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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2017届内蒙古赤峰二中高三上学期月考二语文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八千岁

汪曾祺

    他是靠八千钱起家的,所以大家背后叫他八千岁。他如果不是一年到头穿了那样一身衣裳,也许大家就不会叫他八千岁了。总是一身老蓝布,年复一年。有些地方已经洗得露了白色,打了许多补丁。长度一律离脚面一尺。八千岁有八千岁的道理,衣取蔽体,下面的一截没有用处,要那么长干什么?

    八千岁开米店。店堂里一块竖匾:食为民天。竖匾两侧,贴着两个字条,“僧道无缘”“概不做保”。和尚来化缘,一看僧道无缘四个字,也就很知趣地走开了。不但僧道无缘,连叫花子也“概不打发”。叫花子知道不管怎样软磨硬泡,也不能从八千岁身上拔下一根毛来,也就都“别处发财”。

    宋侉子是个世家子弟,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特别爱养骡马。没几年就把祖产挥霍去一半,干脆做起了骡马生意。他相骡马有一绝,一次只买几匹,但要是好的,很大的价钱买来,又以很大的价钱卖出。那一年,他带回两匹大黑骡子,来看的人不断,一问价钱,就不禁吐了舌头。八千岁带着儿子到宋家看了看,心里打了一阵算盘。他知道宋侉子的脾气,一口价,当时就取了八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件事轰动全城。一连几个月,八千岁买骡子的壮举,成了大家茶余酒后的话题。

    八千岁每天的生活非常单调。量米、看稻样,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到后面看碾坊。这年头大部分米店都已经不用碾子,改用机器轧米了,八千岁却还用这种古典的方法生产。他舍不得这副碾子,舍不得这五匹大骡子。他不看戏,不打牌,不吃烟,不喝酒,食谱非常简单,顿顿都是头糙红米饭。菜是一成不变的熬青菜,有时放两块豆腐。稻仓里有许多麻雀,宋侉子有时拿扫帚拦空一扑,能扑下十几只,说这是下酒的好东西。八千岁可不吃这种东西,有什么吃头!

    八千岁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碰上一个八舅太爷。

    八舅太爷是个无赖浪子。初中毕业后,上了一年美专,都没上完,却入了青帮,从此就无所不至。后来混进了军队,在军队中很兜得转。抗战军兴,军事第一,他到了哪里就成了这地方的最高军政长官,只要他一拍桌子,骂一声汉奸,就可以拉出去枪毙,没人敢惹他。

    他还很风雅。谁家有好字画古董,有借无还。他也不白要你的,会送一张他自己画的画跟你换。他不是上过一年美专么?他有一匹乌骓马,请宋侉子来给他看看,嘱咐宋侉子把自己的踢雪乌骓也带来。千不该万不该,宋侉子不该褒贬了八舅太爷的马。八舅太爷问:你那匹是多少钱买的?宋侉子知道反正这匹马保不住了,就顺水推舟,很慷慨地说:“旅长喜欢,留着骑吧!”----“那,我给你画一张画吧!”

    宋侉子拿了这张画,到八千岁米店里坐下,说不出话来。八千岁劝他:“算了,看开一点。”宋侉子只好苦笑。

    没想到,过了两天,八舅太爷派兵把八千岁“请”去了。八千岁只来得及跟儿子说一句:“赶快找宋大伯去要主意!”

    宋侉子一了解,案情相当严重,是“资敌”。八千岁有几船稻子,运到仙女庙去卖,被八舅太爷的部下查获了。仙女庙是敌占区,别的粮商都是事前打通关节,八千岁没有花这笔钱。宋侉子知道这是非花钱不能了事的,就转弯抹角地问。至少得罚一千现大洋。宋侉子说:“他拿不出。你看看他穿的这身!”----“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了。看你的面子,少要他二百!他肯花八百块钱买两匹骡子,还不能花八百块钱买一条命吗!”

    宋侉子劝八千岁不要舍命不舍财。八千岁说:“你作主吧。我一辈子就你这么个信得过的朋友!”说着就落了两滴眼泪。宋侉子心里也酸酸的。

    宋侉子请八千岁的两个同行出面做保,叫八千岁儿子带了八百现大洋,把八千岁保了出来,劝他:算了,不就是八百块钱吗?看开一点。八千岁心想,毕竟少花了两百,又觉得有些欣慰,好像他凭空捡到两百块钱似的。

    八舅太爷接到命令要调防。他要办一桌满汉全席,在荷花亭子里吃它一整天!消息传遍全城,大家都很感兴趣,因为这是多年没有的事了。赵厨房到八千岁的米店买米,八千岁就问:“有多少道菜?”----“一百二十道。”----“啊?!”----“你没事过来瞧瞧。”

    八千岁真还过去看了:烧乳猪、叉子烤鸭、八宝鱼翅、鸽蛋燕窝!八千岁真是开了眼了,一面看,一面又掉了几滴泪:这是吃我哪!

    八千岁回家就用一盆水把“概不做保”“僧道无缘”的字条刮下来。做了一身长袍,长短与常人等,把老蓝布换了下来。晚茶的时候,儿子又给他拿了两个烧饼来,八千岁往帐桌上一拍,大声说:“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    )

A、文章以八千岁与宋侉子的友谊为主线,叙述了八千岁的人生变化过程,反映了动荡不安的时代里,人情世态的微妙变化。 B、八千岁之所以叫八千岁,是因为他的穿着方式和外在形象经年不变、简朴破旧,尽显顽固老态。 C、八千岁被抓后托宋侉子拿主意,宋侉子也为营救八千岁挺身而出,是因为两人在长期的生意和生活交往中形成了彼此了解、相互信任的关系。 D、八千岁两次掉泪,意味深长。既有钱财被敲诈的悲伤,也有对自己长期明哲保身几乎无人可托的悔意,以及对八舅太爷大肆挥霍敲诈所得的痛心。 E、八舅太爷强占他人字画古董却又送一张自己画的画交换,体现出盗亦有道,虽行为不堪也算讲究江湖道义。
(2)、请结合作品前4段的内容,概括作品中“八千岁”这一人物形象的特点。

(3)、作品题为“八千岁”,却花费较多笔墨叙写宋侉子,请简要分析宋侉子这一形象在文中的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死去活来

[中国台湾]黄春明

“下一次,下一次我真的就走了。下一次。”她说了之后,尴尬地在脸上掠过一丝疲惫的笑容就不再说话了。

不是病。医院说,老树败根,没办法。没时间了,还是快回家。就这样,送她来的救护车,又替老人家带半口氧气送回山上。

八十九岁的粉娘,在阳世的谢家,年岁算她最长,辈分也最高。她在家弥留了一天一夜,好像在等着亲人回来,并没有医院断得那么快。家人虽然没有全数到齐,大大小小四十八个人从各地赶回来了。这对他们来说,算难得。好多人已经好几年连大年大节,也都有理由不回来山上拜祖先了。这次,有的是顺便回来看看自己将要拥有的那一片山地。另外,海外的一时回不来,越洋电话也都联络了。

炎坤里里外外跑来跑去,拿东西招待远地回来的家人。他又回到屋里探探老母亲。这一次,他撩开帘布,吓了一跳,粉娘向他叫肚子饿。大家惊奇地回到屋子里围着过来看粉娘。

粉娘要人扶她坐起来。她看到子子孙孙这么多人聚在身旁,心里好高兴。她忙问大家:“呷饱未?”大家一听,感到意外地笑起来。大家当然高兴,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觉得莫名的好笑。

幺儿当场考她认人。“我,我是谁?”

“你呃,你愚昆谁不知道。”大家都哄堂大笑。他们继续考她。能叫出名字或是说出辈分关系时,马上就赢得掌声和笑声。但是有一半以上的人,尽管旁人提示她,说不上来就是说不上来。她怪自己生太多,怪自己老了,记性不好。

当天开车的开车,搭镇上最后一班列车的,还有带着小孩被山上蚊虫叮咬的抱怨,他们全走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光,才要光。粉娘身体虽然虚弱,需要扶篱扶壁帮她走动,可是神明公妈的香都烧好了。已开始默默地为儿孙们祈福。

粉娘两只手平放在藤椅的扶手上,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露出咪咪的笑脸,望着观音佛祖妈祖婆土地公群像的挂画。她望着此刻跟她生命一样的红点香火,在昏暗的厅堂,慢慢地引晕着小火光。释放檀香的香气充满屋内,接着随袅袅的烟缕飘向屋外,和蒙蒙亮的天光浑然一体。

不到两星期的时间,粉娘又不省人事,急急地被送到医院。医院对上一次的回光能拖这么久,表示意外神奇。不过这一次医院又说,还是快点回去,恐怕时间来不及在家里过世。

粉娘又弥留在厅头。随牧护车来的医师按她的脉搏,听听她的心跳,用手电筒看她的瞳孔。他说:“快了。”

炎坤请人到幺女的高中学校,用机车把她接回来,要她打电话联络亲戚。大部分的亲戚都要求跟炎坤直接通话。

“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

“我做儿子的当然希望和上一次一样,但是这一次医生也说了,我也看了,大概天不从人愿吧。”炎坤说,对方言语支吾,炎坤又说,“你是内孙,父亲又不在,你一定要回来。上次你们回来,老人家高兴得天天念着。”

几乎每一个要求跟炎坤通话的,都是类似这样的对答。而对方想表示即时回去有困难,又不好直说。结果,六个也算老女人的女儿辈都回来了,在世的三个儿子也回来了,孙子辈的内孙外孙,没回来的较多,曾孙都被拿来当年幼,又被他们的母亲拿来当着需要照顾他们的理由,全都没有回来了。

又隔了一天一夜,经过炎坤确认老母亲已经没有脉搏和心跳之后,请道士来做功德。但是锣鼓才响起,道士发现粉娘的白布有半截滑到地上,尸体竟然侧卧。他叫炎坤来看。粉娘看到炎坤又叫肚子饿。他们赶快把拜死人的脚尾水、碗公、盛沙的香炉,还有冥纸、背后的道士坛统统都撤掉。在樟树下聊天的亲戚,少了也有十九人,他们回到屋里围着看粉娘。被扶坐起来的粉娘,缓慢地扫视了一圈,她从大家的脸上读到一些疑问。她向大家歉意地说:“真歹势,又让你们白跑一趟。我真的去了,去到那里,碰到你们的查甫祖,他说这个月是鬼月,歹月,你来干什么?”粉娘为了要证实她去过阴府,她又说:“我也碰到阿蕊婆,她说她屋落得厉害,所以小孙子一生出来怎么不会不兔唇?……”围着她看的家人,都露出疑惑的眼神。这使粉娘焦急了起来。她以发誓似的口吻说:

“下一次,下一次我真的就走了。下一次。”最后的一句“下一次”几乎听不见。她说了之后,尴尬地在脸上掠过一丝疲惫的笑容就不再说话了。

(有删改)

选文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蓬荜居印人

聂鑫森

章达君要搬家的消息传进了“蓬荜居”这个小院子,把金锲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搬家?金锲之想啊,想啊,猛地心一颤。他明白了,真的……

风雪拥年关,他们真正地成为知己,似乎是在解放前的一个年关前夕,印人金锲之和小学的语文教师章达君在当铺的偶遇。在当铺那麻石台阶上片刻的惶惑和窘迫后,两个人豁达地哈哈大笑。他们似乎获得了一种什么契机,仿佛突然看见了对方心性的另一个层次,于是,感情猛然间获得了升华。办完典当手续,他们找个僻静小酒店沽一壶酒,尽兴地谈起来。

从那时起,几十年来,他们的友谊就像下窖的“茅台”一样,愈久愈醇,愈久愈香。那么,达君为什么突然要搬家呢?

是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仔细想来,似乎是年初一个春月淡淡的夜晚,在章达君家。

达君家陈设极为简单,门楣上挂着块横匾,上有“不厌居”三字,是由达君书写,锲之镌刻的。达君除嗜书外还喜欢养兰草置之案头雅趣盎然。

那晚,两个人喝着酒,嗅着案头兰草的香味,忽然谈起金石治印来。金锲之手舞足蹈,口若悬河。

达君满面通红,看样子酒力已经发作,边听边点头,用手指轻轻击案。忽然,他站起来,说:“老兄,我让你看一件传家之宝,以助酒兴。”

说完,用钥匙打开大柜,在里面窸窸窣窣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小的绸布包,解开来,一层又一层,一共包了九层。突然,灯下闪出一束金黄金黄的光焰,顿时满室生辉。

金锲之的眼直了,呆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想不到达君家竟有这样一块稀世之宝:田黄冻。他洗净了手,慎重地接过来欣赏。

果真是一块田黄冻,方寸大小,浑然一体,鲜活活的,亮晃晃的,带着一股溪流的清润之气。“好石!”金锲之惊呼了一声。田黄冻从他的右手转到左手,又从左手转到右手。他眉毛扑闪着,嘴唇抖动着,简直有些忘乎所以了。

“可惜上面少几个字,要不,就两全其美了。”达君听了这句话,猛地接了过来,将绸布包锁入大柜。

田黄冻藏起来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锲之怅然站起来,几句淡语告了别,猛然觉得多了桩心事。不,是多了一点追恋的东西,死命地折磨着他。

从此,锲之几乎闭门不出。那几把刻刀响得分外勤,石头磨了又刻,刻了又磨。他简直魂不守舍了,把老伴急得火燎肝肺似的生痛。

一天傍晚,他提着瓶“湘潭汾酒”,兴冲冲来到达君家。哗啦,哗啦,两只酒盅斟满。寒暄了几句,金锲之顿了顿,终于开口了:

“达君,你这个名字,我琢磨了一晌,想出了一个布局,你看行不行?”

达君没有作声,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子。端起酒盅只顾喝酒,不说话了。

回到家里,金锲之悄悄地立在小院中。月亮被一块云遮住了,院子里一片漆黑。风中,竹叶沙沙,单调而凄清。

他急匆匆奔入那间刻印的屋子,扯亮灯,忙从抽屉里寻出块鸡血石,取出刻刀,敛声屏气,久久地盯着石面。然后,运腕下刀。咔嚓、咔嚓,每一刀走得那么顺畅,好像不是用手,而是用心在刻,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远处传来鸡叫的时候,印章已刻出。金锲之捧着印章,叩开了达君的门。

达君接过印章,细细观看,心中赞叹不止。正要致谢,抬头一看,金锲之已经走远。目送着那微弯的苍老的身影,达君的眼眶有些润湿。

过了不久,达君便决定要搬家了……

达君走了,金锲之少了一个知音,整天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常常彻夜不眠,寄情于金石之上。一次在院子的月下看竹影,不慎跌倒,患脑血栓,经医治总算保全了性命,但右边的手脚却瘫痪了。他终日卧床,呻吟不已。

吧嗒、吧嗒……脚步声响得那么急,一直响到院子里,然后进入他的卧室。金锲之猛一抬头,站在面前的是张很熟悉的中年人的面孔,呀,是达君的儿子。

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绸布包和一封信,递给金锲之。金锲之艰难地用左手展开信,读完后金锲之老泪纵横,放声恸哭起来。

院子里飘起了雨丝,带着初春的寒意,而且渐渐地密起来,大起来,天地间迷蒙一片,让人透不过气来。达君的儿子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

故人亡,而田黄冻在;田黄冻在,却不能亲手去镂刻它了!

此后他案几上搁上了一盆兰草是他特意叫老伴去花店买来的。那淡淡的幽香,一直渗到他的心眼里,过滤着他的心思。

此后,几把刻刀和几本印谱就放在枕边,不时地用左手抓起来,掂几掂,又放下。田黄冻天天在他的手里翻动、摩挲,变得更加光亮了。他凝神地看着,随着全身一种莫名其妙的筋肉运动,上面竟渐渐地显现出红色的字体来。那是在一刀刀刻过之后,显现出来的“达君”的朱文,刀刃触石的声音,久久回旋,不绝于耳。

他还想好了一篇祭悼达君的古体文,文章是用一种几乎只能凭感觉运刀的小楷来刻的,其精细微妙之处,他分明一一感受到了,每句话都凄怆袭人。书法和刀法结合得天衣无缝,气韵生动,流转自如,若行云流水一般。他兴奋得大叫了几声,待再仔细打量时,一如风吹云散,竟不留半点痕迹。

院子里太静了,屋子里太静了,他的心太静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村庄里的高塔

罗隆翔

深秋的傍晚,金黄色的稻穗在秋风中连连点头,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像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子的海洋。凉爽的秋风将稻田的泥土清香送入人们鼻端,一天的劳作结束了,人们都在讨论明天的收成。

收割稻谷是头等的大事,稻谷割下来之后,会卖到黑石城,换回布匹、奶酪等物品,也换回拇指大小的能源核心。一颗小小的能源核心足以驱动一辆巨大的蒸汽车,村里的高塔也需要很多这样的能源核心来驱动。他们要弄到足够多的能源核心,让这座高塔运行一万年。大人们说,①这座高塔是祖先们移民到这个世界时建造的通信塔。

这是一片土地肥沃的盆地,是一片世外桃源。盆地唯一的豁口就是黑石城,但那座城市有着严密的防护设施,千百年来,通常只有零零散散的机器人溜进来。

稻谷收割完成,小布看见痘哥要开着蒸汽车到黑石城卖粮食,就软磨硬泡跟着去了。

在13岁的小布眼中,黑石城是一座大城市。

痘哥买了能源核心和一批金属锭。之后,痘哥带小布到猎人行会,替小布的爸爸领回收养的孤女,名叫阿璃。据说她原本住在遥远的观海城,但几个月前,那座城市被机器人洗劫,援军赶到时,只剩她一个人活下来。

小布一直都挂念着吃黑石城烧鸡的事儿,对那个阿璃完全不感兴趣;但当他见到她时,只觉得一阵燥热跃上脸颊,一直聒噪不停的他就像突然坏掉的收音机,再也没吭声,脚步也僵硬起来,烧鸡被彻底遗忘了

阿璃的手很巧,她总是随身携带绣花绷子和针线,闲着没事就静静地绣花,拿去卖,赚点钱补贴家用。小布问阿璃:“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机器人作乱呗,见人就杀……”阿璃小声回答说。

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许是想起了可怕的事,小布挥舞着手臂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机器人来了,我就一拳把它打穿!你看我的肌肉,很结实吧?”其实他根本没几两肌肉,瘦皮猴一只。

阿璃捂着嘴笑了。

薄薄的木板门外传来村长的声音:“有些年轻人打算跟随今天那个候选人去对付机器人!……”毫无疑问,村长在客厅跟小布的爸爸商量事情。

一个年轻的声音问:“这高塔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守着它?”

小布的爸爸说:“这是信号发射塔。很久以前,地球联邦拥有大量太阳系外殖民星球,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其中一颗,这些信号发射塔能指示地球联邦的飞船在星球上起降。它的建造方法遗失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它。也许哪一天,我们的同胞会乘坐着飞船从天而降,带来失传已久的高科技。”

小布问阿璃:“‘高科技’是什么?”

阿璃说:“高科技是一种知识,一个拥有高科技的文明,能做到很多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比如制造一个巨大的保护罩笼罩着整座城市,在里面装上气候调节器,让整座城市冬暖夏凉;制造一艘像城市一样大的飞船,载着数以万计的人飞往别的行星……”

备战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大批士兵在收割后的农田里进行操练。

一个星期之后,军队奔赴前线,②村庄一下子冷清起来,有了深秋的萧索气息。

小布说:“跟我说说地球时代的故事。”

阿璃缓缓地说起那些古老的故事。从古希腊的青铜计算器说起,说到冯·诺依曼的计算机,说到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机的诞生,最后说到了机器人的叛乱,讲到七千年前人类联军镇压反叛的机器人时,她突然打住不说了。

战争初期比较顺利,第三个星期,数不清的机器人集结起来,向人类发动了反攻!村庄的防线被撕开,更多的机器人逐步逼近高塔,朝村庄拥来!

突然间,大片的火流星从天而降,漆黑的椭圆形空降舱砸落在机器人中间!一群士兵冲出空降舱,他们的动能自动枪绵密的弹雨无情地吞噬了那些机器人。

村民带着空降兵的军官去见村长,村长双手颤抖着激动地说:“你们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七千年……”

军官敬了一个军礼,说:“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没回复我们的联络信号?”村长愕然,问:“你们很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军官说:“我们的宇宙高速航道就从你们星系附近经过,每次我们都会发信号询问你们是否需要帮忙,可你们从未回复过,我们也不方便介入你们的生活。看到你们自得其乐地猎杀机器人,愉快地玩蒸汽机,也不好打扰你们……这次,是看事情失控了,才紧急出兵的。”

村长顿时明白了,他浑身颤抖,说:“我们的信号塔……高塔……的解码器很久以前就坏了……”

军官问:③“是谁破坏了信号发送装置?”

终于下雪了……高塔上,阿璃看着雪花落在掌心,对小布说:“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雪花,除了你,我几乎没有朋友,现在我告诉你:我活了七千年……”

阿璃说她走投无路时被机器人叛军收留了,叛军让她作为内应跟随人类登上了这座殖民星球。可是阿璃不想为机器人卖命,她怕人类数量过多会引起叛军的注意招来杀戮,也更不希望人类掌握太空时代的高科技回地球找叛军复仇飞蛾扑火,于是她不断派遣机器人攻击人类,削减人类数量,把人类“锁死”在蒸汽时代……

一个陌生人带领两名士兵走上高塔:“所以,操纵那些工程机器人猎杀离开山谷的人类、破坏信号塔的人就是你?”

小布像狼犬一样跳起来,抢在阿璃面前问:“你是谁?”

阿璃似乎早就猜到这人迟早会出现,说:“调查官先生,请问,当年那场机器人叛乱,最后的结局是……”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调查官说:“那些金属疙瘩早在几千年前就变成铁锈了。你真不该破坏这座高塔,否则几千年前你就该收到胜利的消息了。”

阿璃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白折腾了几千年!④她笑了,清澈的眼泪从稚嫩的脸庞滑落。

没等小布回过神来,阿璃突然闪向高塔边缘,纵身一跳!小布想都没想,冲过去试图抓住她,但他只抓住了一把寒冷的空气。阿璃单薄的身子像雪花一样飘落……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门铃响起

【冰岛】布拉吉·奥拉夫松

今天是周四,一大早起我就坐在书桌旁。快到五点,天色逐渐昏暗起来,因为已近十一月末了。这时门铃响起——在一周当中的这个时间,居然有人来按我的门铃,这太反常了。我从书桌旁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桌旁连续坐了两三个小时。打开大门前,我依然怀着那个想法——每当我没指望会有什么人来访时,我总会这样想:

有人要来杀我。

门外站着个中年男子,穿着蓝色的连体冲锋衣,一见我便直奔主题,完全没有自我介绍或是打个简单的招呼。

“你这儿有空瓶子吗?”他问。

“没有,不好意思,我这儿没有空瓶子。”

他并不相信我,转身离开之前还盯着我看了一眼。我目送他离开:他手拿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起来像是装空瓶子用的。我自问,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粗鲁:敲开人家的门,没有一句自我介绍或是简单问候,就直接讨要东西。我走进厨房,打算在重新坐回书桌之前找点喝的,门铃突然又响起来。我依然怀着那个想法:

来了。

打开房门后,我确信,这一次我是真的猜对了,因为按门铃的还是刚才那个人,那个跟我要空瓶子的男人。除了要来达成他原本的计划——杀掉我,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又来敲门呢?

“罐子有吗?”他问。他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承认我松了口气。

“罐子是吗?稍等,我看一下。”

我没有立刻离开大门,而是犹豫了一瞬,因为我担心自己被耍了或被骗了。最好在我去——或者假装去——洗衣房察看有没有空罐子的同时,我能顺便把门关上。但不知为何,我没有这样做:就像我对自己说的,我向这位外来客屈服了。我再三请他稍等片刻,而在我进去的时候,就任由大门开着。洗衣房在门厅内侧,再往里走才是厨房。这是公寓里唯一一个从两个方向都能进入的单元。

我知道我一个空罐子都没有。在我回答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我还是翻了翻洗衣机旁的黑口袋,就是门口的男人拿的那种。我从里面掏出一块木板,我一直打算先拔掉上面的钉子,再把它扔进垃圾桶来着。我知道,这些钉子会扎坏木板碰到的一切东西。在我把木板掏出来的时候,口袋就被刮出一个洞。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原处,生怕袋子被弄得更破,同时感到一股冷气从敞开的大门涌进公寓。难道是他进来了?他的眼神中隐藏了些什么?他穿着这件冲锋衣是要做什么?我想我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要是他打算拿着这个袋子四处游走,就必须穿得暖一点才行。因为人们是不会请他进屋的。我觉得那不大可能。自从进到洗衣房后,我就再没听见男人的动静,也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已经自己进了屋;但我感到冷意渐强,这一定是说明:外面的门开得更大了。任由房门敞开的时候总会这样。我看着挂在洗衣机上方的晾衣绳上的干燥衣物,它们已在这儿晾了好几天。我靠近门口,小心地向外看去。前方的门果然开得更大了。我竖起耳朵,想确认男人是否还在外面,然后我听到了他清嗓子的声音,还听到了他的袋子发出的细碎声响。我尽可能小心地将门虚掩起来,朝另一扇通向厨房的门踱去。

我听到街上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司机一定是被人挡住了路,他的喇叭按个不停。我决定趁机把厨房门打开、溜进去。就在鸣笛声停止之前,我刚好将门关上。冰箱上的壁钟显示现在是五时十分。外面天色更黑了。我突然注意到水槽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罐酸黄瓜,便试着回想,它是不是我方才找喝的东西时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却记起我当时根本就没打开冰箱,因为门铃响了。

不知是因为窗外昏暗的天色,还是因为前厅敞开的大门,总之厨房里很冷。我把耳朵贴在通向洗衣房的门上,却什么都没听见,连街上的汽车交通声也没有。明明几瞬以前,街上的交通好像还很繁忙,而现在,街道似乎空空荡荡。侧耳贴门之时,我回想起一个叫劳鲁斯的亲戚,大家都叫他拉里,是我妈妈的叔叔。我想起四十年前的一天,他冲到我童年时的家,暴跳如雷,满口咒骂。那天,他给我们带了东西,两只购物袋里满满地装着他从货车司机朋友那里免费拿来的早餐麦片,他想把这些麦片给我们兄弟姐妹。他把麦片给了我们,虽然妈妈很不希望我们收下,因为这些麦片都是些陈年旧货。爸爸则对此没有意见,对于涉及这位亲戚的一切,爸爸都持这个态度。但麦片并非拉里后来愤怒离开的原因,而是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这是妈妈说的。他喝光了自己所有的酒,就来跟我的父母讨他们的酒;当时我们兄弟姐妹就在房间里等待,把耳朵贴在门上;我们等着拉里再向母亲大吼一次,骂她傻瓜、抠门;等着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我们家了。

“你真是抠门到家了!”在母亲朝他摔上门之前,他大声吼道。

这幅拉里的画面将我的思绪拉向了童年的另一幅画面:我十岁或者十一岁,挨家挨户地推销一本名为《动物保护》的杂志。可没有人愿意订阅。我又回想起另一段与推销有关的记忆:童年里的灰暗一天,我试着在雷克雅未克市中心卖报纸,大概就是我和朋友们结识《动物保护》的出版人的时候。

厨房里变得好冷。时钟显示五点二十分。门厅里已很久都没传出任何动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个提袋子的男人溜进了屋里,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已放弃了等待,我也听不见街上车辆的声音。而后终于传来了一辆车的声音,要么是公交,要么是卡车,紧接着交通仿佛又恢复了正常;刚刚这条街道居然那样安静,真有些诡异。我却并没觉得暖和多少。好冷。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猫城记(节选)

老舍

①大蝎调了五百名兵来保护迷林,可是兵们全驻扎在二里以外,因为他们要是靠近了迷林,便会先下手抢劫。但是不能不调他们来,因为猫国的风俗以收获迷叶为最重大的事,必须调兵保护。兵们不替任何人保护任何东西,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不调他们来做不负保护责任的保护是公然污辱将士。大蝎是个漂亮的人物,自然不愿被人指摘,所以调兵是当然的事。可是要将他们安置在二里以外,以免兵馋自乱。风稍微大一点,而且是往兵营那面刮时,大蝎立刻便令兵们后退半里或一里,以免他们随风而至,抢劫一空。兵们为何服从他的命令?还是因为有我在那里:没有我,兵早就哗变了。“外国人咳嗽一声,吓倒猫国五百兵”是个谚语。猫国人是打不过外人的。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外国人们自己打起来。立志自强需要极大的努力,猫人太精明,不肯这样傻卖力气。

②五百名兵之外,真正保护迷林的是大蝎的二十名家将。这二十位都是深明大义、忠诚可靠的人,但是有时候他们一高兴,也许会把大蝎捆起来,进而把迷林抢了。到底还是因为我在那里,因此他们不敢“高兴”,所以能保持着忠诚可靠。

③这天大蝎为收获迷叶举办了盛大的敬神仪式。他请我这个外国人作大神的代表,在迷林中心的高架子上替他保护迷叶。大蝎告诉猫兵们,摘叶的时候若私藏或偷吃一片,大神的代表便会用张手雷劈了他们。大蝎一声令下,兵们两人一组上树摘叶。不大的工夫,我在上面已能看到原来被密叶遮住的树干。

④猫人并不是不能干事,我心中想,假如有个好的领袖,禁止了吃迷叶,这群人也可以很有用的。假如我把大蝎赶跑,替他做地主、做将领……但这只是空想,我不敢决定什么,我到底还不深知猫人。我正在这么想时,便看见大蝎的木棍照着一个猫兵的头去了。我知道就是我跳下去自己不致受伤,也来不及止住他的棍子了,但是我必须跳下去,在我眼中大蝎是比那群兵还可恶的,就是来不及救那个兵,我也得给大蝎个厉害。我爬到离地两丈多高的地方,跳了下去。跑过去,那个兵已躺在地上,大蝎正下令,把他埋在地下。一个人若不明白他人的心理,便往往会因自己的善意而有害于人。我这一跳,让猫兵们以为我是下来放张手雷,我跳在地上,只听噼咚噗咚四下里许多兵全掉下树来,大概跌伤的不在少数,因为四面全悲苦地叫着。我顾不得看他们,便一手捉住大蝎。他呢,也以为我是看他责罚猫兵而来帮助他的,因为我这一早晨处处顺从着他,他自然地想到我完全是他的爪牙了。我捉住了他,他感到莫名其妙,大概他一点也不觉得打死猫兵是不对的事。

⑤我问大蝎:“为什么打死人?”

⑥“因为那个兵偷吃了一个叶梗。”

⑦“为吃了一个叶梗就可以……”我没往下说,我又忘了我是在猫人中,和猫人辩理有什么用呢!我指着四围的兵说:“捆起他来。”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把大蝎捆起来!”我更清晰地说。还是没有人上前。我心中冷了。设若我真领着这么一群兵,我大概永远不会使他们明白我。他们不敢上前,并不是出于爱护大蝎,而是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意——为那死去的兵报仇,在他们的心中是万难想到的。这使我为难了:我若放了大蝎,我必定会被他轻视;我若杀了他,以后我用他的地方正多着呢。无论他怎么不好,对于我在火星上——至少是猫国这一部分——所要看的,他一定比这群兵更有用一些。我假装镇静问大蝎:“你是愿意叫我捆在树上,眼看着兵们把迷叶都抢走呢?还是愿意认罚?”

⑧兵们听到我说叫他们抢迷叶,立刻全精神起来,立刻就有动手的,我一手抓着大蝎,一脚踢翻了两个。大家又不动了。大蝎的眼已闭成一道线,我知道他心中怎样地恨我:他请来的大神的代表,反倒当着兵们把他惩治了,极难堪的事,自然他绝不会想到因一节叶梗而杀人是他的过错。但是他决定不和我较量,他承认了受罚。我问他,兵们替他收迷叶,有什么报酬。他说,一人给两片小迷叶。这时候,四围兵们的耳朵都在脑勺上立起来了,大概是猜想,我将叫大蝎多给他们一些迷叶。我叫大蝎在迷叶收完之后,给他们一顿饭吃,像我每天吃的晚饭一样。兵们的耳朵都落下去了,却由嗓子里发出了一点声音,好像是吃东西噎住了似的,不满意我的办法。对于死去的那个兵,我叫大蝎赔偿他的家小一百个国魂。大蝎也答应了。但是我问了半天,谁知道他的家属在哪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对于别人有益的事,哪怕是说一句话呢,猫人没有帮忙的习惯。这是我在猫国又住了几个月才晓得的。大蝎的一百个国魂因此省下了。

——(有删改)

【注】①《猫城记》创作于1932—1933年,老舍从英国回国不久。此时的中国内有军阀割据、国共对峙,外有日本侵占东北,全国上下一片混乱,岌岌可危。小说情节概要:因飞机失事,中国人“我”坠落到了火星上的猫国,被一群猫人抓走。猫国大地主大蝎救了我,但他只是想利用我外国人的身份替他保护能使人上瘾又毒害精神的迷叶。我随着大蝎看到了猫国社会的种种情状,最终见证了猫国的灭亡。本文节选自第十三章。②国魂:猫国的货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追赶队伍的小兵

王羽

①枪声和爆炸声忽然停了,山上山下顿时一片寂静。

②抗联官兵陷入了绝境——弹尽粮绝。山下的日军讨伐队一时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趁着难得的空隙,战士们趴在皑皑积雪上,慢慢爬到了连长的周围。连长从怀里取出仅有的两颗手榴弹,低声说:“最后的时刻到了。”战士们谁都不说话,只是悲壮地点了点头。

③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人性的日军禽兽不如,抗联战士如果落入日军手里,生不如死。所以,无论战斗多么惨烈,抗联战士都要留下最后一颗手榴弹,或与鬼子同归于尽,或用于自爆,决不当俘虏。突然,一个一直看天的老战士说:“连长,要起大烟炮了。”连长一愣,忙追问:“老程,快看看,得多长时间才能起?”老程非常有把握地说:“一袋烟吧。”连长兴奋地说:“有救了!”战士们看看黑沉沉的天空,也不觉面露喜色。连长命令道:“两人一组,大烟炮一起,立刻向山上跑,别犹豫,只管跳下去。”连长又命令说:“只要能走,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去,然后追上队伍。”

④老程拍拍身边的小战士说:“柱子,咱俩一组,跟紧我。”说着,老程解开腰间的麻绳,将一头递过去,让柱子系在腰上。柱子的脸冻得发青,两手僵硬,好不容易才将麻绳系好。

⑤山下的日军终于反应过来,判断山上的抗联战士没有弹药了,嗷嗷叫着向山上冲。鬼子离得越来越近了,连长猛地甩下去一颗手榴弹,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同时,战士们用尽力气高喊:“冲啊!杀呀!跟小鬼子拼了!”

⑥突然的爆炸声和呐喊声,吓得鬼子惊慌失措,急忙又趴在雪地上,拼命向山上开枪。山上仍然没有还击,鬼子很快又停止了射击,只是不敢轻易地往上冲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鬼子试探着爬起身,往山上摸。连长看看老程,老程指指天空,肯定地点点头。连长毅然将最后一颗手榴弹投向山下。

⑦爆炸的声音刚刚传来,天就变了。肆虐的北风突然膨胀了无数倍,狂风打着旋,笼罩了茫茫林海。大雪从天而降。因为狂风的作用,雪片都变成了雪粒子,狂风裹挟着雪粒子,呜呜怪叫着抽打着大地万物。眨眼的工夫,雪粒子抱成了团,变成了一个个雪球,大大小小的雪球旋转着,飞舞着,铺天盖地,天地之间顷刻变得一片混沌。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北大烟炮。

⑧趁着山下的鬼子一片混乱,抗联战士们立刻爬起身,两人一组,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山顶拼命攀登。狂风暴雪中,人们睁不开眼睛,大大小小的雪球打得人浑身生疼。战士们顾不得这些,凭借脚下升高的地势辨别方向,做着最后一搏。柱子人小腿短,力气早已经用尽,全凭老程在前面拼命拉,才勉强迈开腿。很快,老程凭借以往的经验,知道到了山顶。老程转回身将柱子拉进怀里,凑到柱子的耳旁喊:“要下山了,死命抱紧我。”

⑨老程将柱子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倒退着跳了下去。

⑩两人先是在狂风暴雪中急速落下去,接着重重地跌落在冻得坚硬如石的山坡上,然后快速向山下翻滚。落地的一瞬间,体力早已透支的老程摔成了重伤,在昏迷前的一刻,他将柱子搂得更紧了。

⑪柱子终于清醒了,他轻轻推推老程,又摸摸老程的脸,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柱子心慌起来,摘下狗皮帽子,将帽子覆盖在老程的脸上,将冻僵的两手焐在老程的脸上,试图让老程在这一丝温暖里缓醒过来。让柱子惊喜的是,老程真的慢慢醒了。

⑫柱子喜极而泣,流着泪问:“老程叔,你醒了?”老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行了,你,你要,追上,队伍。”冰凉的泪水在柱子脸上流淌,他紧紧地抓住老程的衣襟哽咽着说:“老程叔,你别离开我,我怕。”老程喘息了好一会儿,又艰难地说:“孩儿呀,虽说,你还,不到,十五,可你,是抗联战士。”柱子说:“老程叔,别说了,你再睡会儿,再歇歇。”老程真就不说话了。

⑬柱子耗尽了力气,才将两个人身上的雪推到一旁。这时柱子才惊讶地发现,两人被一棵粗壮高大的红松树挡在了半山腰,自己的胳膊腿都能动,说明第一个撞上树的是老程叔,他拼命拂去老程身上的雪,却发现老程已经静静地走了。

⑭柱子将没有子弹的三八大盖枪从老程的身上轻轻摘下,又将老程的狗皮帽子扶正,然后跪在老程身前。柱子大哭着说:“老程叔,没有你,我早就死多少次了,我向您老人家保证,我一定活下去,一定追上队伍!老程叔,我一定多杀鬼子,给你们一家人和我爹我娘报仇。”

⑮柱子用洁白的雪将老程掩埋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背起沉重的枪,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⑯终于下了山,柱子一下子跪倒在厚厚的积雪上。他喘息了好久,连吃了两口雪,然后站起身,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⑰实在走不动了,柱子才休息一会儿。天黑透了,柱子才找到一个地势低洼的地方,用刺刀挖一个深深的雪窝子,钻进去,搂着冰凉的枪睡一夜。醒来后,仍是重复前一天的一切。在茫茫林海里无休止地翻山越岭,柱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追赶上队伍。

⑱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了,再次爬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崇山峻岭中顽强地行进着……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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