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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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阅读下面一篇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乡村的风
许俊文
①风是乡村的魂。它不喜欢老是待在一个地方,到处游荡着,时南时北,忽东忽西的。它走到哪里,哪里就能感觉到乡村的呼吸。
每次从城里回到老家豆村,第一个迎接我的便是风。我们虽然好多年没见面了,但它一点儿也不生分,先是用顽皮的小手,把我服服帖帖的头发拨弄乱,再在我干净的皮鞋和西服上,随意撒些尘土与细碎的草屑。要是春天,风就像一只摇头摆尾的小花狗,当我刚从汽车上走下来,视觉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它就从我的身上嗅出了豆村的气味,亲亲热热地扑过来,伸出温软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我的手与脚踝,你赶也赶不走。如果是秋天,风里便有了果实发酵的味道,那幽微的醇意,好像一个去镇上打酒的孩子,不小心把酒洒了一路,惹人隐隐地有些陶醉。
③因为风的缘故,乡村里许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物,便有了某种诗意。你瞧,那晚风中的炊烟,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悬腕挥就的狂草,云烟乱舞,该虚的地方虚,该实的地方实,那是我们在绢和纸上无法做到的,可谓真正的“天书”了。莲荡也是。一阵风吹过去,一阵风又吹过来,满荡田田的莲叶便乱了。然而,乱是乱了,但却乱出了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呢?我也说不清。看来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就像这风中的“乱荷”,有一种不触动情欲的美,大美。你可以观,可以赏,但你却没有风的能耐,把好端端的东西破坏了,还居然翻出新意。还有秋风中的那些树木,原本蓊蓊郁郁的,可是经不住风的手轻轻地摇晃,三摇两摇的,就只剩下一副骨骼了。还是古人高明,他们面对这样的凋零景象,只用“删繁就简三秋树”七个字,就把很复杂的意思表达出来。随着黄叶随风飘逝,树上那些平时看不见的鸟巢,一个一个都露了出来,远远看去,恰似一个个黑色的音符挂在枝柯上……
④说到风,我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年我从豆村带回一棵小枣树,栽在城里自家的庭院中,栽树之前我是下足了底肥的,可是几年过去了,并没有见它有多少长进。我很纳闷,就问父亲是什么原因。父亲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给出两个字:缺风。对,缺风。生长在乡村的树可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以为风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其实它是树和庄稼的神灵。一棵得风的树,就如同一个人得了机遇,东风来了摇一摇,西风来了晃一晃,每摇晃一次,它的根就往泥土深处扎一扎,晃着晃着,一棵树就在风中长高长粗了。父亲把这种现象叫作“得风水”。记得豆村牛鼻凹里有一棵歪脖子黄栌,据说已经很有些岁数了,可就是长不大,村里有人想把它砍下做犁弓,父亲制止道,这棵树虽然长得不是地方,但只要树头能从这凹里蹿出来,一旦招了风,不愁它不成材。后来那棵黄栌居然有了出头之日,风吹着呼呼地往上蹿,一年一个样,一年又一个样,如今它已经有合抱粗了,成了我们豆村的一个标志。这大概就是神奇的风使然吧。当然神奇的还有我的父亲,尽管岁月的风已经把他的头发吹白了,腰吹弯了,甚至连牙齿也吹脱落了,在风中踽踽而行时,须拄一枝拐杖,然而他能够从飘忽不定的风里悟出一点“道”,想必也该知足了。
⑤乡村里的许多事物,小至一片浮萍,一株草,大到一棵树,一座山,都与风息息相关。春风归来遍地绿,它们不得不绿;秋风君临千叶黄,它们不得不黄。在这回黄转绿的变幻之中,永远不老的似乎只有土地,只有风。一拔又一拔的风,吹了几千年,几万年,它吹走了许多东西,又吹来了许多东西。庄稼在风中拔节,鸟雀在风中飞翔,蟋蟀在风中浅唱低吟……
⑥倘若没有风,这个世界多么沉寂!

(1)、文中多次运用了修辞方法,增强语言的表现力。试赏析文中第二段画横线句。

(2)、文中说“因为风的缘故,乡村里许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物,便有了某种诗意。”风赋予了哪些事物怎样的诗意呢?

(3)、文章描写乡村的风,在第四自然段又写到两棵树的成长,有什么用意?

(4)、文中“尽管岁月的风已经把他的头发吹白了,腰吹弯了,甚至连牙齿也吹脱落了,在风中踽踽而行时,须拄一枝拐杖,然而他能够从飘忽不定的风里悟出一点‘道’,想必也该知足了。”句中加点的“风”各有怎样的含义?

(5)、作者借写乡村的风表达了多种感情。在作者笔下,乡村的风除了自然意义的风之外,还赋予了它特殊的含义。细读全文,请你品味作者的复杂情感。

(6)、【甲】【乙】两个片段,同样描写了“风”,请从表达方式和表现内容、思想感情这三个方面比较它们的不同点。
【甲】春风归来遍地绿,它们不得不绿;秋风君临千叶黄,它们不得不黄。在这回黄转绿的变幻之中,永远不老的似乎只有土地,只有风。一拔又一拔的风,吹了几千年,几万年,它吹走了许多东西,又吹来了许多东西。庄稼在风中拔节,鸟雀在风中飞翔,
蟋蟀在风浅唱低吟……                                     许俊文《乡村的风》
【乙】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 不住悲凉起来了。                                         鲁迅《故乡》

举一反三
阅读《无声的尊重》,回答1-5题。

无声的尊重

冯雪珺

    ①冬日的傍晚,我如往常一样加入候车队伍,等待公交车。候车者五六人,有序而安静。此时,一人牵着一狗,从远处走来。暮色下,那身影被路边的灯光镶上一层金边,尤为醒目。

②渐行渐近,只见年轻男子高大魁梧,腰板挺直。紧贴着他的德国牧羊犬配有专业的拉杆——这是导盲犬的标准装备。哦,是一位盲人。男子徐徐走向车站,在候车队伍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③没有人招呼那盲人男子,候车队伍中为首的中年男子,瞬间收起手中正在阅读的书籍,已然大步走到盲人男子身后,其他候车人也陆续紧随其后,没有一丝骚动。我身旁一个火红短发的朋克女孩,瞥了一眼导盲犬,想必是怕烟味影响到它的嗅觉,稍作迟疑便掐灭了刚刚点燃的烟,跟了过去。

④一个新的候车队伍,在一人一狗的身后排开。陌生的人们在无声之中达成的默契,令我惊异。

⑤沉默依旧,直到公交车到来。“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司机刚要离开驾驶座准备搀扶盲人男子上车,被男子礼貌地回绝:“谢谢,不用。”盲人男子执意在导盲犬的引领下,自行上车。此时是下班高峰,车上已满是乘客。然而男子上车后,人们迅速向后集中,在原本狭促的车厢里为他腾出了一小块空间。

⑥司机身后,坐着一位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旁边的妈妈猛地拉起他,让出座位。虽然妈妈举动突然,但男孩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导盲犬抬头看了一眼,便将主人引领到空座上,然后静静地趴在一旁。这些过程,盲人男子全然不知。

⑦ “您好,您要去哪里?”“您好!我要去莫尔大街。”“好的,陛下!”司机诙谐的回答惹得车内一阵欢笑,汽车载着欢乐的人们继续前行……

⑧车上,人们都在默默地打量着憨态可掬的导盲犬:即使在急转弯的时候,它也摇头晃脑地努力保持直视前方的姿态,神情专注。乘客中没有人试图靠近去抚摸它,或用手机拍照。我旁边那位原先让座的小男孩,慢慢举起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想上前去喂它,被妈妈及时制止并悄声耳语:“它在工作,有自己的职责,不要打扰它。”听到“工作”一词,小朋友立刻缩手退了回来。

⑨小城不大,男子很快到站了,与司机简短道别后与导盲犬下了车。公交车内沉默依旧,而此时的我,在沉默中体会到了无声的关爱、深沉的尊重。

⑩窗外,寒风习习。心里,暖意融融……

(选自《人民日报》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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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囚笼

[美]米尔•哈斯恩

       我去佛罗里达旅行,姑姑阿加莎最近搬到米勒丽姆山的社区里,我决定去看望她。“我没有在表单上看到您的名字。”门卫对我说。我连忙回答:“噢,我没有告诉姑姑。我姑姑叫阿加莎。”门卫立刻在电脑上找到了姑姑的电话并开始打电话。在他拨打电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已经有好几辆汽车在后面等着。

       “电话正忙。”门卫回答我。他看了看越来越多的汽车,显得有些焦急了。他试着再次拨打可还是没有接通,而后面的汽车越来越多。最后,他问我可不可以等会再过来,我同意了。 我把车开到了不远处,然后用手机拨打姑姑的电话也是占线,我不可能在佛罗里达炎热的太阳下一直打下去。我回头望了一下门卫室,两位门卫正忙着检查那些汽车没有时间顾及我。我再看了下小区周围的栅栏,只有一米多高。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我瞟了一眼后快速翻过栅栏。社区里分了很多小区,我姑姑住在安瑞勒小区里,但是我根本找不到。一个高尔夫球场在入口处也设置了一个小守卫厅,我听到那个守卫说道:“约尼太太,你必须有ID卡才能进去。这是我们的规定,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啊。如果要是有恐怖分子进来那怎么办?”老人解释道:“我只是今天忘带了。”“我可以载你回去取ID卡,不过你要记得,不管你去哪一个公共场所你都需要ID卡。”

       他帮助老人坐上了汽车并开动了。突然,从车顶上滑下来一个小黑色的对讲机。对讲机是守卫在扶老人的时候放上去的,我立刻跑过去捡了起来。突然,我的身后传来喊声:“嘿!你!去哪里?”我回头一看,两个门卫正挥着手向我这边跑来,他们看起来很愤怒。

       我抬腿就跑,躲进了两栋楼之间的墙角处并伸出头来探探情况。一个门卫拿起对讲机讲话,我从手中的对讲机中听道,“有人闯入了社区!最后在佛罗特街看到!”片刻间至少十几辆车赶到了那里,门卫解释了一下情况后他们便开始搜寻我。

       我有了一个主意。我拿起对讲机说:“闯入者在安瑞勒。”顿时,所有的车涌向了同一个地方,我马上知道了安瑞勒的位置。“噢,不,闯入者出现在游泳池旁边!”我再一次喊道。等他们离开后,我去了安瑞勒。姑姑见到我后非常惊喜,她连忙给我准备了冰茶和曲奇饼。在我和姑姑聊天时,一只小鸟飞到了阳台上。当我想上前看看的时候,姑姑叫住了我:“米尔!别过去!可能有危险!”我诧异极了。

       姑姑解释道:“这只鸟我从来没见过,可能带有病毒。”随后她又接着说:“我的电话坏了,你的手机借我用下,我给守卫报告一下。”我慌了,连忙冲上前去赶跑了小鸟。几个小时后,我再一次导演了一群安全守卫在社区追逐闯入者的游戏。看到金黄色的阳光照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之上,我却觉得这像是一个生命的囚笼,让人喘不过气来。这让我想起我在郊区的别墅,突然我觉得它珍贵起来。那里有鸟语花香,有山有水,但没有守卫。因为,在那片纯净的大自然里,根本不需要守卫。我是如此地渴望,人们心中善良的灯塔再高再亮一点,让我们都能够忘我地欣赏这个世界的鸟语花香,还每一个灵魂无需防守的安宁自由和谐的美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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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坎儿”

    ①有大学生问2003年被评为中科院院士的一位青年科学家:年轻人怎样才能成功?科学家回答了简单的四个字:请多读书。不只是这位科学家,几乎所有在事业上取得大成就的人,都喜欢“号召”别人读书。书籍是人类社会实践经验和生命智慧的总结,对我们认识世界和自身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如果我们把人的生命比作娇艳欲滴的玫瑰,书籍则是必不可少的氧气和阳光;如果我们把人的生命比作奔腾不息的河流,书籍就是坚固的河床。

    ②从一般意义上讲,读书是最没有门槛的。大学教授可以读,建筑工地的民工同样可以读;绿草连天的春天能读,白雪皑皑的冬日也能读;人来人往的图书馆适合读,一人独居的卧室一样适合读……因为读书没有太多的门槛,它才能作为一种全民的“健心行动”加以推广。

    ③不过,读书的无门槛是相对于书海里的普通游泳者而言的,一个人想要做一个有品味的读书人,还真得跨越几个心灵的坎儿。

    ④第一,你必须是澄静的。人很难没有欲望,当年,乾隆下江南,看到大运河上熙熙攘攘,问身边一和尚:大运河有多少条船?和尚答:两条,一条为名,一条为利。乾隆非常欣赏和尚的机敏,当即大加赏赐。其实,这和尚并非特别聪明,他只是深谙世道人心的奥秘而已。然而,一个人下决心当读书人,不能有太多的欲望。欲望多的人会不自觉地把书籍分成“有用”“无用”两种:“有用”的,他废寝忘食地阅读;“无用”的,他视若敝履。而事实上,所谓“有用”的书,往往是由于一时的职业的,只能让我们获得物质财富;而“无用”的,则侧重于培育人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感,可以使我们获得心灵高度。

    ⑤第二,你应该学会坚持。人对自然、社会、人生的认识只能一步步走近真理,而不可能完全抵达真理,这就决定了书籍的正确性永远是有限的。正因为有限,我们就得不断地跟踪事物的新进展,掌握知识的新动态,让自己的生命与面对的生活一起前进。读书没有恒心,一个人的思想必然陈旧、浅薄。我们创造物质、精神财富的能力就会变得虚弱不堪。

    ⑥第三,我们一定要培养明辨是非的能力。书籍并不是真理的代名词,真理可以利用它,谬误和谎言同样可以利用它。一个人要对市面上良莠不齐的书籍作出选择,靠别人把关是没有太多作用。别人的精力再旺盛,也不能看尽天下的书。何况,同样一本书,不同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评价,别人认为不好的,你也许觉得好;别人以为精美绝伦的,你或许感觉一塌糊涂。对书的考察,最可靠的评判官是你的心灵——非同寻常的对知识的敏感,超乎群伦的观察人事的眼光以及对人文精神的深刻把握。

(选自《中华读书报》2005年4月20日,有改动)

阅读下面课外选文,完成小题。

蚂蚁唱歌

    依成人经验,蚂蚁唱歌是骗人的鬼话。换句话说,就算是蚂蚁能唱歌,谁又能听得见呢?可我证明起码有一个人能听得见,而且常常听得如痴如醉。这个人是谁呢?是我老家邻居的女儿小毛豆。

    毛豆这个名字是我给她起的,她姓黄,合起来就是黄毛豆。她爸不乐意,说,亏你还写文章有文化,就给我女儿起名叫黄豆?不嫌土呀,干脆叫地瓜得了。毛豆只有四岁,调皮得像个野孩子,并且身上永远脏污不堪。街坊邻居都不喜欢她,原因之一,就是她爱撒谎,连她母亲也这么认为。大家喜欢把毛豆和我的女儿作对比,我女儿永远文静、听话,每天早晨早早起床自觉地背英语单词,然后吃饭上学。出门给她五元零花钱,到晚上她不知怎么用就又还给我。黄昏降临的时候,她会自觉打开乐谱架夹上乐谱,练上一小时的小提琴。我有时候也觉得她生活太单调沉闷了,就带她上公园,希望她放开手脚像毛豆那样疯野一下,可她总是斯斯文文地站着,不肯坐在地上。

    几天前我们回家又看到毛豆,吃饭的时候我也给毛豆盛了一碗饭,毛豆妈看见了,呵斥道:“到一边吃去!”她跟毛豆说话从来都用这种口气。毛豆觉得母亲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嘟着嘴一脸不悦。我捧着饭碗慢慢凑近她,她见了我立刻笑了起来,吃了一大口饭。我也模仿她吃了一大口。她忽然神秘地冲我说:“昨晚,我下了一个——一个天蓝色的蛋。”我故意一惊,说:“哎,蛋在哪儿?”她把我带到她家鸡窝边,一指,说:“在这儿。”我想怪不得大家都说她爱撒谎了。她哪儿是在撒谎呢?她是把孩子的幻想、梦境与现实完全搅和在一块儿了,用作家的观点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我追问:“蛋呢?”她想了一下说:“让蚂蚁搬走了。”我忙说:“我昨晚也下了一个蛋,是红的。”她一怔,她没想到一个大人会用这样口气和她说话;怔了一会儿,她大笑起来,笑出了鼻涕。她说你的蛋有多大?我说有红灯笼那么大。她激动万分地跑去报告说,陶舒天爸爸也下了一个蛋,比我的蛋还大。她为找到一个同行而心满意足,可是却没人附和她,她显得稍稍有点失望,不过总算找到了一个知音,就老缠着我。我午睡醒来,在厨房后面找到了她,我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我在听蚂蚁唱歌。”土墙上果然有一窝蚂蚁,我侧耳静听了一会儿,说:“我也听见蚂蚁唱歌了,可好听了。你听,那个蚂蚁王,它像猪哼;那个小细腰蚂蚁,声音又尖又脆;还有那个来回跑的蚂蚁,嘎声嘎气的……”她不住地点头,“呃,呃,我天天都来听,天气好时它们才肯唱。”她仰起小脸冲我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羡慕毛豆的快乐与幸福,这份快乐我女儿不会拥有,她长大了多半会成为一个白领吧,机械、冷漠,这与不完整的童年肯定有关。毛豆长大了会干什么呢?干什么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拥有一个浪漫的童年,一个会下天蓝色蛋、能听见蚂蚁唱歌的童年。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谁能让我忘记

侯德云

    说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高考结束了,我闲在家里,苦苦地等待。我在等待大学的录取通知。哪个大学无所谓,只要肯录取我,它就是中国最好的大学。

    我很焦急。比焦急更让人闹心的,是无聊。那可真叫无聊。连小说也读不下去。心里有事嘛。

    现在我才知道,无聊,其实是人生的一种痛。

    那个命根子一样的录取通知终于来了。

    我让自己的心情很尽兴地激动了一会儿,才慢慢打开那封金光闪闪的来信。

    信上没多少字。很严肃,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把信上的字,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又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周围没人。陪伴我的,是偶尔的几声鸟叫,几声蝉呜,还有一株小白酒草,两株苍耳。

    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我踏实了,舒服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了。我将光芒万丈悬挂在刘家庄的上空了。

    我没有急着回家。没有。我知道,我的父母也都在烟熏火燎地盼着这个好消息。我的想法是,反正他们已经盼了很久,再多盼一会儿也没关系。

    我走到村外,去看望那棵老槐树。我在老槐树下站了很久,默默地流泪。看见老槐树,我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我听见了自己在老槐树下读书的声音。往日的声音。它们没有走远。它们有着露珠一样的鲜活和清亮。

    我不是看望老槐树。我是看望我自己。往日的自己。

    好消息传到家里,家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爹放下饭碗,怔怔地看着他的儿子。那不是一般的看,是发了狠的。是用目光在拧。

    爹的目光把我的脸拧红了。爹自己的脸也红了,红烧肉一样闪着油光。他忘记了午睡的习惯,背着手,身子一挺一挺地出了家门。

    妈也放下了饭碗。她坐在炕沿上,一会儿撩起衣襟擦擦眼,一会儿又撩起衣襟擦擦眼。她说:“我的沙眼病又犯了。

    爹把他的唾沫星子喷遍了刘家庄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又兴高采烈地接受着每一个角落里喷向他的唾沫星子。爹的得意忘形,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

    也不能全怪爹。刘家庄到地球上定居了上百年,什么时候长出过大学生?

    好在,两天以后,爹就清醒过来了。

    爹频频地到集市上卖西瓜。爹看西瓜的眼神很慈祥,很博爱,也很无耻。那是他儿子的路费、学费和生活费,不好好看看,行么?

    我跟着爹,到集市上去卖过一次西瓜。仅仅一次,我再也不想去了。

    那天很热,热得很不要脸。我的手指甲都冒汗了。集市上的人,却很少有来买西瓜的,好像吃了西瓜就会着凉似的。太可恨了。

    我脸上的沮丧像汗水一样欢快地流淌着。爹看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弯下腰,从筐里挑出一只最小的西瓜,一拳砸开,递给我。

    我说:“爹,你也吃。”

    爹说:“我不吃。我吃这东西拉肚子。你吃你吃。叫你吃你就吃,哈。”

    西瓜有点生。不甜,有一股尿臊味。我吃得很潦草,匆匆忙忙就打发了。扔掉的瓜皮上带着厚薄不均的一层浅粉色的瓜瓤。

    爹狠狠地扎了我一眼,走过去,将瓜皮一块一块捡起来。他用手指头弹弹瓜皮上的沙土,又轮流把它们压到嘴巴上,像刨子一样刨那些残留的瓜瓤。

    我的眼圈红了。

    那些日子,妈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很少说话。她喜欢盯着鸡屁股看。不光看,还经常去抠。抠得一丝不苟。好像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大学,而是鸡屁股。

    爹说:“别理她。你妈跟鸡屁股有仇。”

    妈的确跟鸡屁股有仇。那一天,她又去抠芦花鸡的屁股。按她的说法,这个挨千刀的货,屁股里夹了一只蛋,两天了,还没生下来。是锈住了么?妈很生气。她把自己的手指头变成了挖掘机,在芦花鸡的屁股上开工了。她成功地从芦花鸡的屁股里挖出了一泡黄水和几小片鸡蛋皮。

    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天,可怜的芦花鸡死掉了。

    公共汽车开出很远了。我回过头。我没有看见爹妈。也没有看见刘家庄。我看见的,只是几块西瓜皮和一只死去的芦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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