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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五第二单元第13课《别离》同步练习

阅读下文,回答后面练习题

记住回家的路

周国平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的习 惯是随便走走,好奇心驱使我去探寻这里热闹的街巷和冷僻的角落。在这途中,难免暂时地迷路,但心中一定要有把握,自信能记起回住处的路线,否则便会感觉不踏实。我想,人生也是如此。你不妨在世界上闯荡,去建功立业, 支探险猎奇,去觅情求爱,可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这个家,就是你的自我,你自己的心灵世界。

生活在今日的世界,心灵的宁静颇不易得。这个世界既充 满着机会,也充满着压力。机会诱惑着人去尝试,压力逼迫着人去奋斗,都使人静不下心来。我不主张年轻人拒绝任何机会,逃避一切压力,以闭关自守的姿态面对世界。年轻的心灵不该静如止水,波澜不起。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趁着年轻到广阔的世界上去闯荡一番,原是人生必要的经历。所须防止的只是: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机会和压力去支配,在世界上风风火火或浑浑噩噩,迷失了回家的路途。

寻求心灵的 宁静,前提是首先要有一个心灵。在理论上,人人都有一个心灵,但事实上却不尽然。有一些人,他们永远被外界的力量左右着,永远生活在喧闹的外部世界里,未尝有真正的内心生活。对于这样的人,心灵的宁静就无从谈起。一个人唯有关注心灵,才会因为心灵被扰乱而不安,才会有寻求心灵宁静的需要。所以,具有过内心生活的禀赋,或者养成这样的习惯,这是最重要的。有此禀赋或习惯的人都知道,其实内心生活与外部生活并非互相排斥,同一个完全可能在两方面都十分丰富。区别在于,注重内心生活的人善于把外部生活的收获变成心灵的财富,缺乏此种禀赋或习惯的人则往往会迷失在外部生活中,人整个儿是散的。外面的世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路,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 地点。那只知死死盯着外部生活的人,一心一意走在其中的一条上,其余的路对于他等于不存在。只有不忘  外部生活且更关注内心生活的人,才能走在一切可能的方向上,同时始终是走在他自己的路上。一个人有了坚实的自我,他在这个世界上便有了精神的坐标,无论走多远都能寻找到回家的路。换一个比方,我们不妨说,一个有着坚实的自我的人便仿佛有了一个精神的密友,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密友,这个密友将忠实地分享他的一切遭遇,倾听他的一切心语。

如果一个人有自己的心灵追求,又在世界上闯荡一番,有了相当的人生阅历,那么,他就会逐渐认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世界无限广阔,诱惑永无止境,然而,属于每一个人的现实可能性终究是有限的。你不妨对一切可能性保持着开放的心态,因为那是人生魅力的源泉,但同时你也要早一些在世界之海上抛下自己的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一个人不论伟大还是平凡,只要他顺应自己的天性,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做的有意义的事,并且一心把它做得尽善尽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家园。于是,他不但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外界的压力,而且会以足够的清醒来面对形形色色的机会的诱惑。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怀疑,这样的一个人必能获得生活的充实和心灵的宁静。

(有删改)

(1)、作者在文章开头说自己“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有“随便走走”的习惯,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2)、理解“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机会和压力去支配,在世界上风风火火或浑浑噩噩,迷失了回定有路途”。

(3)、理解“一个人有了坚实的自我,他在这个世界上便有了精神的坐标,无论走多远都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4)、结全全文,谈谈你对文章标题“记住回家的路”的理解。

(5)、文章最后一段说:“你不妨对一切可能性保持着开放的心态,因为那是人生魅力的源泉,但同时你也要早一些在世界之海上抛下自己的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请结合全文,谈谈这句话对你的启发。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古寺黄昏

朱以撒

    ①我是选择黄昏深浓时分走入这座古寺的。

    ②这座已经显得凋敝的北方古寺,坐落在一处开阔的坡上,和那些煌煌大寺相比,它就像被长风卷走了青春的亮丽,只映现出苍老朴实。除了正午前后还有一些香客结伴而来,使寺院上空紫气缭绕,生机凭添,一俟黄昏,人迹萧然,能见到的只是寥寥的僧人青鞋布衲的身影了。

    ③我之所以选择黄昏入古寺徜徉,是有一些想法的。我曾随着熙攘游人,多次在明晰清朗的上午进出那些金碧辉煌的寺院,从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的油彩,都可以一下子认出香火旺盛香客密集的盛况。尤其是那海碗口一般粗大的香炷,总是让寺院终年弥漫在烟火中,佛们承受得了如此的熏炙么。这种味道总是勾起人的特定想象,想到佛,想来往生,想到西方的极乐世界。可是,来的人多了,也不免使佛门净地留下挥之弗去的世俗,无从清净可言,更无从作离奇的联想。

    ④黄昏对我来说是最轻松的时刻,用不了多久,暮色来临,夜色来临,一切就尽在迷蒙之中了,可以有白日不曾过的身心舒展。黄昏前的劳作,总是使人精神紧张以至倦怠,迎受不断扑来的世务。只有黄昏到来之际,劳作宣告结束,像落日一样卸去重负,安然地缓缓沉落。我相信很多人在这时,会感到如期而至的安宁,这是安息的前奏。不过,当这个晚秋一日又一日加深浓度时,在远离秀色南方的这块土地上,黄昏时带给我的还有一丝淡淡的惋惜。我看到不少黄叶已经悄然地飘落在地,古寺里枝繁叶茂的几株大树,开始了删简的旅程。

    ⑤这时节,古寺和人一样显出了本真和从容。

    ⑥曾有人对我说,讨嫌寺院的格局,不论东南西北,不分大寺小寺,格局大抵是千篇一律的。重视中轴线、对称、比例、规矩。即使是当今空间造型艺术走向跌宕变化、奇诡不测的创造,古寺翻新或重起楼台,宁愿割舍富于联想万端的诗情画意,铩去鲜活想象不可端倪的翅羽,也要保持那种千年一贯制的平衡和中正。宗教殿堂就是宗教殿堂,这么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沉淀,代代承传它的凝重和厚实,越是往后,人们仰之弥高的心理越是积重难返,更不敢别出心裁去随意改动。以不变而应世间万变,能使一代又一代的信徒初衷不改,也真算得上大智慧了。我面前这座古寺,这么小的格局,当然舍弃了诸如地藏殿、大悲殿、普贤殿这些非在中轴线上的建筑,油彩焕然的也只有大雄宝殿,其余都在剥落古旧中,可是这些古旧处,在夕阳余晖的投射下,罄露着古朴深沉的意味。古寺最让人流连并印上心头的,正是这种洞见岁月风霜的真实写照。剥蚀就剥蚀吧,又何必遮掩粉饰,包裹上隔代的不谐色泽;残损就残损吧,这种沧桑感理应更能传唤出生命代谢的过程。现实中的人们是十分乐意解囊装扮这宗教殿堂的,让佛的光彩照人富丽堂皇,一身新饰,没有风霜感,也辨识不出年代远近。在我眼里,一代代的雕饰敷彩,越发走向世俗的技艺和心境,把原先带有灵气的寺院转换成了媚俗。用审美眼光巡弋,宗教教堂也就是艺术殿堂。可往往在洗去风霜的补救中,艺术性日渐消散,佛性怂恿了求索者的奢华,也纵容了艺术败笔的任意涂抹。

    ⑦夕阳已经掠过寺顶的飞檐,院内一片空旷,只有那高耸的塔顶端还沐浴在这如同嫣红的葡萄酒的醉意里。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择死与择生

    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地活在那些杰出的生里,抑或活在那些杰出的死里。五千年积淀的,绝非只是出土的竹简,而是这中国式的生命。

    同是中华“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杰出人物,为什么屈原与司马迁,一个要死,一个却不惜带辱而活?这个问题从儿时就牵襻着我。

    后世一直将屈原定位为“爱国诗人”,值得商榷。

    我以为,这忽视了他作为“政治家”的一面。这个偏差或许是些故意?后人出于不平,以为楚国那样的昏君,不值得屈原去忠于和报效?焉知“政治”也是一种理想。政治家与政客不同,正是由于前者的献身是别无选择的,后者却是投机的。屈原身为三闾大夫,是楚国的决策大臣,他不能承受楚国蒙受亡国的事实。仅作为一个诗人,即令“国破山河在”,亦不必去死。诗人以“诗”爱国和救国。他可行吟,可以留下作品“薪火传人”。但三闾大夫必须沉江。屈原的这种“相始终”的精神,是他作为政治家面对失败时惟一的坚持。他是把对政治的责任放在“诗人”之上的。这才是屈原对自己的定位。

    诗人的事业,可以不与某一个具体的朝廷和君王相联系,相始终。屈原的这种始终精神,是他作为政治家面对不可挽救的狂澜的惟一坚持。“人生自古谁无死?”“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之于生死,中国自古已有确认之标志。虽然“哀莫哀兮生别离,乐莫乐兮心相知”,已将生乐死苦、留恋人世的滋味体会尽致,但是,主动迎接死亡,“在不可选择中进行选择”的精神依然确立。中国的志士仁人,在求生不能的时候,很重视死之权利,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和信仰完整地活下去,不如选择死亡,将死看作一种意志与尊严的使命。屈原即是著名的范例。他是不会等到敌国军队进入,被俘受辱而死的。他认为羞辱他就是羞辱楚国,他要选择死,一种自由的、高尚独立的死。头戴巍峨之冠,身着兰草香服,时而悲吟,时而高歌,徜徉在汩罗江畔,饱览他所挚爱的山河大地,从容赴死。

    屈原之死,死的原因是不是“诗人”的,死的方式却是“诗人”的。政治家只要死得其所和旗帜鲜明,诗人却要死得美,死得如其所吟,死得浪漫。我们何不理解为:屈原是在他的政治理想破灭后,紧紧拥抱着诗的理想而去的。这死亦是一种决裂,与以往从事的“政治”的决裂,与终生所爱的诗章同归。这是历代美的理想之追求者的最好结局。

    死,可以明志;生,却可践志。当死临到司马迁头上时。他选择生。一种令肉体与精神,令自己与亲友都极度痛苦的生——接受宫刑。司马迁出于公心,为李陵辩护,得罪了汉武帝,假如就为此而死亦不失为真谏烈臣;但司马迁认为自己规定的人生使命却不是仅此。他要以一介布衣的身分完成千古《史记》,为中国撰写第一部大型纪传体史书。

    既有了帝王家的史官,却执意要做民间第一史家。当时虽没有明文不准平民“写史”,但司马迁此举引起了当朝的临视与怀恨。他选择受刑忍辱,弃政从文,从匍匐于地的殿臣中直起身子做人。这是令世俗瞠目的叛逆之举,这是勇敢与崇高的跨越。他不愧为敢于在朝堂上和禁锢人臣的君臣伦理观念决裂的杰出代表!弃一帝而得天下千秋,伟哉司马迁!

    屈原择死,史迁择生,都是崇高的。他们择死与生的思考世代延传;这种思考,构成了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隆起的脊梁。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水仙

高璨

    ①水仙在我心中的位置与蜡梅相当,我甚至觉得它比蜡梅更容易亲近。我总是不忍将任何一朵蜡梅花摘下,让它陪在身边,它是那么美丽,蜡质的容颜却没有人类制作蜡像的那种苍白、虚拟感。它开在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上,具有一种安静的气质。水仙花却可以买来,摆在家里,想它时就可以清晰地观赏到。

    ②我喜欢水仙花的样子,但几年未见我已有些淡忘,在这样的想念下我养了三株水仙。看到它们时,我才准确地忆起水仙这种天使的神态与模样,还是那样甜美的笑靥,还是那样鲜亮而温柔的黄,还是那样随意,会看到任意方向的风景。我一直以自由的原则养着它们,而它们的长势也令我满意,并且在新年第一天的零点绽放了。我并没有刻意希望它们在什么时候开放,但这样的开放时间格外令我惊喜。

    ③它是同窗外的礼花一同绽放的。由于今年的时间实在不够充裕,我也是等到去年的最后一天才点燃了第一支礼花。人们仿佛都变得忙碌了,到点了才出门,到点了才开始在地面铺展鞭炮,谁都没有闲情逸致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像以往那样扔几个震耳欲聋的鞭炮,使附近车辆受到惊吓以至呼喊起来。

    ④天空被各种颜色的礼花映照得明亮,轰隆隆的炮声包围了一切。这个时候,人和人的交流变得很困难,好像声音挣扎着要离开我们,好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将声音挽留。这个时候,我感到的不是喧闹,不是声音的嚣张,而是寂静,是声音的凋零!

    ⑤声音是最空洞的事物。即使炮声垄断了这个世界,即使所有的炮声都这般雷同,也不能否认它们在很快地消逝,死去,不断地消逝,不断地死去。声音死去的无数间隙,就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们的耳朵听见的是炮声,心灵听见的却是那些声音死亡的间隙,它让我们在炮声中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再加上漫天烂漫的烟花,绚烂得使我们迷醉,以至我们在这样的庆祝时刻,脑中往往一片空白,连祈祷都忘记了。

    ⑥这是声音的魔术。

    ⑦然而,当我看着水仙,周围的一切就都像变魔术般涣散,哑然。一朵小小的花儿教给我们应该怎样安静地走过一年的最后时刻,或是怎样走进新的一年。

    ⑧在这样热闹、温暖与多彩的背景下,构造自己安静的思想才是最幸福的。想一想有什么要对旧年说,有什么要对新年说,与自己的老朋友相当于诀别地告别,还有一位新朋友正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我们就算不准备礼物,也应该准备一份虔诚,而不是仓促。

    ⑨雪花不断飘过我的眼前,烟花绽放时漫天彩色的硕大泪滴令我心碎。我责怪自己的仓促,以至当这一年又要与我告别时,我又没有准备好送给它的诗。但是它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它从不会要求我写一首送别诗,它总是说过去一年的回忆都是送给它的礼物,它说这是可以陪伴它的唯一事物。我曾说要为它写一首诗,但我终究没有写,它也没有为等待这样的一份礼物多停留一会儿,时光的马儿依然飞驰着将它带走。多少个它来,多少个它去,岁月的来去从来不肯停止,永远不肯停息……

    ⑩水仙在我身边安静地散发出清香,这与蜡梅花有几分相像,它们都会在远远的空气里用香味勾勒出自己的样子,它们都会在远远的空气里用香味为所有的陌生人画一条通向自己的小路。我喜爱这种宁静和清香,甚至喜爱花儿们画出的小路。窗外的烟花不是路,它们是同我们一起迈过门槛的脚印,是离海最近的沙滩上的脚印,浪潮一抹就立即消失了。

    ⑪不要崇拜烟火,尤其不要在过年的时候让自己的心灵陷入空洞。这是水仙花穿戴着它的安静告诉我的。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番表

——在火车上

老舍

    我俩的卧铺对看脸。他先到的。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和茶房捣乱。我买的是顺着车头这面的那张,他的自然是顺着车尾。他一定要我那一张,我进去不到两分钟吧,已经听熟了这句:“车向哪边走,我要哪张!”茶房的一句也被我听熟了:“定的哪张睡哪张,这是有号数的!”只看我让步与否了。我告诉了茶房:“我在哪边也是一样。”

    车开了之后,茶房来铺毯子。他又提出抗议,他的枕头得放在靠窗的那边。在这点抗议中,他的神色与言语都非常的严厉,有气派。枕头必放在靠窗那边是他的规矩,对茶房必须拿出老爷的派头,也是他的规矩。我看出这么点来。

    车刚到丰台,他嘱咐茶房“到天津,告诉我一声!”

    看他的行李,和他的神气,不像是初次旅行的人,我纳闷为什么他在这么早就张罗着天津。又过了一站,他又嘱咐了一次。茶房告诉他:“还有三点钟才到天津呢。”这又把他招翻:“我告诉你,你就得记住!”等荼房出去,他找补了声:“混帐!”

    骂完茶房混帐,他向我露了点笑容。笑完,他又拱了拱手,问我“贵姓?”我告诉了他:为是透着和气,回问了一句,他似乎很不愿意回答,迟疑了会儿才说出来。待了一会儿,他又问我:“上哪里去?”我告诉了他,也顺口问了他。他又迟疑了半天,笑了笑,定了会儿眼睛:“没什么!”这不像句话。我看出来这家伙处处有谱儿,一身都是秘密。旅行中不要随便说出自己的姓,职业,与去处,怕遇上绿林中的好汉;这家伙的时代还是《小五义》的时代呢。我忍不住的自己笑了半天。

    到了廊房,他又嘱咐茶房:“到天津,通知一声!”“还有一点多钟呢!”茶房嘹了他一眼。

    “快到天津了吧?”这回是问我呢。“说不甚清呢。”我这回也有了谱儿。

    “老兄大概初次出门?我倒常来常往!”他的眼角露出轻看我的意思。“嗳,”我笑了,“除了天津我全知道!”他定了半天的神,没说出什么来。

    查票。他忙起来。从身上掏出不知多少纸卷,一一的看过,而后一一的收起,从衣裳最深处掏出,再往最深处送回,我很怀疑是否他的胸上有几个肉袋。最后,他掏出皮夹来,很厚很旧,用根鸡肠带捆着。从这里,他拿出车票来,然后又掏出个纸卷,从纸卷中检出两张很大,盖有血丝胡拉的红印的纸来。一张写着——我不准知道——像蒙文,那一张上的字容或是梵文,我说不清。把车票放在膝上,他细细看那两张文书,我看明白了:车票是半价票,一定和那两张近乎李白醉写的玩艺有关系。查票的进来,果然,他连票带表全递过去。

车快到天津了,他忙得不知道怎好了,眉毛拧着,长牙露着,出来进去的打听:“天津吧?”仿佛是怕天津丢了似的。茶房已经起誓告诉他:“一点不错,天津!”他还是继续打听。入了站,他急忙要下去,又不敢跳车,走到车门又走了回来。刚回来,车立定了,他赶紧又往外跑,恰好和上来的旅客与脚夫顶在一处,谁也不让步,激烈的顶着。在顶住不动的工夫,他看见了站台上他所要见的人。他把嘴张得像无底的深坑似的,拼命的喊:“风老!凤老!”

    风老摇了摇手中的文书,他笑了:一笑懈了点幼,被脚夫们给挤在车窗上绷着。绷了有好几分钟,他钻了出去。看,这一路打拱作揖,双手扯住风老往车上让,仿佛到了他的家似的,挤撞拉扯,千辛万苦,他把风老拉了上来。

    忙着倒茶,把碗中的茶底儿泼在我的脚上。

    坐定之后,风老详细的报告:接到他的信,他到各处去取文书,而后拿着它们去办七五折的票。正如同他自己拿着的番表,只能打这一路的票;他自己打到天津,北宁路;风老给打到浦口,津浦路;京沪路的还得另打:文书可已经备全了,只须在浦口停一停,就能办妥减价票。说完这些,风老交出文书,这是津浦路的,那是京沪路的。这回使我很失望,没有藏文的。

    他非常感激风老,把文书、车票都收入衣服的最深处,而后从枕头底下搜出一个梨来,非给风老吃不可。由他们俩的谈话中,我听出点来,他似乎是司法界的,又似乎是作县知事的,我弄不清楚,因为每逢风老要拉到肯定的事儿上去,他便晾我一眼,把话岔开。风老刚问到,唐县的情形如何,他赶紧就问五嫂子好?风老所问的都不得结果,可是我把风老家中有多少人都听明白了。

    最后,车要开了,风老告别,又是一路打拱作揖,亲自送下去,还请风老拿着那个梨,带回家给小六儿吃去。

    车开了,他扒在玻璃上喊:“给五嫂子请安哪!”车出了站,他微笑着,掏出新旧文书,细细的分类整理。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定了一会儿神,喊茶房:“到浦口,通知一声!”

(原载一九三六年十月《谈风》第一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琅琊山的月光

武佩河

明月被大丰山绊了一跤,一个趔趄滚落下来,挂在醉翁亭的一角,银光一片,幽谷里的花香奔跑而来。

溪水清脆,划破夜色,顺山势而下,与让泉水汇合,依依不舍,穿过薛老桥,默默流向醉翁潭。

醉翁亭从不寂寞,文人墨客,清晨夜晚,怀古咏今,吟诗唱和。听,有人在月光下吟咏:“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瞧,一对斑鸠贴着月亮飞起,晃动的琅琊榆为醉翁亭角挂着的月亮贴上了一枚胎记。微风清香,山色清亮,情歌悠扬,琴声悠扬,我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借夜色遮面,吟咏:“醉翁亭前溪水清,依亭听月最分明。溪水印得玉轮转,山角一片秋虫鸣。杜彬拨弦声细细,众宾觥筹响叮叮。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

醉翁亭的月,你耳边除了风声、雨声、涓涓的溪流声、轰鸣的雷电声,还有琴声、歌声、吟咏声,还有柔软的白云、闪亮的花香、低飞的斑鸠、翱翔的雄鹰。

醉翁亭的月,在你的笑脸上一直挂着美丽的琅琊山风景画;在你的记忆中一直珍藏着从古至今的每一个精彩片段;在你柔和的银光中,一直书写着琅琊文化的精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醉翁亭的月,你会问亭中醉客:谁能问尽春花秋月?谁能抚平隔世的愁怨?谁能以生命的荧光照亮这条出山的路?谁能一语道破人生的真谛?

醉客没醉,微微笑着,笑而不答。

琅琊古道,你听见了月光在琅琊榆树丫间歇息,每一小片琅琊榆的叶儿都蕴藏着闪电和雷霆。但它那乐观的吟唱,告诉人们它接受客观命运的安排,把根伸向地层深处,不惧挤压、敢于冲破、崩土裂石;毅然把枝丫举向蓝天,铁骨铮铮、不畏风雨、枝繁叶茂、昂首挺拔。根在泥土里、乱石下、岩缝中,它是怎样强忍着剧烈的阵痛,怎样在渺茫中滋生信念,怀揣燃烧的梦想,带着美好的憧憬,将大地乳汁送上枝梢,送往叶片,用顽强的毅力在蓝天上书写春意盎然。绵密的雨声,在山坡上,在幽谷里,在溪水边,在你龙形骨骼的脊梁上,留下了细细的针脚,起伏内心的坚忍。

琅琊古道,你听见了月光在快速地奔跑,穿越林壑、幽谷、山溪,凹凸不平的记忆,化为岁月的尘烟。琅琊古道的蹄韵绵延,背负着虔诚者太多的梦想,被脚板蘸着汗水磨得乌青油亮。

琅琊古道,你听见了月光慢慢地行走,从远古到如今,从清晨到傍晚,把最后一缕光亮留给了欧阳修案前的灯盏。案前那首《石屏路》墨迹未干:“石屏自倚浮云外,石路久无人迹行。我来携酒醉其下,卧看千峰秋月明。”你听见了欧阳修内心的吟咏,你知道月光冲垮了忧伤的隧道和风中颤动的那一撮撮金色的野菊花,抚平了深秀湖和西涧湖。

琅琊古道,你听见了山坡、幽谷、湖面之上月光流淌,大树、小草、飞鸟、蝴蝶在你的眼前,快乐生长,自在飞舞,绵延不绝,逶迤向前……

古道是琅琊山看得见的脉搏,明亮而又醒目。

月亮是挂在醉翁亭一角的,可月光却洒满了整个琅琊山,那琅琊溪如同流淌着水银一般,那深秀湖的银光把天空都给照亮了,就连乌青油亮的琅琊古道上也是银光粼粼。

我要张扬一个声音,它在我内心翻腾了很久。梦境闪烁,让泉水低吟,月光打开了琅琊山这本厚厚的诗集。

下午的一场雨,让压抑了许久的小溪和让泉水一起尽情合唱:“声如自空落,泻向两檐前。流入岩下溪,幽泉助涓涓。响不乱人语,其清非管弦。岂不美丝竹,丝竹不胜繁。”这合唱揭开了欧阳修的残梦!

月光上升,琅琊山上升。洗净天空的除了下午的那场雨,还有傍晚的那片鸟鸣。

谁读懂了世间朝暮之不同?谁读懂了世间四时之变幻?谁在听瞬间与瞬间的碰撞?谁夏日的夜坐在醉翁亭中等待一场暴雨?谁冬日的晨坐在峰回路转处等待一场大雪?琅琊山无言,琅琊山的月光无言。

月色鲜亮。一阵微风轻轻吹来,醉翁亭中有人吟诵欧阳修的诗,风飘来:“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花能嫣然顾我笑,鸟劝我饮非无情。身闲酒美惜光景,唯恐鸟散花飘零。可笑灵均楚泽畔,离骚憔悴愁独醒。”

六一先生是枕着家藏的万卷书小憩的,离开时,藏书摞在醉翁亭一侧,时间长了,成了一座山。一阵风吹来,风大了,六一先生的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被吹走了,散落在琅琊山。贴在峭壁上的,成了摩崖。贴在石头上的,成了碑刻。

六一先生再游琅琊山时,也认不清了:“山中老僧忧石泐,印之以纸磨松煤。欲令留传在人世,持以赠客比琼瑰。”

六一先生自言自语了:“我疑此字非笔画,又疑人力非能为。”

明月好奇,撕开云层欣赏摩崖石刻,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吟出了声。

(选自《散文选刊·下半月》2022年3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林斤澜

妈妈:

我回到了南方祖籍,您的老家。一路上,我都是说回老家、回老家。可是,越走近老家,倒越觉得新鲜。这里,山那么绿,水那么清,连吹来的风,都带有您说的那股清香味儿。我虽是“北方小老杆”,倒觉得我真应该是这儿的人。

妈妈,在您的老家,在您参加革命的老地方,我十倍、百倍地想念您,希望听到您的好讯儿。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我想,只有把我见到的、想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全都告诉给您。

我到了公社。主任问我:回老家来干什么?我说上竹山。不想他“嗤”地一乐,什么也不言语。 我脑子里立刻挂上一个问号:这个主任!怎么和老乡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妈妈,那些老人家倒是都还记得您的模样儿。见了我,抢着拉我到家里做客,竹子长竹子短地问个没完,真跟一盆火似的。

公社在街上,就是您常说的九节街。有楼的、没楼的木头房子,挤得不漏缝儿了,中间是一条竹竿般细长的街道。不多几步,不是一个石头牌坊,就是一个砖砌的门楼,好像竹竿上的一个个节。站在街上抬头一看:迎面是山,山上是齐簇簇的竹林。①九节街呀一节一节都映着青绿青的山绿的竹;一节一节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要不是您早告诉过我那声音的来由,我准会当作小溪满街跑了。

青青竹色,淙淙水声,在您的记忆里,九节街是一首诗。在我看来,诗许是诗,不过还要慢慢体会。

溪当然是有的。南方的镇子,我看都是沿溪沿河盖起来的,溪上没桥,有一个个石头墩子。我早知道:这叫“丁步”。哪怕淘气的溪水扑上墩子,翻着跟斗,哪怕挑着两座山似的柴草,人们还是一步步踩着它走过溪去,跟走平地一样。

我又惊又喜上了“丁步”。非常可能:小溪瞧出了“老杆”模样。起先,龇牙咧嘴地逗我,走到中间长劲了,往我脚脖子上缠,还推我的脚丫呢!妈妈,这时,我听见多少年前,你预先存在我耳朵里的话了:“管它做什么?你走你的。”

我走我的。过了小溪,我上了山坡。不知不觉间,身边全是竹子了。忽然,我站在一个山谷中间了。这山谷,真像一口尖底铁锅:团团转转,锅沿锅底,严严密密长满了绿毛——那是竹子。到那间,我感到静得出奇。左右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不是还有一个我吗?可这个我,也像成了绿毛毛中间的一个影子。我脚边,有烧焦了的竹枝,还冒着一丝一缕的青烟。青烟做了个表情,表示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待过,热了热吃的喝的。这里并不是人迹不到的地方,我也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对面的山梁,那里明亮的阳光,照得竹林仿佛刷了层金。那阳光,一动不动站定了,站在那里做起梦来了。它做梦,我怎么心慌起来?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情,可又想不清楚。

我的眼睛往下出溜,竹林渐渐绿得翠了,绿得深了,绿得都郁沉沉了。有黑色的,不是烟不是雾,在那里盘旋。

它盘旋,我怎么心疼起来?好像裂了缝。是林子裂了缝,还是我裂了缝?反正裂缝里,盘旋着早已忘记了的生活;是童年?是那“混沌”岁月?是做着妈妈小尾巴的时候?

那山谷的尖底,那最深最远的一小块地方,却是阳光明亮,清澈如水。仿佛往一口深井里探看, 井底下清清的水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思想蒙头盖脸,从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钻了出来。我的心陡地扑腾扑腾;“这地方我来过。”

可是,另一个思想又紧追着上来。“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北方长大的。”“来过来过,很久很久了,给忘了忘了!”“不能不能,神经病神经病!”忽然——②叽啾啾,叽啾啾,叽啾叽啾,啾啾啾……

一声比一声紧急,一声比一声欢快。这是一只鸟,从竹林里仰天箭一般射出来,直上天空。到了半天空,掉开翅膀,放开嗓子,又是一声声:“叽——啾啾,叽——啾啾……”

它有使不尽的气力,它有说不尽的欢喜。我知道,这是叫天子。我敢肯定:在北方我没听见过。我也敢明确:在我的记忆里,这叫声是熟悉的。我闭上眼睛,心想:“如果右边山腰,有一条小路呢?……”我睁大眼睛授向右边;山腰那里,莽苍苍的竹林那里,果真,有一条腰带般的小路!

我的手脚绵软,大约是扶着竹子站起来的。我走上了那条小路,心想:“如果绕过一个山坳……如果过了潭,有一座茅屋……”

我跑起来了,跑得不稳,可又跑得很快。好像不是我自己在跑,有谁推着推着,推着我呀!果然,顺着小路,来到了坳口,我眼睁睁看见了一座茅屋,毛蓬蓬地蹲在坳里边。茅屋后身,沿着坡,横着架着劈成两半的竹竿,山泉顺竹竿淙淙地唱着跑着。九节街上,就是这么淙淙的。竹竿连着竹竿,顺着连接的付竿,我看见了一个小伙……妈妈,我喘着气,差点儿瘫在那儿了!亲爱的妈妈,您说过我,说话爱夸张。也许,像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会有点言过其实的毛病?现在我在写信,您要相信: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说的不是一个梦,更不是神经出毛病,是从小您给我说的您的故事,您给我说的爸爸的故事,揉在我的心里,渗在我的血液里了。妈妈,想当年水潭旁边的小伙,您说得多么离奇呀。要有可能,我还想再听一遍。

(有删改)

【注】①本文为书信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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