做,一面又往回想,这足见我不是一个“立言”的人,因为从来不朽之笔,须传不朽之人,于是人以文传,文以人传——究竟谁靠谁传,渐渐的不甚了然起来,而终于归结到传阿Q,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

    ②然而要做这一篇速朽的文章,才下笔,便感到万分的困难了。第一是文章的名目。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原是应该极注意的。传的名目很繁多:列传,自传,内传,外传,别传,家传,小传……而可惜都不合。“列传”么,这一篇并非和许多阔人排在“正史”里;“自传”么,我又并非就是阿Q。说是“外传”,“内传”在哪里呢?倘用“内传”,阿Q又决不是神仙。“别传”呢,阿Q实在未曾有大总统上谕宣付国史馆立“本传”——虽说英国正史上并无“博徒列传”,而文豪狄更斯也做过《博徒别传》这一部书,但文豪则可,在我辈却不可的。其次是“家传”,则我既不知与阿Q是否同宗,也未曾受他子孙的拜托;或“小传”,则阿Q又更无别的“大传”了。总而言之,这一篇也便是“本传”,但从我的文章着想,因为文体卑下,是“引车卖浆者流”所用的话,所以不敢僭称,便从不入三教九流的小说家所谓“闲话休题言归正传”这一句套话里,取出“正传”两个字来,作为名目,即使与古人所撰《书法正传》的“正传”字面上很相混,也顾不得了。

    ③第二,立传的通例,开首大抵该是“某,字某,某地人也”,而我并不知道阿Q姓什么。有一回,他似乎是姓赵,但第二日便模糊了。那是赵太爷的儿子进了秀才的时候,锣声镗镗的报到村里来,阿Q正喝了两碗黄酒,便手舞足蹈的说,这于他也很光采,因为他和赵太爷原来是本家,细细的排起来他还比秀才长三辈呢。其时几个旁听人倒也肃然的有些起敬了。哪知道第二天,地保便叫阿Q到赵太爷家里去;太爷一见,满脸溅朱,喝道:

    ④“阿Q,你这浑小子!你说我是你的本家么?”

    ⑤阿Q不开口。

    ⑥赵太爷愈看愈生气了,抢进几步说:“你敢胡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本家?你姓赵么?”

    ⑦阿Q不开口,想往后退了;赵太爷跳过去,给了他一个嘴巴。

    ⑧“你怎么会姓赵!——你哪里配姓赵!

    ⑨阿Q并没有抗辩他确凿姓赵,只用手摸着左颊,和地保退出去了;外面又被地保训斥了一番,谢了地保二百文酒钱。知道的人都说阿Q太荒唐,自己去招打;他大约未必姓赵,即使真姓赵,有赵太爷在这里,也不该如此胡说的。此后便再没有人提起他的氏族来,所以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什么姓。

    ⑩第三,我又不知道阿Q的名字是怎么写的。他活着的时候,人都叫他阿Quei,死了以后,便没有一个人再叫阿Quei了,哪里还会有“著之竹帛”的事。若论“著之竹帛”,这篇文章要算第一次,所以先遇着了这第一个难关。我曾仔细想:阿Quei,阿桂还是阿贵呢?倘使他号叫月亭,或者在八月间做过生日,那一定是阿桂了;而他既没有号——也许有号,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又未尝散过生日征文的帖子:写作阿桂,是武断的。又倘使他有一位老兄或令弟叫阿富,那一定是阿贵了;而他又只是一个人:写作阿贵,也没有佐证的。其余音Quei的偏僻字样,更加凑不上了。先前,我也曾问过赵太爷的儿子茂才先生,谁料博雅如此公,竟也茫然,但据结论说,是因为陈独秀办了《新青年》提倡洋字,所以国粹沦亡,无可查考了。我的最后的手段,只有托一个同乡去查阿Q犯事的案卷,八个月之后才有回信,说案卷里并无与阿Quei的声音相近的人。我虽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没有查,然而也再没有别的方法了。生怕注音字母还未通行,只好用了“洋字”,照英国流行的拼法写他为阿Quei,略作阿Q。这近于盲从《新青年》,自己也很抱歉,但茂才公尚且不知,我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第四,是阿Q的籍贯了。倘他姓赵,则据现在好称郡望的老例,可以照《郡名百家姓》上的注解,说是“陇西天水人也”,但可惜这姓是不甚可靠的,因此籍贯也就有些决不定。他虽然多住未庄,然而也常常宿在别处,不能说是未庄人,即使说是“未庄人也”,也仍然有乖史法的。

    我所聊以自慰的,是还有一个“阿”字非常正确,绝无附会假借的缺点,颇可以就正于通人。至于其余,却都非浅学所能穿凿,只希望有“历史癖与考据癖”的胡适之先生的门人们,将来或者能够寻出许多新端绪来,但是我这《阿Q正传》到那时却又怕早经消灭了。

    以上可以算是序。

(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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