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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粤教版高中语文高二必修4第二单元第4课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课时训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人不仅要生存下去

威廉·福克纳

    我以为这个奖不是颁给我个人,而是给我的作品——一本既不为名,更不为利,而是我用毕生心血去创造以前没有的东西的结晶,因此我只是受托来接受这份奖。要把这笔奖金贡献给能够符合诺贝尔奖始创用意的有意义的事业上,其实并不难,而我也会这样做;但同时,我还要利用这个机会,向已经献身于写作事业的先生们、女士们——这些人将会像我一样站在这里受奖——说几句我的感受。

    我们目前的悲剧是,每个人都只惧怕肉体的痛苦,但时间久了,对此惧怕也习以为常,而全然不考虑到精神问题,只是老想着:我什么时候会被炸?由于这点,现今的男女写作时,就完全忘了唯有描写人类内心的自我冲突才能成为上乘之作,也唯有那种主题才值得花心力去写。

    所以每位作家都应该了解,世界上最怯懦的事情就是害怕,应该忘了恐惧感,而把全部心力放在属于人类情感的真理上,如爱、荣誉感、同情心、自尊心以及牺牲的精神。如果作品里缺乏这些世界性的真理,则将无法留传久远,并且会遭人责骂。因为作者写的不是爱而是欲。所谓挫败也不是指某人丢失了任何极具价值之物,胜利却不带有任何希望。更糟的是,根本没有怜悯在内,为不值得悲伤的事情哭泣,其哀伤之情只是短暂而虚假的罢了,因此他写的东西并非发乎至情。

    如果他能先认清那些真理,才能俨然以万古不朽之躯来创作。我是不以为人类会灭亡的,因为你只要想想人可以世世代代不停地繁衍下去,就这点我们即可说人类是不朽的。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人不仅要生存下去,而且更要出众,人类之不朽并非只因他在万物之中有着无穷尽的声音,主要的是因为它有心灵、同情心、牺牲以及忍耐的精神,而诗人、作家的责任就在于写这些事情,他们有权利帮助人类升华精神世界,提醒人们过去有的光荣,如勇气、荣誉、希望、自尊、同情及牺牲精神,诗人的作品不只是人类的记录,也可以说是帮助人类生存及超越一切的支柱。

注:威廉·福克纳(1897~1962),美国著名作家,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49年12月10日,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的诺贝尔文学授奖会上,福克纳发表了这篇演说。

(1)、福克纳认为作家的悲剧是什么?

(2)、作者认为什么样的作品缺乏世界性的真理,无法留传久远?

(3)、作者认为作家的责任是什么?

(4)、题目“人不仅要生存下去”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诗人的时空

夏立君

    ①人皆为一定时空环境里的人。大诗人必定与其生存时空形成深度复杂关联,并且其文化遗泽会突破生存时空的限制,延伸至后来的漫长时空。在此意义上,可以说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空。而且,在迥然不同的生存时空里,他们的文化创造能力皆发挥至极致,他们亦皆化为言说不尽的文化“幽灵”。既言幽灵,即意味着他们肉身已灭却精神长存。他们永远保持到达现实时空的能力,能随时随地参与后世的文化创造。

    ②大约没有哪位诗人,产生过比屈原更为深重的委屈感。屈原的时空,苍茫无际又高度紧张。屈原生当思想文化气氛相当自由开阔的先秦,“邦无定土,士无定主”,在个人出处上,士人有相当自由的选择权,可是屈原一定要在楚国受委屈,委屈至死。《离骚》《怀沙》等屈赋楚辞,似能将我们带离那片时空,进入一个芳菲迷离、匪夷所思的世界。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他承受着超常现实重压——君昏国危,楚国赤子一再被疏被逐。

    ③越是绝望,越是把唯一希望投向君王。屈原忠君若用情。屈赋中的屈原反复开始他的上天入地“求女”征程,却无不以失败告终。屈子持续地既把自己、亦把君王想象成“美人”。面向君王的这一“婢妾心态”的产生,有深刻的政治及心理原因。只要存在绝对权力,臣民对君王生婢妾心态就毫不奇怪。亦可以说,婢妾心态是屈原赤子人格的极端表达。若能朝秦暮楚,人间必无此屈原。这是解读屈赋瑰丽非凡的美学特征、理解屈原异乎寻常感情与人格的基础。屈原带着南方文化的深邃热烈,猛然楔入中华文明腹地,他以生命向故国山河献祭。屈原完全无力左右其生存时空,却创造了第一个足够雄伟的文学时空,奇迹般地开启了独立诗人先河,并抬升了中国文学的高度。

    ④心血来潮可称为李白的典型人格。“蝴蝶忽然满荒草……”李白之前,谁曾见过这等诗句?这个饱含异质并瞬时怒放的天才,需要一个心血来潮的人间,还该有位心血来潮的皇帝,这皇帝不加思索就给他一顶高级官帽。李白对超凡诗才不以为然,却顽固地以为自己政治才能不可一世。大唐还真有心血来潮之时,玄宗一下就把诗人从蓬蒿间弄进朝廷。诗人政治上的弱智立即暴露。皇上以极优雅方式打发掉不堪重用的才子:赐金放还。——宫廷不适合你这等生灵,大唐江山甚为广袤,有你李白蹽蹄子的地方。大唐皇帝与其他朝代紧张兮兮的皇帝就是不同。皇权两千年,哪位失宠文人曾被这样优雅地“处理”过?这就是大唐。没有大唐宏大时空,必无李白。

    ⑤好像是为保持诗人赤子之心的纯粹,李白政治上始终不开窍。“忽复乘舟梦日边……”(李白《行路难》)“君子恩已毕,贱妾将何为?”(李白《古风》(四十四))大梦不醒的李白,一心再回朝廷,可就是回不去。不能不说李白的“婢妾心态”。皇权时代, 正如每个女子是潜在弃妇一样,每位臣子亦为潜在弃臣。所以,须眉皆有可能变身为宫廷的幽怨婢妾。宫中及出宫后的李白,写有大量幽怨隐秘的闺怨诗、思妇诗,那是抛向皇宫皇帝的一个个隔山隔水的媚眼。所以,大唐诗人的名录里,有一个咆哮放旷的诗人李白,还有一个婢妾心态甚重的诗人李白。

    ⑥读出屈子、李白婢妾心态,并无贬低他们之意。相反,在婢妾心态与伟丈夫之间,我看到了一个多色谱的恢宏的精神世界,看到了人性的挣扎苦斗。做伟丈夫大英雄,活得硬气豪气,士人谁无此念?可是,当另一种绝对强大足以役使所有人的力量悬置于顶,你的灵魂将发生不可思议的异变。救国希望、功名之源全在君王那里。所以越是渴求热烈的臣子,往往越易生婢妾心态。屈原李白等有婢妾心态,却最终突破“婢妾环境”,成就伟大人格,创造伟大诗篇,无愧为伟丈夫。

    ⑦屈原忠于楚国以致歌哭无端气断声吞,他以命献祭;李白至真至纯以致大喊大叫飞扬跋扈,他把心脏挂到了胸膛外面。在特定历史时空里,诗人们为了完成自己皆进行了尽情而又执著的“表演”,个性与人格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需要强调的是,他们有婢妾心态却绝非奴才,他们期待功名却绝非应声虫。二人生存环境迥异,赤子之心却相似。只有具备真诚的心灵,关联广大的人格,才能创造出打上自己印记的文化时空。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羊来羊去

阿慧

    ①我的第一次呼吸就有着羊味,羊的记忆里留有我的第一声啼哭。妈生我在羊圈,确切地说,羊圈就在妈的床边。冬夜里,人和羊相互温暖,我在这温暖里势不可挡地来到人世,迎接我的是奶奶。还有,就是那只年轻的山羊。

    ②山羊不再年轻的时候,我常常端着小碗一路撒着面条来到它跟前。这时,已是老羊的它,会缓慢地站起来,会轻柔地叫两声,会把它的大嘴伸进我的小碗里。老羊呼出的热气弄得我双手痒痒,我忍不住想笑。我朝灶房看了看,还是忍住了,我担心我的声音会引出暴躁的奶奶。老羊吃面条时呱唧有声,这往往会勾起我的饥饿,肚子里的鸣叫提醒我,我还在饿着。我努力把小碗从老羊嘴巴下抢出,羊嘴下悬了几棵柔白的面条,滴着汤水晃晃着缩进它的嘴里。老羊只留下一口稀汤给我。我仰着脸喝下,低着头在嘴里抠摸许久,最后抠出一两根白毛在手上,那是老羊的胡须。

    ③我曾一度迷惑,那老羊同我一样是个女的,为什么下巴上挂着爷爷一样的胡子?爷爷在一个冬天来临时,在老羊身边蹲了半个时辰。他摸摸老羊的胡子,又摸摸自己的胡子说,它老了,卖了吧。早上一打开门,浓雾像几只雪白的羊羔骨碌碌滚进屋里。我爷把一条长带紧系在腰间,将一顶白色礼拜帽戴在头上,说,走吧。身后就跟了我和羊。老羊它出门时,回头看了看我们的院子,我也回头,看见人和羊生活过的日子。老羊一走出村子,它的脚步出奇的敏快,牵在我手里的那根麻绳被拉得绷直,我被它拉着疾跑,雾被我们冲开一条灰白的道路。老羊在地头停下,低头嗅着土地的气息,爷爷抚摩着它的头,它伸出舌头舔爷爷粗糙的手,舌头和手在白雾里发出粗糙的声音,我的心开始变得粗糙。

    ④爷爷知道,这是老羊年轻时活跃的地方,羊的记忆就像脚下的麦苗一样年轻。老羊的眼睛里掠过几个矫健雪白的身影,有一个终于成了它孩子的父亲。老羊这样想时,就拉着我趟进麦田,小麦苗的清香迷蒙了我的世界。我听见老羊咀嚼麦苗的声响,我的耳边响着年轻羊们欢腾的声音。

    ⑤接近集市的时候,大雾散了,人和羊脚步在街上显得零乱。阳光把羊照得明亮,老羊嘴角的一抹绿,绿了一个寒冷的冬晨。当爷爷把老羊栓在树桩上时,它开始不停地叫唤。它的每次竭尽全力地挣脱都是徒劳,它开始变得无望和无力,它灰褐色的眼睛朝我投来无助的光芒,我的眼泪滚落出一片凄凉。一个买主向爷爷神秘地伸出指头,俩人悄声嘀咕了一阵,那人付了钱,捏了捏老羊的脊背说,又老又瘦,只配卖皮。那人拉起老羊走时,羊的四只蹄子将土地蹬出四个小坑,又变成两道一丈长的小沟,像地里播种时耧脚划过的迹痕。老羊把那人拖得脸像猴子屁股一样红。老羊的叫声被喧闹的集市淹没,它苍老的胡须在寒风中抖动。

    ⑥我站在羊站过的地方哭泣,我的泪水不断在地上砸落,那两道被羊蹄犁开的土沟,更如两道新鲜的刀口。爷爷和我在城北的路上走着,新买的盖头在我的头上飘飞,飘飞成一朵火红的云彩,冰糖葫芦熔化成满口的甜蜜。羊的叫声凄然响起,我站住四处寻找那声音。有人骑着自行车赶路,车后的大柳条筐里,我家的老羊被捆了四蹄仰面装着,它是老远认出我们的,它的喊叫带着血的颜色,变成一条细碎抖动的声音频率远去。我扔掉那半串糖葫芦,追着那人疯跑,我喊:不卖了,俺不卖了,回来呀!那人像没听见一样竟自走远。

    ⑦当婆婆丁、苣荬菜等野花在田埂上上竞相开放的时候,那只老羊的女儿悄然发育成一只俊俏的小山羊。羊的脸总是一副温和善良的模样,从不见有生气的时候。

阅读下面这篇散文,完成各题。

鱼拓画

张炜

    一位多年不见的海边好友,从打磨文字的作家变成了画家。他展示一幅幅作品,令我无比惊讶:都画了鱼,大鱼小鱼,那么逼真而古朴,看上去有些异样,与以前看过的绘画完全不同。我见过各种各样鱼的水墨画,还从未看到这样的风格。我向他讨了一幅。

    我选中一条一尺多长的黑色大鱼,说:“这好像是一条比目鱼。”他说:“是的,一条比目鱼。”他指点着墙上的画,依次告诉:“赤鳞鱼、鲷鱼、鲳鱼……这是一条红鲷,多大的红鲷啊,四斤二两!”最后一句让我吃惊:他显然在说一条真实的鱼。看着我惊讶的样子,他主动解释道:“我忘了告诉你,这不是一般的画,这是‘鱼拓画’。”

    “什么是‘鱼拓画’?”

    “就是给鱼做拓片,像拓碑一样,把宣纸放在上面……”

    这令我更加惊奇。我马上想到的是要等活蹦乱跳的鱼死去,等它僵硬时,然后再涂墨,按上宣纸。鱼毕竟不是石头和木头,这事儿从头到尾做下来肯定麻烦。不过到底有多麻烦,我怎么也想不清楚。只觉得这种办法高明而巧妙,他能够想得出真不简单,也许只有生活在海边的艺术家才能有这种奇思妙想。

    我知道他喜欢出海钓鱼,是海猎能手也是烹鱼高手。大概就是这种海上生涯给了他灵感,让他成为一个特别的画家。我尽力发挥想象,说:“如果没有猜错,你肯定要把逮到的大鱼搁置一会儿,等它不动了才开始动手。这大约需要多次实践,积累经验,比如墨色浓淡、宣纸按上去轻拍重拍、怎么把握力道等,会有许多技巧。宣纸揭下来还需要动动画笔,最后才能题字落款,成为一幅作品。”

    我像一位内行,这样说时,其实内心里已经在琢磨怎样亲手做一幅“鱼拓画”了。因为这种画是在现成的鱼身上“印刷”出来的,算是一种工艺,只要掌握要领就能完成。我说着,极力隐藏自己要当一位艺术家的跃跃欲试、野心和冲动。

    谁知朋友马上摇摇头:“死鱼不能拓画。”

    “用活鱼?这怎么行?”我的声音变大了。

    “让鱼安静一会儿,但不能让它死去。安静的鱼和死去的鱼是不一样的,死鱼,拓出的画也是死的,那就没什么价值了。”

    听上去既有道理,又过于玄妙。我甚至认为他有点太较真或太讲究了,换了自己一定不会这样做。因为显而易见的道理:只有死去的鱼才会有木石一样的标本作用,那时操作起来才得心应手。我微笑不语,看着他。

    “我让鱼安静下来,让它睡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抓紧完成。”

    “怎么让它睡着?”

    “一点酒吧。”

    我明白了,它醉眠后,他开始往它身上小心翼翼地涂墨。怎样涂?如预料之中,他语焉不详。大致是按照丰富的经验施墨,而且在宣纸和鱼结合一体的时候,拍按之间,需要高度的技巧。鱼鳞、鱼鳍,特别是鱼的眼睛,都要传神地表达出来。他一再强调“眼睛”。

    这使我想到:鱼是有神气的,鱼是有神采的,鱼是有心情的。是的,我不得不确认这样的一种理念,即一切高妙的艺术都是精神的再现、个性的表现。而对于一条海中生灵而言,最能传递这一切的当然只能是眼睛。它要注视,它的悲哀或怜悯都要从目光中流露。它从自己的那个方位投向人间的神情,即便在这样的瞬间也不会泯灭。我想,作为一个艺术家,这种揣测和把握当是至关重要的。这是一切艺术即心灵劳作的关键所在。

    他告诉我,一张好的鱼拓画可以把鱼和鱼之间的不同表现出来,也可以将同一种鱼的不同时刻表达出来。不同的鱼,不同的时刻,都在画纸上凝固了,却是凝固了栩栩如生的那个瞬间。

    我长时间沉默。我在想鱼和艺术,想生命的奉献,想短暂和永恒。这样一些关系纠缠在艺术创造之中,从来没有例外。离开了这样的领悟,所谓的艺术就会变得木讷。而那些看起来木讷的用来作拓片的石碑之类,却蕴含了十足的生命力。我们一再地拓、拓,复制,只为了再现生命的神色。

    一条大鱼留下自己生前的刻记。它带着水族的秘密来到面前,那一刻刚刚沉睡。它曾经活生生地、惊讶地看着这个新的世界,看着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命,大睁双眼……

    关于鱼和海的故事,朋友可以讲上一整天。那是一些烂漫的故事,惊险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大多是鱼。他的这些经历铸就了与水族的深刻情感,也催生了手中的艺术。

    后来这幅艺术品挂在了我的室内。它看上去和一般的水墨画大为不同:既是一种拓制,又是活的生命的印迹。我端详的时候,总觉得它的一双眼睛在注视我,充满了悲悯。

    它真的就在那里了。它是一个悲剧。它演绎着生命和创造的故事。它讲述了大海:波涛万里,压低的铅云,还有其他……

(选自《散文选刊》2018年第10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材料,完成下面小题。

老戏台

李亚强

    夜戏散了,戏台下的吵闹声逐渐归于死寂。卸了妆的演员坐在连锅炕边大声喧哗,一边喝酒一边对着戏词,炉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墙壁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道具戏服,像一个个站立着的人,窥视着后台的每一个人。我兀自游走,穿上龙袍,端坐在这些人身边,像戏里的人,也像戏外的人。

    多少年后,在梦里出现这样一幕,我的心依然感到震颤,这种恐惧是由外而内的,像一柄长剑,直插内心。我从梦里一下被揪起,端坐在暗夜里。

    那时候,庙很旧,里面供着三圣母,只有一个朱砂写就的牌位立在供桌上。没有泥塑像,这座土庙也是附近十里八乡村人的心灵寄托,求神告庙都少不得来这里烧一炷香。

    那时候,土木结构的戏台也很旧,下雨的时候经常漏雨,戏台顶上的瓦片一年比一年少,村里人都在张罗着推倒老戏台再重建一座混凝土结构的戏台,但是一次次被搁浅。看戏的人少了,求神告庙的人多了,小小的土庙被翻新成了砖瓦结构的新庙,庙里的三圣母也有了具体的泥塑像,每年正月初一凌晨,村里人都要争着来这里烧一柱头香。

    戏台就在土庙正对面不足20米的地方,一条原本直行的道路,到这里突然打了弯,就因为戏台的存在。每年农历二月初二,村人都要组织一场盛大的秦腔演出,名叫给神唱戏,小时候想不明白,神为什么那么爱看戏?长大了才知道,名义上是给神唱戏,实际上是给人唱戏。其实戏之于乡亲们,只是一种载体罢了,真正懂戏看戏的人微乎极微。很多人只是为了排遣心中的空虚和农闲后的寂寞,所以大戏开场了,台下却是三三两两拉家常的。戏充当的是媒介的作用,为人们提供一个可以倾诉的场地,也正是戏,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维系着那个年代人们之间的纯朴感情。

    一年农事的结束在年关,一年农事的开始是在二月初二。在没有其他娱乐方式的早年间,唱戏基本是除了社火以外唯一的娱乐形式。小时候,村里还有一支剧团,平时大家都埋身在黄土地里,是灰头土脸的张三、李四、王五,当二月初二临近的时候,这些人从黄土地抽身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穿上华丽的戏服,成了杨宗保、成了朱春登、成了秦香莲,成了人们不认识的人。

    父亲曾经也是村里的一名秦腔演员,家里堆放着厚厚的戏本。那时候农村青年没有外流一说,一些喜欢唱戏的青年聚集在一起,组建了村剧团,最鼎盛的时候,甚至比县剧团还要辉煌,除了在本村演,还被邀请到其他村演。

    后来,村里人知道新疆有煤矿、棉花,年轻人组队外流。父亲也放下了戏本,跟着村里的青年去了煤矿,日子过得比戏还苦,谁还去唱戏?村剧团散了,每年二月初二的大戏难以为继,给神唱戏成了一种应付,有时候请几个人的皮影剧团来糊弄,有时候请几个县秦剧团的演员跟原来村剧团的演员混合着唱。再后来,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大家手里有钱了,直接请外地的秦剧团来唱戏。

    娘说,今年村里请了宁夏吴忠的秦剧团,二月初二唱夜戏的时候,戏台上的电路烧了,唱了一半的戏突然中断了,半个小时后,看戏的人已经走了一半。电路再次接通,一折戏又从头开始唱。又过不到半个小时,电路再次烧断,此时台下的观众已经所剩无几,无奈的演员又从头开始唱这折戏。都说给神唱戏呢,三圣母庙就在对面呢,唱戏中断两次,连神也管不了了。娘在电话里这样感慨。

    那晚,我在梦里看见,屹立了40多年的老戏台塌了,烟雾弥漫里,我看到那些村剧团的演员,一个个身着戏袍,如皮影一般在台下张望。

(选自《小品文选刊》2017年10期,有删减)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我对黑暗的柔情

迟子建

    ①我回到故乡时,已是晚秋的时令了。农人们在田地里起着土豆和白菜,采山的人还想在山林中做最后的淘金,他们身披落叶,寻觅着毛茸茸的蘑菇。小城的集市上,卖棉鞋棉帽的人多了起来,大兴安岭的冬天就要来了。

    ②窗外的河坝下,草已枯了。夏季时繁星一般闪烁在河畔草滩上的野花,一朵都寻不见了。母亲侍弄的花圃,昨天还花团锦簇的,一夜的霜冻,就让它们腰肢摧折,花容失色。

    ③大自然的花季过去了,而居室的花季还在。母亲摆在我书房南窗前的几盆花,有模有样地开着。蜜蜂在户外没有可采的花蜜了,当我开窗通风的时候,它们就飞进屋子里,寻寻觅觅的。不知它们青睐的是金黄的秋菊,还是水红的灯笼花?

    ④那天下午,我关窗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只金色的蜜蜂。它蜷缩在窗棂下。好像采蜜采累了,正在甜睡。我想都没想,捉起它,欲把它放生,然而就在我扬起胳膊的那个瞬间,我左手的拇指忽然针刺般的剧痛,我意识到蜜蜂蜇了我了,连忙把它撇到窗外。

    ⑤蜜蜂走了,它留在我拇指上的,是一根蜂针。蜂针不长,很细,附着白色的絮状物,我把它拔了出来。我小的时候,不止一次被蜜蜂蜇过,记得有一次在北极村,我撞上马蜂窝,倾巢而出的马蜂蜇得我面部红肿,疼得我在炕上直打滚。

    ⑥别看这只蜜蜂了无生气的样子,它的能量实在是大,我的拇指顷刻间肿胀起来,而且疼痛难忍。我懊恼极了,蜜蜂一定以为我要致它于死地,才使出它的撒手锏,而蜇过了人的蜜蜂,会气绝身亡,即使我把它放到窗外,它也不会再飞翔,注定要化作尘埃了。我和它,两败俱伤。

    ⑦我以为疼痛会像闪电一样消逝的,然而我错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到了晚饭的时候,我的拇指仍然锥心刺骨的疼。天刚黑,我便钻进被窝,想着进入梦乡了,就会忘记疼痛。然而辗转着熬到深夜,疼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我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打开灯,察看伤处。我想蜜蜂留在我手指上的蜂针,一定毒素甚剧,而我拔蜂针时并没有用镊子,大约拔得不彻底,于是拿出一根缝衣服的针,划了根火柴,简单地给它消了消毒,将针刺向痛处,企图挑出可能残存着的蜂针,针进到肉里去了,可是血却出不来,好像那块肉成了死肉,让我骇然。想到冷水可止痛,我便拔了针,进了洗手间,站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冲击拇指。这招儿倒是灵验,痛感减轻了不少。十几分钟后,我回到了床上,然而才躺下,刚刚缓解的疼痛又傲慢地抬头了,没办法,我只得起来,病急乱投医,一会儿抹风油精,一会儿抹牙膏,一会儿又涂抗炎药膏,百般折腾,疼痛却仍如高山的雪莲一样,凛冽地开放。我泄气了,关上灯,拉开窗帘,求助于天。

    ⑧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如果天气好,我可以望见窗外的月亮,星星,可以看见山的剪影。然而那天阴天,窗外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人的心真是奇怪,越是看不见什么,却越是想看。我将脸贴在玻璃窗上,瞪大眼睛,然而黑夜就是黑夜,它毫不含糊地将白日我所见的景致都抹杀掉了。我盼望着山下会突然闪现出打鱼人的渔火,或是堤坝上有汽车驶过,那样,就会有光明划破这黑暗。然而没有,我的眼前仍然是沉沉的无边的暗夜。

    ⑨我已经很久没有体味这样的黑暗了。都市的夜晚,由于灯火的作用,已没有黑暗可言了。而在故乡,我能伫立在夜晚的窗前,也完全是因为月色的诱惑。有谁会欣赏黑暗呢?然而这个伤痛的夜晚,面对着这处子般鲜润的黑暗,我竟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动,身上渐渐泛起暖意,有如在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团火。如今能看到真正的黑暗的地方,又有几处呢?黑暗在这个不眠的世界上,被人为的光明撕裂得丢了魂魄。其实黑暗是洁净的,那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繁华,亵渎了圣洁的黑暗。上帝给了我们黑暗,不就是送给了我们梦想的温床吗?如果我们放弃梦想,不断地制造糜烂的光明来驱赶黑暗,纵情声色,那么我们面对的,很可能就是单色调的世界了。

    ⑩我感激这只勇敢的蜜蜂,它用一场壮烈的牺牲,唤起了我的疼痛感,唤起了我对黑暗的从未有过的柔情。只有这干干净净的黑暗,才会迎来清清爽爽的黎明啊!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读山

贾平凹

在城里待得一久,身子疲倦,心也疲倦了。回一次老家,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懒懒散散地乐得清静几天。家里人都忙着他们的营生,我便往河上钓几尾鱼了,往田畦里拔几棵菜了,然后空着无事,就坐在窗前看起山来。

山于我是有缘的。但我十分遗憾,从小长在山里,竟为什么没对山有过多少留意?如今半辈子行将而去了,才突然觉得山是这般活泼泼的新鲜。每天都看着,每天都会看出点内容;久而久之,好像面对着一本大书,读得十分地有滋有味了。

其实这山来得平常,出门百步,便可蹬着那道崖缝夹出的细水,直嗓子喊出一声,又可以叩得石壁上一片嗡嗡回音。太黑乱,太粗笨了,浑浑沌沌的。早晚一推窗子,黑兀兀地就在面前,午后四点,它便将日光逼走,阴影铺了整个村子。但我却不觉得压抑,我说它是憨小子,憨得可恼,更憨得可爱。这么再看看,果然就看出了动人处,那阳面,阴面,一沟,一梁,缓缓陡陡,起起伏伏,似乎是一条偌大的虫,蠕蠕地从远方运动而来了,蓦然就在那里停下,骤然一个节奏的凝固。这个发现,使我大惊,才明白其中大智:强劲的骚动正寓以屑屑的静寂里啊!

于是,我常常捉摸这种内在的力,寻找着其中贯通流动的气势。但我失望了,终未看出什么规律。一个山峁,一个山峁,见得十分平凡,但怎么就足以动目,抑且历久?一个崖头,一个崖头,连连绵绵地起伏,却分明有种精神在团聚着?我这么想了:一切东西都有规律,山则没有;无为而为,难道无规律正是规律吗?

最是那方方圆圆的石头生得一任儿自在,满山遍坡的,或者立着,或者倚着,仄,斜,蹲,卧,各有各的形象,纯以天行,极拙极拙了。拙到极处,却便又雅到了极处。我总是在黎明,在黄昏,在日下,雨中,以我的情绪去静观,它们就有了别样形象,愈看愈像,如此却好。如在屋中听院里拉大锯,那音响假设“嘶,嘶,嘶”,便是“嘶”声,假设“沙,沙,沙”,便是“沙”声。真是不可思议。

有趣的是山上的路那么乱!而且没有一条直着,能从山下走到山顶,能从山顶走到山底,常常就莫名其妙地岔开,或者干脆断去了。我终未解,那短短的弯路,看得见它的两头,为什么总感觉不到尽头呢?如果将那弯线儿拉直,或许长了,那一定却是感觉短了呢,因为城里的大街,就给人这种效果。这效果太过直白无趣。我懂了:这就是含蓄,丰富吧!

我早早晚晚是要看一阵山上的云雾的:陡然间,那雾就起身了,一团一团,先是那么翻滚,似乎是在滚着雪球。滚着滚着,满世界白茫茫一片了,偶尔就露出山顶,林木蒙蒙地细腻了,温柔了,脉脉地有着情味。接着山根也出来了。但山腰,还是白的,白得空空的。正感叹着,一眨眼,云雾却倏忽散去,从此不知消失在哪里了。我想这不是别的什么,大概这阅历久久的大山们在显示妩媚和灵怪,也说不定。

如果是早晨,起来看天的四脚高悬,便等着看太阳出来,山顶就腐蚀了一层红色,折身过山梁,光就有了棱角,谷沟里的石石木木,全然淡化去了,隐隐透出轮廓,倏忽又不复存在,如梦一般。完全的光明和完全的黑暗竟是一样看不清任何东西,使我久久陷入迷惘,至今大惑不解。

看得清的,要算是下雨天了。自然那雨来得不要太猛,雨扯细线,就如从丝帘里看过去,山就显得妩妩媚媚。渐渐黑黝起来,黑是泼墨地黑,白却白得光亮,那石的阳处,云的空处,天的阔处,树头的虚灵处……一时觉得山是个莹透物了,似乎可以看穿山的那边,有蓄着水的花冠在摇曳,有一只兔子水淋淋地喘着气……很快雨要停了,天朗朗一开,山就像一个点着的灯笼,凸凸凹凹,深深浅浅,就看得清楚:远处是铁青的,中间是黑灰的,近处是碧绿的,看得见的那石头上,一身的苔衣,茸茸的发软发腻,小草在铮泠泠挺着,每一片叶子,像长着一颗眼珠,亮亮地闪光。这时候,漫天的鸟如撕碎纸片的自由,一朵淡淡的云飘在山尖上空了,数它安详。

我总恨没有一架飞机,能使我从高空看下去山是什么样子,曾站在房檐看院中的一个土堆,上面甲虫在爬,很觉得有趣,但想从天上看下面的山,一定更有好多妙事了。但我却确实在满月的夜里,趴在地上,仰脸儿上瞧过几次山。那时月亮还没有出来,天是一个昏昏的空白,山便觉得富富态态;这时候月光上来了,但却十分地小,山便又觉得瘦骨嶙峋了。

到底我不能囫囵道出个山来,只觉得它是个谜 , 几分说得出,几分意会了则不可说,几分压根儿就说不出。天地自然之中,一定是有无穷的神秘,山的存在,就是给人类的一个窥视吗?我趴在窗口,虽然看不出个彻底,但却入味,往往就不知不觉从家里出来,走到山中去了。我坐在一堆乱石之中,聚神凝想,竟几次不知这山中的石头就是我呢,还是我就是这山中的一块石头?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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