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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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四川省西南名校联盟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高考适应性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醉酒之后

刘庆邦

    项云中喝得一塌糊涂,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一口气喝了小半瓶。酒下去了,心底的痛苦和委屈却翻了上来,肺腑里发出压抑很久的哭声。这天下午的第四节课是自习,初二班的同学听见了项老师的哭声,吃惊之余,难免从教室里溜出来,挤在老师门外。不料老师的门是虚掩的,同学们一挤一拥,竟把老师的门推开,蜂拥到屋里去了。

    项老师不只是哭,还在诉:太绝情了!说好的你等我三年,我调到市里,咱们就结婚。这才一年多,你咋就不理我了呢!

    当晚,校长专门安排食堂为项老师做了他最爱吃的酸汤面叶儿。校长说,我们学校地处偏远山区,师资力量薄弱,项老师是到我校来的第一位本科毕业生,我们指望项老师能挑起学校的大梁呢!

    项云中低着眉,懊悔地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他想:不能再待下去了,该写一份请调报告了。

    次日上课,项老师发现同学们变了。以往每天第一节课,总有同学迟到,而今全班齐刷刷的。以前课间休息时,同学们把王大牛的光头打得啪啪响。王大牛学习不咋样,但他把自己当成同学们的开心果,一点儿都不介意同学们打他。可今天,同学们不再打了。

    还有,班长余红霞带着值日的同学,到项老师宿舍打扫卫生了。项老师整天忙于教学,对卫生不是很讲究。余红霞在扫床底时看到一双翻毛皮棉鞋。因地面有些潮湿,鞋底上还沾有黄泥巴,棉鞋已经发霉,翻毛上面像是又长了一层毛。

    一天晚上,一位家长给项老师打电话,一上来就给项老师道辛苦。家长说,这几天孩子回家挺晚,说是在学校上晚自习,谢谢项老师啊!项老师并没安排学生晚自习,他很警惕地说:您的孩子学习挺自觉的,表现挺好的,放心吧。

    第二天,项老师一走上讲台,就又发现了新情况:王大牛的脸是肿的,肿得像一只小面盆一样,肿得把眼珠子都包住了。他问:王大牛,你的脸怎么回事儿?

    王大牛站起来了,说没事儿。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项老师走到王大牛课桌旁边,要看得更仔细些。

    见老师向他走来,王大牛赶紧低下头:老师,真没事儿,我就是不小心被马蜂蜇了一下。

    王大牛说被马蜂蜇了一下,若搁以前,不知同学们会笑成什么样呢!可眼下竟一个笑声都没有。一下课,项老师就对余红霞说:最近放学后,同学们都能按时回家吗?

    余红霞脸上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说:这几天放学后,有一些同学到山上采中草药去了。采到药材卖给收购点,攒点儿钱交下学期的学杂费。王大牛爬到山崖上摘一只马蜂窝,就被蜇到了。

    项老师对同学们的行为表示理解,但提了两条要求:一要注意安全,二要跟家长说实话。

    周一早上,余红霞和几个班干部提着一样用绿方巾包着的东西来到项老师办公室,对项老师说:我们代表全班同学送给您一样东西,请您一定收下。

    项老师说:我怎么能要同学们的东西呢!

    余红霞不容分说,解开方巾,打开纸盒,里面放的是一双皮鞋。皮鞋是黑色的,闪着亮光。当皮鞋呈现在老师面前时,同学们的眼睛无不亮闪闪的。他们想,项老师的女朋友之所以不理他了,是因为项老师没有城里人最爱穿的皮鞋。有了这双皮鞋,说不定他们就会重归于好。

    当晚,项云中把已经写好的请调报告撕掉了。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描写学生符合其年龄特征,比如开篇写孩子们听项老师哭时,又“溜”又“挤”又“拥”,写出了孩子们喜新奇、爱热闹的特点。 B、校长让食堂做项老师喜欢吃的酸汤面叶儿,语重心长地劝导项老师要担当重任,说明校长是通情达理的,对项老师也充满了期望。 C、醉酒在某种程度上损害了项云中作为人民教师的形象,但也释放了项老师的精神压力,使他更加专注于自己的教书育人工作。 D、发生在项云中身上的故事,也揭示了山村教育的困境,促使人们思考山村教育的未来和出路,在温情的背后,人们也应有冷峻的理性反思。
(2)、小说开头写项云中醉酒,结尾写同学们将一双新皮鞋送给项老师,这两处情节各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王大牛这一人物有什么特点?小说为什么要塑造王大牛这一人物形象?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文后各题。

放生鸟

林清玄

    泰国清迈“普哪大庙”前,有许多供游客放生的“放生鸟”。到庙里朝拜的游客,只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买一对放生鸟,打开鸟笼,两只小鸟咻咻飞向空中,小鸟的飞翔让人感到一种无比的快慰。

    可是庙前的小鸟永远不会减少,原因是卖“放生鸟”的人,每天清晨都到树林去捕那些小鸟;我常想,小鸟被放生,又被捕回笼子,笼子和天空的不断来去,对小鸟而言是不是一种轮回呢?

    这个景象,使我想起几年前在乡下看到的一幕。一位捕龟人,捕到许多海龟,放在庙前,供应善心人士买海龟放生来“做功德”,善良的人总是觉得,他们将有灵气的龟放进大海,可以添寿。有一次,我看到那位卖龟人所拥有的两只海龟,龟甲的底部已经刻了许多放生者的名字;很显然,它们不幸地落入卖龟者的网中,成为敛财的工具。

    这两件类似的事,时常使我想到“放生”,鼓励别人放生的小贩,为什么自己不肯做功德,一定要由别人来做?我们看到放生的场面是很美的,小鸟在空中自由的飞翔,海龟缓缓的在水里遨游,任何人都可以感受那种快乐,唯一不能感受到的恐怕是那些小贩吧?小鸟、海龟不幸,竟成为顽者的生计。

不论小鸟,或是海龟的放生,都只是生的轮回,我却记得有两种生与死放生的轮回。

马来西亚有一种旧俗,就是清明节的时候,在溪边超度亡魂,要放莲花,称为“放生莲”。人人都相信,溪中的亡魂只要攀住一朵莲花,就可以往西方投胎为人。

    中国各地,都有放河灯的习俗,在七月鬼节,家家都糊好一个河灯,趁着夜黑“放生”到河里去,传说那些彷徨的河魂,借着灯的照引,能得路重生。

女作家萧红在《呼兰河传》里,有一段描述放河灯的景况,我觉得是文学作品里描写放河灯最典丽的一段:这灯一下来的时候,金急急的,亮通通的,又加上有千万人的观众,这举动实在是不小的。河灯之多,有数不过来的数目,大概是几千百只。两岸上的孩子们,拍手叫绝,跳脚欢迎。大人则看出了神,一声不响,陶醉在灯光河色之中。灯光照得河水幽幽的发亮。水上跳跃着天空的月亮。

    河灯从几里路长的上流,流了很久才流过来。有的流到半路就死了,有的被冲到了岸边,有些孩子拿着竿子去抓它,有些渔船也顺手取了一两只。到后来河灯越来越稀疏了。

    可是这河灯,从上流的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人们内心里无由的来了空虚:“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

    被放生的小鸟、海龟、莲花、河灯,到底最后去了什么地方?这恐怕是千古的大疑问。许多古老的习俗,都一再显示着人们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对着天空和大海的辽阔,对着溪河的绵长,对着一切物的有灵,人是显得多么渺小!

    可是我们总是希望借着放生的小鸟和海龟,来和天空与海有所联系;借着漂在河上的莲花与灯,能和未知的世界有所沟通。

    我小时候喜欢折纸船,把它放到河里,虽然不知它流往的所在,但心情上却寄望着,它能漂向一个开朗快乐的地方,童年的小纸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时候,却代表一种远方的、宽大的、自由的希望。

    正如我希望那些被放生的小鸟,能飞入林间,轻快的跳跃;希望那些被放生的海龟,能回到大海的故乡,自在的悠游。可惜这希望是渺小的,因为里面有人的功利,有功利的地方就不能有真正的自由。

    我也希望,那些漂流在河溪里的亡魂,真能攀住莲花,托着河灯,去找到西方的光明之路,那条路也许是远的,由于人在河里放下无私的爱,就有可能到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题目。

林家铺子(节选)

茅盾

    天又索索地下起冻雨来了。一条街上冷清清地简直没有人行。自有这条街以来,从没见过这样萧索的腊尾岁尽。朔风吹着那些招牌,嚓嚓地响。渐渐地冻雨又变成雪花的模样。沿街店铺里的伙计们靠在柜台上仰起了脸发怔。

    林先生和那位收账客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林小姐忽然走出蝴蝶门来站在街边看那索索的冻雨。从蝴蝶门后送来的林大娘的呃呃的声音又渐渐儿加勤。林先生嘴里应酬着,一边看看女儿,又听听老婆的打呃,心里一阵一阵酸上来,想起他的一生简直毫没幸福,然而又不知道坑害他到这地步的,究竟是谁。那位上海客人似乎气平了一些了,忽然很恳切地说:“林老板,你是个好人。一点嗜好都没有,做生意很巴结认真。放在二十年前,你怕不发财么?可是现今时势不同,捐税重,开销大,生意又清,混得过也还是你的本事。”

    林先生叹一口气苦笑着,算是谦逊。

    上海客人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贵镇上的市面今年又比上年差些,是不是?内地全靠乡庄生意,乡下人太穷,真是没有法子——呀,九点钟了!怎么你们的收账伙计还没来呢?这个人靠得住么?”

    林先生心里一跳,暂时回答不出来。虽然是七八年的老伙计,一向没有出过岔子,但谁能保到底呢!而况又是过期不见回来。上海客人看着林先生那迟疑的神气,就笑;那笑声有几分异样。忽然那边林小姐转脸对林先生急促地叫道:“爸爸,寿生回来了!一身泥!”

    显然林小姐的叫声也是异样的。林先生跳起来,又惊又喜,着急地想跑到柜台前去看,可是心慌了,两腿发软。这时寿生已经跑了进来,当真是一身泥,气喘喘地坐下了,说不出话来。林先生估量那情形不对,吓得没有主意,也不开口。上海客人在旁边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寿生方才喘着气说:“好险呀!差一些儿被他们抓住了。”

    “到底是强盗抢了快班船么?”

    林先生惊极,心一横,倒逼出话来了。

    “不是强盗。是兵队拉夫呀!昨天下午赶不上趁快班。今天一早趁航船,哪里知道航船听得这里要捉船,就停在东栅外了。我上岸走不到半里路,就碰到拉夫。西面宝祥衣庄的阿毛被他们拉去了。我跑得快,抄小路逃了回来。他妈的,性命交关!”

    寿生一面说,一面撩起衣服,从肚兜里掏出一个手巾包来递给了林先生,又说道:“都在这里了。栗市的那家黄茂记很可恶,这种户头,我们明年要留心!——我去洗一个脸,换件衣服再来。”

    林先生接了那手巾包,捏一把,脸上有些笑容了。他到账台里打开那手巾包来。先看一看那张“清单”,打了一会儿算盘,然后点检银钱数目:是大洋十一元,小洋二百角,钞票四百二十元,这全部付给上海客人,照账算也还差一百多元。林先生凝神想了半晌,斜眼偷看了坐在那里吸烟的上海客人几次,方才叹一口气,割肉似的捧到上海客人跟前,又说了许多好话,方才得到上海客人点一下头,叹口气:“再加一点吧,我也熬不过这个年关呀。”

    林先生几乎想哭出来,没有话回答,只是叹气。除了央求那上海客人再通融,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林先生忍痛又把这几天内卖得的现款凑成了五十元,这才把那位叫人头痛的上海收账客人送走了。

    此时已有十一点了,天还是飘飘扬扬落着雪。买客没有半个。林先生纳闷了一会儿,和寿生商量本街的账头怎样去收讨。两个人的眉头都皱紧了,都觉得本镇的六百多元账头收起来真没有把握。寿生挨着林先生的耳朵悄悄地说道:“听说南栅的聚隆,西栅的和源,都不稳呢!这两处欠我们的,就有三百光景,这两笔倒账要预先防着,吃下了,可不是玩的!”

    林先生脸色变了,嘴唇有点抖。

    “不过,师傅,随他们去造谣罢,你不要发急。荒年传乱话,听说是镇上的店铺十家有九家没法过年关。时势不好,市面清得不成话。素来硬朗的铺子今年都打饥荒,也不是我们一家困难!天塌压大家,商会里总得议个办法出来;总不能大家一齐拖倒,弄得市面更加不像市面。”

    看见林先生急苦了,寿生姑且安慰着,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雪是愈下愈密了,街上已经见白。偶尔有一条狗垂着尾巴走过,抖一抖身体,摇落了厚积在毛上的那些雪,就又悄悄地夹着尾巴走了。自从有这条街以来,从没见过这样冷落凄凉的年关!此时,远在上海,日本军的重炮正在发狂地轰毁那边繁盛的市廛。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大荒之中有山

李骏虎

    丁酉中秋,与几位好友相约来到长白山。

    穿行于中秋的“大荒”林海之中,我才体会到什么叫作“人在画中游”:一片白桦树展开的银色背景上,突然用丹青描绘出一株绿到发蓝的松树,这样美到极致的国画图景,不时从眼帘映入心灵,仿若身临仙境;而在松林染黛的山坡,又乍然涂抹上几道亮黄的落叶松和绛红的枫火,让人从国画山水穿越到现代抽象油画里,如此大开大合,妙不可言。海拔随着盘山路上升,林木开始稀疏,在如烟似雾的茅草地的远处,那些落尽叶子只剩一身银光闪闪的鳞片、又虬枝盘结的岳桦,如千万条探爪游龙,争相飞升,又似海中珊瑚,随波摇曳。然而,海拔继续上升,在只有衰草包裹再没有一棵树木的山峰,长白山脱去霓裳准备去天池沐浴,裸露出他巨人般的肌体,一切都纤毫毕现而全无荒凉面貌,正是因为覆盖着他的健硕躯体的,还有一层厚实的黄绿相间的草甸,是所谓高山苔原。

    长白山,辽代之前称太白山,传说太白金星有一面宝镜能鉴美丑,天帝有二女,借来宝镜比美,略逊的那一个恼羞成怒,甩手将宝镜掷下尘埃,落于太白山峰顶化为天池。这样说来长白山是沾染了仙家之气的,而世人想一窥天池宝镜,要讲缘分,更要看天意。我们来的前一天,雨雾迷蒙道路封闭,谁知睡了一夜就秋气清爽、阳光照耀到要喷防晒霜才好上山,于是趁大好晨光早早动身登山。

    第一次登顶就将天池一览无余,大家都在相贺,而我却没有多么兴奋,大概因为天池的水太寒冷了,冷到水波不兴凝结如晶;大概因为天池的水太蓝了,像一颗十平方公里的蓝宝石,让凡人不敢动心;大概因为天池周围没有草木,它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蓄满了水,没有树木掩映小草盈岸;大概是因为池边兀立的黑黢黢的火山岩怪石高耸,如同面目狰狞的四大天王守护宝镜,令人畏惧。转过身来俯瞰群峰,我更对一览无余气象万千的山势云气感兴趣。站在观景台上,背对天池,俯瞰来时随着海拔渐次变化的植被,依稀可见苔原将尽处,稀疏的塔松、冷杉遍布,仿佛沙场秋点兵。

    下得山来,寻路到天池南坡,只见一片莽莽苍苍的密林,我等“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豁然开朗,有条溪水自夹岸的衰草和落叶松林幽幽流出,水寒而清浅。冷冷的波光中倒映着落叶松林,我从未想到落叶松在秋天里会是这样的绚烂,作为笔挺的乔木,它们高大而密集,树冠在秋天里变得金黄,层叠相连,像展翅的凤凰将煌煌大羽伸展到一碧如洗的蓝天里去。我因为前两年写作《中国战场之共赴国难》,这部书要从东北沦陷开始讲起,每次走在这块绚烂的黑土地上,我都觉得她是神秘的,像地底火山一样奔涌着热流。在所有的抗战歌曲中,《松花江上》是最能让人从悲伤中产生激愤,又从激愤中唤起勇气和力量的,她的感召力是从土地连着血脉,又从血脉连着心跳的,她穿越时空,至今都用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和我们心里的家国情怀律动共振。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是怎样的一条江呢?我才知道,没有落叶松就不能叫松花江,正是漫山遍野的落叶松金黄的松针飘落到江面上,厚可盈尺,才把一条奔腾的大江装扮成金色的巨龙。这神奇的景象,是自然造化,也充满了神性和诗意。而松花江并不直接发源于长白山天池,她是由锦江和漫江两条水系汇流而成的。锦江,漫江,都是后来改的名字,在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各部的明神宗年间,锦江叫紧江,而漫江叫慢江。紧江,顾名思义,就是水流湍急的江,而慢江就是平缓漫漶的江。慢江开阔清浅,沿着山根迤逦飘摇而来,仿佛霓裳羽衣衣袂飘飘的仙子,而紧江斜刺里从茫茫林海冲出,如同骑着快马的佩剑书生,他不由分说将仙子挽上马背,相携奔驰而去,他们萍踪所过之处,就是头道松花江了。紧江和慢江在我们眼前清晰而完美地汇成了松花江,仿佛讲述着一个亘古的动人传说,然而,任何传说故事又都不足以承载她的神性和美好。

    我们走在池南的原始森林之中,得以领略《山海经》里“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的本来样貌。密林之中随处可见倒木,它们在山林之中生发,历经千百年风霜雨雪后寿终正寝,以雄伟和悲壮的姿态倒伏在新生的树丛之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是自然的轮回,也是人世的写照。万物有灵,应持敬畏之心。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周海亮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鸡,放牛,院角为女儿种满桃红色的指甲花。他喜欢躺在树荫下,枕着锄头,眯着眼,喝女人为他沏好的茶。日子从叶隙间溜走,从禾尖上溜走,从茶香里溜走,从花开花落中溜走,他迷恋这种感觉。可是战争来了,安静的生活突然被打断,他不得不离开。

    他离开,因为他怕死,怕女儿和妻子遭遇意外。他亲眼看见弹片将一个男人瞬间撕开,那个男人,不过是如他一样的农人。还有远处的枪炮声,俯冲下来的飞机,映红天边的火光,撤进村子的伤兵,蠕动的肠子和流淌的鲜血……他必须离开,暂别祖辈留下的土炕、土屋、土狗、土地。他曾以为战争与他无关,但现在,他必须逃离。

    他怕死,更怕别离

    他随着人群,逃出村子,逃上公路。飞机追赶着他们,炸弹不断在人群里爆炸,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人群躲进深山,燃烧弹倾泻下来,人被烧成炭,炭继续燃烧,世界变成地狱,地狱灼热滚烫。他不明白农人有什么错,他只知道他们无处可藏。又有士兵追赶上来,大山被层层围困,等待他们的,只剩死去和被俘。很多人期待被俘,被俘还有机会,还有解释或者求饶的机会,但是他不想。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不想解释或者求饶。

    他逃了出去。几百农人,他是唯一逃出去的一个。他追上撤退的部队,成为一名士兵。有老兵劝他不要当兵,老兵说,以我们的装备,这不是打仗,不是拼命,而是送死。他说,我当兵。老兵说,当兵,肯定活不过三个月:被俘运气好的话,可以熬到战争结束。他说,我当兵。老兵说,真不怕死?他说,怕死,但我当兵。

    他怕死,更怕奴役

    他没有枪。没有枪的新兵很多。冲锋时,他扛着大刀,紧跟住前面的老兵。老兵倒下了,他捡起枪,继续往前。战斗打响以前,他曾担心过枪,老兵告诉他,这个最不用担心。他说今天是他当兵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正常的话,就该阵亡了。他猜得很准。他还说,现在当兵两个月,就是老兵了。他这才知道,老兵不过二十一岁,三个月以前,还是西式医院里的一名牙医学徒。

    老兵说得没错,他们不是拼命,而是送死。一波儿人填进去,一波儿人又填进去,一波儿人再填进去,似乎死的不是人,而是牲畜。长官说,这叫“添油”,这是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的战术。他懂。在乡下,冬夜长,想油灯燃烧不息,就得不停地添油。他想,之所以让士兵们前赴后继,是因为,那火焰可以奄奄一息,但绝不能灭。

    他怕死,更怕熄灭

    可是战争竟然结束了,竟然真的结束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不相信,仍然攥着烧火棍般的枪,缩在战壕里,不敢出来。他已当兵三年,他是整个师部唯一活过三年的士兵。三年里他杀死十多名敌兵,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士兵的模样和临死前的表情。在他随后的生命里,那些士兵毫发毕现,面目狰狞,夜夜与他纠缠。不管如何,他成为英雄,他应该受到赞美和礼遇。

    可是他回到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鸡,放牛,院角种满桃红色的指甲花。他说我打仗,不就是为了回来吗?这么多人送死,不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吗?这样,挺好,挺知足。

    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人再记起他曾经是一名士兵。又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人再知道这里曾经被轰炸、被占领、被蹂躏,这里的人们曾经被驱赶、被奴役、被屠杀。每一天,他哆哆嗦嗦地走过村路,挤满老年斑的脸努力抬起。他仰望天空,他怕有一天,天空里再次出现密密匝匝的飞机,然后,炸弹呼啸而下。临终前几天,他想告诉每一个人,曾经的村子,妻子,女儿,父亲,母亲,兄弟,炸弹,大火,老兵,战壕,履带,尘烟,炸成两段的尸体,黏稠的鲜血,鲜血,鲜血……可是他太老了,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知道他不会忘记,但他怕活着的人们,会忘记。

    他不怕死,他更怕遗忘

(选自《小说界》2016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云中村

    阿巴一个人在山道上攀爬。

    两匹马走在前面,山风吹拂,马上鬃毛翻卷。弓着腰向上的阿巴跟在两匹马后面,他鼻梁高耸,宽大的鼻翼翕动,他闻到了牲口汗水腥膻的味道。阿巴已经有四年多没有闻到这令人安心的味道了。

    地震爆发前的几分钟,几秒钟,他就被这种味道包围着站在天空下,那是攀爬更高山道的时候。累了,他站在山道拐弯处休息。他用手叉住腰,望向深深的峡谷,望向峡谷底部的岷江,再抬头仰望上方的雪山。雪山上方停着又亮又白的云团。汗水淋漓的马也停下来,它们身上浓烈的腥膻味聚拢过来,包围了他。

    后来,阿巴知道,地震爆发的时间是下年2点28分04秒。他熟悉的世界和生活就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

    灾后,他和云中村其他幸存的人去往政府安排灾民的另一个地方。离开大山,去往一个平原上的村庄。当云中村人落脚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平原上的村庄,那些气味一天天消散,最后就永远消失无踪了。

    现在,离开四年多后,阿巴回来了。

    临行前,阿巴去了从云中村移民来的每一户人家。每一户人家都住着政府统一修建的安置房。他在每户人家坐一阵子,并不说话。

    每户人家都说,阿巴来了。

    他们打开炉灶,天然气火苗蓝幽幽的,呼呼作响。

    他说,我要回去了,你们捎点东西给那里的人吧。

    是的,每家每户都有在“那里”的人,在那个毁弃的云中村,每家人都有人在“那里”。没有哪家人没有在地震中失去亲人。气氛立即变得悲伤了。他们找出酒、糖果、上小学或幼儿园的孩子的一幅画、新生儿的一张照片。拿照片的两户人家原本是四户人家,是由四个破碎的家庭重新组建的两户人家。他们各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吃着捐助的奶粉长大,裹着捐助的尿不湿长大。他们说,娃娃不是生在云中村的,但还是云中村人,就拿照片回去吧,给他们的哥哥看看,给他们的姐姐看看。阿巴很惭愧,他不该又来揭开正在愈合的伤口,让这些伤口又流出血来,他说,对不起,我让大家伤心了。乡亲们流着泪,说,请告诉他们,我们没有忘记他们。有乡亲用额头抵着阿巴的额头,乡亲的泪水流进了阿巴的嘴里,阿巴尝到了盐的味道,悲伤的味道。

    他一户一户一家一家收集东西,装满了整整一个褡裢。

    阿巴在移民村的老板——家具厂的李老板,得知阿巴要回云中村,就把他拉到村口饭馆喝了一顿酒。饭馆是三户移民合伙开的。以家的山货为招牌,野菜、蘑菇、牦牛肉、藏香猪肉。李老板把手一挥,说,今天不喝店里的青稞酒,喝五粮液。阿巴说,你一直对我们很好。李老板说的也是干部常说的话,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他还把一沓钱塞在阿巴口袋里,一点心意,一点心意。阿巴把李老板塞给自己的钱掏出来,说,大家都难,我不能要你的钱。

    老子是汉族老大哥,你必须拿着!家具厂要死要活,也不在这点钱上,拿着!

    阿巴说,我岁数比你大,你怎么是老大哥?

    我说的不是我们两个人,我说的是两个民族。

    阿巴离开那天,整个移民村都出动了。那天,阿巴表情严肃,气度威严。他脱下家具厂的蓝色エ装,穿上了藏袍。哔叽呢的灰面料,闪闪发光的云龙纹的锦缎镶边,软皮靴子叽咕作响。

    有人要流泪,阿巴说,不许悲伤。

    有人想说惜别的话,阿巴说,不许舍不得。

    那我们用什么送阿巴回家?

    用歌唱,用祈祷,用祈祷歌唱,让道路笔直,让灵魂清静,

    于是,一村人都在汽车站唱起歌来。一村人聚在一起,他们的歌声在汽车站的屋顶下飘荡,他们在水泥站台上摇晃着身体,就像被风吹动的森林一样。歌唱像是林在风中深沉的喧哗,岩石在听,苔藓在听,鸟停在树上,鹿站在山冈,灵魂在这一切之上,在歌声之上。

    地震发生在5月,救灾的解放军走了,知道解放军要走,好多人都哭了。彭措家断了腿的孩子是两个战士背下山去的。孩子的父亲去替这两个战士补磨破了的鞋,去替所有的解放军补鞋,带着最结实的牛筋线,最柔状的小羊皮,琼吉家的人在废墟下埋得最深,解放军用三天时间才刨出来。他家的老奶奶看到解故军,就说菩萨,菩萨。老奶奶一见到解放军就拉着那些刨过泥的手,搬过石头的手,把发臭的尸体从废墟底下刨出来的手,一个劲儿亲吻。

    老奶奶在解放军官兵那里得到一个称号——“吻手阿妈”。解放军不肯吃灾民的东西,不肯喝灾民的茶,老百姓只能吻他们的手。

    正陷于遐想的阿巴突然听到了鸟叫声,阿巴听出来是村前石碉上的红嘴鸦群在鸣叫。黄昏降临,以石碉为巢的红嘴鸦开始进行每天例行的归巢仪式,它们绕着云中村,绕着石碉盘旋鸣叫。这群红嘴鸦还跟几年前一样,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不只是几年前,而是几十年来,这群红嘴鸦就是这样,永运在石碉上栖息,永远不多也不少。

    阿巴想,生命以鸟的方式存在,真好。

(节选自阿来《云中记》)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阿舒

茹志鹃

天暖了,花开了,树上已抽出新条,地面上绿茸茸的一片,一切都在向上窜向上冒。在庄稼还是“苗”的时候,就要给它移植,添水,加肥,锄草。“苗壮五分熟”,半年的收成,一半就看这时候的功夫。在这里,人过得紧张、热烈,有点辛苦,而生命的意味却更加深长。我正默想着,阿舒进来了。

“讲故事。”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接着就伏在我肩膀上,纠缠不歇。我朝她那张娃娃脸看看,便决定给她讲一些解放前农民的生活和斗争。我答应讲了,阿舒倒又提出了条件:“苦不苦?苦得我不要听。我要听有趣的。”

她不要苦的,她要喜剧,要大团圆,而我却偏偏觉得她需要的,不应该只是那些“有趣”的。

于是,从这天起,我每天晚上要给她讲两个故事,一个是“有趣”的,一个则是不那么“有趣”的。她听故事的态度认真极了,不插嘴也不大笑,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惊讶,欢喜,坦率地看着人。

每晚必来的,还有一位,就是小队长阿舒娘,来和我谈白天的生产。娘来了,阿舒就着急。“唉!不懂人事不知愁啊!”阿舒娘又是这句老话。

说阿舒不懂人事不知愁,我同意;但是老支书说的“要她愁什么呢”,我也觉得有理。我总想在以上两种说法当中,挑选一个,但是每天都决定不下。“十七”这个年龄,真是个奇妙的年龄。

阿舒小学毕业了,稻子也黄了。

村边金色的稻子在沙沙作响,透过厚厚的稻穗,前面一块后季晚稻试验田里有灯光在摇晃,这是有人在诱蛾子呢!

“是伯伯!”阿舒眼睛尖。

“今年单季稻长得不错。”我说了一句,老支书立即抬起头来,眼梢的皱纹像扇子似的舒展开来,“嗨嗨,错是不错,不过……你倒估估看?”别人的估产,对老支书已是一种极大的快慰。

“错不了,少了七百五十斤你来问我。”田根公公说得斩钉截铁。

老支书连连摇头,“不行,赶不上啊!”我看他,肚里一定还有一个什么指标。“伯伯,我们跟哪个队挑战比赛了?”

“比赛?我跟谁比赛?……不过,人活在世界上,你不比也是在比。”老支书站起来,把灯挂在架子上。立即,①老支书的身影映在厚厚的稻子上,灯晃动着,巨大的人影晃动着。老支书在说话:

“人人都有一辈子,有人一辈子做的事,硬是有些人活几辈子也赶不上的,这是什么缘故!”他看着远处,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那高高的天,问那无垠的土地,大片的庄稼。

“这叫什么,”田根公公含着旱烟嘴,稳稳地说道,“这叫有人活得像一条龙,有人活得像条虫。”

他们这么谈着,阿舒迷惘了,忽然笑道:“做条龙有什么好处?”

“你不懂。”老支书爱护地朝她看了一眼,说道,“上半年的小麦,就算它一亩少收九十斤,全大队一千七百亩,算算看……”

阿舒用最快的速度,把答数算了出来。老支书说:“看,国家要少收入十五万三千斤的粮食。”

当我们往回走的时候,我听见阿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刚刚干了一件重活儿一样。

第二天去公社开会。会议上,老支书站起来了,说道:“我们上半年小麦歉收,我要负责任。半年的收获,不够我们队吃三个月的,我们自己是种粮食的人,可现在吃的粮是乘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从别处运来的……”阿舒不安地转动着,把辫梢一圈紧似一圈地绕在手指上。

“……好多人都说我们水稻不错,可是我们全年的产量跟人家比起来,我们还是要吃人家的,穿人家的,我们……”老支书说到这里,装着旱烟的手都颤颤的了。我看着阿舒,②她一动不动地挺坐着,两只手捏着那只精心打起来的蝴蝶结,放在嘴里咬,把绸带上的丝都咬下来了。

“阿舒,你在干什么?”我碰了碰她,她茫然地朝我看看,像什么也没听见,仍咬着蝴蝶结,绿色的绸丝,一缕一缕地飘落下来。

有谁知道,这位姑娘的思想凝住在哪一点上?

“伯伯是一条龙。”阿舒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田根公公说的那条‘龙’是什么意思,我懂了。”

“我懂了,我懂了。”风在吹,云在移动,太阳渐渐西下,上弦月已经挂在当空,一天快要结束了。③这一天里,在南方,在北方,多少小生命出生了,多少铁变成了钢,多少棉花变成了布匹,多少粮食收进了仓。在这里,十七岁的阿舒说“我懂了”。我发现“十七”这个年龄,不仅仅是奇妙,而且是一个重要的年岁。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身,忽听窗外有人说话:

“一层河泥,一层这玩意,倒是肥的呀。”

我推门一看,是老支书和阿舒娘朝外站在窗边议论,前面,那条河边上,阿舒带着她那个小组的全体成员——五个姑娘,正在河边捞菱藤。

“她们在玩什么呀!”我问阿舒娘,阿舒娘不以为然地说:“在积肥呀!”我忍住笑,出来拉了阿舒娘朝河边走去,一边朝阿舒叫道:“阿舒,你们在干什么呀!”

④我们给土地老爷下寿面呢!”阿舒嚷道。姑娘们都是裤脚卷到大腿上,手里一式拿着两根长竹竿,嘻嘻哈哈地用竹竿夹住那些菱藤,真像下面似的,把藤绞在竹竿上,然后拖上岸来。阿舒娘一看她们这半身的泥水,不禁又笑着感叹道:

“唉!阿舒,你真是……”阿舒娘说到这,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下面那句“不懂人事不知愁”竟破例留在喉咙里面。

河边,菱藤已堆成了几个小山。几个幼儿园的孩子乐极了,在旁边转来转去,忙着采藤上的残菱。

“开心吧?”我问那些围兜袋里塞满了菱的小孩子。

“开心,”阿舒大声回答道,“这才真叫开心呢,你看!”阿舒朝岸上指了指。

那头岸上,竖着一块大黑板,黑板上写着她们积肥的指标数和已完成数,上面总的题额是极大极醒目的四个大字:“努力!争取!”

努力什么,争取什么,没有写出,可是我明白,她们要争取的,绝对不仅仅是完成积肥的指标。

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这新的一天里,生活继续着,比赛继续着,看谁活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比赛的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许多十七岁的青年,当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就叫阿舒。

(选自《茹志鹃小说选》,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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