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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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2015-2016学年浙江瑞安中学高二上学期期中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一块石头的幸福生活

黄劲松

    ①如果我是一块石头,我会选择在明月清风的山野中沉埋一生,还是在红尘滚滚的市井间喧嚣蒙垢?是坚守仁静的内心,还是随缘于落落风尘的侵凌?

    ②在吴江静思园,在庞山湖碧波倒映的镜像中,在曲水环廊的一侧,面对着一块突兀的灵壁石,我傻想着。

    ③石高三丈,是我有限人生里所见到的最奇伟的妙石。孔遍布周身,凡一千六百余孔,得亿万年造化成就之灵窍,仅通体过桥孔就达168孔。“若峰底举燧,百孔生烟;顶端注水,千洞泄玉”,实在是大自然恩赐之灵物。外表有白玉之泽,黄金之质,在寂静如海的庭园突兀如帆,说尽岁月的风流。

    ④我暗自惊讶,如此磅礴天地的伟石,竟然产自安徽原宋朝“花石纲”的旧窟。静思园主为得到此石,招当地农人用古人填土起石之法,日起数寸,经一年多的时间才完全从泥中取出。又修路十里,架桥两座,经千辛万苦,才将其运回吴江。园主可谓是亘古第一之“石痴”。

    ⑤更为奇妙的是,立石之日,园主一家洒扫庭除,沐浴焚香,躬身而拜之时,忽然风雨大作,万千甘霖从天而降,倏忽又雨过天晴,艳阳高照。此时观石,惟见其通体晶莹,灵光四射,似乎上苍将天地之精神全部贯注此石,赋予其蓬勃的生命,观者无不啧啧称奇。

    ⑥我悄悄地绕石一周,目光所过之处,皆是奇思妙想。忽然想到西晋名士张翰,在洛阳秋风四起之时,忽起思乡之情,作歌曰: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看似两件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但被奇妙地交织在一起,观石之喜与思乡之怅密密揉合,真有悲喜交集之感。

    ⑦我在石边坐下,任阳光泻我一脸灿烂,心游八极,思接天外,突然心有所感,想到了两个字:幸福。张翰是幸福的,一个具有思乡情怀的人,表面上看似一个充满悲情的人,但实际上是一个幸福的人,因为他的心中还有故乡,有一个可以从记忆深处调度出来进行细细回味的过去。当他被生活的杂音干扰得不胜沉重之时,他还可以从心里慢慢地踱回去,在莼菜和鲈鱼遥远的香味中向故乡献上的一声问候,在前行穿越的时空中久久地回响。

    ⑧我身边的石头也是幸福的。数亿年过去了,命运之手终于拨开遮挡在它身上的厚重泥土,一个传奇终于让世人体会到了什么是震撼之后的久久激荡。在它的身边,三皇五帝曾经走过,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不管创造了如何伟大的功业,但都没有能够一睹它的尊容。北宋徽宗皇帝是玩石行家,但举倾国之力,他得到最大的灵壁石也仅仅两丈有余,且扰民毁城,留下千古骂名。而静思园中这块叫做“庆云峰”的石头,它自信是遇到知音了,所以才会来到钟灵毓秀的江南。从来佳石如名士,士为知己,石也如此。它一路走来,竟引得园主修桥铺路,惠及其余。它安身在江南第一私家园林,沉稳如山,又清秀雅致。它被四方游人瞻仰之时,肯定充满着虔诚和喜悦,它的每个毛孔流淌着的肯定是大大的欢喜。

    ⑨我有理由相信,它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因为它面对的是一方秀丽的山水,在这里,它的思想每天都是新鲜灵动的。因为它还有众多的奇石妙峰环列在它的周边,可以时时彼此映照,养性怡情。还因为有许多敬石拜石爱石的痴迷之人,有了他们,石头便有了神性的力量。它如一面帆,给别人,也给自己一帆风顺的祝福,让繁复的生活升腾起不熄的希望和热情。

(选自《散文》)

(1)、文章以两个问句开头,有什么作用?

(2)、根据第3-5段内容概括这块妙石的三个特点。(每点不超过四个字)

(3)、赏析文中划线句子。

(4)、文中引用张翰的典故,有何作用?

(5)、文章以小见大,状物明理。你能从中探究到哪些幸福的真谛?请简要阐述。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假面契诃夫

    某地社交俱乐部,出于为慈善事业募捐的目的,举办了一次假面舞会。已是午夜十二点。五个没有跳舞、不戴假面的知识分子,围坐在阅览室里一张大桌旁,看报、打盹。阅览室里十分安静。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喑哑的声音,“看来这里更舒服!都上这儿来!快点,朋友们!”门敞开了,一个肩宽背厚的男人闯进阅览室,他穿着马车夫的号衣,一顶宽边帽上插着几根孔雀毛,脸上蒙着假面。在他身后跟进来两个戴假面的女人和一名端托盘的仆役。托盘上摆着几个酒瓶和杯子。

    “都别待在这里!现在不是看报和研究政治的时候……把报纸都扔了!”“我请你安静点,”有个知识分子透过眼镜,瞧了瞧那人的假面说,“这里是阅览室,不是喝酒的地方。”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聪明人,居然认为报纸比美酒还好,”插孔雀毛的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甜酒,开口说,“照我看来,你们这些可敬的先生之所以喜欢看报,是因为你们没钱买酒喝……你别再装模作样,不如来喝一杯!”

    插孔雀毛的男人稍稍挺起身子,从眼镜先生手里一把夺过报纸。“您竟敢放肆!”眼镜先生发怒了,“您不知道您在跟谁打交道,我是银行经理热斯佳科夫!……”“我啐你这个热斯佳科夫!”男人拾起报纸,把它撕成碎片。孤儿院会计别列布欣红着脸、耸着肩膀说,“我简直不明白……有个无赖闯到这里……突然说出这种混帐话来!”“什么叫无赖?”插孔雀毛的男人大喝一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震得托盘上的杯子都跳起来。“你是跟谁说话?快点,给我统统滚蛋!”“我们马上会看到结果!”热斯佳科夫说,他激动得连镜片都冒汗了。“快去把斯皮里多内奇叫来!”斯皮里多内奇,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老头,立刻到来了。“请您离开这里!”他瞪大可怕的眼睛,耸动着染过的八字胡,声音嘶哑地说。“哎呀,吓死人了!”男人快活得哈哈大笑,“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人,你那小胡子活像猫的触须,眼睛都瞪出来了……嘿嘿嘿……”斯皮里多内奇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把俱乐部里所有的警察都叫了来。他坐下开始写违警记录。“写啊,写啊,”假面人用低沉喑哑的声音说,“哈哈!好吧,现在我让你们瞧瞧!一……二……三!”男人站起来,猛地摘下自己的假面,瞧着大家,快活得纵声大笑。他引起的反响的确非同小可。所有的知识分子都面面相觑,吓白了脸。斯皮里多内奇不安地清着嗓子,像个无意中做了蠢事的人。

    大家认出这个捣乱分子原来是当地的百万富翁、工厂主、世袭的荣誉公民皮亚季戈洛夫,这人向来以喜欢胡闹、热心公益事业而扬名乡里,另外,正如当地通报里不止一次所载的那样,他还“满怀对教育事业的爱”。

    知识分子们都哑口无言,踮起脚尖不声不响地走出阅览室。“你一定早知道他是皮亚季戈洛夫!”过了一会儿,斯皮里多内奇对着那个端酒进阅览室的仆役,声音嘶哑地斥责道:“为什么你一声不吭?我把你这个该死的畜生关起来!”“他老人家不许说,长官!”知识分子们在俱乐部里走来走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心神不定。夜里两点钟,皮亚季戈洛夫才从阅览室里出来。他来到大厅,在乐队旁坐下,打起瞌睡……

    “请问,要不要把您送回府上,或是吩咐备好马车?”别列布欣俯身凑着百万富翁的耳朵问。

    “我要回……回家……你送我……回去!”别列布欣高兴得眉飞色舞,赶紧扶起皮亚季戈洛夫。其余的知识分子立即跑过来帮忙,他们愉快地微笑着,七手八脚把这位世袭荣誉公民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到马车上。

    送走了皮亚季戈洛夫之后,那几个知识分子便面露喜色,开始安下心来。“临走时他还向我伸出手来哩,”十分得意的热斯佳科夫说,“这么看来,万事大吉了,他不生气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父亲的树

陈忠实

    又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原下的老家了。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也有了回家的轻松,更兼着昨夜一阵小雨,把燥热浮尘洗净,也把自己都记不清的烦扰洗去。

    进门放下挎包,先蹲到院子拔草。这是我近年间每次回到原下老家的必修课。或者说,每次回家事由里不可或缺的一条,春天夏天拔除院子里的杂草,给自栽的枣树柿树和花草浇水;秋末扫落叶,冬天铲除积雪,每一回都弄得满身汗水灰尘,手染满草的绿汁。温习少年时期割草以及后来从事农活儿的感受,常常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

    前院的草已铺盖了砖地,无疑都是从砖缝里冒出来的。两月前回家已拔得干干净净,现在又罩满了。我的哥哥进门来,也顺势蹲下拔草,和我间间断断说着家里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兄弟向来就是这样,见面没有夸张的语言行为,也没有亲热的动作,平平淡淡里甚至会让人产生其他猜想,其实大半生里连一句伤害的话从来都没有说过,更谈不到脸红脖子粗的事了。世间兄弟姊妹有种种相处的方式,我们却是于不自觉里形成这种习惯性的状态。说话间不觉拔完了草,之后便坐在雨篷下说闲话,想到什么人什么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雨篷下透过围墙上方往外望去,大门外场塄上的椿树直撑到天空。记不清谁先说到这棵树,是说这椿树当属村子里现存的少数几棵最大的树,却引发了我的记忆,当即脱口而出,这是咱爸栽的树。

    我便说起这棵椿树的由来。大约是在“三年困难”中最困难的一年,我正上高中,周日回到家,父亲在生产队出早工回来,肩上扛着镢头,手里攥着一株小树苗。我在门口看见,搭眼就认出是一株椿树苗子。坡地里这种野生的椿树苗子到处都有,那时椿树结的荚角随风飘落,在有水分的土壤里萌芽生根,一年就可以长到半人高的树秧子。这种树秧如长在梯田塄坎的草丛中,又有幸不被砍去当柴烧,就可能长成一棵大椿树;如若生长在坡地梯田里,肯定会被连根挖除晒干当作好柴火,怕其占地影响麦子生长。父亲手里攥着的这根椿树苗子是一个幸运者,它遇到父亲,不是被扔在门前的场地上晒干了当柴烧,而是要郑重地栽植,正经当作一棵望其成材的树,进入郑重的保护禁区。

    我对父亲的一个尤为突出的记忆,就是他一生爱栽树。他是个农民,除了农作本职外,业余爱好就是栽树。我家在河川的几块水地,地头的水渠沿上都长着一排小叶杨树。地头的水渠里大半年都流淌着从灞河里引来的自流水,杨树柳树得了沃土好水的滋养,迎着风如手提般长粗长高。我的父亲还指望着在地头渠沿培植的这些杨树,能补贴家用,能供给哥和我的学杂费用。

    我在每个夏天的周日从学校回到家中,便要给父亲的那棵椿树秧子浇一桶水。这树秧长得很好,新发出的嫩枝竟然比原来的杆子还粗,肯定是水肥充足的缘由。这椿树就一直长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日抽空回到老家,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棵椿树,父亲就站在我的眼前,树下或门口;我便没有任何孤独空虚,没有任何烦恼……

    现在,在祖居的宅院里,两个年过花甲的兄弟,坐在雨篷下,不说官场商场,不议谁肥谁瘦,却于无意中很自然地说起父亲的两棵树。父亲去世已经二十五年,他经手盖的厦屋和承继的祖宗的老房都因朽木蚀瓦而难以为继,被我们拆掉换盖成水泥楼板的新房子,只留下他亲手栽的两棵树还生机勃勃,一棵满枝尖锐硬刺的皂荚树,守护着祖宗的坟墓园,一棵期望成材做门窗的椿树,成为一种心灵的感应的象征,撑立在家院门口,也撑立在儿子们的心里。

    每到农历六月,麦收之后的暑天酷热,这椿树便放出一种令人停留贪吸的清香花味,满枝上都绣集着一团团比米粒稍大的白花儿,招得半天蜜蜂,从清早直到天黑都嗡嗡嘤嘤的一片蜂鸣,把一片祥和轻柔的吟唱撒向村庄,也把清香的花味弥漫到整个村庄的街道和屋院。每年都在有机缘回老家时闻到椿树花开的清香,陶醉一番,回味一回,温习一回父亲。今年却因这事那事把花期错过了,便想,明年一定要赶在椿树花开的时日回到乡下,弥补今年的亏空和缺欠。那是父亲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我的椿树,以及花的清香。

(选自《陈忠实自选散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小题。

鲁院里的柿子树

    ①鲁迅文学院有一座花园,花园里有一棵柿子树。因为我们来的时候是秋天,正属于它的季节,它变成了这里突出的风景。柿子树长在园子的中央,被一些别的树木围绕着,原本跟那些树木一样高大,因为它满枝头缀着柿子的缘故,别的树木都成了陪衬,连它自身的叶子也是陪衬了。

    ②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饭后我到园子里去散步,一眼就看见了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结满果子的柿子树,不由得就看的发了呆。微风起的时候,突然觉得它根本不是树,因为它能唱歌。北京的秋天,多的是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天蓝得像是要透到天的外边去,这样的蓝里,白云就呈现出最艳的颜色。这时候美以不可言说的方式击中了我,恍惚中,觉得那柿子树上缀着的是一团团结晶的阳光,散发着平时难以见到的明亮。

    ③很多时候我到花园里并不是为了柿子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止步在它面前,难道是因为它身上有明显的秋意吗?这样想,也许银杏不服。那一棵棵银杏树,所有的叶子都像足透了的金子,在黄昏里闪着朝晖的明亮。有些轻轻地洒落地上,灿灿的,像铺了一层锦,像一幅油画。树上和地上一片金黄,让人觉得这美景可以绵延,可以天长地久。然而就在一个黄昏,寒风起了,银杏的叶子全部被风带走,只剩了树枝。这时候的柿子树一派沉静,虽然它的叶子也被风带走了,但果实仍高高挂满枝头。

    ④我从小径的回环处走,抬头看着树上的柿子,就仿佛看着一双双温暖的眼睛,刹那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要到这柿子树旁边了。它们静静地看着我,无声地与我交谈,说它在那些喧腾的日子里,怎样让自己的心泊于安详和沉静;说它在春天开出并不漂亮的花,在夏天曾经是一颗小小的被叶片遮蔽的青果;说它如何耐心等待秋天的到来,使自己变成阳光的金色,凝成一捧盈硕果实、可摸可触的爱。于是我思索柿子树在到这里之前的经历,它是长在一群同样的树木中间吗?它是怎样被命运选中,到鲁院的花园里,成为独特的风景?正如我冥冥之中幸运地到这里。它的命运之中是否也有风雨和雷霆?它的生命里是否也有春风和清露?它是否也深味了人间的悲喜,才呈现出这一树的殷实和辉煌?

    ⑤一天,我清早到柿子树下,在枯萎的草柯间捡了两枚熟透坠落的柿子。它们的光芒和馨香像音乐一样荡漾。由此我知道了,树木怎样靠果实传递快乐和希望。

    ⑥这座独一无二的花园里,在树阴和花丛中掩映着一些大文学家的雕像,巴金、茅盾、丁玲、冰心……他们有的器宇轩昂,有的神采飞扬,有的在倾心交谈,有的在凝神沉思。他们的生命气息透过颜色沉郁的大理石,火焰一般在时空中传递。我驻足于巴金先生的雕像前,他似乎在用温和的语气跟我说:“我用作品表达我无穷无尽的感情。如果我的作品能够给读者带温暖,我就十分满意了。”我走到冰心雕像前停下脚步,看到她左手托腮,凝神远眺,一本打开的“书”放在膝上。不由得想起了她的书,她的文字,她的“爱的哲学”,随之,一股温暖明朗的情调蔓延开。

    ⑦冬天一日一日地深了,花园里的一切都沉浸在静寂的灰色里,只有柿子树还高举着一簇簇火焰般显眼的果子,微笑着,歌唱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蒲公英的岁月

余光中

    “是啊,今年秋天还要再出去一次。”对朋友们他这么说。

    每次说起,就好像宣布自己的死亡一样,此间事,在他走后,就好像身后事了。真的,每次出国都是一次剧烈的连根拔起,自泥土、气候,自许多熟悉的面孔和声音。当喷射机忽然跃离跑道,一刹那告别地面也告别中国,一柄冰冷的手术刀,便向岁月的伤口猝然切入,灵魂,是一球千羽的蒲公英,一吹,便飞向四方。再拔出刀时,已是另一个人了。

    二十年前来这岛上的,是一个激情昂扬的青年,他的心跳和脉搏,犹应和抗战遍地的歌声嘉陵江的涛声长江滔滔入海浪淘历史的江声。二十年后,从这岛上出发的,是一个白发侵鬓的中年人,长江的涛声在故宫的卷卷轴轴在一吟三叹息的《念奴娇》里,旧大陆日远,新大陆日近。

    长长的二十年,只有两度,他眺见了故乡短短的青山。第一次是在金门。望远镜的彼端是潺潺的烟水、漠漠的船帆,再过去是厦门的青山,之后仍是渺渺的青山。二十年前厦门大学的学生,鼓浪屿的浪子,谁能够想到,有一天会隔着这样一湾的无情蓝远眺自己的前身?第二次是在勒马洲。崖下,阴阳一割的深圳河如哑如聋地流着。一条极尽其可歌可泣的泪川蜿蜿流来,似不胜绝望之重负。但白茫茫的水面什么也不见,这是无船、无桥可渡的奈河,亡魂们徒哭奈何奈何奈何!

    蒲公英的岁月,一吹,便散落在四方;蒲公英的岁月,流浪的一代飞扬在风中。风自西来,愈吹离旧大陆愈远。他是最轻最薄的一片,一直吹落到落矶山的另一面,落进一英里高的丹佛城。丹佛城,新西域的大门,寂寞的起点,他只能那样立在新大陆的玉门关上,向纽约时报的油墨去狂嗅中国古远的芳芬。

    他像一片寂寞的孤云,在两个世界之间摇摆。他那一代的中国人,耳朵熟悉长江的节奏黄河的旋律,手掌知道杨柳的柔软梧桐的坚硬。他那一代的中国人,有许多回忆在太平洋的对岸,有更深长的回忆在海峡的那边,那重重叠叠的回忆成为他们思想的背景,灵魂日渐加深的负荷,但是那重量不是这一代所能感觉到的。旧大陆。新大陆。旧大陆。他的生命是一个钟摆,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飘摇。

    他不喜欢台北,二十年之后他仍旧一点儿也不喜欢。可是他喜欢这座岛,他庆幸,他感激,为了二十年的身之所衣,顶之所蔽,足之所履。也许,真的,将来在重归旧大陆的前夕,他会跪下来吻别这块沃土。甚至都不必等到那一天。在三去新大陆的前夕,已经有一种依依的感觉。

    行前的半个月,他的生活宁静而安详。因为蒲公英的岁月一开始,这样的目子,不,这样的节奏就不再可能。在高速的剧动和多音节的呼吸之前,他必须储蓄足够的清醒与自知。在他的心中,他是中国的。这一点比一切都重要。他吸的既是中国的芬芳,在异国的山城里,亦必吐露那样的芬芳。

    每一次出国都是一次剧烈的连根拔起。但是他的根永远在这里,因为泥土,在这里,落叶,在这里,芬芳,亦永永永永播扬自这里。

一九六九年七月十六日

(有删改)

【注】①勒马洲:即“落马洲”,接近香港、深圳之间的边界,临近深圳河。②丹佛城:美国科罗拉州的一个城市。

下列对文章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黑人兄弟的礼物

刘成章

    我居所的后院,杂草之隙,花方种,树初栽,此情势虽然时时引人憧憬,但自知一两年之内绝不会风光醉人。院子的三面是院墙,由一片片竖置的木板连接而成。因为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木板已由黄变黑,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败不堪,遇上刮大风的天气,那些破败的地方有时还会“啪啦啦”作响。

    墙那边是我们的邻人,这儿的老住户,从他家的房子和汽车看,生活并不怎么富格,可是他非常注重庭院的美化,各种花卉姹紫嫣红。他沿墙根种了好多树木,枝梢已隐约闪出墙头。那些树冠就像一包包深绿、浅绿以及紫红 的汁液,全都泼在墙头上了,汁液涌动欲沿墙下流。好一个郁郁葱葱的墙头!

    后来我发现,那碧绿的墙头,播出了淡淡的清香。扁圆的绿叶丛中,绽开了许多星星一样的小白碎花。这棵开花的是什么树呢?是橙子树吗?不敢断定。半个月之后,小白花变成了小果,豆粒似的,通身绿色。随着小果的长大,渐渐地,我认出了:它的确是橙子树!

    到了秋天,橙子熟了,颗颗都像宝石雕成的球体,浑圆,凝重,笑呵呵地在枝头挂着。挂在墙的这边,挂在墙的那边。这边,那边,都有一样的色彩和分量,都闪着光,都把树枝压弯了。作为一个少壮年华已逝的风霜之人,面对如此美、如此灿烂、如此硕果累累的橙子树,我欣然,羨然,甚至有点儿忌妒。

    这期间,我常常看见邻人采摘果实,有时还看见他们登上梯子,去够高处的、树梢上的橙子。好多日子过去之后,他们不再摘了,但他们并没有摘完。我发现其中似有用意,因为一树金橙,墙那边已是光光的了,一片空白;但墙上方和墙这边的,竟悉数留了下来。难道这橙子是留给我的吗?想到此,我一怔,心里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动。不过又想:邻人究竟是不是这样的意思呢?我又困惑了。然而岁月的河水滚滚奔流,一个月的浪头过去,两个月的浪头过去,整个冬天的浪头都过去了,第二年春天的浪头也过完了,橙子又开花了,星星一样的小白碎花又缀在枝叶间,那几十颗金光耀眼的橙子,却依然高悬在墙头、枝头、我的心头。

    结论,终于明白无误地摆在美利坚四月的天空之下了。

    谢谢你了,我的芳邻!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礼轻仁义重。你的情意是比洛矶山还要重的,我们全家感谢你!

    不过我只是这样在心里念着,嘴上一直没有说出。而邻人也一直没有向我们表示过馈赠之意。但是可以完全肯定的是,双方的意思互相都明白了。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心照不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境界。浓浓的情意,是无须点破的。

    邻人是地道的黑人,我们的黑皮肤的兄弟。我对自己曾经听信了关于这个族裔的一些偏颇说法感到愧疚。在人性严重扭曲异化的当今世界,黑人兄弟身上保留的这种古朴民风,使我想起了信天游永在山间飘荡的家乡。

    一个周末的上午,大概十点多钟了,一颗橙,一颗熟透了的橙,忽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了春风的屑和阳光的屑。但我顾不上细想这些 , 我注意的只是我6岁的小孙子捡起这颗橙子,要给邻人送去。我毫不犹豫地拦了他,说:“孩子,这是黑爷爷送你的,你剥开吃去吧。不过改曰,咱们要一起去给黑爷爷送套中国茶具。

    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冒出一句诗,那诗像我们两家人的友谊一样质朴、洁净。诗曰:“那边的全摘了,这边的永远留着。”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敌手

迟子建

    故事发生在1938还是1939年,父亲记得并不很清楚。他说年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令,寒冬腊月,祭灶的日子,西北风呜呜叫,他们抗联部队的一个支队,二十多号人,清晨从四道岭小黑山的密营出发,踏雪而行,晚饭时分,袭击了位于中苏边界的一个日军中备队。

    当队伍冲向弹药库和粮库的时候,这两座仓库架设的机枪,让暴露在空场的战士陷入绝境,父亲说大部分战友牺牲在那里,包括支队长及两名救护伤员的女战士。

    火光中父亲不辨东西,所以他开辟了一个撤退的第三方向(计划中撤退分为两个方向)。

    父亲选得并不顺利,一个日本兵不屈不挠地追捕他,两个人之间的周旋和战斗,也就进行了大半夜。

    初始父亲并未察觉身后有人,他戴著狗皮护耳,呼哧带喘的,加上踏雪发出的声,根本听不到背后的动静。他在雪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七八里路。但父亲觉得这距离足够安全了,他停下来,打算歇脚,给身体补充点能量。

    父亲停下的一刻头晕眼花,后背的锅猛地一震(父亲说作为火头军,无论行军还是打仗,他总是背着一口铁锅),冲击力让他险些栽倒。接着右前方树丛闪出一团白炽的火花,好像彗星划过,父亲马上意识到这是子弹擦着锅的右角飞过,后有敌手追击!父亲本能地卧倒,拔出枪来,匍匐到一处雪坎,以此为掩体。

    父亲讲起这个人时,总以“敌手”相称,那么我也随他这么叫吧。

    在与日军守备队的交战中,父亲所带的子弹基本用光,只剩三发。每一发对他来讲,都贵如黄金。父亲说自己太走运了,等后来终于瞅清他时,才知道最后一枪,击中了敌手的左肩,而这家伙是个左撇子。那人开的最后两枪,都成了献给夜的森林的小礼花。武器都成了哑巴后,敌手无路可走,紧追父亲。父亲怎样走,他就怎样追随。他们就这样在飞雪中又行进了两个多小时。

    老实说复述到此,我觉得父亲无数次唠叨的这个故事,没啥新奇,无非是他们行动失败,他单枪匹马撤退。被一个敌手不懈追击而已。

    但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尽管父亲每次讲述时,语气是平静的,但总能在我心底搅起波澜。我对后半程的故事永不厌倦,就像对一首喜欢的乐曲,不管循环播放多少次,依然爱听。

    雪没停,父亲选择了靠近河谷的一片灌木丛停了下来。父亲说他卸下锅,把枪也卸下。看着敌手一步步逼近。可是敌手跟着父亲趟出的脚印,趔趔趄趄靠近他时,既没做出战斗的姿态,也没举手投降,而是一头栽倒在雪地上。父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又怜又恨地,拽起他双脚,确切说是拽着一双半新的长腰马靴,将他扯到篝火旁。

    父亲先缴了他的枪。是一支轻便灵活的三八式步骑枪,俗称小马盖子枪,父亲说那是女战士最喜欢的一款枪。他最终靠着这支枪,俘获了母亲的芳心,那时她在后方营房的被服厂做军服,当然这是后话了。

    敌手是个年轻的士兵,懂得一点中国话,他到了篝火旁,先是艰难吐出个“水”字,父亲没搭理他;他又吐出个“盐”字,父亲还是没搭理他,想着自己差点成为他枪下的鬼,想着牺牲的战友,父亲甚至觉得把他施到算火旁,让他得到最后的人间温暖,都是对战友的背叛。

    父亲说那夜的篝火太美了,将它周围飘舞的雪花,映照得像一群金翅的蝴蝶!敌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拼尽全力,拍一下自己,然后指指篝火,再吃力地拍一下自己,再指指算火。父亲明白,他想让他火葬了他。父亲说你要是投降,优待俘虏,我或许可以考虑。敌手听得懂父亲的话,但他没有将手上举,而是牢牢贴在胸口,像守卫最后的堡垒,至死没有做出投降的姿势。

    敌手挣扎了最后一程,凌晨两三点钟死了。父亲说这时雪停了。老天爷不撒纸钱似的雪花了。父亲搜敌手的身。他只在军服的口袋里搜出一样东西:一张二寸的黑白相片,父亲凑近篝火一看,那是个穿着和服的姑娘,她额头很宽,鼻子小巧,微微垂头,浅浅笑着,满眼都是甜蜜。父亲将相片放回敌手的口袋,然后划拉了一抱柴,将篝火调得旺旺的,拔腿出发了。

    常听父亲讲敌手的故事的母亲和我,一再问过父亲,你都要开拔了,还点篝火做什么?是不是火葬了敌手?父亲给出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的。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他说:“哎,让他和那个姑娘的相片一起化成灰,他做鬼也值了吧。”

父亲得救后,认识了后方被服厂的母亲,那只繳获来的小马盖子枪,经组织同意后,配给了后来跟父亲一同上阵的母亲。父亲待我甚为严格,他像苛刻的教官,要求我学习攀岩、游泳、滑雪、测绘、爆破甚至跳伞等本领。据母亲说,这些都是抗联战士当年要学的科目。每到小年的时候,他都要讲一遍敌手的故事。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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