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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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天津市十二重点中学2019届高三下学期语文毕业班联考(一)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到平江路去

    ①在一个阴天,将雨未雨的时候,带上雨伞,就出门去了。

    ②小区门前的马路上,是有出租车来来去去的,但是不要打车,要走一走,觉得太远的话,就坐几站公交车,然后下去,再走。

    ③走到哪里去呢?是走到自己愿意去的地方,喜欢的地方,比如说,平江路,就是我经常会一个人去走一走的古老的街区。

    ④其实在从前的很漫长的日子里,我们曾经是生在其中的,那些古旧却依然滋润的街区,就在我们的身边,它是我们的窗景,是我们挂在墙上的画,我们伸手可触摸到的,跨出脚步就踩着它了,我们能听到它的呼吸,我们能呼吸到它散发出来的气息,我们用不着去平江路,在这个城里到处都是平江路。

    ⑤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我们糊里糊涂,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似乎有点清醒了,才发现,我们失去了财富,却又不知将它们丢失在哪里了,甚至不知是从哪一天起,不知是在哪一个夜晚醒来时发生的事情。

    ⑥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新闻接一个新闻的时代,这些新闻告诉我们,古老的苏州正变成现代的苏州,这是令人振奋的,没有人会不为之欢欣鼓舞,只是当我们偶尔地生出了一些情绪,偶尔地想再踩一踩石子或青砖砌成的街,我们就得寻找起来了,寻找我们从小到大几乎每时每刻都踏着的、但是现在已经离我们远去的老街。

    ⑦这就是平江路了。平江路已经是古城中最后的保存着原样的街区,也已经是最后的仅存的能够印证我们关于古城记忆的街区了。

    ⑧在喧闹的干将路东头的北侧,就是平江路了,它和平江河一起,绵延数里,在这个街区里,还有和它平行的仓街,横穿着的,是钮家巷、萧家巷、大儒巷、南显子巷、悬桥巷、葭巷,胡厢使巷、丁香巷,还有许多,念叨这一个一个的巷名,都让人心底泛起涟漪,在沉睡了的历史的碑刻上,飘散出了人物和故事的清香。

    ⑨在这座古城最早的格局里,平江街区就已经是最典型的古街坊了,河街并行、水陆相邻,使得这个街区永远是静的,又永远是生动活泼的。早年顾颉刚先生就住在这里,他从平江路着眼,写了苏州旧日的情调:一条条铺着碎石子或者压有凹沟的石板的端直的街道,夹在潺湲的小河流中间,很舒适地躺着,显得非常从容和安静。但小河则不停地哼出清新快活的调子,叫苏州城浮动起来。因此苏州是调和于动静的气氛中间,她永远不会陷入死寂或喧嚣的情调。以前来苏州游玩的郁达夫也议论过这一种情况,他说这街上的石块,和人家的建筑,处处的环桥河水和狭小的街衢,没有一件不在那里夸示过去的中国民族的悠悠的态度。

    ⑩这是从前的平江路。令人难以想象的是,生活在今天的我们,走在今天的平江路上,仍然能够感受到昨天的平江路的脉搏是怎样的跳动着。我们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一边就怦然心动起来了。

    ⑪现在,我是踏踏实实地走在平江路上了。

    ⑫世俗的生活在这里弥漫着,走着的时候,很有心情一家一家地朝他们的家里看一看,这是老房子,所以一无遮掩的,他们的生活起居就是沿着巷面开展着,你只要侧过脸转过头,就能够看得很清楚,我不要窥探他们的生活,只是随意的,任着自己的心情去看一看。他们是在过着平淡的日子,在旧的房子里,他们在烧晚饭,在看报纸,也有老人在下棋,小孩子在做作业,也有房子是比较进深的,就只能看见头一进的人家,里边的人家,就要走进长长的黑黑的备弄,在一侧有一丝光亮的地方,摸索着推开那扇木门来,就在里边,是又一处杂乱却不失精致的小天地,再从备弄里回出来,仍然回到街上,再往前走,就渐渐地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人多了起来。一个妇女提着菜篮子,另一个妇女拖着小孩,你考试考得怎么样?她问道。不知道,小孩答。妇女就生气了,你只知道吃,她说,小孩正在吃烤得糊糊的肉串,是在小学门口的摊点上买的,他的嘴唇油光闪亮的。沿街的店面生意也忙起来,河面上还是有一两只小船经过的,这只船是在管理城市的卫生,打捞河面上的垃圾,有一个人站在河边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去,但是看到了这只船,他的手缩了回去。生活的琐碎就这样坦白地一览无余地沿街展开,长长的平江路,此时便是一个世俗生活的生动长卷了。

    ⑬就这样走走,看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头。但到平江路随便地这么走一走,心情就会起一点变化的,好像原本心里空空的,但是这么一走,心里就踏实了,老是弥漫在心头的空空荡荡、无着边际的感觉就消失了。我不是在平江路出生和长大,但是走一走平江路,就好像走进了自己的童年,亲切的温馨的感觉就生了出来,好像世世代代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⑭平江路上有许多名胜古迹,我不止一两次地去过耦园。但是我到耦园,却不是去赞叹它精湛的园艺,而是因为它是一处惬意的喝茶聊天的地方,或者是一个温婉的情绪着落点,也因去耦园的路,不要途经一些旅游品商店,也不要有乌糟糟吵吵闹闹的停车场,沿着河,踩着老街的石块,慢慢地走,走到该拐弯的地方,拐弯,仍然有河,再沿着河,慢慢地走,就走到了耦园,其实就这样的走,好像到不到耦园都是不重要的了。

    ⑮在宋朝的时候,有了碑刻的平江图,那是整个的苏州城。现在在我的心里,也有了一张平江图,这是苏州城的缩影。这张平江图是直白和坦率的,一目了然,两道竖线,数道横线。这些横线竖线,已经从地平面上、从地图纸上,印到了我心里去,以后我便有更多的时间,有更任意的心情,沿着这些线,走,到平江路去。

(取材于范小青同名散文,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恰当的两项是(    )
A、文章写了作者一次在平江路散步的经历,其间穿插对苏州旧貌的回忆,表现出作者对苏州悠久历史和古典文化的眷恋和怀念。 B、作者说,“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新闻接一个新闻的时代”,意在感慨时代变化之快,让人无所适从。 C、文章第九段插入顾颉刚对苏州旧日情调的描写和郁达夫的议论,丰富了文章内容,突出了平江街区的特色。 D、文中写道,有人想往河里扔垃圾但最终没扔,可见平江路的人都很珍惜这个充满怀旧气息的地方。 E、文章以“去平江路”起,以“到平江路去”止,中间多次写到“走在平江路上”,首尾呼应,脉络清晰;语言亲切自然,又富有文化韵味。
(2)、赏析第④段中画线的句子。
(3)、文章第⑦段说,“平江路已经是古城中最后的保存着原样的街区,也已经是最后的仅存的能够印证我们关于古城记忆的街区了”。结合全文,分析这一句在文中的作用。
(4)、按要求完成小题。

Ⅰ文章题目是“到平江路去”,文中也有多处文字关涉“去平江路”这层意思。联系全文,说说平江路有哪些吸引作者的地方。

Ⅱ平江路让作者热爱和眷恋,说出一个你心中的“平江路”,并参照本文列出你喜爱那个地方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感悟九华

梁衡

    ①到九华山已是下午,我们匆匆安顿好住处便乘缆车直上天台。

    ②天台顶是一平缓的山脊,有巨石,石间有古松,当路两石相挤,中留一缝,石壁上有摩崖大字“一线天”。侧身从石缝中穿过,又豁然一平台。登台俯望山下,只见松涛竹海,风起云涌。偶有杜鹃花盛开于万绿丛中如火炽燃。遥望山峰连绵弯成一弧,如长臂一伸,将这万千秀色揽在怀中。远处林海间不时闪出一座座白色的或黄色的房子,是些和尚庙或者尼姑庵。我心中默念好一湾山水,好一湾竹树。

    ③第二天一早,我们即去拜谒这山上的名刹祗园寺。一进庙,见和尚们匆匆奔走情。如有军情。一队老僧身披袈裟折入大雄宝殿,几个年轻一点的跑前跑后,就像我们地方上在开什么大会或者搞什么庆典。更奇怪的是一些俗民男女也匆匆进入一个客堂,片刻后又出来,男的油发革履之间裹一件僧袍,女的则缠一袭尼衣,惟露朱唇金坠和高跟皮鞋,僧俗各众进入大雄宝殿后,前僧后俗站成数排。只见前侧一执棒老僧击木鱼数下,殿内便经声四起,嗡嗡如隐雷。那些披了僧袍尼衣的俗民便也两手合十跟着动嘴唇。大殿两侧有条凳,是专为我们这些更俗一些的旁观游客准备的。我搬条凳子坐下,同凳还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个掩不住地激动,怯生生又急慌慌地拉着那位同伴要去入列诵经,那一位却挣开她的手不去。要去的这位回望一眼佛友,又睁大眼晴扫视一下这神秘、庄严又有几分恐惧的殿堂,三宝大佛身坐在半空,双目微睁,俯瞰人间。她终于经不住这种压力,提起宽大的尼袍,加入了那二等诵经的行列。我便揶动一下身子,乘机与留下的这位聊了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她说:“人家是为自己的先人做道场,我去给他念什么经。”“这个道场要多少钱?”“少说也得有几十万。这是一家新加坡的富商,为自己所有的先人做超度,念大悲咒。”我大吃一惊,做一场佛事竟能收这么多的钱!她说:“便宜一点也行,出十元写个死者的牌位,可在殿里放七天。”她顺手指指大殿的左后角,我才发现那里有一堆牌位叠成的小山。我说:“看样子你是在家的居士吧。”她说才入佛门,知之不多。问及身上的尼姑黑袍,她说是在庙上买来的,三十五元一件,凡入这个大殿的信徒,必须穿僧衣,庙上有供应。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帮俗家弟子为什么到客堂里去,专门来一次金蝉脱壳。这有点像学校里统一制作校服,是规矩但也是一笔可观的生意。从祗园寺出来我们拾级而上去看上顶上的百岁宫,实际上是一个山洞。相传明代有一无暇和尚来此修行,积28年刺舌血写得一部华严经。我们到时,这里也正在做道场,问及价目,约每场20万元。庙门前空地上几个石匠正在叮叮当当地刻功德牌。

    ④我们缓缓下山,走几步就会碰到扛着木头或担着砖瓦的山民,这些苦力不时停下来将木料拄地,擦着汗水。但是他们不肯静下来休息,而是向每一个擦身而过的游客伸出手:“菩萨保佑,行个好,给个茶水钱。钱给了修庙人比买了香火还灵。”这种层层的堵截使人大为扫兴。我立即想起在印度访问时的情景,回国后愤而写了一篇《到处都伸出一双乞讨的手》,想不到今天在国内的圣地名山又重陷那时的窘境。

    ⑤下山后又接着看了地藏王殿,这是九华山的主供菩萨,殿内经声嗡嗡,木鱼声声。门口有一位边吃饭边当值的小僧,我问这里可做道场,他翻我一眼说:“这是地藏王亲自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做?”很怪我的无知。问及价码,700元到20万元不等。下山时我们从九华街穿过,路过两间储蓄所,见柜上都有和尚在存钱。中午吃饭时我心里总是不悦。我突然感到昨天在山顶所陶醉的一湾山树,一湾翠竹,竟是一湾欲海。在薄暮时分于茂林修竹间所用心体会的淙淙细泉,原来都向着这个大海流了过来。

    ⑥午饭后我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下山。车到山口,闪过一湾翠竹和一棵枝叶如冠遮着半天的大树。树下露出了一座黄墙青瓦的古寺。这也是一座上了九华名刹榜的大庙,叫甘露寺,同时也是九华山佛学院。肃穆之象不由我驻车凭吊。正当中午,僧人午休,整座大庙寂然如灭,使人顿生忽入空门之感。大殿上杳无一人,惟几炷香缈缈自燃,几排坐禅的蒲团静列成行。佛祖端坐半空,目澄如水,静观大千。右侧为饭堂,十数排桌凳,原木原色,古拙简朴。桌上每隔二尺之远反扣两个碗,清洁照人。墙上有许多戒条都是当思一餐不易,一粒难得之语。饭厅之侧有平台,上植花木,红花绿叶。我们这样穿堂入室在大庙中随意行走,偶遇一二僧人也目不斜视,既不怕我们为偷为盗,也不把我们看作上门的财神,心情比在山上时愉悦多了。

    ⑦从庙里出来继续下山,车子弯过一弯又一弯,峰峦叠翠,竹影绵绵。我想九华也可以说是一本令人参悟的哲学书。

(选自《梁衡散文选读》,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元宝

    除夕夜,雪还在下着,对面的山已经成了刚出笼的白面馒头,被霭霭的暮色笼罩着。咔嚓”一声,一棵枝桠在雪的重压之下,带着雪沫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然后就是静寂,无边无际的静寂。

    一个亮着晕黄的灯光的草屋下,几个孩子倦倦地偎在炭烧火桶边,旁边一只烧煤的炉子,放着一只铝锅,里面“突突”地冒着热气,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

    屋外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老大飞快地拉开木门,门像老牛一般哼唧着,光亮由一根木棍被拉宽,像面镜子躺在雪地里 , 她喊道:“妈!”

    母亲挑着两担雪,拖着一地水迹走了进来,老二老三也都一起站到了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母亲。

    母亲摘下头上的围巾,脸颊冻得通红,说:“原以为有最后一班公交,没想到今天三十,中午就没了──”母亲一早就出门卖菜了。

    拨开筐子里的积雪,母亲扒拉出三棵大白菜,老二失望的眼神垂了下来,老三委屈地瘪嘴,眼圈泛红,老大瞪了他们一眼,就去拎起炉上的锅灌水。

    母亲剥去了身上的军大衣,那还是父亲留下的,抻了抻衣袖,看着这三个瘦骨伶仃的儿女,眨眨眼说:“今天过年我们吃元宝吧。”

    “元宝?”几乎是异口同声,目光也聚光灯般投向了母亲,老三吧嗒着满嘴的口水。

母亲点头,指挥道:“老大,你把这几棵白菜洗洗!”

    “老二,去把床下的粉丝拿出来!”

    老三才五岁,睁着透亮的黑眼珠注视着母亲,母亲说:“你给我准备一瓢水。”

母亲舀了几碗白面在盆里,吩咐道:“加水!”

    老三两只手颤巍巍地端着水瓢,滴了两滴,“不够!”母亲说。又加了一点,母亲直接从老三手里夺过水瓢,“哗”的一声,水冲到面里。母亲操手搓揉了起来,面团像雪球一般滚大,圆滚滚的像个白胖子,母亲安慰般拍打着面团。

    洗净的白菜从热水里捞起,切碎,放到摊开的纱布里拧干,粉丝同样烫软,一起切碎,放在一个盆子里搅拌,加盐,又一通拌着,白菜也慢慢泛着喜色。

    母亲把擀面杖直接压在了面团上,横一道竖一道,胖子被压扁,抻长。直到一张大面皮摊在桌上,又找来一个罐头瓶子,压在面皮上,一个圆形的面皮就出来了。

    “饺子!”老二惊呼道,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没有包过饺子,父亲擀面皮是掐一小块面剂,擀面杖搓动两下,一块面皮就飞了出来。不像母亲这样费劲。

    饺子七零八落地散在桌上,像一群咧嘴的大肚汉。母亲对老二说:“去烧水吧!”老三在一旁不安分地用手揉揉捏捏,被母亲拍落了,老三噘着嘴,老大在一旁安静地包着饺子。

    当水汽弥漫着整个屋子,一只只水饺“扑通通”地跳下水,沉到锅底,母亲掂着锅铲说:“你们三个把对联贴上!”

    等三个孩子回到了屋里,三碗热气腾腾的水饺就端到了桌上。母亲颇为神秘地说:“这里面有惊喜,你们谁吃到了,谁明年就有好运哟!”

    老二咬了一口,惊叫道:“我吃到了!”就吐出一枚硬币,摊开手掌,熠熠生辉。

    老三有些着急,吞了几口溜光水滑的饺子,停了下来,翻着白眼看着老二,母亲吃了一个饺子,鼓励说:“三子,吃啊!”

    老三眉头锁住,又解开,叫道:“我也吃到了!”从嘴里就吐出了硬币,在手里扬了扬,那样子比吃了开心果还兴奋。

    老大看着母亲,说:“我吃撑了!”就把碗里两个饺子拨到了母亲的碗里,赶紧把碗抽走。母亲牙齿“咯噔”了一声,蹙眉,老三叫道:“妈也吃到了!”

    老二拍着巴掌说:“大姐,就你没有吃到了!”

    老大鼓起嘴咽着一口,瞪大眼说:“不好,我吞到肚子里了!”

    欢乐的笑声爆起,冲破除夕夜白雪皑皑的屋顶张扬开来。母亲转头望向墙上丈夫的照片,嘴咧开,眼圈却已经红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苏七块

冯骥才

    苏大夫本名苏金散,民国初年在小白楼一带,开所行医。正骨拿踝,天津卫挂头牌。连洋人赛马,折胳膊断腿,也来求他。

    他人高袍长,手瘦有劲,五十开外,红唇结齿,眸子赛灯,下巴颤儿一塔山羊须,浸了油塞的乌黑锃亮。张口说话,声音打胸腔出来,带着丹田气,远近一样响,要是当年入班学戏,保准是金少山的冤家对头。他手下动作更是“干净麻利快”,逢到有人伤筋断骨找他来,他呢?手指一触,隔皮戳肉,里头怎么回事,立时心明眼亮。忽然双手塞一对白鸟,上下翻飞,疾如闪电,只听“咔嚓咔嚓”,不等病人觉疼,段骨头就接上了。贴块膏药,上了夹板,病人回去自好。倘若再来,一准是鞠大功谢大恩送大匾来了。

    人有了能耐,脾气准各色。苏大夫有个各色的规矩,凡来瞧病,无论贫富亲疏,必得先拿七块银元码在台在上,他才肯瞧病,否则绝不搭理。这叫嘛规矩?他就这规矩!人家骂他认钱不认人,能耐就值七块,因故得个贬的绰号叫作“苏七块”。当面称他苏大夫。背后叫他“苏七块”,谁也不知他的大名苏金散了。

    苏大夫好大牌,一日闲着,两位牌友来玩,三缺一,便把街北不远的牙医华大夫请来,凑上一桌。玩得正来神儿,忽然三轮车夫张四闯进来,往门上一靠,右手拖着左胳膊肘,脑袋瓜淌汗,脖子周围的小褂湿了一圈,显然摔坏了胳膊,疼得够劲。可三轮车夫都是赚一天吃一天,哪拿得出七块银元?他说他先欠着苏大夫,过后准还,说话时哼呦哼呦叫疼。谁料苏大夫听赛没听,照样摸牌看牌算牌打牌,或喜或忧或惊或装作不惊,脑子全在牌桌上。一位牌友看不过去,使手指指门外,苏大夫眼睛仍不离牌。“苏七块”这绰号就表现得斩钉截铁了。

    牙医华大夫出名的心善,他推说去撒尿,离开牌桌走到后院,钻出门后,绕到前街,远远把靠在门边的张四悄悄招呼过来,打怀里摸出七块银元给了他。不等张四感激,转身打原道返回,进屋坐回牌桌,若无其事地搂着打牌。

    过了一会儿,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收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龇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架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投,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便回到牌桌旁

    今儿的牌各有输赢,更是没完没了,直到点灯时分,肚子空得直叫,大家才散去。临出门时,苏大夫伸出瘦手,拦住华大夫,留他有事。待那二位牌友走后,他打自己座位前那堆银元里取出七块,往华大夫手心一放,在华大夫惊愕中说道:“有句话,还得跟您说。您别以为我这人心地不善,只是我立的这规矩不能改!”

    华大夫把这话带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到底也没琢磨透苏大夫这话里的深意。但他打心眼儿里钦佩苏大夫这事这理这人。

(选自《俗世奇人》)

【注】①赛:天津地方土语,有“好像”或“似”之意。②各色:方言,意思是特殊,与众不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舌苔上的记忆

雷抒雁

    在人类所有的记忆里,我以为以味觉的记忆最为深刻,最为顽固。

    那是在你饥饿时,或者在你的成长期里,某种饮食以它独特的滋味突然地闯入,或者是经常性地光顾,刻写在你的舌苔上,濡染了你的味蕾,使你有了一种与生俱在的感觉记忆。此后,随着年岁的增长,环境的迁易,也许有过无数次更美妙的食物冲洗、覆盖过你的舌苔,那种特殊口味的记忆却生机勃勃地清醒着,牵动着你一生的神经。

    有些口味缘地域而形成群体,成为地域文化的重要内容。

    居京的陕西乡党,每每有机会聚会,必到“蓝花花”“老孙家”什么的陕西馆子里去,饱餐一次 “土得掉渣”的陕西食品。那时的快乐,肯定是舌头挑起的。吃着辣辣酸酸,油油汪汪的油泼面,或来一碗掰得细细的、煮得烂烂的、肉肥汤醇的羊肉泡馍。一时之间,只听见吸吸溜溜、呼呼噜噜的进食声。

    只有吃陕西这种合口味的饭,老陕们才有这种旁若无人、汪洋恣肆的场面。三碗下肚,打个饱嗝,用厚厚的掌心抹一把油嘴;然后,几双豹眼,吃傻了一般,呆呆地相互望着,半晌嘣一句重重的陕西话:“美!”这叫“解馋”。只有在这种场合,那些学了多年的、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才会一概扔掉,显出西北语言凝重、朴拙的本色。

    一位目睹了这场面的外省人,惊得连连摇头:“要真正认识陕西人,你得看陕西人吃陕西饭!” 口味,就是这样让你变得原始,甚至恢复野性。

    陕西乡党到一起,说文学,论世事,多有见仁见智,唯在这吃食上,意见一致得惊人。凭着那一口辣、一口酸,让撸起袖子去拼命,也都值得。

    我的老母亲,已是八旬高龄,总惦记家乡县城钟楼巷里那家卖馄饨的。说那馄饨皮薄,馅香,煮馄饨的汤,是老母鸡炖的。还有家乡的蜂蜜与凉粽子,甜、软、香。老太太说起这些时,总会蠕动嘴唇,还要不时用手擦擦嘴。北京有的是馄饨,有的是凉粽子。不行,吃了后,说不是味,不如家乡的好。我和老娘开玩笑,说有位皇帝想吃“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逗得老太太直乐,说:“也怪,这口味一旦有了,硬是改不了! ”

    说改不了,也真是。日前回西安小住几日,朋友安排我在一家豪华饭店里。一上餐桌,打开菜谱,溜一眼:川、粤、潮州,生猛海鲜,应有尽有,唯独没有魂牵梦绕的陕西地方食品。朋友热情,珍馐满桌;我却淡然,难以下箸。

    第二天早早起来,穿街过巷,只在味觉记忆的顽强指引下,寻那早年让我恋恋难去,又常因无钱而空回的地摊食品。

    先来一碗胡辣汤。中国饮食,说全了,色、香、味、器、形、意,字字得到。可这种街头传统食品,重的只在一字:味!若看那色,黑糊糊一锅浓汤,没少倒酱油,少打淀粉;里边若隐若现些白菜、粉条、肉丸之类。很像旧时的木匠师傅做活时,熬下的一锅皮胶,腾腾冒着热气。要是外省人看了,怕要呕出胃来。可咱要的,就是那一口“味”儿!

    拿起汤匙细品那碗胡辣汤,几十年前的种种记忆,裹了一些人和事,都一勺勺,或酸或甜地随它灌进肚子去。吃罢,那辣、那粘、那香,似乎跨越岁月,和生长在记忆中的口味衔接在了一起,舌齿之间,久久难去。虽说只是一碗俗常饭食,此时,冲击情感,竟如面晤久违亲朋,或者徜徉于友人书信的墨香之中。

    在西安的日子,天天如在梦里,有时驱车十里八里,也就为吃一碗开胃的“歧山臊子面”,或者一块干硬的乾州“锅盔”。

    往事、乡情,我是用舌头一点一点贪婪地品尝它的滋味。

    前些年,我去了趟台湾,偏偏台北就有一家羊肉泡馍馆子。入座,老板操一口地道陕西乡音迎上,只三、五句交谈,便一见如故,把所有陕西饭食,都一一端了上来。只可惜,名实相去甚远,大大走了口味。想想也是,几十年的阻隔,那水、那土、那用料,全不是故乡的了,连食客的口味,也变得失去辨别力。可是,环顾左右,那些客居的陕西乡党,吃得却是津津有味。其实,来这里的人,吃的也只是那食品的名字,以及由此引起的乡思,满足的也不过是深深打上故乡烙印的味觉怀旧。如果某一日,能回到陕西,真真切切地触摸一下折磨了他们几十年的味觉记忆,怕会未曾举箸泪先落了。

    舌苔上的记忆,是渗入血肉和生命同在的东西。那根,深深扎在故乡情思的厚土里!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药砚

练建安

    阳光朗照,河头城浮动飘忽的浓雾渐渐消散。

    石钵头赤裸脊背,噔噔踏入石坝码头肉铺摊点,立定,双肩一耸,大块猪肉扇啪嗒一声脆响,平摊在了肉案上。两个伙计手忙脚乱,将猪肉扇挂上一根铜皮红木大秤。一个掌挂钩,一个挪秤砣报数:“二百……三十一斤半。”石钵头斜了他们一眼,操起两把剔骨尖刀,咔咔磨擦,笑骂:“黄疸后生!”

    墟镇巷道,湿漉漉的,水气淋漓。此时悠悠然走来一位身穿灰布长衫、手摇折扇的精瘦老人。他迈着方步在猪肉摊边踱了三二个来回,瞧瞧,点点头,似笑非笑。

    石钵头认得此人,是个老童生。传说是满腹诗书,考到胡子花白,连一个秀才也没捞着。长衫洗得发白,几块补丁格外刺眼,看着老穷酸装模作样赛百万的架势,石钵头扭头噗地吐出了一口浓痰。

    华昌驻足停步,收起折扇,倒转扇柄指点,问:“前蹄,几多钱啊?”石钵头利刀游走剔骨,沙沙响。“老弟,几多钱?”华昌再问。石钵头说:“现钱,不赊账。”华昌说:“你这后生哥啊,好没道理,咋就说俺要赊账呢?”

    石钵头说:“搞笑嘴!”华昌在衣兜里摸索良久,拍出了一把制钱。石钵头将制钱收拢、叠好,放在案板前沿,说:“钱你拿走,莫挡俺做生意。”华昌说:“无怨无仇,做嘛介不卖?”石钵头斫下猪蹄,说:“看好了,可是这副?”华昌点头。石钵头抓起猪蹄,猛地往后抛入汀江,说:“俺要敬孝龙王爷。不行么?”华昌拣起制钱,一声不吭地走了。身后传来阵阵哄笑声。

    半个月后,华昌带着几个破蒙童子江岸踏青,歇息于城东风雨亭。彼时,石钵头正惬意地嚼吃着亭间售卖的糠酥花生。一扬手,花生壳撒落遍地。石钵头说:“咦,巧了,今天倒有八副猪蹄,老先生有现钱么?”华昌面无表情,牵着童子匆匆离去。走不远,就听到石钵头的两个伙计阴阳怪气地高唱一首当地歌谣:“先生教俺一本书,俺教先生打野猪。野猪逐过河,逐去先生背驼驼……”

    后来,他们还遇过几次。石钵头迎面昂首阔步,华昌就背向闪在路边。有一次,看到石钵头从远处走来,华昌竟绕上田塍,避开了他。

    华昌是邻县武邑山子背人。山子背距河头城七八铺远。他那蒙馆设在张家大宗祠里。

    夜晚,细雨濛濛,倒春寒风吹动西厢房窗棂。昏黄油灯下,华昌翻阅旧日诗稿。当他读到“学书学剑两不成”时,不由得悲从中来。

    嗒,嗒嗒。有轻微的叩门声。没错,是叩门声。开门,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李半仙。奇香扑鼻。李半仙拎着一副卤猪蹄,笑眯眯地看着他。

    转眼到了仲夏。这个午日,童子早散学了。华昌困倦欲睡。宗祠内,闯入了一个莽汉。定睛一看,却是石钵头。

    石钵头拎着一副肥硕猪蹄,恭恭敬敬地放在书案上。华昌轻摇折扇,说:“得非有辱斯文乎?”石钵头懵懵懂懂。华昌合上折扇,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石钵头愕然。华昌站起,迈方步,七八个来回,用了大白话:“有嘛介求俺?直说吧。”石钵头苦着脸,说:“俺老娘瘫了。李半仙的药方,求您老给半块端砚,做药引子。”华昌坐下,说:“奇了怪了,这端砚何处无有?为何要俺给你?”石钵头说:“李半仙说了,定要半块阿婆坑的端砚,甲子年中秋日戌时月圆蓄墨的。百砚斋掌柜的说,那时日,方圆几百里,只有您老先生买了一块。”“哦。”华昌说,“桌上有。识字么?”石钵头苦笑:“开过蒙,又被先生赶回家啦……略识几个字。”华昌微闭双眼,说:“自家看,可要看清喽。”

    石钵头抓过端砚。长九寸,宽五寸,厚二寸一分,份量颇重。抬起,勾头看去,砚底刻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甲子年中秋日戌时练华昌购置于河头城百砚斋。”石钵头认得时日数字,说:“就是这块,就是这块!”说着,掏出一锭约摸五两重的银子。华昌正色道:“做嘛介?百善孝为先。拿开,俺不收钱。”

    石钵头嗫嚅不知所措了。华昌自言自语:“李半仙?这个李半仙搞嘛介名堂?”石钵头急了:“老先生,俺……俺……”华昌举手截止,说:“后生哥,半块,何谓半块?就不能有丝毫差错,分得来么?”石钵头额上冒出冷汗,说:“刀斧斫开?”华昌笑了:“何须如此麻烦。”

    华昌接过端砚,手执两端,正对天井。天井里阳光热辣,后龙山高树有蝉声传来,高一声,低一声。

    华昌十指紧扣,双腕抖动。端砚分成两半,齐整如刀切。

(原载《天池》2016年第6期)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北平陷落

老舍

    天很热,而全国的人心都凉了,北平陷落!

    李四爷立在槐荫下,声音凄惨地对大家说“预备下一块白布吧万一非挂旗不可,到时候用胭脂涂个红球就行!”说完话,他蹲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一条绿槐虫儿。

拉车的小崔,赤着背出来进去的乱晃。今天没法出车,而家里没有一粒米。晃了几次,他凑到李老夫妇的跟前:“四奶奶!您还得行行好哇!”李四爷没有抬头,还看着地上的绿虫儿。李四妈,不像平日那么哇啦哇啦的,用低微的声音回答:“待一会儿我给你送二斤杂合面儿去!”“那敢情好!我这儿谢谢四奶奶啦!”小崔的声音也不很高。剃头匠孙七今天铺子都没开市,他在家中喝了两闷酒,脸红扑扑的走出来。借着点酒力,他想发发牢骚:“我恨日本鬼子!我等着,他们敢进咱们的小羊圈,我教他们知道我孙七的厉害!”六号没有人出来。小文夫妇照例现在该吊嗓子,可是没敢出声。刘师傅在屋里用力地擦自己的一把单刀。

    头上已没有了飞机,城外已没有了炮声,一切静寂。只有响晴的天上似乎有一点什么波动,随人的脉搏轻跳,跳出一些金的星白的光。亡国的睛寂!

    瑞宣,胖胖的,长得很像父亲。不论他穿看什么衣服,他的样子老是那么自然,文雅。这个文文雅雅的态度,在齐家是独一份儿。在他心境不好的时候,他像一片春阴,教谁也能放心不会有什么狂风暴雨。在他快活的时候,他也只有微笑,好像是笑他自己为什么要快活的样子。

    他很用功,对中国与欧西的文艺都有相当的认识。可惜他没机会,或财力,去到外国求深。当下过雪后,他一定去上北海,爬到小白塔上,去看西山的雪峰。那白而远的山峰把他的思想引到极远极远的地方去。赶到不得已的由塔上下来,他的心便由高山与野海收回来,而想到他对家庭与学校的责任。他没法卸去自己的人世间的责任而跑到理想的世界里去。于是,他顺手儿在路上给祖父与小顺儿买些点心,像个贤孙慈父那样婆婆妈妈的!好吧,既不能远走高飞,便回家招老小一笑吧!他的无可如何的笑纹又摆在他冻红了的脸上。

    今天,瑞宣失去了平日的沉静,也不想去掩饰出了屋门,他仰头看看天,天是那么晴朗美丽,他知道自己还是在北平的青天底下。一低头,仿佛是被强烈的阳光闪的,眼前黑了一小会儿。天还是那么晴蓝,而北平已不是中国人的了!他赶紧走回屋里去。今天,北平亡了,该怎么办?他能甩手一走吗?不能!不能!可是,不走便须在敌人脚底下作亡国奴,他不能受!不能受!

    他想起文天祥,史可法,和许多许多的民族英雄,同时也想起杜甫在流离中的诗歌。

    老二还在屋中收听广播日本人的广播。

老三在院中把脚跳起多高:“老二,你要不把它关上我就用石头砸碎了它!”

    瑞宣一声没出的把老三拉到自己的屋中来。

    哥儿俩对愣了好大半天,都想说话,而不知从何处说起。

    屋里,院中,到处,都没有声响。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亮,可是整个的大城一一九门紧闭,像晴光下的古墓!忽然的,远处有些声音,像从山上往下轱辘石头。

    “敌人的坦克车,在街上示威!”老三的嘴角上有点为阻拦嘴唇颤动的惨笑。

    老大又听了听。“对!坦克车!辆数很多!哼!”他咬住了嘴唇。

    最爱和平的中国的最爱和平的北平,带着它的由历代的智慧与心血而建成的湖山宫殿,坛社,寺宇,宅园,楼阁与九条彩龙的影壁,带着它的合抱的古柏,倒垂的翠柳,白玉石的桥梁,与四季的花草,带着它的最轻脆的语言,温美的礼貌,诚实的交易,徐缓的脚步,与唱给宫廷听的歌剧……不为什么,不为什么,突然地被飞机与坦克强奸着它的天空与柏油路!

    “我得走!大哥!不能在这里作亡国奴!”

    “啊?”瑞宣的心还跟着坦克的声音往前走。

    “我得走!”瑞全重复了一句

    “走?上哪儿?”

    坦克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

    “上哪儿都好,就是不能在太阳旗下活着!”

    “我怎么走?难道叫这一家老小都…”

    “太可惜了!你看,大哥,数一数,咱们国内像你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又有些本事的人,可有多少?”

    “我没办法!”老大又叹了口气,“只好你去尽忠,我来尽孝了!”

瑞全小声地说:“大哥!你要是这样,教我怎好走开呢?”

    瑞宣用手背把泪抹去。“你走你的,老三!要记住永远记住,你家的老大并不是个没出息的人…”他的嗓子里噎了几下,不能说下去。

(选自《四世同堂》,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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