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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一
刘宗周《<论语>学案》中说:“‘学’字是孔门第一义。”认为对“学而时习之”中“学”的理解是理解本章乃至整个孔子儒学思想的基础。那么,如何理解“学”呢?
至少在东汉之前,对“学”通行的解释是“觉”。皇侃认为:“学,觉也,悟也。”这个理解不无道理。但皇侃进一步解释:“言用先王之道,导人情性,使自觉悟。”强调以“先王之道”来对人的性情进行引导;这一过程不是“自觉悟”,而是学习外在的知识,服从外在的训导。这种以“导”为前提的“觉”明显是不彻底的,要达到“自觉悟”,还需要从自身切近处入手,“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来获取对人生、对世界的基本认识。子夏说“君子学以致其道”,在儒家那里,天道和人道是一致的,而“天道远,人道迩”,因此,在学习中,对日常人事的体验是达到“自觉”的相对容易的途径。
对“学”的另一种较为常见的解释是“效”,有“效法”之义。“效”的基本方法是诵读记载先贤言行的著作,即“读书”。“学谓读书”是宋明理学著述中常见的观点,不过将“效”只是理解为效法先贤,甚至进一步引申为读书,并将其作为“学”的全部意义,则显得偏狭。因此,有许多学者对以读圣贤书为学的做法提出了批评,激烈的如李贽、颜元自不待说,连一些理学的服膺者也不赞同将学与读书等同起来,明代的郝敬说:“或问:学是诵读否?曰:不废诵读,不倚诵读。”可谓是一种较为中肯的见解。
“学”的过程是“说(悦)”的。中国自古就有“十年寒窗苦”“学海无涯苦作舟”等说法,愉悦何来呢?通过前文对“学”字的分析可知,孔子所谓“学”,并非后世科举等功利的目的驱动之下的皓首穷经之“学”,而是将“学”作为完善自身人格、不断实现人生超越的途径。如果将功名利禄当作“学”的目的,并以外在最终结果的获得为幸福,那么作为达到这一幸福结果的代价的“学”的过程,往往是苦的。而如果超越外在的功利目的,将“学”作为自身完善的必由之路,那么“学”一分,便能够自得一分。从目标上说,学无止境;从过程上说,每一点一滴的进步都是结果。快乐便会伴随着对自身每一个细微进步的体会油然而生,至于别人知与不知,都不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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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二
对“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中的“时”字,历来有不同的阐发。
宋代理学家谢良佐在解释“时”的意义时说到:“时习者,无时而不习。”从学习做人之道的角度来说,谢氏的说法说明了做人的道理存在于“百姓日用之间”,可以说“道不远人”。要想达到“无终食之间违仁”,就要时时刻刻谨记做人之道,正如曾子的“日三省吾身”。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学”在“时”的规范下,内化成一种心性品质,自然可以达到“三月不违仁”,并进一步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
近代的程树德则指出“时”有三种蕴义:“凡学有三时:一就人身中为时,二就年中为时,三就日中为时也。”
一就人身中为时者,即注意教育的阶段性。人的身心发展在不同阶段表现出不同的特点,现代西方心理学家皮亚杰、埃里克森等都对其做了经典的研究。我国先哲的理念虽然没有准确的心理学实验支撑,他们的直觉经验使他们提出了教育的顺序性原则,注重抓住学习过程中的关键期,对不同时期的儿童进行针对性的教育。《学记》中的“ ”,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二就年中为时者,即根据一年中时令的不同调节学习内容。《王制》云:“春、夏学《诗》《乐》,秋、冬学《书》《礼》”,这种学习观反映了我国先民“天人合一”的特殊思维,古人在“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的过程中,发现了天地人之间具有紧密的联系,外界自然变化能够引起人体内在情感变化。在这种“外象内感”的思维方式影响下,古人不但强调学习要把握年龄的时机,还要注意学习活动与外界环境的感应关系,把握季节时机。
三就日中为时者,就是每一天的学习也要“适时”。上午大脑功能活跃,要安排逻辑性较强的课程;中午学生大脑活动减弱,人开始昏昏欲睡,要安排午休;科学证明傍晚最适合锻炼身体,要安排体育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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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三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通常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学问是要大家随时练习它,不也高兴吗?”(南怀瑾《<论语>别裁》)“学了,然后按一定的时间去实习它,不也高兴吗?”(杨伯峻《<论语>译注》)这些理解从字面上看是确切的,但再细加思考,则似嫌简单,“学”并不仅仅指需要温习、练习的学问,而“习”也并不只是温习、练习的意思。
要理解孔子之学,必须了解“学”的内涵。孔子认为学习内容相当广泛。孔子从小就曾从事多种工作,驾得一手好车,弹得一手好琴,还管理过仓库、畜牧,孔子对入门弟子的教育即是从技能开始,内容是“六艺”(御、射、书、数、礼、乐)。孔子一生对《诗》《书》《礼》《乐》《春秋》《易》进行了系统的学习、整理和研究,并以它们为教材。孔子很重视思想伦理道德方面的教育,提出了“仁”这一儒学核心思想。孔子还十分关心社会政治现实,指导学生如何从政。
“习”与“学”息息相关,有“实习、实践”的意思。孔子十分重视实践,以是否见于行动,来确定其是否为“学”或“好学”。技能需要练习,而思想伦理与政治理念则非实习、实践不可。孔子教导学生:“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强调的就是实践、躬行。把“习”理解为“温习”,是从书本知识的教学方面分析;把“习”理解为“练习”,是从知识、技能的可操作性上解释;把“习”理解为“实习、实践”,乃是从孔子教育观、政治思想观着眼,是理论联系实际的道德实践和社会实践,是“行”孔子之“道”,这一理解,应该较为契合孔子学说。
学之习之,知之行之,这一学习理论也开了中国教育史知行论之先河。目前,教育注重书本知识、技能的掌握,而对贴近社会生活的道德礼义的规范和实践不够重视,孔子的这一教育思想对现代教育有着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先学做人,再学文章,强调学而习、知后行,是孔子教学的成功之处,提示我们在政治思想教育中必须联系生活实际,切忌空谈。
(取材于朱依群的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