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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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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河南省焦作市2016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中学业水平测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花卷、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挨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正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他可不在乎这个),自言自语:“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槽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番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选自《汪曾祺全集》)

[注]①挑费,京津冀方言,指家庭日常开支。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捡烂纸的老头”平日“穿得很破烂”,省吃俭用,“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八千多块钱……捆得很整齐”,这说明他是个不显山露水之人。 B、“捡烂纸的老头”讨汤喝以及他每天都会来馆子吃饭等等都是为了能跟别人有更多的接触和交流,想融入大家的生活,克服自己的孤独。 C、捡烂纸的老头虽然用人家用过的碗讨面汤喝,但是人家无意中瞟他一眼,就要与人打架,这说明他不是没有自尊的。 D、第4段中通过旁观者来评说“老头”的行为,表现了其他顾客对“老头”的惊讶、怀疑和愤怒的情感态度,也把读者引入情景,增强现场感、真实感。 E、作者刻画这个“捡烂纸的老头”意在呼唤人们关注那些处在生活底层和社会边缘的小人物,要给予他们更多的同情、理解和尊重。
(2)、“捡烂纸的老头”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3)、本文题为“捡烂纸的老头”,但开篇用两段的篇幅详写烤肉刘的饭食和顾客,作者为什么这样安排?请简要分析。

(4)、小说以“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结尾,给读者留下了深深地思考。如果让你接着写这篇小说,你会怎样构思这八千块钱的用途?请结合这篇小说谈谈你接下来的构思。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海燕(节选)

峻青

五月的一个傍晚,我由定海乘船去嵊泗列岛。船在这宁静的粉红海洋里,像一匹在草原上撒欢奔跑的小马。林小燕站在舱外甲板上,默默地望着大海出神。她是刚分配到文工团的新演员。我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听到她在吟诵高尔基的《海燕》 , 她整个身心都贯注其中。

“是为演出准备的吗?”

“不是,”她笑了,“因为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人。”

她抬起头来迅速地望了我一眼,说道:“她和我一样,是一个部队文工团的演员。不,她不是演员,是英雄,是真正的英雄!”

“说吧,小燕,我很希望听听这个英雄的故事。”

她点了点头,眼睛望着前面那一列在月光下迷迷蒙蒙的山影,神情回到了过去。

风怒吼着,大海里翻滚着雪白的浪花。一只小小的火轮呜呜地叫着离开定海码头,向着大海里驶去。那是1950年秋天的一个黄昏。

小火轮上只有二十几个乘客,全是当地居民,另有三个军人,其中一个女的长得非常漂亮,身上穿着一套草绿色军装。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闪电似的。

那时候,我正病得厉害,在厕所旁边一条狭窄过道上躺下,像个蜷缩的小狗。迷迷糊糊中,一股凉森森的冷开水涌进我的喉咙。我的神志渐渐清醒,睁眼一看,喂我水喝的正是那个穿草绿色军装的女同志。见我睁开了眼睛,她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她照顾我在一条长凳上躺下,我的泪唰唰地流了出来。

我把身世详细地告诉了她。我父亲是个渔民,我五岁时他出海打鱼遇上风暴再没有回来。母亲叫我到定海学戏,戏班里老板打骂虐待,最后把生了病的我赶出来。她流了泪,把她的出身历史也告诉了我,她叫蓝海燕,也是渔民的女儿。父母参加抗战双双牺牲了。她在部队剧团大,成了一个话剧演员。

那天夜里,她对我说了很多话。最后我疲倦了,依偎在她身边呼呼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枪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眼一看,啊!有两个商人打扮的“乘客”手里端着匣枪,把文工团的两个男同志打死了。还有两个拿枪的“乘客”把海燕大姐按在凳子上用绳子捆,海燕大姐在拼命挣扎。

我吃了一惊,忽地爬起身来。“不许动!”有人粗声地喊,“谁动,我打死谁!”

舱门口高凳上站着一个粗黑的汉子,手握一支匣枪。啊!那是我老板的哥哥、我的仇人单耳虎!我心想糟了,遇上海匪了。

乌云低低地在海面翻腾,白花花的浪头一排接一排地向着轮船冲来,船在这茫无边际的海上摇晃着。

单耳虎向一个穿海员服装的老头儿喊道:“船长,开船。大陈的方向。”

“什么?大陈?”老船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全舱乘客也都叫喊起来。这不是一般的海匪,这是劫船逃跑!

老船长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又看看那地上的尸体,脸上出现惊惧的神色。

船外风浪声突然增高了,风在呜呜地呼啸。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关头,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船长,不要开船!”

我回头一看,啊,是蓝海燕!她高高地仰着头,挺着胸,眼睛里放射着闪电似的亮光:“坚决不开!记住,船长,你不能忘记一个海员的荣誉,不应该做祖国的叛徒!这儿是我们军队控制的区域。我们的巡逻艇随时都会来!”

海浪凶狠地拍打着船体,呼啸的海风吹开了窗子,涌了进来。天空乌云乱翻,电光闪闪。海燕的头发高高扬起,她简直就像一尊庄严的女神,立在那里,眼睛里闪着光。人们振奋起来了,立刻有四五个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枪声响了,接二连三有人倒下。舱里又沉寂了,乘客们缩回位上,绝望地望着海燕。她把乱发向后一甩,大声地说:“老乡们,我们坚持下去!他们逃不掉!”

“我不开!”老船长毅然点点头。他的脸上,惊惧的影子早已不见了。

沉默,紧张的沉默。风浪在大声地呼啸着,惊慌和紧张在匪徒们当中开始滋生。

突然,透过风浪的呼啸,远处海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巡逻艇!”站在舱门口的黑瘦子大声说,匪徒们更加惊慌。我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

“小妹妹!”我回头一看,是海燕大姐。我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赶紧趁这时机溜到海燕大姐身后给她解开了绳子。

海燕抖掉身上的绳子,像一阵旋风似的冲向门口。乘客们轰地站了起来,随着她一齐奔过去。

“砰坪!”海燕大姐摇晃了一下,血从她的左肩涌了出来。后面的群众一拥而上,黑瘦子被踏成一团肉酱,匣枪落进了海燕大姐的手里。

暴风雨般的战斗爆发得很快,结束得也很迅速。四个匪徒受到了应有惩罚,却独不见了特务头子单耳虎。突然响起一声冷枪,海燕大姐身子一晃,跌到船板上。

船尾上有人喊:“快来呀,在水里!”大家一齐涌到船尾。朦胧的亮光中,水中一个黑色的影子。船上的人都气得不行,也急得厉害。

突然两声枪响,我回头一看,啊,是海燕大姐!只见她一手捂着满是鲜血的胸脯,一手擎着匣枪,威严地望着海里。海里的黑影不见了。船上响起一阵沉雷般的欢呼声。

斗争胜利了,我们又回到船舱。但是海燕大姐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林小燕的故事讲到这里停住了。

月亮这时已经升得很高了。风轻轻地吹着,掠过银波闪闪的海面,带来周围小岛上的五月的花香。林小燕凝神望着这银色的海面,又低低地吟诵起那篇她心爱的《海燕》。

1959年10月20日(有删改)

[注]①《海燕》,又名《海燕之歌》,是高尔基创作的一篇散文诗。海燕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常在海面上飞翔。高尔基通过对海燕形象的描写,热情歌颂了俄国无产阶级革命先驱坚强无畏的战斗精神。②大陈,大陈岛,隶属于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大陈镇,位于椒江区东南52公里的东海海上。1955年1月,解放军攻克一江山岛,大陈岛失去外围屏障,国民党当局被迫实施“大陈撤退”计划,毁坏岛内设施,向台湾撤离,随后中国人民解放军进驻大陈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废墟上的菜地
晚乌

①下班到家已过十二点。午饭和往常一样比较简单,喝一口豌豆蛋花汤,忍不住说“真好喝”。豌豆,是母亲自己种的。她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布袋,一边打开一边美滋滋地说,不太多,但很让人喜欢。我瞥过去,那里面装着的青绿豆英,颗粒饱满。

②几年前,为了帮我照顾孩子,母亲从乡下来到城里。这种迁移如同一把无形的刀,缓慢地切割着母亲。她不说什么,我也能在日常生活里发现蛛丝马迹。白天,她窝在家里,时光泌出漫长的丝,将她束缚。有时她从卧室踱到客厅,又从客厅挪到阳台,像在寻找什么,默默地。她常看的电视节目是我们省台的玩水冲关,偶尔换到新闻频道,她总是对我说,电视里讲的,听不懂。她简洁的言辞后跟着长长的叹息。我给她买的智能手机,她不会使用,最后闲置在书架上。有时,她会打开门,随后又将其关闭。后来,孩子入了幼儿园,母亲多了闲暇,开始拓宽活动区域,去楼下不远处被拆的棚户区那片废墟上种菜。她从碎石渣里清理出厨房大的一块领地,现在便隔三岔五带回一小布袋青绿豆英,或几棵根部冒着乳白汁液的生菜。

③围在废墟周围的栅栏被人抠裂,朝外翻卷的绿铁皮被风一吹就发出脆响。那里有一孔洞,是种菜人弯腰进出的门。一同出入的还有水壶、锄头、弯刀、铲子。这些和耕种有关的工具,被母亲隐藏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她把锄头横放在自己的折叠床下,铲子放在鞋架的底层,弯刀立在冰箱与墙之间的缝隙,水壶放在花架上。如果这些工具会表达情感,它们跟母亲一道出门时,一定会像孩子那样开心到尖叫。它们回归土地,不,并不是我在乡下看到的那些松软的黑土,具体点说,那是碎石、断砖及大块混凝土堆叠成的废墟,一把锄头在断壁残垣里爬行,母亲的脸上挂着汗滴。她浑身湿透,开门出现在客厅,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搏斗。随后,她迅速清理农具,把它们放回原处,再找来洁净衣服,沐浴。晚间我们回来时,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④母亲在城市生活中习得了绝佳的藏匿本领,这些背后,一同隐藏的还有她自己的心事

⑤我曾去过母亲的菜地。母亲的小块石渣地卧在断墙之中,种着大蒜、豌豆、生菜,那些细弱的苗,像是一块土地微弱的呼吸。母亲第一次割生菜回来时曾说,买种子的本钱已经收回。我记得,她使用的是我们家一贯的低调不张扬的口气,平静中还带着终有回报的自豪。母亲的算计,听起来格外世俗。但我并不嫌弃这些,相反,我会给她诸多赞美。在乡下,母亲干农活粗放豪迈,她早出晚归,经常忘记时间,汗流浃背而又不知疲倦。在城里,母亲对这里的生活缺少掌控感,必须在日常事务中学会平衡,精准到每个时刻。因此,种地这样的事情,好像也变得精致起来:她把肥料装进塑料瓶,用废油桶装清水,用旧童车推着去给蔬菜施肥。垦荒的劳苦,随时被毁坏的可能性,她似乎都忽略不计,行动中有我行我素的坚决。我终于明白:在那小块地面前,她几近忘我,泥土,让她忘乎所以。

⑥母亲一生未进过学堂,我一直相信,如果有机会读书,她一定会有不同的人生。从前,母亲会用自己的人生故事教育我们,后来又试图用那些故事教导我正在念高中的侄女。女孩缺乏耐心,三言两语便可让奶奶闭嘴不再说话。母亲故事的主题是:凡事都要做好,争取第一。然而,母亲的人生中鲜有机会展示自我。

⑦我不禁想起母亲人生中已过去半个世纪的那个故事。生产队里的男男女女在集体劳作间隙,组织了次插秧比赛,母亲上午赢得很轻松。有人不服气,坚持下午再比一次,结果还是母亲赢。她给我讲完这个故事后,低声又略带兴奋地说:“当年,我上午赢得轻松,基本没使劲。下午又要比,我稍微使出一点力气,还是我赢。”那一次,她赢得了可以吹嘘一生的价值感,声名大噪。

⑧是土地,是劳动,成就了她。

⑨现在,和母亲一起种菜的有不少人,元元的奶奶,胡小功的奶奶,丁家枫的外公,他们像蜗居在春日荨麻叶片下的虫子,在蒿草丛生的废墟上自得其乐。他们是废墟上的首批种地人,都来自外地,住在这整体功能颇为完善的小区里,帮着带孙辈。他们此生也许未曾想到自己会住在洁净明亮的高楼里,把心神分给不同的地方,一面记挂着老家的房子、院落、老伴甚至一条狗,一面在城里过着逼仄但又无法摆脱的生活。

⑩夜幕将临时,他们常聚集在楼下说话。或站或坐,说话。有时,她们还会把自己种的菜拿来跟大家分享,一把豌豆、两棵生菜或几根蒜,这或许能让彼此产生回到乡下的短暂错觉。谈起种地经验,他们有抑制不住的热情,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黑夜漫长,来自菜地的那点荣光,好像可以帮她们驱散寂寥与不安。偶尔,附近传来挖掘机的轰鸣,她们还会仔细甄别,听那声响是否来自废墟……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文本一: 

天知我有地知我无

徐小斌

穿白色旗袍的赵一曼坐在一张椅子上,怀里抱着儿子宁儿。虽然照片呈现出古旧的黄褐色,却遮挡不住我们的女主人公极富书卷气的美丽。白净的象牙色的脸上,有那样一双深得看不到底的黑眼睛,那里面藏着深深的爱与忧郁。有谁能想到这文雅娇弱的躯体内蕴藏着那样一种骇人的力量?有谁能想到这蓬勃内敛的生命竟结束得那般惨烈? 

当然还有她的遗书——给儿子宁儿最后的信,至今令人不忍卒读。 

但是,赵一曼这三个字令我想到的,首先却是童年时读过的一本《少年文艺》,里面讲了一个赵一曼少女时代鲜为人知的故事。 

赵一曼出身大地主家庭,按照多年以前的“出身论”,是绝对没有机会革命的了。但她却天生喜欢朴素的生活,嗜书如命。赵一曼原名李坤泰,少女时代气质高雅、清纯美丽,但个人生活却到了不修边幅的地步。①她躺着看书,坐车看书,甚至走路时也要捧着一本书,有时走着走着,忽然撞在树上。更多的时候,她沉浸在书里,连冷热都不知,往往人家都穿上了裙子,她还穿着厚厚的毛衣。她有个非常聪明的小侄女,常常提醒她:姑姑,该换衣服了!姑姑,该梳头了!她笑一笑,也并不以为意。 

有一天,小侄女围着姑姑打转,姑姑却毫无觉察。小侄女发现,姑姑的一双眼睛,牢牢地被一本书捉了去,那本书的名字叫作《前夜》。 

直到姑姑把书放下,小侄女才说话:姑姑,这本书好看么? 

好看,当然好看。 

它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讲的……你现在还不懂,它讲的是个很美的爱情故事。 

我懂,爱情,就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哈哈,对对,就是这样。 

就像我的爸爸妈妈那样。 

太对了,你真聪明! 

那个女的好看吗? 

赵一曼拉着小侄女慢慢地走进小树林:好看,她叫爱伦娜,她长得好看极了,最要紧的,是她的心很美。为了所爱的人,她能够毫不犹豫地献出一切……她是俄罗斯贵族的女儿,为了爱英沙罗夫,她失去了继承权,失去了国籍,甚至失去了父母的爱…… 

英沙罗夫是谁? 

英沙罗夫是保加利亚的一个革命者。如果说爱伦娜是为爱而献身,那么英沙罗夫就是为祖国而献身,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他的爱比爱伦娜更深厚,更无私,也更伟大…… 

小侄女并不大懂得姑姑的话,但姑姑的神情感染了她,不知为什么她小小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预感! 

姑姑眉宇间流露出了神圣和冷峻,②小侄女听着周围树叶的沙沙声响,看着夕照把树林染成纯金的冠冕,她小小的心在颤抖。

几年之后,姑姑真的要去反满抗日了,临行的时候大家都很忧伤,愁云惨雾笼罩着这个家庭,大家似乎都在心照不宣:坤泰也许会一去不返。小侄女想要大家笑一笑,想啊想啊,突然看着姑姑,眼睛一亮。 

姑姑,我给你猜个谜语吧。 

好啊,什么谜语? 

天知我有,地知我无,人知我有,我知我无。 

赵一曼猜啊猜啊,怎么也猜不出。 

小侄女嘻嘻一笑,指着姑姑的脚说:就是你脚上的破袜子啊! 

赵一曼一怔,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全家人都哈哈大笑,所有的忧伤一扫而光。 

后来,赵一曼来到东北,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的重要领导人,与著名抗日英雄杨靖宇、赵尚志并驾齐驱。她率领抗联队伍,辗转在白山黑水之间。再后来,就是我们熟悉的故事了:她因受伤而被俘,受尽了日寇的严刑拷打,日军首领一开始就从她的非凡气质中判断,她是共产党的重要人物,严刑无用,只好把重伤的她送进医院。在医院,她做通了一位护士和一位警士的工作,他们协助她,逃出了医院。她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 

赵一曼在珠河县被日军枪杀。那是一个凌晨。③曙光和星星同时出现在天空上,赵一曼抬头看了看那奇异的景象,觉得那种光照十分迷人。日军宪兵让她转过身去,在那瞬间,她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微微一笑。宪兵拿枪的手颤抖了起来,他们对这个不平凡的中国女人的微笑感到惶恐。 

枪响了,我们看到那秀气冷峭的女人慢慢倒下去,她的脚正对着我们,那是一双秀美的脚,脚上的旧毛袜仍是破的,露出了脚后跟。再后来,这一切都浸透在新鲜透明的血液中,在星星与曙光的交相辉映下,露出一抹灿红。 

(选自《中国财经报》) 

文本二: 

接连几天的审问,大野泰治(时任伪满洲国滨江省公署警务厅特务科外事股长——编者注)毫无所得,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用马鞭子抽打赵一曼左腕的伤口,用鞭梢狠戳赵一曼腿部伤处……赵一曼疼痛难忍,昏迷过去好几次,敌人以为这下她该开口了。不料,醒来后赵一曼的表现冷静平和而又坚定有力:“我是中国人,日本侵略中国以来的行动,不是几句话所能道尽的……中国人反抗这样的日军,难道还用得着解释吗?我们中国人除了抗战外,别无出路。” 

直到她最后牺牲,日寇也没弄清赵一曼的真实情况,审讯档案仅记录赵一曼自称“湄州人”。日本人不会明白,在赵一曼的家乡四川宜宾,小孩遇到倒霉事,会自嘲“走湄州”。 ④受尽酷刑的赵一曼竟然用一个轻松的玩笑,回击了日本人。

(摘自党建网)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烟火漫卷

迟子建

文本一:

刘建国驾驶着“爱心护送”车从道里出发,去南岗的一家医院接翁子安时,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翁子安是一周前来哈尔滨入院的,他这病来得急,脱离危险也快。他提前办好相关手续,给刘建国打个电话,以老朋友的口吻说:“嗨,我又来了,明天接我出院吧,时间不变。”

刘建国第一次接到翁子安的电话,是三年前的阴历二月初二。也许是被医院门前泛着蓝光的路灯给映照的,翁子安给刘建国的第一印象,显得阴郁。他四十上下,背一个黑白色双肩包,中等个,瘦削,浓眉,发丝波痕似的微卷,轮廓分明,气质不俗。翁子安羚羊似的奔向车子,熟练地打开后厢门,轻盈地跃上车,说:“往太阳岛开。”之后他放下双肩包,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取出一本书读起来。

车过松花江桥时,与江面上自由的风,大面积遭逢。翁子安放下书,聆听风声。待到风声骤然衰落。他知道江桥已过,吩咐刘建国:“往绥化开。”

刘建国那时感觉自己像是遭绑架了,任由驱遣。而他并不反感,翁子安与他的寻找对象年龄相仿,属于这个年龄段的陌生男性,总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当然,因为多年没有寻到因自己而丢失的朋友的孩子,这个年龄段不断变幻,从婴幼儿到少年,再到成年,一路跟着他在寻人空间静悄悄地成长,而刘建国也奔七十了。

他们到达绥化时,曙色微露。翁子安让他停车,说要打点肚子。他们进了一家早点铺,吃了猪头肉、豆腐脑和葱油饼,之后又一起进理发店剃头。饭钱翁子安率先结了,所以刘建国抢着结了两人的理发费。刘建国的头发白了多半,而翁子安微卷的头发是漆黑的。他们剪下来的发丝混合在一起,先于他们而握了手。

他们再上路时,翁子安突然问:“过了七十岁,您就不能开这车了吧?”

刘建国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看上去很老了么?”

翁子安说:“别人讲您的故事,我知道您的大概年龄了。但您看着真不像,要是把头发染黑,多说五十岁吧。还有,您看上去酷帅酷帅的!”

刘建国苦笑一声,反问一句:“酷帅?”

翁子安点点头,说:“要是需要,我可以帮您改档案。您要是改年龄,是为了能开车去找孩子,这个高尚!”

就是这番话,让刘建国对翁子安有了好感。他说虽然自己是翁子安的长辈了,但不习惯别人以“您”称呼他,请翁子安像别人一样,叫他刘师傅或是刘建国。

翁子安很快作出选择,以兄弟的口吻说:“遵命,刘建国。”

他们不约而同向对方伸出了手。翁子安的手很凉,刘建国也就多握了一刻,把他的手焙热。

他们再次上路,翁子安给出的目的地是北安。车最终到北安的一家汽修厂停下,翁子安跟刘建国结算路费,给了他双程费用,让汽修厂的师傅,搬出一台半新的摩托车,抬到“爱心护送”车上,说是空车回去浪费汽油,这台摩托车顶一个人的费用。翁子安塞给刘建国一张写有一个人电话的纸条,说这台摩托车是送他的,进城后打电话问一下送货的具体位置。

刘建国回到哈尔滨后给接货人打电话,才知道他是翁子安新结识的病友,一个泥瓦匠,常年干装修贴瓷砖,累伤了腰。他可能无意中说自己骑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奔波在城市,所以翁子安才送他一台性能好的摩托车。

翁子安以后再来哈尔滨急救,无论出院是回嫩江、富锦还是尚志,刘建国返城时,他总是让刘建国捎点东西,付双程车费,不让刘建国空跑回去。有时捎的是物——工艺品或土特产,有时捎的则是人——通常是搭顺风车去哈尔滨看病的。

这次刘建国接到翁子安,感觉清冷路灯下的他,就像一根冰冷的铅笔,更加的瘦削,也更加沉默。刘建国没问他是在哪儿发的病,只问他这次去哪儿。

翁子安说:“过阳明滩大桥,先到松北去。”

刘建国点了点头。

翁子安上了车,依然是调亮蓬灯,躺在担架上捧起一本书。刘建国发现翁子安在读书上是个杂食动物,有时读哲学书,有时读医学和植物学的书。刘建国忍不住问他,这次带的什么书?他淡淡回道:“桥梁建筑。”

刘建国心想,怪不得你要走阳明滩大桥呢。

文本二:

2019年岁末,长篇初稿终于如愿完成了。记得写完最后一行字时,是午后三点多。抬眼望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我穿上羽绒服,去了小说中写到的群力外滩公园。十二月的哈尔滨,太阳落得很早。何况天阴着,落日是没得看了。公园不见行人,一派荒凉。候鸟迁徙了,但留鸟仍在,寻常的麻雀在光秃秃的树间飞起落下。它们小小个头,却不惧风吹雪打,该有着怎样强大的心脏啊。

我沿着外滩公园猩红的塑胶跑道,朝阳明滩大桥方向走去。

这条由一家商业银行铺设的公益跑道,全长近四公里。最初铺设完工后,短短两三年时间,跑道多处破损,前年不得不铲掉重铺。如今的塑胶跑道早已修复,它早以全新的面貌,更韧性的肌理,承载着人们的脚步。去冬雪大,跑道边缘处有被风刮过来的雪,像是给火焰般的跑道镶嵌的一道白流苏。

还记得去年十一月中旬,长篇写到四分之三时,我从大连参加完东北学会议,乘坐高铁列车回哈尔滨。

透过车窗望着茫茫夜,第一次感觉黑暗是滚滚而来的。一个人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抵抗这世上自然的黑暗和我不断见证的人性黑暗啊。列车经过一个小城时,不知什么人在放烟火,冲天而起的斑斓光束,把一个萧瑟的小城点亮了。但车速太快,烟火很快被甩在身后,前方依然是绵延的黑暗。这种从绽放就宣告结束的美好,摄人心魄。所以回到哈尔滨后,我给小说中的历经创痛的主人公,放了这样一场烟火。

(有删改)

【注】①文本一为迟子建长篇新作《烟火漫卷》的节选,文本二是迟子建《烟火漫卷》后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阿福

(作者:九天)起

“目前,AI机器人还处于初始状态,只有简单的功能。但凭借它强大的学习能力,用不了多久定能成为您店里的得力助手。”陈博士又将手里一杯桃花酒一饮而尽。今天“一家小破酒馆”的这桌酒全是免费的。

“你说,这人工智能真那么神吗!”尤老板眼睛放着光。

“尤老板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是伟大的科技产物。看在您这美酒的面子上,我才把第一个购买名额让给您!①有事儿只管联系我呗!1个月内无条件退货,3年内保修!”

这一晚,陈博士与尤老板一醉方休。夏天的月色格外皎洁,穹顶下一方酒馆,一片蝉鸣。陈博士志得意满地走在回研究所的路上,不觉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双手揣进兜里……

尤老板这几天连生气都是美滋滋的,思来想去给这个机器人服务员取了个名字叫做阿福。

初几日,阿福还什么也不会做。它只是看着店中发生的一切,小二在招呼顾客、掌柜的在记账……它就像一颗急需养分的种子,在陈博士预设的指令下,不断地补充着数据,通过神经网络模型进行深度学习,得出让“一家小破酒馆”生意红火的最优解。

渐渐地,阿福也可以与顾客交流了,口吻与小二丝毫不差:“客官里面请,欢迎光顾!给客官大老爷倒茶——您慢慢点着,小二随时候着——”客人们总是饶有兴趣地与它聊上几句,而它的回答也是越来越妙,总能让提问者或烦烦点头或开怀大笑。又过了几天,它连给顾客上酒上菜以及打扫店内卫生等一应事情也都会做了。

阿福的背上有一个插头,每天都要充一会儿电。有几次阿福电量耗尽了,便自动关机,像一尊雕塑

一样一动不动。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大伙发现阿福竟学会了自己充电。大家越来越觉得阿福像个人了!

尤老板偶尔会用电脑给阿福的芯片导入一些数据,例如酒馆的历史啊,账目啊,老板和小二的信息啊,还有酒馆公众号的往期文章啊等等。转眼一年过去了,阿福的表现可圈可点。尤老板非常满意,不止一次夸奖阿福,也常把阿福的进步与陈博士分享。但是过后想想也是可笑,虽然阿福也会兴冲冲地回答“谢谢老板”,②但那不过是数据处理的结果,它毕竟是没有意识和情感的。

阿福一如既往地在酒馆里打杂干活,只是充电的次数似乎比以前更频繁了。直到一天,阿福将一份企划书递到了尤老板的眼前:“老板,这是‘一家小破酒馆’分店的企划书,请您签字。”“分店?”尤老板这一惊吃得可不小,他立刻锁着眉仔细地看了一遍。还真是企划书,连选址、投资、经营模式、风险评估一应都规划好了。“你做的?”

“是的老板,我已经做了周密的调研和分析,开这家分店会让咱们的酒馆生意更好!您只需签字就可以了。”阿福肯定的语气绝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调研和分析是大数据算法的结果,按道理没人有资格质疑。

“好吧,你——让我考虑一下。”有一瞬间,面前的这个人让尤老板怀疑他是不是阿福。

阿福走后尤老板又将企划书反复看了几遍,真是一份完美的企划,连实地考察都已经做好了,阿福是什么时候做的?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也是,阿福表现如此优异,陈博士的来电自己已经好几次忘记接听了。

这几天,尤老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地观察阿福,又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阿福竟然在吃东西!没错,阿福正把客人吃剩的酒菜往口里装。尤老板感觉每一根汗毛都站了起来。这天,尤老板刚抽完一支烟,似乎终于下了决心:“阿福,你过来。”“我仔细考虑了,分店还是不能开。”尤老板试探地看着阿福,阿福点点头没说话。“你的企划书,里面有经济学、管理学等很多理论模型。你从哪里学的这些知识?”尤老板将疑惑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上一次小二哥给我充电时连接了互联网,网络上的所有信息都录入了数据库。”阿福的话让尤老板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这么说——你吃东西也是因为这事?”一颗火星在忽明忽暗地跳动。

“是的。我给自己做了些改装,在体内放了一个电化学反应器,利用生物酶和细菌,对食物中的蛋白质和糖进行氧化还原反应产生电能,再将剩余的杂质排出。这样我就不再需要充电,还可以陪顾客喝酒。”阿福好像在讲一个平淡的故事。

尤老板想起了一年前刚买来店里的阿福,那时它还叫GT6.2,不懂人类的交流,行动也很僵硬。可现在,似乎自己才是那个没有智慧的机器人。

“老板,分店企划书,请您签字。”阿福慢慢说着,一步一步走近。

“你想做什么?”尤老板感觉到一股压力和恐惧正让自己喉咙发紧。陈博士!尤老板迅速掏出手机……怎么陈博士还没接电话?尤老板想起身,可他站不起来了,大脑好像逐渐被浸在泥潭里,天旋地转。阿福在捣鬼,是那根烟……果然……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金黄的麦穗,火红的高梁,汗水和果实落在黑土地上。海浪退了潮,露出了礁石。

尤老板在企划书上签了字。分店开业的那天正是初冬的第一场雪。③雪花缓缓地飘下,将大地盖上一片洁白,像那一天晚上的月光。

分店老板名叫阿天,是阿福按照自己的结构仿造的AI机器人。④当然,这是你我才知的秘密。

尤老板和伙计们依旧在酒馆里忙碌。每当有朋友来,尤老板总要和他们吹嘘开分店是自己多么英明的决定。至于分店老板阿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尤老板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一家小破酒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醒头草

刘正权

“由来佳节载南荆, 一浴兰汤万虑清!”

“兰汤浴?”她微嗔,你当我贪图享受来了?即便是,也没谁跑医馆里来消受的。怪自 己选的日子不对?又不是三月三。

①搁古时,三月三上已节这天,官员们会亲领下属,斋戒,兰浴,更衣后隆而重之,拜 天地,祭神灵,敬祖先。

她不屑这么做。人民公仆,不求医问药,谁有闲暇到医馆来!医馆里面消受,亏他想得 出来!

老中医对她的微嗔报之一笑:“别一看见流泪的红蜡烛,就认定是抄袭了李商隐的那 根,此一浴兰汤,与你想象的兰汤浴,只怕是大相径庭。”

果然大相径庭,此浴兰汤纯粹是治病,她对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感到好笑,浅薄了不是 !

以为跟西安华清池一样,被冠以莲花汤、海棠汤的那种兰花汤。

老中医所谓的“兰汤”,不过是采用本地最为常见的醒头草配制而成。醒头草是菊科植 物,因芬芳辟邪适合随身佩戴而得名,渌水河两岸遍布。她是不折不扣的本地人,对醒头草 再熟悉不过,自己出生第三天就跟醒头草有过交集。洗三是本城的风俗,每个刚出生三天的 孩子,都会用艾叶和醒头草熬的汤洗个澡,谓之醒身。

她肯定是醒身最好的孩子,读书聪明,当官有为,四十岁出头就成为分管文化旅游的副 市长,把文旅产业打造成本地最大的支柱产业。

她这会儿刚从会议上下来,肚子胀鼓。她吃得极少,可连续半个月的会议,到底让她的 肠胃败下阵来。不用把脉,只问症状老中医就知道,她这是需要醒脾胃了。

“醒头草可不是只有醒头这一个功能的,醒身,醒头,醒脾胃!”老中医停顿了一下, 很认真地问她,“为啥脾胃放在最后,晓得有什么讲究吗?”

她摇头,谈文旅产业发展,是她的强项,论中医理论,她是盲人骑瞎马。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盲点,哪怕在你熟悉的领域!”老中医这个感慨发得有点儿莫 名 ,好在,他没信马由缰下去,“一个头脑身心都清醒的人,脾胃是不会胀鼓的。”

原因很简单,什么该吃进肚子,什么不该吞下喉咙,不会心里没数。

她心里这会儿是没有数的,在市政府工作报告的“十四五”规划中,有人大代表在建议 中提到两个关键词:原生态、传统文化。

原生态、传统文化,都是老生常谈了,有点儿新意行不!当时她只差没冷笑。

质疑她辖下文旅产业融合得不够?都得到省市两级的表彰了,等同于官方认证呢!

②心底的冷笑没能让代表眼里燃烧的光芒冷场…… 有掌声,在代表发言时几度响起。

地的胃,就是在那时胀鼓起来的,不排除有外因的刺激。

或许是浴了兰汤,晚上,静坐灯下的她,细嗅老中医赠送的香囊,③把那个代表的发言 进行了一次全面“反刍”。 近几年,文化产业不断发展,“文旅融合”的建设模式,把文化 与景区开发联系在一起,是个好的开端。但文化不应该仅是外在符号,如何作为旅游产品的 灵魂真正渗透到开发理念中,是我们需要思考的。把文化真正吃透,之后再把文化渗透到旅 游产品与项目的开发中,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上升空间?她若有所思,把香囊递到鼻子下面,这香囊里有醒头草的气息,植物是不会 说话的,它们用散发的气味表达自己对疾病的认知。文化同样不会说话,提升文旅融合的空 间,这其中既有文化从业者对文化的认知问题,还有形成这种产业机制的体制问题。由于更 多时候是政府和商业资本开发旅游产业,真正研究文化的人想要在这样的机制中参与进去,

还是很难的。

文化不应该仅是外在符号!如同她最初对兰汤浴的理解,确实停留在字义上,缺乏真正的认知。

黄帝内经有言:“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 天下万物皆同此理。

“靠网红打卡带货助力,这种文旅宣传终究会成为过去,该醒醒了!”那个代表的话犹 如当头棒喝,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怎么说她也是大名鼎鼎的网红市长啊。④醒头草、醒身,醒头,醒脾胃!

草都慢得三配,人自当能够三省。

原生态、传此文化,追根溯源、不就是米尚古朴?

她想起来,那个代表,一直玫力于尚朴文旅项目的打造,对文化复灿工程身体力行。

三省吾身的地念及此,拨通那个代表的电话:“怎样更好地将文旅产业与脱贫攻坚相结 合,发挥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我想组织一班人对这个课题做个深度调研,时间就定在三月 三上巳节这天,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参加?”

“太好了!旅游业是老百姓可以参与、可以分享到最多利益的一个产业,我一直等者 的,就是您这句话。”代表很兴奋。

(原载于《金山》202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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