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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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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六安市毛坦厂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9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雨夜小站

柳青

    春雨刷刷地下着。透过淌着雨水的玻璃车窗,看见秦岭西部太白山的远峰、松坡,渭河上游的平原、竹林、乡村,百里烟波,都笼罩在白茫茫的春雨中。

    当潼关到宝鸡的列车进站的时候,小街两边的店铺已经点起了灯火。由于春汛,渭河的渡口暂时取消了最后一次摆渡,旅客们都陆陆续续进了这个旅馆或那个旅馆,只剩年轻的庄稼人梁生宝,头上顶着一条麻袋,背上披着一条麻袋,一只胳膊抱着用一条麻袋包着的被窝卷儿,黑幢幢地站在街边靠墙搭的破席棚底下。

    来这里买稻种的生宝,碰到一个难题。小伙子问过几家旅馆,连睡大炕也要两角钱。他从家乡起身时,根本没预备住客店的钱。心想:随便什么地方不能滚一夜呢?没想到眼前刷刷的春雨却把他搁在了这个小站。

    “把他的!到哪里过一夜呢?”

    站在这异乡的陌生小街上,生宝的心却回到渭河下游的稻地里去了。钱对于那里的贫雇农,是多么困难啊!起身时收集稻种钱,难着哩!其他互助组的庄稼人,要劳驾他捎买些稻种,临了却没弄到钱。本互助组有两户,也是作为组长的他先垫着。生宝心里明白:他带来了多少钱,要买多少稻种,还要运费和来回的车票。他怎能贪图睡得舒服,多花一角钱呢?

    从前,汤河上的庄稼人不知道这郭县地面有种叫“百日黄”的急稻子,秋天割倒稻子来得及种麦,夏天割倒麦能赶上泡地插秧;只要有肥料,一年可以稻麦两熟。

    任老四曾经溅着唾沫星子感激地对他说:“宝娃子!你这回领着大伙试办成功了,娃们就有馍吃了嘛!”

    “就说稻地麦一亩只收二百斤吧!全黄堡区五千亩稻地,要增产一百万斤小麦哩!生宝同志!”这是区委王书记开会时拿眼睛盯着生宝说的,生宝明白:那是希望和信赖的眼光……

    “我哪怕就在这席棚底下蹲一夜哩,也要省下这两角钱!”生宝对自己说,度过了讨饭的童年生活,十三岁就给财东家熬半拉子长工,青年时代又在秦岭荒山里混日子,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叫作“困难”!他觉得:照党的指示给群众办事,“受苦”就是享乐。可他知道继父梁三不这么着想……

    一九二九年,生宝跟着他妈夹在衣衫褴褛的人群中,逃难到下堡村,是继父梁三的草棚屋收留了他们。梁三命运不济,接连死了两回牛,后来连媳妇也死了,再后来租不到地,连父亲留下的三间房也拆得卖了木料和砖瓦。可自从草棚屋里有了生宝母子,曾经被命运打倒的梁三,又开始创立起家业来,他操劳着、忍耐着,把希望寄托在将来。可拆掉三间房的地上长起来的榆树已经比碗口粗了,家业依旧没创起来。

    土地改革的那年冬天,梁三家分得十来亩稻地,老汉早已干瘪的身体突然就有莫名其妙的精力,见天天不亮就开始忙乱起来,但对于生宝也渐渐生出许多不满。

    看见郭振山家盖瓦房,他心里气:“你把俺生宝拉进党里头做啥嘛?你弟兄三个外头有人干事,屋里有人种地,你们积极得起啊!可俺家里的地怎弄哩?”

    听说生宝担任互助组组长,他冲到老婆跟前抱怨:“他为人民服务!谁为我服务?成天不着家,啥时才能创立咱自个儿的家业?”

    这次买稻种,老汉照旧不高兴:“谁见过汤河上割毕稻子种麦来?等碰破了脑壳后,你才知道铁是铁,石头是石头。”

    想到这,生宝觉得有必要回去后认真地跟继父做点解释工作,主要说明大家富裕的道路和自发的道路有啥不同。爷俩使足了劲种地,的确年年粮食有余,然后有力量买地。可像任老四家那样的,劳力软、娃多,离开互助组就搞不好生产,就得年年卖地。那十年八年后,老任家又和没土改一样,地全到他爷俩名下了!

    想到能改变继父的想法,生宝满脸堆起笑容,他走进一家小饭铺,要了碗汤面,然后取开棉袄口袋上的锁针用嘴唇夹住,掏出一个红布小包来,在饭桌上很仔细地打开,在那些七凑八凑来的人民币中拣出最破的一张五分票,付了汤面钱。

    踏着土街上的泥泞,生宝从饭铺跑到车站票房。划着一根洋火,观察了全部情况;划第二根洋火,选定睡觉的地方;划了第三根洋火,把麻袋在地上铺开来。头枕着过行李的磅秤底盘,生宝和衣睡下了。他想:在这里美美睡上一夜,明日一早过渭河,到太白山下的产稻区买稻种呀!

    票房外头,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气是凉的,可生宝心中是热的……

(节选自柳青长篇小说《创业史》,有删改)

【注释】互助组:指20世纪50年代,我国农业社会主义改造过程中,农民为解决各自劳动力、生产工具不足的困难,而建立的劳动互帮互助组织。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有多处生动的细节刻画,如第二段中对梁生宝的外貌描写,一身三条“麻袋”,真实呈现了生宝朴实坚定、艰苦创业的庄稼汉子形象。 B、小说采用倒叙手法,先描述生宝雨夜到达小站的情景,设置悬念:梁生宝是谁?为何不住旅馆?既避免了平铺直叙,又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C、通过继父对生宝的不满,可以看出虽然两人都吃苦耐劳,都想发家致富,但梁生宝更加乐于奉献,有责任,有担当,社会主义建设就需要生宝这样的带头人。 D、小说的人物语言很有特色,如“把他的!到哪里过一夜呢?”“你把俺生宝拉进党里头做啥嘛?”,富有地域特点和乡土气息,质朴而又富有情韵。
(2)、小说中两次描写“春雨”,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请结合选文简要分析。
(3)、小说节选自柳青的代表作《创业史》,请分析“创业”一词在选文中的丰富意蕴。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左手学校  右手公安局

    三虎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将沙寨村的山民们集中在了自家的草棚前。

    沙寨村地处大山深处,几十户人家都在山上,信息闭塞,交通不便,上下山唯一的通道就是陡峭的天梯。荒石黄沙遍野,只产烟叶,所以男女老少都抽自制的旱烟。一到黄昏,山间烟雾缭绕,颇为壮观。

    “我这几年在外边也挣了些钱,但大家不能在这里穷死,所以我决定回来带大家挣钱致富;还要让娃们去读书考大学。只是现在还差些钱和人力,这还要大家支持。”三虎说。

    大家不说话,都回头看九爷。

    “三虎这娃是我看着长大的,实诚,我看就照他说的弄。要不然,咱不是饿死,就是叫烟熏死。”

    九爷的话很关键。凑齐了钱,三虎带着几个壮后生买回来一堆怪头怪脑的机器。半个月后,卷烟厂在山上最隐蔽的地方开工了。

    三虎将成箱的卷烟拉往山外,又将大量的精米细面和大肉背上山分给大家。并再次召集大家说这是独门生意,为保守商业机密,防止其他寨子效仿,大家必须严守秘密。九爷也说:“谁要敢露半个字,就拿谁去卷了烟。”

    寨子渐渐富了,石头和几个伙伴被三虎叔送去山外读书,他们觉得三虎叔就是全村人的财神爷和活菩萨。

    直到上初中的一节课上——“私自生产香烟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政治老师为大家讲解法律常识。

    再也无心上课了,石头请假连夜回寨子。

    攀上石崖已是清晨,九爷坐在村口大树下。

    “九爷,你知道不,咱的卷烟厂是违法……”话没说完,石头脸上早已留下了一座“五指山”,他夺路而逃。九爷的鞋跟着飞过来,“碎崽娃子……”

    他只有跑回家。

    “你乖乖上学,这事咱别管,没了烟厂,全村人继续受罪不说,咱就成了寨子的千古罪人了,你的学上不成,只有回来受穷,不,回来他们会打死你。再看你哥,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定钱才给……”

    石头他哥蹲在门口抽烟,双目喷火……

    石头无奈,只能自己去找三虎叔。

    “你说的都对。”三虎叔摸着石头的头和蔼地说。“可咱还有办法吗?我再弄几年,大家都富了,咱再修条路,咱就只种烟叶,卖给国家的卷烟厂。这几年只要你们几个不说就没人知道。好了,快去学校,我让送烟的车把你送一截。”

    石头无语,脑子一片空白,恍惚出寨子时,大树下竟坐了几十人,不说话,只抽烟。

    大清早,县城很寂静。马路的一边是学校,另一边是县公安局,石头站在路中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苏小童的夏天

姚讲

    半个月前,苏小童经历了残酷的中考。按照父亲的规划:如果考上高中,就继续读书;考不上,就随自己一起去城里挑担子,子承父业,卖鸡蛋。

    很不幸,苏小童连分数最低的三中也没考上。第二天,他就去城里找父亲。

    门没锁,父亲也不在家。苏小童放下行李,喝了口冷茶,就向着麻将馆走去。麻将馆里烟雾弥漫,苏小童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的父亲。父亲也看到他了,连忙向他招手:儿子,过来给老子抓两把,改改手气。他很不喜欢打麻将的父亲,因为这事母亲和父亲多次吵架,最终母亲负气离家出走了。

    以前的暑假,他也来城里找过父亲,随父亲一起去市场,甚至在远途跋涉的清晨,接过父亲的担子挑着走一段。但这次不一样,父亲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副小一些的担子,还分配给他一个单独的市场。

    四点起床,四点二十准时出发,这样就算在路上稍微歇息,也能赶在六点半天亮之前到达目的地。这是肥皂厂外的小菜市,市场从天亮开始热闹起来,一直延续到八点左右,这里人买好了菜,收拾好就上班去了。

    小菜市就苏小童一个人卖鸡蛋,在讨价还价的喧嚣声中,苏小童很熟练地数鸡蛋、数钱、找零。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钱装进母亲缝的贴身小布袋里,再牢牢地系在腰带上。市场上的人渐渐稀少,不忙了,苏小童就点三两小面加个酱肉包子。把肚子填饱了,再买上中午晚上要吃的菜,挑着担子往回走。夏天的鸡蛋像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坏掉。刚开始变坏的鸡蛋,表面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却难逃父亲的眼睛。周末,父亲会让苏小童和自己去同一个市场,将这些刚坏掉的鸡蛋用单独的小篮子装上,让苏小童提去卖,而且告诉大家,这是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卖鸡蛋是为了凑学费。

    独自卖了好几天的鸡蛋,苏小童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但他没打算忤逆父亲,还是照着父亲的吩咐,去了几百米远的小巷道,摆上装有鸡蛋的篮子,守着卖。偶尔有个人过来问,苏小童就告诉他,鸡蛋是坏的,让对方不要买。问的人就一脸复杂的表情,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下雨了。苏小童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父亲喊他收拾好篮子去躲雨,别把自己淋坏了,看病要花钱。他假装听不到父亲的话,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这件事在苏小童的内心深处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以前对父亲只是不喜欢,此刻却变成了怨恨。母亲不高兴父亲打麻将,所以离家出走了。想到这里,苏小童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意——他开始筹划如何逃离,他用了足足一夜的时间来考虑自己如何才能周全地逃离父亲的魔掌。最后决定,用暑假的时间挣钱凑够念高中的建设费,回到校园,绝不要子承父业!

    第二天,苏小童照例挑着担子去肥皂厂外的小菜市卖鸡蛋,然后在市场安静下来的时候,找到便宜的农家菜,装进自己卖空的鸡蛋担子里,准备着下午用背篓背到大市场去卖晚市。这些菜卖相不好,但是价格便宜,加上是农家菜,所以还算抢手。

    上午从市场回来,苏小童就着买回的菜随便挑出一点儿做午饭。吃完饭,父亲午休了。苏小童问邻居大叔要了个陈旧但功能尚全的冰糕箱,背着冰糕箱就出去卖冰糕了。第一声叫卖是很难喊出口的,但是只要第一声喊出来了,后面再喊就不害羞了。

    日子一晃就是八月底了。苏小童向父亲摊牌,说自己不想和他一起做生意,想回学校继续念书。父亲一脸的不屑,就你那点儿分数,还想念书?三中的分数线都没到。

    苏小童默默不语,在那里数钱。很久,他才将那一堆散钱的总金额算出来:四千六百二十八块三毛。

    这是我这个暑假自己挣到的钱,我打听过了,没到分数线念三中要交两千的“建设费”,学费是六百八。

    看着晒黑成煤炭的儿子,父亲润湿着眼睛良久不知道说啥好,他打算歇业两天,专门护送儿子回老家。

(选自2016年111期《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学作品,完成各题。

【甲】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意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

    茶末吃了,只见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来笑说道:“太太说,请林姑娘到那边坐罢。”老嬷嬷听了,于是又引黛玉出来,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四携他上炕,他方挨王夫人坐了。

(节选自《林黛玉进贾府》)

【乙】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出去看了几个本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壽”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

(节选自《祝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认牙

冯骥才

    治牙的华大夫,医术可谓顶天了。您朝他一张嘴,不用说哪个牙疼、哪个牙酸、哪个牙活动,他往里瞅一眼全知道。他能把真牙修理得赛假牙一样漂亮,也能把假牙做得赛真牙一样得用。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能耐,费猜!

    华大夫人善、正派、规矩,可有个毛病,便是记性差,记不住人,见过就忘,忘得干干净净。您昨天刚去他的诊所瞧虫子牙,今儿在街头碰上,一打招呼,他不认得您了,您恼不恼?要说他眼神差,他从不戴镜子,可为嘛记性这么差?也是费猜!

    后来,华大夫出了一件事,把这两个费猜的问题全解开了。

    一天下晌,巡捕房来了两位便衣侦探,进门就问,今儿上午有没有一个黑脸汉子到诊所来?长相是络腮胡子,肿眼泡儿,挨着右嘴角一颗大黑痣。华大夫摇摇头说:“记不得了。”

    侦探问:“您一上午看几号?”

    华大夫回答:“半天只看六号。”

    侦探说:“这就奇了!总共一上午才六个人,怎么会记不住?再说这人的长相,就是在大街上扫一眼,保管也会记一年。告明白你吧,这人上个月在估衣街持枪抢了一家首饰店,是通缉的要犯,您不说,难道跟他有瓜葛?”

    华大夫平时没脾气,一听这话登时火起,“啪!”一拍桌子,拔牙的钳子在桌面上蹦得老高。他说:“我华家三代行医,治病教人,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记不得就是记不得!我也明白告诉你们,那祸害人的家伙要给我瞧见,甭你们来找我,我找你们去!”

    两位侦探见牙医动怒,龇着白牙,露着牙花,不像装假。他们迟疑片刻,扭身走了。

    天冷了的一天,华大夫真的急急慌慌跑到巡捕房来。跑得太急,大褂都裂了。他说那抢首饰店的家伙正在开封道上的“一壶春酒楼”喝酒呢!巡捕闻知马上赶去,居然把这黑脸巨匪捉拿归案了。

    侦探说:“华大夫,您怎么认出他来的?”

    华大夫说:“当时我也在‘一壶春’吃饭,看见这家伙正跟人喝酒。我先认出他嘴角那颗黑痣,这长相是你们告诉我的,可我还不敢断定就是他,天下不会只有一个嘴角长痣的,万万不能弄错!但等到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虎牙,这牙我给他看过,记得,没错!我便赶紧报信来了!”

    侦探说:“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一看牙就认出来了呢?”

    华大夫哈哈大笑,说:“我是治牙的呀,我不认识人,可认识牙呀!”

    侦探听罢,惊奇不已。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山音

秦碧薇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外公谢世的次日,雾霭沉沉,下着密如针脚的雨。

    我对外公印象不深,依稀记得是个文弱的老人。也只偶尔听母亲谈起,说外公生在山里,长在山里,在外求学十余载,漂泊十余载,兜兜转转又回到山里。膝下的子女都走出大山,他却执意守在山脚的泥土房里,当了大半辈子的教书先生。没料到,一场乍暖还寒的三月冷雨,竟让他与这三尺讲台永别了。

    山里的世界静极了,没有丝毫外界的声音,而那些留守山中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老师,与外面的世界相牵的线,就这么生生断了。

    “山里人现在越来越少,你外公啊,一人教了几座山头的小孩,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个。”前来给外公下葬的一位大伯对我说,末了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真可惜啊,那些小孩都挺喜欢他的。喏,那边就有一个他的学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惶惑不安的眼睛。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头发扎得松松垮垮,身形也偏瘦小,上身一件衬衣洗得发白。她定定地看向我,板着脸,双唇紧抿,①幼兽般的眼睛漆黑发亮 , 左手却紧抓着前面老人的衣摆。

    我凑过去问她:“你家在哪?”她抬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不说话,朝山上一片在雨中凝固的苍翠努了努嘴。“你爸妈呢?”我注意到她的脸迅速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皮也耷拉下来。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才失落地开口:“他们去外面打工了。”“那你跟谁过?”

    “弟弟妹妹,还有奶奶。”之后我也不知该怎样搭话,便默默走开了,因为我猛然发现,虽然只差了三四岁,但我们之间已然如被巨斧劈开了一道鸿沟,我与她的距离,就像各自眼中的风景般遥远。山也跟着沉默,不发出什么声响。

    在她的奶奶走后,她突然叫住了我。“你外公教过我,我很喜欢他。”

    “他教我们认字、算术,还给我们念诗、唱歌。他还说,我们这个地方以前叫作夔州。”

    “你看到我们头顶的天空了吗?他说这是夔州特有的天空,他说这种天空是苍色的。”

    渐渐地,我跟她熟稔起来。我发现她非常喜欢看书,时常看见她捧着翻旧的课本,在风里站成一株瘦削的酢浆草,融进绿得化不开的山中。

    雨声渐疏,在某个午后,阳光居然冒了个角,从天际漏了丝丝缕缕下来。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搬了把凳子和她在院子里打发时间,清洁润泽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成为一种享受。我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山里好啊!”

    她不能相信地望向我,脸颊激动得有些发红。“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生活,一人在山中,仅仅一人,不能做什么,只能听流水的声音,风从林间穿行的声音,鸟鸣的声音,石子滚落的声音。”远山浅淡,与天相接的地方只剩一条极细的线,是她抿起的嘴唇。她凝望那阵奔跑的风,似乎想将它捕捉。又转而凝望后山的竹浪松涛,像凝望一个梦中的幻影。“而现在我不能读书了,除了大山,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她的话语似被水浸透,我转过头,看见她②眼里的泪花像在走钢丝,摇摇欲坠

    她侧过身去不想说话了。

    深绿铺满整座山林,光斑繁密。细细的芒草摇晃,若在轻吟。她口中“苍色”的天空,从静水深渊中升起,万里无云。大地在我脚下隐隐颤动着,传出声响,混杂着风、树叶、草木、鸟鸣,是一支破碎的竹笛、一把断弦的琵琶,一声一声,都好像一种呜咽

    而这声声呜咽在某一天顺着彤云出岫,搭上山鸢的翅膀,竟一路传到了远方,又托四月的山花捎回了一个令人为之一振的消息。

    我离开那天,她执意要来送我。

    她步履轻捷,每一步,都分毫不差地踏着我的影子。她语调平仄分明,在四下无人的山中响彻。她说:“我听说再过几个星期,学校就有人来修理了,有新学校,就有老师,就可以上学了。”

    “真的?”

    “真的!”

    而我撞入她③黑桑葚般明亮的眼睛 , 宛若跌进鸦青色的深谷。“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耳畔有什么呼啸而过。

    是山音。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临流晓坐

①老家在长江边,怎么都是幸运。

②每次回去,时间或长或短,都会到江边石梯坎上坐坐。多半在傍晚,甚至天已黑定,喧嚣远去的时分,好像只有那时,才能与大江独处,以发天下惟大江与我的慨叹。面对一条大江,大多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想,有时虽也思若流水,心想如果家乡是本日月之书,读读那片夜色就够了;读夜色时,读读夜里那道月光就够了;读月光时,读读月下那道江流就够了;读江流时,读读江流上船帆半掩桨楫尽收的波光也够了。偶尔想起明人吴从先那句“临流晓坐,欸乃忽闻;山川之情,勃然不禁”,觉得倒蛮应景;只是明知不是侵晓而是暮晚,只好叫“临流宵坐”了;但独自面对滔滔大江,浩荡的古意依然叫人沉醉。初夏六月,一年一度的洪汛眼下还没从雪山启程,古老的江流悠缓无声,静美得恰似花季的所谓伊人。

③那晚没有星光江月。江面上倒不时有驳船向上游缓缓驶去,突突突的轮机声,亮闪闪的船头灯,提醒我还有无数如驳船那样,正不分日夜逆水而行的生命。看上去那不像是船在走,倒像是天地在缓缓挪移,神奇得叫我惊讶。一时便觉得能心静如水,与天地同在 , 正是大江赐给一个在江边长大,却一直漂泊在外的人的福气,他人未必领会,也难得消受。其实远远近近也有不少人,男女老少或站或坐,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痴痴看着面前的大江。不远处有人唱起了歌,虽轻柔如梦,但依我之意,那时最好以琵琶为六月弹一首散曲,恍然若指尖即兴的拨弄,让某种连自己亦难明的心境,即兴地播撒于天地之间——如此,一切就刚刚好了。

④倏忽间才发觉,自己因离家太过长久,知晓的都是些古代的人事,对近百年间家乡到底怎么一直走到如今,几乎一片空白。

⑤第二天正好友人有约。在座的几位,原都有很好的文字,闲话中才知道,如今他们竟都放下了小说诗歌,转向了对故乡近代文史的探秘寻幽。说着,做东的朋友拿出本书来,是《宜昌记忆》丛书的一种,随手翻看,见所记都是百多年来小城开埠前后的轶闻旧事,从没听说过,一时甚觉新奇。

⑥“书卷多情似故人”。事后细读丛书,才恍然想起,时间作为另一条江流,无声无形,我怎么就忘了它的存在呢?其实,大江奔行于肉身之外,时间满溢于人心之中,我们何曾分分秒秒离开过两条江流?普鲁斯特在《追忆逝水年华》里说,“人们在时间中占有的地位,比他们在空间中占有的位置要重要得多”,其所作所为,则多由时间来保存。这么一想,面对那两条古老江流,可看可想的,就远不止一点水光山色,几册诗词歌赋了。求学离家太早——“当时年少春衫薄”,难怪对朋友们注目的那些历史过往,大多不甚了了。原来,即便那样伟大的一条大江,也有过自闭的、与世隔绝的年月。而清廷依据《中英烟台条约》被迫应允宜昌、芜湖等地的对外开埠,竟是由我熟知的云南“马嘉理事件”直接引发。小城自那以后在屈辱中城门洞开,现代化脚步虽杂沓零乱,终归已经启程。不仅著名的詹天佑为川汉铁路、卢作孚为长江航运,都曾驻留奔波于宜昌,一拨拨外国人也你来我往,既有想在宜昌租地建馆却因民情激奋受阻的第一任英国领事,也有最早到此开创平民教育,参与过“宜昌大撤退”的新西兰女传教士……这些人各怀梦想,冒险闯荡,于百多年前,硬生生地把个楚之西塞水码头,连拉带拽地带进了现代化的漩涡……

⑦那晚众人又驱车驰过长虹般的夷陵大桥,径直去到大江南岸,拐到磨基山脚一个幽秘之处。抬眼,对岸便是我那梦中小城:当年领馆、海关、洋行聚集却被日军飞机炸成废的沿江一带,如今一溜摩天高楼,霓虹溢光流彩,倒影斑斓生花,显然已是个规模初具的现代化城市,而忆起百多年前小城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艰难前行,未免感叹唏嘘。城市与人一样,须慢慢生长,不仅生长需要时间,生长的疼痛与屈辱也都深藏于中。其时四周静谧无边,丝绒般柔滑的夜,平匀又深沉地呼吸着,以致我竟不敢断定,我真是在那里长大的。真属于百姓的日子,无非一点不虚的富足,安静的日常,素雅的清欢 , 每晚到江边闲坐的人们的心情,已经道出了他们的认可。

⑧古罗马执政官西塞罗说:“一个不懂自己出生前历史的人,永远是个孩子。”看来,人对故乡真切入微的认知,都是个悠长的过程。远离家乡的游子,除了回乡探望探望,也需多读点“家乡书”,将百年变迁史铭记于心,方知我们来自何处,也至今还在路上。没问过那些家乡文友,是否也常到江边“临流晓坐”,但他们在那条历史与时间的长河边,显然已苦坐多年。

⑨再去江边,“临流晓坐”,“欸乃忽闻”已是如烟往事,闲坐半晌,原先浮于半空的自己,似乎已倏然落地,真正与那片天地浑然同在。故乡只有一个,思绪岂止万端?

(取材于汤世杰的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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