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文段,回答问题。接枪,水手长!
我举着枪指着船上其他9个人,已经整整4个小时了。20天的海上漂泊,我差不多一直呆在救生船的尾部,从那里我可以用枪瞄准控制住所有的人。这么近的距离,我就是闭着眼睛开枪也不会脱靶,当然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但从他们怒目瞠视中能看出他们对我是多么恨之入骨。
特别是伯瑞特,船上的水手长,用他那刺耳的破锣嗓子说道:“你是个笨蛋,斯尼德,你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吧!瞧,瞌睡虫已爬到你鼻尖儿上了!”
我无言以对。是的,我还能坚持多久呢?我已经整整72个小时没合眼了,只要我一打盹儿,他们就会扑向所剩无几的水。那最后一壶水就放在我的脚下,这是20天海上漂泊所剩的一点儿救命水,分到每个人头上充其量也不过几口,但这足以让他们把我杀了作代价。我已不再是失事的“莫垥拿”号船上的三副,我仅仅是拿枪守住这点水的无依无靠的男人。面对着的是9个双眼充血、口舌肿胀、面颊凹陷、半裸着身子的野兽……
但我是船上唯一带枪的人——是全部的权威——我明白:一旦这点水没了,除了死亡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企盼的了。我们愈是推迟分享这点水,我们生还的希望就愈大。
骄阳下,他们都死死盯住我脚下的那壶水。伯瑞特离我最近,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他身强体壮,举止粗鲁,平时在水手中威信就颇高。而且他睡了觉的——事实上,他昨晚睡了整整一晚上。这时他斜瞅着我,不时地用他那嘶哑、衰弱的声音奚落我几句。
“你为什么不放弃呢?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今天晚上我们再分这点水,无论如何要坚持到今晚。”我说道。
“我们熬不过今晚恐怕就渴死了!我们现在就分!”
“不行,必须今晚。”我说。
伯瑞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我已筋疲力尽,死撑着不让沉重的眼皮套拉下来。救生船在海面上一起一伏,就像儿时的摇篮。我脑子里像被塞满了棉絮,轻飘飘的,飘了起来,飘了起来……
伯瑞特趁机向我这边靠了过来,可我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能想像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他会一个箭步冲上来抢走水壶,接着这一帮快被烤焦的汉子会为这壶水争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但我已无能为力了。
我无力地喃喃道:“接枪,水手长!”跟着就倒在船舱里,一动没动地沉沉睡下去……睡梦中,有人用劲摇着我的肩膀,听到的是伯瑞特的破锣嗓子:“醒醒,伙计,醒醒了,这是你的那份水!”
昏眩中,我支撑着坐起来定睛一看,眼前是黑乎乎的几个人影,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但随即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海面黑黝黝的,夜幕中繁星闪烁。啊!我已在酣睡中挨过了一个酷热的白天。
那是我们海上漂泊的第21个夜晚——那天晚上我们终于被“格鲁顿”号货轮救起——但我刚从睡梦中醒来时,海面上还没有任何船只经过的迹象。伯瑞特单膝跪在我身旁,一手举着水壶,一手用枪指着其余的8个人。
我盯着水壶以为是我的幻觉,今天早上我昏睡后,他们居然没把那点水喝完?我看了看伯瑞特的那张丑脸,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看出了我的困惑,嘟囔道:“你昏睡前不是说过‘接枪,水手长’吗?你不记得了吗?我一整天都用枪看着这水壶呢。”他又补充道,“在我接枪的时候,一下子明白了作为首领要负的责任,明白了你死死守着这壶水是为了我们大家。这不,我一直坚持到了晚上才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