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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诗歌鉴赏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苏教版语文必修四第三单元第16课《声声慢》同步练习

阅读下面这首宋词,完成后面练习题。

采桑子   欧阳修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1)、上阙中作者是从哪些角度去写的?描绘了一幅怎样的图画?表达了怎样的感情?

(2)、说说作者在下阙中所创造的意境在写法上有什么特点?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把灯光调亮

张抗抗

    “关店吧!”卢娜下定了决心。

    差不多从七八年前开始,书店的销售额就开始下降,像秋分以后的气温,一天天往下落。资金周转不灵,常常拆东墙补西墙,老公交到她手里的月工资,转眼让她垫付了员工的工资。如今已是严重亏损,真的山穷水尽了。

    她早早来到书店。她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仔细再仔细地盘点一番:店里现有的库存书、书柜书架沙发桌椅灯具电脑等所有的家当,总共能折算多少钱?……她必须速速把明光书店的“后事”料理完毕。

    她开锁进店,觉得光线有点暗,顺手开了灯,一时灯光亮得晃眼。她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前些天新换的灯泡,心里突然一阵刺痛:把灯光调亮?她气呼呼地顺手把灯关掉了,能省一点是一点。这家昏暗的书店里,只剩下她的心里,还有一朵小火苗,那么小,那么弱。而今,这朵风里雨里挣扎太久的小火苗,也终于快要熄灭了……不怪我不怪我,她对自己说,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哦……

    手机铃声响起,她走到窗口去拿包取手机,顺手把窗帘刷地拉开了。

    顷刻间,书店里洒满了亮晃晃的阳光,一格格在书架上跳跃,把书店染得一片金黄。还是太阳好啊,她对自己说。把灯光调亮,就算再亮,也是夜里。她自嘲地笑了笑。

    手机里传来一个爽快的声音。电话是文化局的人打来的,就是上次让她填申请表的那个干部,让她赶紧到局里去一趟,要办手续——什么手续?就是省政府的那笔书店奖励基金,明光书店评上了!你变百万富翁了……

    卢娜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然后肩膀轻轻地抖动起来,身子开始颤栗。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泪水透过指缝,从脸颊上哗哗淌下来。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往前挪移了一步。是的,她想躲开那堆书,怕自己的泪水把书弄湿了……

    一百万是多大的一笔钱啊?这么说,明光书店就要起死回生了?可以把这几年累计的债务亏空都补上了,早就想添置的新书柜,也有了着落。老公的工资不用再贴补书店了,积攒起来给儿子上大学交学费。退一万步说,假若书店继续赔钱,一年赔几万块,这笔补贴的钱,也够她再亏损十几年了……她一直想着能把隔壁那家闲置的小阳台买下来,和自家书店打通,在二楼的咖啡吧旁边,再扩建一个儿童书屋,孩子们放学了,尽管可以到这里来读书嬉戏做梦……

    卢娜从文化局回到店里,已近中午。她从街上的灯具店里,买了一盒40瓦的飞利浦灯泡——把灯光再调亮一点!她要让明光书店的老顾客们,老远就看到书店的灯光。如果她的资金宽裕,最好把书店临街的窗户也扩大一倍,等到夜幕降临,玻璃窗内的灯光雪亮雪亮,明光书店就像一座透明的水晶宫,所有的书都在闪闪发光……这么多年,书本没有改变我的命运,但改变了我。我办了明光书店,我的书店给人送去知识,知识可以帮别人改变命运……

    这么一想,卢娜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不对!不是知识改变命运,是文化!不对,文化也不一定能改变命运,但可以改变人!我不再是那个高考落榜的自卑女孩,我活得对人有用,我充实、我知足……

    就在这天晚上,明亮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卢娜眯起眼打量,忽然想起他就是几个月前那个买了二十多本书并建议她把书店灯光调亮一点的省城顾客。他快步朝她走过来,抬起头环顾天花板的灯池,笑容满面地说:嗬,灯光调过了?书店亮了许多哦!我老远就看见了。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卢娜的意料。这个人对卢娜说了很多话,她好像听见他说,县城新区的整体规划中,需要有一家中等规模的书店。他想到了明光书店,他推荐了明光书店,明光书店的信誉度和知名度,开在新区再恰当不过了。新区将为书店预留五百平方米门面房,作为公益书店,房租优惠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还提到了城市发展战略,提到了公民的文化权利,提到了热爱、尊重、介入什么的,卢娜下意识嗯嗯地点头,只觉得他的话音一声声落下,头顶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

    那天晚上,卢娜回到家,和老公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天书店里发生的一连串怪事。

    老公开口说:卢娜,我晓得你开书店十多年,没一天好日子过。但是,假如你从此不开书店,恐怕就活不成了。命总比钞票要紧,你年纪还轻呢,我要你活着!

    卢娜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心里那朵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呼地一下蹿上来,燃成了一蓬金红色的火焰。

    隔着一条街,隔着几道墙,卢娜看见“明光书店”四个字,在夜空里通体透亮。

(选自张抗抗《把灯光调亮》,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赵新

    和其他主食比起来,米饭,我是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烦吃不厌,媳妇叫我“米虫子”。可是有一个问题很是让我添堵:米里的沙子太多,吃饭时总是硌牙,碗里像有炸弹似的,吃得小心翼翼,吃得提心吊胆,吃着吃着就吃出一肚子火,扔下饭碗了事!

    下顿饭还是这样。

    我非常想买些不带沙子的米,吃个放心,吃个坦然,吃个舒畅,吃个欢喜。

    有一天单位组织下乡,先到了某个县城,又从这个县城下到了某个乡镇。这个镇子很大,恰逢集日,街市上人山人海,叫买叫卖,非常热闹。

    我在农贸市场挤挤碰碰地转悠时,看见一个老汉蹲在那里卖米。那米雪白晶莹,幽幽地闪着光,颗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

    弯下腰细看细瞅细挑,没有一粒沙子。

    戴上花镜再看再瞅再挑,还是没有沙子。

    请了几个也一起挑米的人帮着看,仍然没有沙子。

    我既兴奋又激动,忙问这米怎么卖。老汉郑重其事地报了价,并且申明这米是他自家产的,价钱虽然偏高了些,却配得上米的品质。

    老汉问我要多少,我说:“豁出去,要100斤!”

    老汉很严肃地说:“同志,我这人光明正大,不遮不瞒,不欺不诈,你要100斤,我只能给你98斤。”

    我说:“老哥,别呀,2斤米也能做好几顿饭呢!”

    老汉顺手提过旁边的一条口袋说:“分量保证给够你,另外2斤就是这里边装着的沙子。”

    我大吃一惊:“沙子?”

    老汉平静如水:“沙子。”

    我一看,那沙子也是米粒般大小,雪白晶莹,幽幽地闪着光,颗颗晶莹剔透,玲珑如玉。如果把这样的沙子和米混在一起,肉眼凡胎,断然看不出来。

    我说:“老哥,我只要米不要沙子。”

    老汉很憨厚地笑了:“同志,对不起,那我这米不卖。”

    我说:“不卖?那你咋不把沙子掺到米里?”

    他说:“那不是坑人吗?”

    我说:“你这也是坑人呀!”

    他说:“这坑和那坑可不一样。这坑是明着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问心无愧;那坑是暗里坑,我怕有人骂我坏了良心,掘我家的祖坟!”

    想想是这么个理,人家叫明唱响了,你完全可以不买嘛。又往深刻之处一想,就觉得这老汉很老实很厚道很可爱了。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他不搞惟妙惟肖的伪装,不做浑水摸鱼的手脚。

    老汉60岁左右,一张皱纹纵横的脸,一双结满老茧的手,嘴唇上的胡须里还有一粒黄色的饭渣。他的鞋破了,露出半个脚趾头。

    我说:“老哥,这米我买。”随即给了他100斤大米的钱,要了他98斤的米。

    老汉拉住我的手:“同志,你先别走,你还没要我那2斤沙子哩。”

    我说:“我不要你的沙子!”

    老汉把钱退给我:“你不要沙子,就把大米还给我,我不贪这份便宜!”

    我愣了,心想,这人真是有脾气,不要他的沙子他还不依!

    老汉说:“我的沙子也是钱,那是经过加工的;你拿回城里种花养草,喂鸟养鱼,比大米用处还大哩。”

    看着他固执认真的样子,我要了他那2斤沙子。

    午饭以后我又来到集市上闲逛,走到卖米老汉那里,看见有好几个人把他抓住,正推推搡搡地押着他在街上走。秋风萧瑟,黄叶飘零,那老汉的脚步踉踉跄跄,落下一路汗腥。

    押着他的人愤怒地斥责:“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坑害顾客,让人家买你的沙子!”又一个说:“你把那沙子掺和到米里卖,不就没事了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老八杂

迟子建

    丢丢的水果铺,是老八杂的一叶肺。而老八杂,却是哈尔滨的一截糜烂的盲肠,不切不行了。

    老八杂不是街名,而是一处棚户区的名字。这是一带狭长的房屋,有三十多座,住着百余户人家。房子是青砖的平房和二层的木屋,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它们倚着南岗的马家沟河,错落着排布开来,远远一望,像是一缕飘拂在暮色中的炊烟。这儿原来叫四辅里,只因它芜杂而喧闹,住的又多是引车卖浆之流,有阅历的人说它像“八杂市”。因有过“八杂市”和“新八杂市”,人们就叫它“老八杂市”。不过缀在后面的“市”字有些拗口,时间久了,它就像蝉身上的壳一样无声无息地蜕去了,演变成为“老八杂”。别看老八杂是暗淡的,破败的,它的背后,却是近二十年城市建设中新起的幢幢高楼。楼体外墙有粉有黄,有红有蓝,好像老八杂背后插着的五彩的翎毛。

    老八杂的清晨比别处的来得要早。无论冬夏,凌晨四五点钟,那些卖早点的、扫大街的、开公交车的、卖报的、拾废品的、开烟铺的、修鞋的、打零工的,纷纷从家里出来了。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打着呵欠,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到了夜晚,他们会带着一身的汗味,步态疲惫地回家。别看他们辛劳,他们却是快乐的,这从入夜飘荡在老八杂的歌声中可以深切地感悟得到。    老八杂的人清贫而知足地活着,它背后那些高档住宅小区却把它当成了眼皮底下的一个乞丐,怎么看都不顺眼。春天的哈尔滨风沙较大,大风往往把老八杂屋顶老化了的油毛毡和院落中的一些废品刮起,树静风止时,那些沿河而行的人,就会看见哈尔滨这条几近干涸的内河上,一带垃圾缓缓地穿城而过,确实大煞风景。

    老八杂除了在风天会向城市飘散垃圾,它还会增加空气的污染度。由于这里没有采暖设施,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要烧煤取暖,烟囱里喷出一团团的煤烟,逢了气压低的日子,这些铅色的烟尘聚集在一起,呛得人直咳嗽,好像盘旋在空中的一群黑压压的乌鸦。还有,由于电线的老化,这里火灾频仍,而老八杂的街巷大都逼仄,消防车出入困难,一旦大火连成一片,后果不堪设想。

    改造老八杂,势在必行了。

    政府经过多次论证,下决心要治理这处城市的病灶了。工程立项后,实力雄厚的龙飘集团取得了对老八杂的开发权。丁香花开的时节,他们就派人来对现有住户的住房面积进行实地测量,并将动迁补贴的标准公示出来。如果不回迁,按照每平方米两千五百元的标准进行补偿;如果回迁,每平方米要交纳四百元的小区“增容费”。也就是说,将来你若想在老八杂生活,即便是住原有的房屋面积,每户至少也要交纳两到三万元,人们对此牢骚满腹。

    卖烧饼的张老汉说:“我住旧房子住服帖了,不想挪窝啊!我进了鸟笼子,被他们给吊在半空了,还得倒贴钱给他们,我疯了?

    开发商设计的住房是沿马家沟河的四幢高楼,在高层住宅的下面,有三层的会所和两层的游泳馆。其余的地方种花种草,设置健身器材。

    尚活泉说:“我天天在外出苦力,晚上回家时腿都软了,那些健身器材,谁用啊!”王来贵说:“这地段的房价如今涨到四千块一个平方了,他们才给我们两千五,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我们这里一百多户连一栋楼都使不了,名义上是给我们改善条件,其实他们是靠我们的地皮发横财,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嫌住在高楼里不接地气,人会生病;有人嫌自家赖以为生的架子车没处搁,耽误生计;还有人嫌坐电梯头晕,等于天天踩在云彩上,不会再有好胃口了。

    动迁通知在六月份就张贴出来了,限老八杂的人在七月底以前,必须迁出。但大家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过着日子。

    老八杂的人,但凡遇见难事,都爱凑到丢丢那儿请她拿个主意,虽说她是个女人,但却是老八杂人的主心骨。

    丢丢四十出头,长脖子,瓜子脸,细眯的小眼睛,喜欢戴耳环和梳发髻。喝松花江水长大的女孩,大都有着高挑的身材,丢丢便是。她有一米七,双腿修长。她的小腿圆润,大腿结实却不乏柔美,似乎你摆到她面前一双舞鞋,她就能踮起脚尖,轻盈地起舞。丢丢有着男人一样的剑眉,可以看出她性格的凌厉和豪爽;她又有着敦厚的嘴唇,让人能感觉到她为人的厚道。

    老八杂那些暗淡破旧的房子,据说是旧哈尔滨的“马市”。那时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车,“马市”也就兴起了。“马市”在,就有养马人。有了养马人,就要有娱乐。老八杂现存的半座米黄色的小楼,过去就是舞场,是一个俄国商人开的。它位于老八杂的腹地,主人就是丢丢。

(节选自中篇小说《起舞》)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水仙

高璨

    ①水仙在我心中的位置与蜡梅相当,我甚至觉得它比蜡梅更容易亲近。我总是不忍将任何一朵蜡梅花摘下,让它陪在身边,它是那么美丽,蜡质的容颜却没有人类制作蜡像的那种苍白、虚拟感。它开在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上,具有一种安静的气质。水仙花却可以买来,摆在家里,想它时就可以清晰地观赏到。

    ②我喜欢水仙花的样子,但几年未见我已有些淡忘,在这样的想念下我养了三株水仙。看到它们时,我才准确地忆起水仙这种天使的神态与模样,还是那样甜美的笑靥,还是那样鲜亮而温柔的黄,还是那样随意,会看到任意方向的风景。我一直以自由的原则养着它们,而它们的长势也令我满意,并且在新年第一天的零点绽放了。我并没有刻意希望它们在什么时候开放,但这样的开放时间格外令我惊喜。

    ③它是同窗外的礼花一同绽放的。由于今年的时间实在不够充裕,我也是等到去年的最后一天才点燃了第一支礼花。人们仿佛都变得忙碌了,到点了才出门,到点了才开始在地面铺展鞭炮,谁都没有闲情逸致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像以往那样扔几个震耳欲聋的鞭炮,使附近车辆受到惊吓以至呼喊起来。

    ④天空被各种颜色的礼花映照得明亮,轰隆隆的炮声包围了一切。这个时候,人和人的交流变得很困难,好像声音挣扎着要离开我们,好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将声音挽留。这个时候,我感到的不是喧闹,不是声音的嚣张,而是寂静,是声音的凋零!

    ⑤声音是最空洞的事物。即使炮声垄断了这个世界,即使所有的炮声都这般雷同,也不能否认它们在很快地消逝,死去,不断地消逝,不断地死去。声音死去的无数间隙,就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们的耳朵听见的是炮声,心灵听见的却是那些声音死亡的间隙,它让我们在炮声中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再加上漫天烂漫的烟花,绚烂得使我们迷醉,以至我们在这样的庆祝时刻,脑中往往一片空白,连祈祷都忘记了。

    ⑥这是声音的魔术。

    ⑦然而,当我看着水仙,周围的一切就都像变魔术般涣散,哑然。一朵小小的花儿教给我们应该怎样安静地走过一年的最后时刻,或是怎样走进新的一年。

    ⑧在这样热闹、温暖与多彩的背景下,构造自己安静的思想才是最幸福的。想一想有什么要对旧年说,有什么要对新年说,与自己的老朋友相当于诀别地告别,还有一位新朋友正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我们就算不准备礼物,也应该准备一份虔诚,而不是仓促。

    ⑨雪花不断飘过我的眼前,烟花绽放时漫天彩色的硕大泪滴令我心碎。我责怪自己的仓促,以至当这一年又要与我告别时,我又没有准备好送给它的诗。但是它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它从不会要求我写一首送别诗,它总是说过去一年的回忆都是送给它的礼物,它说这是可以陪伴它的唯一事物。我曾说要为它写一首诗,但我终究没有写,它也没有为等待这样的一份礼物多停留一会儿,时光的马儿依然飞驰着将它带走。多少个它来,多少个它去,岁月的来去从来不肯停止,永远不肯停息……

    ⑩水仙在我身边安静地散发出清香,这与蜡梅花有几分相像,它们都会在远远的空气里用香味勾勒出自己的样子,它们都会在远远的空气里用香味为所有的陌生人画一条通向自己的小路。我喜爱这种宁静和清香,甚至喜爱花儿们画出的小路。窗外的烟花不是路,它们是同我们一起迈过门槛的脚印,是离海最近的沙滩上的脚印,浪潮一抹就立即消失了。

    ⑪不要崇拜烟火,尤其不要在过年的时候让自己的心灵陷入空洞。这是水仙花穿戴着它的安静告诉我的。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傍晚时分,林才手脚发僵地从驾驶舱里爬下来,穿过黑暗中的停机坪,沿着那条看不清的沥青跑道,步态摇晃地往宿舍楼方向走去。在他的身后,在那些空旷而黑暗的地方,仍有引擎转动发出的轰隆声,炸弹的爆炸声,以及人世间的各种声响,持续不断地发酵着,无意识地推搡着他,似永不会终止。

    他的记忆和头脑一片空白。——有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几乎用尽所有气力,他才靠近那树影下的宿舍楼。尽管疲惫不堪,他的身形仍是直挺挺的,好像在他体内有一根支撑物,任何时候都不允许他松垮和懈怠。他走进那个房间,屋舍里的摆设照,被褥齐整地叠放着,似在等待他的归来。他走过去,走到那张椅凳边,战栗着坐下。衣物早已湿透,靴子里也全是水,如往常那样,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完这一切,就在那狭窄的床板上静静地躺了会儿。好似,那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那是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闷热,酷暑,浓烟滚滚。刺鼻的硫黄味,无名的呐喊声,在所有尘世的空间里回荡。飞行员林在那天的日记里如此写道:

    ……今天,Y驾驶着他的飞机朝敌机俯冲而去。他的身体和那架霍克式驱逐机,如今都成了碎片。他死了。尽管我们都已做好死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果死的人是我,他大概也会这么想的吧。明天一早,我就要把遗嘱和照片交给获小姐。这是Y生前嘱咐我的。我一定要办到。如果她要我回想Y生前的最后一幕,我不知该怎么说,没有人可以体验那种感觉那些地面上的人是不可能体验到的。他们会痛哭流涕,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

    林和Y是从北方校园一起过来的。有天黄昏,他们在灯光昏暗的大礼堂里遇见了。演讲者个个走上台去,带着悲愤和热血。那些悲愤和热血在扩散,形成一股冲击波,使得更多的人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到那舞台上去。

    礼堂很大,灯光永远不够明亮。年轻的声音在回荡,在消散。几乎是一夜之间,学校里变得空荡。很多人离开了。没过多久那些牺牲者的消息像风一样吹来。他们感受到了某种变化,但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不知道那些消息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天清晨,未名湖结了冰,湖畔的草丛里落满霜花。在湖边,他们再次相遇了。

    Y望着他说,我们要去吗?

    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吧。

    于是,他们就这样“去”了。杭州东郊,一个叫笕桥的小镇,中央航空学校的所在地。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飞机,那么多轰炸机和战斗机。他们的生活严肃而刻板,训练场、宿舍楼、食堂,三点一线后来,他们就开始飞天。在接受飞行训练的同时,他们也接受了死亡训练。只要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奉献出自己的身体,让它成为炸弹,成为武器,与敌人的飞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一起变成碎片。

    没有人能够解释他们为什么去,为什么如此义无反顾,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解释那个真理,而引导他们前往的正是那个真理。

    现在,Y为这个真理率先牺牲了。

    林熟悉Y所去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弥漫着云彩、充斥着无边的寂静的地方。那个地方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在云朵之上,一个永不会坠落的地方。

    他牺牲了,叫我把这些东西留给你。”这话像是台词,是他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次的。可当见了面,他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个叫获的姑娘早已哭成了泪人。

    在“宣布”完Y的死讯后,他匆忙逃走了。盛夏的午后,整个河上镇俨如一座空城。那位哭泣的姑娘站在桥上、整个人浸泡在泪水和汗水之中。

    他甚至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

    黑夜里,他在云层的内部飞,引擎的声音在耳边轰响,不知道那些积云到底有多厚,要飞多久才能飞出去。他让飞机上升到两千五百米的天空,又下降到一千米的地方。黑暗中,只有机翼上那盏灯,闪烁着微弱而湿漉的光芒,始终陪伴和照耀着他。

(节选自草白《歌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枪挑紫金冠

李修文

    谁要看这般的戏?新编《霸王别姬》。霸王变作了红脸,虞姬的侍女跳的是现代舞,一匹真正的红马扮乌骓。我先是手足无措,而后生出了深深的羞耻——所谓新编,在许多时候,并不是将我们送往戏里,而是在推我们出去。它像镜子,只照出两样东西:胆大妄为与匮乏。

    羞愧地离席。出了剧院,二月的北京浸在浓霾里。没来由想起了甘肃,陇东庆阳,一个叫做小崆峒的地方,黄土上开着一树树的杏花。三月三,千人聚集,都来看秦腔,《罗成带箭》。我到时,恰好是武戏,一老一少,两个武生,耍翎子,咬牙,甩梢子,一枪扑面,一锏往还,端的是密风骤雨,又配合得滴水不漏。突然,老武生一声怒喝,一枪挑落小武生头顶的紫金冠,小武生似乎受到了惊吓,呆立当场。

    我以为这是剧情,哪知不是,老武生一卸长髯,手提长枪,对准小的,开始训斥;鼓锣钹之声尴尬地响了一阵,渐至沉默,在场的人都听清了,他是在指责小武生上台前喝过酒。说到暴怒处,举枪便打。这出戏是唱不下去了,只好再换一出。我站在幕布之侧,看见小武生在受罚:时代已至今天,他竟然还在掌自己的嘴。

    梨园一行,哪一个的粉墨登场不是从受罚开始的?这台前幕后,遍布着多少不能触犯的律法:玉带不许反上,鬼魂走路要手心朝前,上场要先出将后入相……如此讲究戒律,却是为何?

    千百年来,多少伶人身上承载着这样的命数:三天两头被人喝了倒彩,砸了场子,不得科举,不得坐上席,甚至不得被娶进门去;在最不堪的年代里,伶人出行,要束绿巾、扎绿带,单是为了被人认出和不齿;就算身死,也难寿终正寝。

    戏台上那烟尘里的救兵、危难之际的观音,实际都不存在。唯有信自己,信戏,以及那些古怪到不可理喻的戒律。这些戒律因错误得以建立,又以眼泪、屈辱浇成,越是信它,它就越是坚硬和无情,虽然它不能改变那可怕的命数,但它总能赏你一碗饭吃,给你些许做人的尊严。

    在江西万载县乡村场院里,我看过一出赣剧《白蛇传》,那大概是我此生看过的用时最长、记忆也最刻骨的一出戏。

    这出戏只五回,而每一回竟长达一个多小时。戏台上,小青与法海,一场打斗,但见翎子翻飞旗杆挑枪,但见金盔跌落银靴生根。可能是我想多了,——编排这出戏的人真是看透了人世。漫长的时间之下,戏台上的打斗正如生活中的对抗,几乎将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既认真,又厌倦。

    戏台上,白素贞和许仙,他们说着西湖,说着芍药,彼此挨近着,端的是:隔墙花影动,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要挨在一起之时,又有意无意地闪躲开……一切都在微小处展开,又牵动着我的神经:他在如火如荼,我却知道好景不长;她那边莲步轻移,我这厢敲的是急急锣鼓;她深情款款,我看了倒是心有余悸。到最后,这许多的端庄、天真和痴恋只化作山水画上的浓墨一滴,剩余处全是空白,演戏的人走向断桥、残垣,看戏的人则奔向空白处的千山万水。

    这便是戏啊,老生和花旦,凤冠和禅杖,纷纷聚拢,造出幻境:这一方戏台,虽无波涛却会江水长流,不事耕种也有满眼春色。所谓“强烈的想象产生事实”,它让你沉醉其中,到了这时候,还分什么你看戏我演戏?我还清楚地记得散场之后的夜路。那一隅戏台被空前扩大,连接了整个夜幕:在月光下走路,折断了桃树枝,再去动手触摸草叶上的露水,都像一场戏。

    还记得安徽的一个小县城,在长江边一艘废弃的运沙船上看徽剧《单刀会》。那只不过是个寻常的戏班子。

    可是,这里的关云长,全然不是人人都见过的那个关云长。上百种关公戏中的关云长,先是人,后是神,在不断的言说中变得单一和呆板,戴上了一副面具,成为了人们所缺失之物的化身。他不再是刘玄德一人的二弟,而是万千世人的二弟。他的命运,便是被取消情欲,受人供奉。可是,且看这出戏里的关云长:虽说逃脱了险境,惊恐、忐忑、侥幸却一样都没少,置身在回返的行船上,一遍遍与船家说话,以分散一点惊惧,惶恐得像个孩子。

    这一出乡野小戏,几乎照搬了元杂剧,竟然侥幸逃过了修饰和篡改;可以说,这出戏,以及更多的民间小戏,其实就是历史典籍。只不过,修撰者不是翰林史官,而是人心。是人心将那些被铲平的复杂人性、被抹消的文化印记,全都放置于唱念做打里残存了下来。这诸多顽固的存留,就是未销的黑铁,你若有心,自将磨洗认前朝。

    还是二月的北京,再次踏入美轮美奂的剧院,去看《战太平》。又是要命的新编,又要继续一夜的如坐针毡:声光电一样都没少。管他蟒袍与褶衣,管他铁盔与冠帽,都错了也不打紧,反正我有声光电;谋士的衣襟上绣的不再是八卦图,名将花云的后背上倒是绣上了梅兰竹菊,都不怕,反正我有声光电。

    唯有闭上眼睛。闭上眼后,却又分明看见一个真实的名将花云正在怒发冲冠,正在策马狂奔。他穿越河山,带兵入城,闯进剧院,来到没有畏惧的人中间,立马横枪,劈空断喝,一枪挑落他们头顶的紫金冠。

(取材于李修文的同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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